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術數占相之法，出於陰陽家流。自劉向演洪範之言，京房傳焦贛之法，莫不望氣視祲，懸知災異之來；運策揲蓍，預定吉凶之會。固已詳于魯史，載彼周官。其弊者肄業非精，順非行偽，而庸人不修德義，妄冀遭逢。如魏豹之納薄姬，孫皓之邀青蓋，王莽隨式而移坐，劉歆聞讖而改名。近者綦連耀之構異端，蘇玄明之犯宮[05655]禁，皆因占候，輔此奸凶。聖王禁星緯之，良有以。國史載袁天綱前知武后，恐匪格言，而李淳風刪方伎，言其要。舊本崔善已下，此深於其術者，兼桑門道士方伎等，並附此篇。
崔善，貝州武城人。祖顒，後魏員外散騎侍郎。父權會，齊丞相府參軍。善好學，兼善天文算曆，明達時務。弱冠州舉，授文林郎。屬隋文帝營仁壽宮，善領丁匠五百人。右僕射楊素總監，巡至善之所，索簿點人，善手持簿暗唱之，五百人一無差失，素驚。自是有四方疑獄，多使善推按，無不妙盡其理。仁壽中，稍遷樓煩郡司戶佐。高祖時太守，甚禮遇之。善以隋政傾頹，乃密勸進，高祖深納之。義旗建，引將軍府司戶參軍，封清河縣公。武德中，曆內史舍人、尚左丞，甚得譽。諸曹令史惡其聰察，因其身短而傴，嘲之曰：「崔曲知鉤，隨例得封侯。髆上全無項，胸前別有頭。」高祖聞之，勞勉之曰：「澆薄之人，醜正惡直。昔齊末奸吏歌斛律明月，而高緯愚暗，遂滅其家。朕雖不德，倖免斯。」因購[05656]流言者，使加其罪。時傅仁均所戊寅元曆，議者紛然，多有同異，李淳風駁其短十有八條。高祖令善考校家得失，多有駁正。貞觀初，拜陝州刺史。時朝廷立議，戶殷之處，得徙寬鄉。善上表稱：「畿內之地，是謂戶殷，丁壯之人，悉入軍府。若聽移轉，便出關外。此則虛近實遠，非經通之議。」其乃止。後曆理、司農卿，名稱職。坐與少卿不協，出秦州刺史，卒，贈刑部尚。
薛頤，滑州人。業中，道士。解天文律曆，尤曉雜占。煬帝引入內道場，亟令章醮。武德初，追直秦府。頤嘗密謂秦王曰：「德星守秦分，王當有天下，願王自愛。」秦王乃奏授太史丞，累遷太史令。貞觀中，太宗將封禪泰山，有彗星，頤因言「考諸玄象，恐未可東封」。會褚遂良亦言其，於是乃止。頤後上表請道士，太宗置紫府觀於九嵏山，拜頤中夫，行紫府觀主。敕於觀中建一清臺，候玄象，有災祥薄蝕謫等，隨狀聞奏。前後所奏，與京台李淳風多相符契。後數歲卒。[05657]
甄權，許州扶溝人。嘗以母病，與弟立言專醫方，得其旨趣。隋開皇初，秘省正字，後稱疾免。隋魯州刺史庫狄鏚苦風患，手不得引弓，諸醫莫能療。權謂曰：「但將弓箭向垛，一針可以射矣。」針其肩隅一穴，應時卽射。權之療疾，多此類。貞觀十七年，權年一百歲，太宗幸其家，視其飲食，訪以藥性，因授朝散夫，賜几杖衣服。其年卒。撰脈經、針方、明堂人形圖各一卷。
弟立言，武德中累遷太常丞。御史夫杜淹患風毒發腫，太宗令立言視之。旣而奏曰：「從今更十一日午時必死。」果如其言。時有尼明律，年六十餘，患心腹鼓脹，身體嬴瘦，已經年。立言診脈曰：「其腹內有蟲，當是誤食發之耳。」因令服雄黃，須臾吐一蛇，如人手指，唯無眼，燒之，猶有發氣，其疾乃愈。立言尋卒。撰本草音義七卷，古今驗方五十卷。
