奇第一種卷之十八
茂苑毛宗崗序始氏評 吳門杭永年資能氏評定
第七十五回
關雲長刮骨療毒 呂明白衣渡江
吉平截指罵賊，是良醫烈；關公刮骨療毒，是烈遇良醫。可忠臣義士，不怕疼痛；若怕疼痛，便做不得忠臣義士矣。然臨難不怕，必是平日先不怕。惟平日有刮骨之[02443]關公，然後臨難有截指之吉平。
華陀醫周泰，一請便到，醫關公，不請自來。古之名醫，志在濟人利物，絕不似今之名醫，善於拏班，巧於圖利，幾番邀請，方纔入門，先講謝儀，然後開手。能慕忠臣者，即是忠臣；能救義士者，即是義士。吉平、華陀是一人，不是兩人。
此卷方寫關公有病而如無病，便即寫呂䝉無病而詐有病；方寫華陀醫眞病，便接寫陸遜醫假病。華陀知藥箭之毒，而去其毒，是以藥治藥；陸遜知呂䝉之假病，而敎[02444]之以託病，是以病醫病。而有奇焉者：關公有受病之臂，亦有受病之心，尊己而傲物，是受病之心；陸遜有去病之方，亦有發病之方，幣重而言甘，是發病之方。呂䝉辭職，而關公以去一疾，視去臂上之疾而更快，乃荊州撒，而關公中一毒，視中藥箭之毒而更深。若孔明以借風醫周郎而周郎愈，龐統以連環醫北軍而北軍亡。公分用之，而陸遜以一人兼用之，比前文更自出色。
觀孫權之聽呂䝉，而吳與魏皆賊矣。權若乘關公之[02445]距樊城而北取徐州，以共分中原，則室可興，而操賊可滅。奈何忘砍案之誓，背昔日之盟，而反陰與操約，以圖關公乎？所以然者，不過爭一荊州耳。劉取荊州於曹操，本未嘗假荊州於孫權，其曰借曰還，不過孔明一時權變之辭，欲結權以討操之助。而乃認眞借，而望其眞還，分之不足，從而襲之，致使玄德之志不得伸，而關公之功不得就，豈不重可恨哉！
周瑜在而孫、劉之交離，周瑜死而孫、劉之交合；魯肅用而[02446]孫、劉之交合，魯肅死而孫、劉之交離。蓋周瑜之異於魯肅，而魯肅之異於呂䝉。肅欲結劉以拒操，與孔明所畧同，故終魯肅之世，吳、蜀未嘗相攻。及呂䝉柄用，而背盟失義至於如此，悲夫！
曹仁欲棄樊城，而滿寵止之；曹操離許昌，而司馬懿止之。夫樊城棄，而河以南皆震動矣；許都遷，而河以北亦皆震動矣。乃韓信破趙之先聲，足以奪燕而遂能取燕；關公破襄陽之先聲，足以奪操而卒不能取操。豈關公[02447]之用兵，不如韓信哉？遭時之不偶耳。唐人詩云：「關張無命欲何如。」誠哉，其無命！
先主輕陸遜而敗，蚤有關公輕陸遜而失以之樣矣。呂䝉白衣搖櫓而取荊州，先有周善白衣搖櫓而取孫夫人以樣矣。凡有一於後，必先有一以其端者。故曰：「前不忘，後之師。」
却說曹仁關公落馬，即引兵衝出城來。被關平一陣殺囘，救關公寨，拔出臂箭。原來箭頭有藥，毒已入骨，右臂青腫，不能[02448]運動。龐德心毒而箭不毒，曹仁則箭毒而心亦毒。關平慌與衆將商議曰：「父親若損此臂，安能出敵？不如暫囘荊州調理。」於是與衆將入帳關公。公問曰：「汝等來，有何？」衆對曰：「某等因君侯右臂損，恐臨敵致怒，衝突不便。衆議可暫班師囘荊州調理。」周郎在南郡中箭，而程普勸其囘軍；關公在樊城中箭，而關平勸其囘軍。周郎之受傷也輕，關公之受傷也重。極相似，又極不相似。