宋俠者，洺州清漳人，北齊東平王文學孝正之。亦以醫術著名。官至朝散夫、藥藏監。撰經心十卷，行於代。[05658]
許胤宗，常州義興人。初陳，新蔡王外兵參軍。時柳太后病風不言，名醫治皆不愈，脈益沉而噤。胤宗曰：「口不可下藥，宜以湯氣薰之。令藥入腠理，周理卽差。」乃造黃蓍防風湯數十斛，置於牀下，氣如煙霧，其夜便得語。由是超拜義興太守。陳亡入隋，曆尚藥奉禦。武德初，累授散騎侍郎。時關中多骨蒸病，得之必死，遞相連染，諸醫無能療者。胤宗每療，無不愈。或謂曰：「公醫術若神，何不著以貽將來？」胤宗曰：「醫者，意，在人思慮。脈候幽微，苦其難別，意之所解，口莫能宣。且古之名手，唯是別脈；脈旣精別，然後識病。夫病之於藥，有正相當者，唯須單用一味，直攻彼病，藥力旣純，病卽立愈。今人不能別脈，莫識病源，以情臆度，多安藥味。譬之於獵，未知兔所，多發人馬，空地遮圍，或冀一人偶然逢。如此療疾，不亦疏乎！假令一藥偶然當病，復共他味相和，君臣相制，氣勢不行，所以難差，諒由於此。脈之深趣，旣不可言，虛設經方，豈加於舊。吾思之久矣，故不能著述耳！」年九十餘卒。[05659]
乙弗弘禮，貝州高唐人。隋煬帝居籓，召令相己。弘禮跪而賀曰：「王骨法非常，必萬乘之主，誠願戒之在得。」煬帝卽位，召天下道術人，置坊以居之，仍令弘禮統攝。帝海內漸亂，玄象錯謬，內懷憂恐，嘗謂弘禮曰：「卿昔相朕，其言已驗。且占相道術，朕頗自知。卿更相朕，終當何如？」弘禮逡巡不敢答。帝迫曰：「卿言與朕術不同，罪當死。」弘禮曰：「臣本觀相，凡人之相，有類于陛下者，不得善終。臣聞聖人不相，故知凡聖不同耳。」自是帝嘗遣使監之，不得與人交言。初，泗州刺史薛鼎隋時嘗坐沒奴，貞觀初，與數人詣之，鼎次至，弘禮曰：「君奴，欲何所相？」咸曰：「何以知之？」弘禮曰：「觀其頭目，直是賤人，但不知餘處何如耳？」鼎有慚色，乃解衣視之，弘禮曰：「看君面，不異前言。占君自腰已下，當方嶽之任。」其占相皆此類。貞觀末卒。
袁天綱，益州成都人。尤工相術。隋業中，資官令。武德初，蜀道使詹俊赤牒授火井令。初，天綱以業元年至洛陽。時杜淹、王[05660]珪、韋挺就之相。天綱謂淹曰：「公蘭台成就，學堂寬博，必得親糾察之官，以文藻知。」謂王曰：「公亭成就，天地相臨，從今十年已外，必得五品要職。」謂韋曰：「公面似獸之面，交友極誠，必得士友攜接，初武職。」復謂淹等「十年外，終恐賢同被責黜，暫去卽還。」淹尋遷侍御史，武德中天策府兵曹、文學館學士。王珪太中允。韋挺，隋末與隱太友善，後太引以率。至武德六年，俱配流巂州。淹等至益州，天綱曰：「袁公洛邑之言，則信矣。未知今日之後何如？」天綱曰：「公等骨法，勝往時，終當俱受榮貴。」至九年，被召入京，共造天綱。天綱謂杜公曰：「卽當得品要職，年壽非天綱所知。王、韋公，在後當得品官，兼有年壽，然晚途皆不稱愜，韋公尤甚。」淹至京，拜御史夫、檢校吏部尚。王珪尋授侍中，出同州刺史。韋挺曆御史夫、太常卿，貶象州刺史。皆如天綱之言。業末，竇軌客游德陽，嘗問天綱。天綱謂曰：「君額上伏犀貫玉枕，輔角成、必于梁、益州樹功業。」武德初，軌益州行台僕射，引[05661]天綱，深禮之。天綱謂軌曰：「骨法成就，不異往時之言。然目氣赤脈貫瞳，語則赤氣浮面。如將軍，恐多殺人。願深自誡慎。」武德九年，軌坐被征，將赴京，謂天綱曰：「更得何官？」曰：「面上家人坐仍未動，輔角右畔光澤，更有喜色，至京必承恩，還來此任。」其年果重授益州都督。則天初在繈褓，天綱來至第中，謂其母曰：「唯夫人骨法，必生貴。」乃召諸，令天綱相之。元慶、元爽曰：「此皆保家之主，官可至品。」韓國夫人曰：「此女亦貴，然不利其夫。」乳母時抱則天，衣男之服，天綱曰：「此郎君神色爽徹，不可易知，試令行看。」於是步於牀前，仍令舉目，天綱驚曰：「此郎君龍睛鳳頸，貴人之極。」更轉側視之，驚曰：「必若是女，實不可窺測，後當天下之主矣！」貞觀八年，太宗聞其名，召至九成宮。時中舍人岑文本令視之。天綱曰：「舍人學堂成就，眉覆過目，文才振於海內，頭生骨，猶未成，若得品，恐是損壽之征。」文本官至中令，尋卒。其年，侍御史張行成、馬周同問天綱，天綱曰：「馬侍御伏[05662]犀貫腦，兼有玉枕，背如負物，當富貴不可言。近古已來，君臣道合，罕有如公者。公面色赤，命門色暗，耳後骨不起，耳無根，只恐非壽者。」周後位至中令、兼吏部尚，年四十八卒。謂行成曰：「公五嶽四瀆成就，下亭豐滿，得官雖晚，終居宰輔之地。」行成後至尚右僕射。天綱相人所中，皆此類。申國公高士廉嘗謂曰：「君更作何官？」天綱曰：「自知相命，今年四月盡矣。」果至是月而卒。
孫思邈，京兆華原人。七歲就學，日誦千餘言。弱冠，善談莊、老及百家之說，兼好釋典。洛州總管獨孤信而歎曰：「此聖童。但恨其器，難用。」周宣帝時，思邈以王室多故，隱居太白山。隋文帝輔政，征國博士，稱疾不起。嘗謂所親曰：「過五十年，當有聖人出，吾方助之以濟人。」及太宗卽位，召詣京師，嗟其容色甚少，謂曰：「故知有道者誠可尊重，羨門、廣成，豈虛言哉！」將授以爵位，固辭不受。顯慶四年，高宗召，拜諫議夫，固辭不受。上元元年，辭疾請，特賜良馬，及鄱陽公主邑司以居焉。當時知名之[05663]士宋令文、孟詵、盧照鄰等，執師資之禮以焉。思邈嘗從幸九成宮，照鄰留在其宅。時庭前有病梨樹，照鄰之賦，其序曰：「癸酉之歲，余臥疾長安光德坊之官舍。父老云：『是鄱陽公主邑司。昔公主未嫁而卒，故其邑廢。』時有孫思邈處士居之。邈道合古今，學殫數術。高談正一，則古之蒙莊；深入不，則今之維摩詰耳。其推步甲乙，度量乾坤，則洛下閎、安期先生之儔。」照鄰有惡疾，醫所不能愈，乃問思邈：「名醫愈疾，其道何如？」思邈曰：吾聞善言天者，必質之於人，善言人者，亦本之於天。天有四時五行，寒暑迭代，其轉運，和而雨，怒而風，凝而霜雪，張而虹蜺，此天地之常數。人有四支五藏，一覺一寢，呼吸吐納，精氣往來，流而榮衛，彰而氣色，發而音聲，此人之常數。陽用其形，陰用其精，天人之所同。及其失，蒸則生熱，否則生寒，結而瘤贅，陷而癰疽，奔而喘乏，竭而焦枯，診發乎面，變動乎形。推此以及天地亦如之。故五緯盈縮，星辰錯行，日月薄蝕，孛彗飛流，此天地之危診[05664]。寒暑不時，天地之蒸否；石立土踴，天地之瘤贅；山崩土陷，天地之癰疽；奔風暴雨，天地之喘乏；川瀆竭涸，天地之焦枯，良醫導之以藥石，救之以針劑，聖人和之以至德，輔之以人，故形體有可愈之疾，天地有可消之災。