公怒曰：「吾取樊城，只在目前，取樊城，即當長驅進，徑到許都，剿滅操賊，以安室。不必有是事，不可無是心；既已有是心，即如有是事。壯哉關公！千古仰之。豈可因瘡而誤？汝等敢慢吾軍心耶！」平等默然而退。衆將公不肯退兵，[02449]瘡不痊，只得四方訪問名醫。忽一日，有人從江東駕舟而來，直至寨前。校引關平。平視其人：方巾濶服，臂挽青囊，自言姓名：「乃沛國譙郡人，姓華，名陀，字元化。因聞關將軍乃天下英雄，今中毒箭，特來醫治。」不請自來，脫盡近日名醫之套。平曰：「莫非昔日醫東吳周泰者乎？」借關平口中將十五囘中事一提。陀曰：「然。」平喜，即與衆將同引華陀入帳關公。時關公本是臂疼，恐慢軍心，無可消遣，正與馬良弈棋，聞有醫者至，即召入。禮畢，賜坐。罷，陀請臂視之。公袒下衣袍，伸臂令陀看視。陀曰：「此乃弩箭所，其中有烏頭之[02450]藥，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無用矣。」先講病源。公曰：「用何物治之？」陀曰：「某自有治法，但恐君侯懼耳。」未說出治法，先用一驚人語。公笑曰：「吾視死如，有何懼哉？」不懼敵，豈懼醫。陀曰：「當於靜處，立一標柱，上釘環，請君侯將臂穿於環中，以繩繫之，然後以被䝉其首。吾用尖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刮去骨上箭毒，用藥敷之，以線縫其口，方可無。但恐君侯懼耳。」既說出治法，又用一驚人語。公笑曰：「如此，容易！何用柱環？」不懼箭，豈懼刀。令設酒席相待。公飲數杯酒畢，一面仍與馬良弈棋，伸臂令陀割之。如此神醫難得，如此病人更難得。陀取尖刀在手，令一校捧[02451]一盆於臂下接血。陀曰：「某便下手，君侯勿驚。」臨下手時，再用一驚人語。公曰：「任汝醫治，吾豈比世間俗懼痛者耶？」華陀之語驚人，關公之語更是驚人。陀乃下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骨上已青。陀用刀刮骨，悉悉有聲。帳上帳下，者皆掩面失色。今日讀者亦爲之寒心，何況當日見者，能不爲之失色？公飲酒食肉，談笑弈棋，全無痛苦之色。若以他人，當此臂色既青，面色必白，青色既去，面色亦失矣。須臾，血流盈盆。陀刮盡其毒，敷上藥，以線縫之。公笑而起，謂衆將曰：「此臂伸舒如故，並無痛矣。先生眞神醫！」如此醫人是神醫，如此病人亦是神人。陀曰：「某醫一生，未嘗此。君侯眞天神！」病人未嘗見此[02452]醫人，醫人亦未嘗見此病人。後人有詩曰：
治病須分內外科，世間妙藝苦無多。
神威罕及惟關將，聖手能醫說華陀。
關公箭瘡既愈，設席款謝華陀。陀曰：「君侯箭瘡雖治，然須愛護。切勿怒氣觸。過百日後，平復如舊矣。」關公以金百兩酬之。陀曰：「某聞君侯高義，特來醫治，豈望報乎！」堅辭不受。不索謝儀，又脫盡近日名醫之套。留藥一帖，以敷瘡口，辭別而去。却說關公擒于禁，斬龐德，威名震，華夏皆驚。探馬報到許都。以上按下關公一邊，以下再敘曹操一邊。[02453]曹操驚，聚文武商議曰：「孤素知雲長智勇蓋世，今據荊襄，如虎生翼。于禁被擒，龐德被斬，魏兵挫銳，倘彼率兵直至許都，如之奈何？孤欲遷都以避之。」此時老賊亦膽落矣。曹操欲離許都，與曹仁欲棄樊城，一樣怕法。司馬懿諫曰：「不可。于禁等被水所渰，非戰之故，於國家計，本無所損。今孫、劉失好，雲長得志，孫權必不喜，王可遣使去東吳陳說利害，令孫權暗暗起兵躡雲長之後，許平之日，割江南之地以封孫權，則樊城之危自解矣。」司馬懿之止曹操，與滿寵之止曹仁，差足相仿。主簿蔣濟曰：「仲達之言是。今可即發使往東吳，不必遷都動衆。」[02454]操依允，遂不遷都，因歎謂諸將曰：「于禁從孤十年，何期臨危反不如龐德？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是不易也。今一面遣使致東吳，一面必得一將以當雲長之銳。」言未畢，階下一將應聲而出曰：「某願往。」操視之，乃徐晃。操喜，遂撥精兵五萬，令徐晃將，呂建副之，克日起兵，曹仁有援兵，關公無應兵，衆寡之勢不敵。前到楊陽陵坡駐劄；看東南有應，然後征進。以上按下曹操一邊，以下接入孫權一邊。却說孫權接得曹操信，覽畢，欣然應允。自滿寵致書以後，此是第二封矣。即修發付使者先囘，乃聚文武商議。張昭曰：「近聞雲長擒于禁，斬龐德，威震華夏，此言關公未可[02455]勝。操欲遷都以避其鋒。今樊城危急，遣使求救，定之後，恐有反覆。」此言關公縱可勝，而曹操又可疑。權未及發言，忽報呂䝉乘舟自陸口來，有面稟。權召入問之，䝉曰：「今雲長提兵圍樊城，可乘其遠出，襲取荊州。」但筭關公一邊，不算曹操一邊。權曰：「孤欲北取徐州如何？」按下關公，欲取曹操。䝉曰：「今操遠在河北，未暇東顧，徐州守兵無多，往自可克，然其地勢利於陸戰，不利水戰，縱然得之，亦難保守。不如先取荊州，全據長江，別作良圖。」按下曹操，欲取荊州。權曰：「孤本欲取荊州，前言特以試卿耳。卿可速孤圖之。孤當隨後便起兵。」魯肅若在，必主取徐州之[02456]議，以共分中原，必不使孫權攻關公以助曹操。呂䝉辭孫權，囘至陸口，蚤有哨馬報說，沿江上下，或十里，或十里，高阜處各有烽火臺。聞荊州軍馬整肅，預有准。䝉驚曰：「若如此，急難圖。我一時在吳侯面前勸取荊州，今却如何處置？」尋思無計，乃託病不出。周郎感東風而病，呂䝉感烽火而病，一是風症，一是火症。使人囘報孫權。權聞呂䝉患病，心甚怏怏。陸遜進言曰：「呂明之病，乃詐耳，非眞病。」惟孔明知周瑜之病，惟陸遜知呂䝉之病。權曰：「伯言既知其詐，可往視之。」陸遜領命，星夜至陸口寨中，來呂䝉，果然面無病色。關公眞病而無病色，呂䝉假病而無病色。一是神威莫及，一是[02457]奸僞難遮。遜曰：「某奉吳侯命，敬探明貴恙。」䝉曰：「賤軀偶病，何勞探問。」遜曰：「吳侯以重任付公，公不乘時而動，空懷鬱結，何？」䝉目視陸遜，良久不語。遜曰：「愚有方，能治將軍之疾，未審可用否？」孔明能以方治周郎之病，陸遜亦能以方治呂䝉之病。䝉乃摒退左右而問曰：「伯言良方，乞早賜敎。」遜笑曰：「明之疾，不過因荊州兵馬整肅，沿江有烽火臺之耳。先說病源。