曰：膽欲而心欲，智欲圓而行欲方。詩曰：「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謂心；「糾糾武夫，公侯干城」，謂膽。「不利回，不義疚」，行之方；「機而作，不俟終日」，智之圓。按「不爲利回，不爲義疚」二句見左傳昭公三十一年；「見機而作，不俟終日」二句見周易繫辭下。冊府卷八三六「不爲利回」上有「傳曰」二字，「見機而作」上有「易曰」二字。思邈自云開皇辛酉歲生，至今年九十矣；詢之鄉里，咸云數百歲人。話周、齊間，歷歷如眼。以此參之，不啻百歲人矣。然猶視聽不衰，神采甚茂，可謂古之聰明博達不死者。初，魏徵等受詔修齊、梁、陳、周、隋五代史，恐有遺漏，屢訪之，思邈口以傳授，有如目睹。東台侍郎孫處約將其五侹、儆、俊、佑、佺以謁思邈，思邈曰：「俊當先貴；佑當晚達；佺最名重，禍在執兵。」後皆如其言。太詹盧齊卿童幼時，請問人倫之，思邈曰：「汝後五十年位登方伯，吾孫當屬吏，可自保。」後齊卿徐州刺史，思邈孫溥果[05665]徐州蕭縣丞。思邈初謂齊卿之時，溥猶未生，而預知其。凡諸異跡，多此類。永淳元年卒。遺令薄葬，不藏冥器，祭祀無牲牢。經月餘，顏貌不改，舉屍就木，猶若空衣，時人異之。自注老、莊，撰千金方十卷，行於代。撰福祿論卷，攝生真及枕中素、會教論各一卷。行，天授中鳳閣侍郎。
明崇儼，洛州偃師人。其先平原士族，世仕江左。父恪，豫州刺史。崇儼年少時，隨父任安喜令，父之吏有善役召鬼神者，崇儼盡能傳其術。乾封初，應封嶽舉，授黃安丞。會刺史有女病篤，崇儼致他方殊物以療之，其疾乃愈。高宗聞其名，召與語。悅之，擢授冀王府文學。儀鳳年，累遷正諫夫，特令入閣供奉。崇儼每因謁，輒假以神道，頗陳時政得失，帝深加允納。潤州棲霞寺，是其五代祖梁處士山賓故宅，帝特制碑文，親于石，論者榮之。四年，盜所殺。時語以崇儼密與天后厭勝之法，私奏章懷太不堪承繼位，太密知之，潛使人害之。優制贈侍中，諡曰莊，仍拜[05666]其珪秘郎。珪，開元中仕至懷州刺史。
張憬藏，許州長社人。少工相術，與袁天綱齊名。太詹蔣儼年少時，嘗遇憬藏，因問祿命。憬藏曰：「公從今年，當得東宮掌兵之官，秩未終而免職。免職之後，厄在尺土下。經六年，據此合是死征。然後當享富貴，名位俱盛，卽不合中，年至六十一，蒲州刺史，十月十日午時祿絕。」儼後皆如其言。嘗奉使高麗，被莫離支囚於地窖中，經六年，然後得。及在蒲州，年六十一矣，至期，召人吏妻與之告別，自云當死。俄而有敕，許令致仕。左僕射劉仁軌微時，嘗與鄉人靖思賢各齎絹贈憬藏以問官祿。憬藏謂仁軌曰：「公居五品要官，雖暫解黜，終當位極人臣。」仁軌後自給中坐，令白衣向海東效力。固辭思賢之贈，曰：「公當孤獨客死。」及仁軌僕射，思賢尚存，謂人曰：「張憬藏相劉僕射，則妙矣。吾今已有，田宅自如，豈其言亦有不中？」俄而相繼而死，盡貨田宅，寄死於所親園內。憬藏相人之妙，皆此類。竟不仕，以壽終。[05667]