予有一計，令沿江守吏不能舉火，荊州之兵束手降，可乎？」後說醫法。䝉驚謝曰：「伯言之語，如我肺腑。願聞良策。」陸遜曰：「雲長倚恃英雄，自料無敵，所慮者惟將軍耳。將軍[02458]乘此機會，托疾辭職，要醫他眞病，却仍教他詐病，醫法絕奇絕幻，更非華陀所能及。以陸口之任讓之他人，他人者，自己也。陸遜不好說得自己，故但云他人。以人視我，則我是他。使他人卑辭讚美關公，以驕其心，彼必盡撤荊州之兵以向樊城。若荊州無，用一旅之師，別出奇計以襲之，則荊州在掌握之中矣。」此是去病之藥，三關六部，俱已看明，故有此妙劑。䝉喜曰：「眞良策。」由是呂䝉託病不起，上辭職。陸遜囘孫權，具言前計。孫權乃召呂䝉還建業養病。䝉至，入權，權問曰：「陸口之任，昔周公謹薦魯敬以自代，後敬薦卿自代，魯肅薦子明却於孫權口中補出，省筆之法。今卿亦須薦一[02459]才望兼隆者，代卿妙。」䝉曰：「若用望重之人，雲長必然隄。陸遜意思深長，而未有遠名，非雲長所忌，若即用以代臣之任，必有所濟。」天下有名無實之人盡多，若有實無名之人，正不可多得。權喜，即日拜陸遜偏將軍、右都督，代䝉守陸口。遜謝曰：「某年幼無學，恐不堪重任。」正取其年幼爲關公所輕。權曰：「明保卿，必不差錯。卿毋得推辭。」遜乃拜受印綬，連夜往陸口，交割馬步水軍已畢，即修一封，具名馬、異錦、酒禮等物，遣使齎送樊城關公。藥呂䝉者是良藥，藥關公者是毒藥。良馬、異錦等物，抵得箭上烏頭。時公正將息箭瘡，按兵不動。忽報：「江東陸口守將呂䝉[02460]病危，孫權取囘調理，近拜陸遜將，代呂䝉守陸口。今遜差人賫具禮，特來拜。」關公召入，指來使而言曰：「仲謀識短淺，用此孺將！」以漢升爲老卒，以伯言爲孺，老與幼皆不入公之眼。來使伏地告曰：「陸將軍呈禮，一來與君侯作賀，來求兩家和好。幸乞笑留。」幣重而言甘，誘我也。公拆視之，詞極其卑謹。言之大甘，其中必苦。關公覽畢，仰面笑，令左右收禮物，發付使者囘去。使者囘陸遜曰：「關公欣喜，無復有憂江東之意。」遜喜，密遣人探得關公果然撤荊州半兵赴樊城聽調，苦言藥也，甘言疾也，呂䝉之疾愈，關公之疾作也。只待箭瘡[02461]痊可，便欲進兵。遜察知細，即差人星夜報知孫權。孫權召呂䝉商議曰：「今雲長果撤荊州之兵，攻取樊城，便可設計襲取荊州。卿與吾弟孫皎同引軍前去，何如？」孫皎字叔明，乃孫權叔父孫靜之次。䝉曰：「主公若以䝉可用，則獨用䝉；若以叔明可用，則獨用叔明。兼用則敗，專任則勝，自古而然。豈不聞昔日周瑜、程普左右都督，雖決於瑜，然普自以舊臣而居瑜下，頗不相睦，後因瑜之才，方始敬服。照應四十囘中事。今䝉之才不及瑜，而叔明之親勝於普，恐未必能相濟。」老成之見。權悟，遂拜呂䝉都督，總[02462]制江東諸路軍馬，令孫皎在後接應糧草。䝉拜謝，點兵萬，快船八十餘隻，選會水者扮作商人，皆穿白衣，在船上搖櫓，周善用此法，是小用之；呂䝉用此法，是大用之。却將精兵伏於𦩷?𦪇?船中。次調韓當、蔣欽、朱然、潘璋、周泰、徐盛、丁奉等七員將，相繼而進。其餘皆隨吳侯合後救應。一面遣使致曹操，令進兵以襲雲長之後。此處不寫曹操一邊，是省筆。一面先傳報陸遜。此處不再寫陸遜一邊，亦是省筆。然後發白衣人，駕快船往潯陽江去，晝夜趲行，直抵北岸。江邊烽火臺上守臺軍盤問時，吳人答曰：「我等皆是客商，因江中阻風，到此一避。」隨[02463]將財物送與守臺軍士。軍士信之，遂任其停泊江邊。有臺而無人與無臺等有人而無人與無人等。約至更，𦩷?𦪇?中精兵齊出，將烽火臺上官軍縛倒，暗號一聲，八十餘船精兵俱起，將緊要去處墩臺之軍，盡行捉入船中，不曾走一箇。於是長驅進，徑取荊州，無人知覺。趙雲、關、張襲三郡，用虛寫，今呂䝉襲荊州用實寫。將至荊州，呂䝉將沿江墩臺所獲官軍，用好言撫慰，各各重賞，令賺開城門，縱火號。衆軍領命，呂䝉便敎前導。比及半夜，到城下呌門。門吏認得是荊州之兵，開城門。衆軍一聲喊起，就城門裏放起號火。前有城外之火，今有城中之火。吳[02464]兵齊入，襲荊州。呂䝉便傳令：「軍中如有妄殺一人，妄取民間一物者，定按軍法。」原任官吏，並依舊職。此非呂䝉好處，正是呂䝉奸處。將關公家屬，另養別宅，不許閒人攪擾。與呂布不害玄德家小相似。一面遣人申報孫權。一日雨，䝉上馬引數騎點看四門，忽一人取民間箸笠以蓋鎧甲，䝉喝左右執下問之，乃䝉之鄉人。䝉曰：「汝雖係我同鄉，但吾號令已出，汝故犯之，當按軍法。」只欲結荊州之人也，顧不得同鄉之人。其人泣告曰：「某恐雨濕官鎧，故取遮蓋，非私用。乞將軍念同鄉之情！」䝉曰：「吾固知汝覆官鎧，然終是不應取民間之物。」[02465]叱左右推下斬之。梟首傳示畢，然後收其屍首，泣而葬之。與曹操割發以示衆一樣奸詐。自是軍震肅。不一日，孫權領衆至。呂䝉出郭迎接入衙。權慰勞畢，仍命潘濬治中，掌荊州。潘濬無用，果應王甫之言。監內放出于禁，遣曹操。爲後文靈廟伏筆。安民賞軍，設宴慶賀。權謂呂䝉曰：「今荊州已得，但公安傅士仁、南郡糜芳，此處如何收復？」言未畢，忽一人出曰：「不須張弓隻箭，某憑寸不爛之舌，說公安傅士仁來降，可乎？」衆視之，乃虞翻。權曰：「仲翔有何良策，可使傅士仁降？」翻曰：「某自幼與士仁交厚，今若以利害說之，彼必[02466]矣。」與李恢說馬超彷彿相似。權喜，遂令虞翻領五百軍，徑奔公安來。却說傅士仁聽知荊州有失，急令閉城堅守。虞翻至，城門緊閉，遂寫拴於箭上，射入城中。軍士拾得，獻與傅士仁。士仁拆視之，乃招降之意。覽畢，想起關公去日恨吾之意，不如蚤降。照應七十三回中事。即令開城門，請虞翻入城。人禮畢，各訴舊情。翻說吳侯寬洪度，禮賢下土，士仁喜，即同虞翻賫印綬來荊州投降。孫權悅，仍令去守公安。未識此時劉璋在公安作何行徑。〇玄德取益州於劉璋，而荊州又爲人所奪，得無報反之道有然耶？爲之一嘆。呂䝉密謂權曰：「今雲長未獲，留士仁[02467]於公安，久必有變，不若使往南郡招糜芳降。」招糜芳即用傅士仁，殊不費力。權乃召傅士仁謂曰：「糜芳與卿交厚，卿可招來降，孤自當有重賞。」傅士仁慨然領諾，遂引十餘騎，徑投南郡招安糜芳。正是：
今日公安無守志，從前王甫是良言。
未知此去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