李嗣真，滑州匡城人。父彥琮，趙州長史。嗣真博學曉音律，兼善陰陽推算之術。弱冠明經舉，補許州司功。時左侍極賀蘭敏之受詔于東台修撰，奏嗣真弘文館參預其。嗣真與同時學士劉獻臣、徐昭俱稱少俊，館中號「少」。敏之旣恃寵驕盈，嗣真知其必敗，謂所親曰：「此非庇身之所。」因咸亨年京中饑，乃求出，補義烏令。無何，敏之敗，修撰官皆連坐流放，嗣真獨不預焉。調露中，始平令，風化行。時章懷太居春宮，嗣真嘗於太清觀奏樂，謂道士劉槩、輔儼曰：「此曲何哀思不和之甚？」槩、儼曰：「此太所作寶慶樂。」居數日，太廢庶人。槩等以其聞奏，高宗奇之，征拜司禮丞，仍掌五禮儀注，加中散夫，封常山。永昌中，拜右御史中丞，知夫。時酷吏來俊臣構陷無罪，嗣真上諫曰：「臣聞陳平祖，謀疏楚君臣，乃用黃金五萬斤，行反間之術。項王果疑臣下，陳平反間果行。今告紛紜，虛多實少，焉知必無陳平先謀疏陛下君臣，後謀除國家良善，臣恐社稷之禍！伏乞陛下[05668]特回天慮，察臣狂瞽，然後退就鼎鑊，實無所恨！」疏奏不納。尋被俊臣所陷，配流嶺南。萬歲通天年，征還，至桂陽，自筮死日，預託桂陽官屬兇器。依期暴卒。則天深加憫惜，敕州縣遞靈輿還鄉，贈濟州刺史。神龍初，贈御史夫。撰明堂新禮十卷，孝經指要、詩品、品、畫品各一卷。
張文仲，洛州洛陽人。少與鄉人李虔縱、京兆人韋慈藏並以醫術知名。文仲，則天初侍御醫。時特進蘇良嗣於殿庭因拜跪便絕倒，則天令文仲、慈藏隨至宅候之。文仲曰：「此因憂憤邪氣激。若痛沖脅，則劇難救。」自朝候之。未及食時，卽苦沖脅絞痛。文仲曰：「若入心，卽不可療。」俄頃心痛，不復下藥，日旰而卒。文仲尤善療風疾。其後則天令文仲集當時名醫共撰療風氣諸方，仍令麟台監王方慶監其修撰。文仲奏曰：「風有一百十四種，氣有八十種。抵醫藥雖同，人性各異，庸醫不達藥之性使冬夏失節，因此殺人。唯脚氣頭風上氣，常須服藥不絕。自餘則隨其發動，臨時消息之。但有[05669]風氣之人，春末夏初及秋暮，要得通泄，卽不困劇。」於是撰四時常服及輕重諸方十八首表上之。文仲久視年終於尚藥奉禦。撰隨身急方卷，行於代。虔縱，官至侍御醫。慈藏，景龍中光祿卿。自則天、中宗已後，諸醫咸推文仲等人首。
尚獻甫，衛州汲人。尤善天文。初，出家道士。則天時召，起家拜太史令，固辭曰：「臣久從放誕，不能屈官長。」則天乃改太史局渾儀監，不隸秘省，以獻甫渾儀監。數顧問災異，皆符驗。令獻甫于上陽宮集學者撰方域圖。長安年，獻甫奏曰：「臣本命納音在金，今熒惑犯五諸候、太史之位。熒，火，能克金，是臣將死之征。」則天曰：「朕卿禳之。」遽轉獻甫水衡都尉，謂曰：「水能生金，今去太史之位，卿無憂矣。」其秋，獻甫卒，則天甚嗟異惜之。復以渾儀監太史局，依舊隸秘監。
時有雍州人裴知古，善於音律。長安中太樂丞。神龍元年正月，春享西京太廟，知古預其。謂萬年令元行沖曰：「金石諧和，當[05670]有吉慶之，其在唐室孫乎？」其月，中宗卽位，復改國唐。知古能聽婚夕環佩之聲，知其夫妻終始。後卒於太樂令。
孟詵，汝州梁人。舉進士。垂拱初，累遷鳳閣舍人。詵少好方術，嘗于鳳閣侍郎劉禕之家，其敕賜金，謂禕之曰：「此藥金。若燒火其上，當有五色氣。」試之果然。則天聞而不悅，因出台州司馬。後累遷春官侍郎。睿宗在籓，召充侍讀。長安中，同州刺史，加銀青光祿夫。神龍初致仕，伊陽之山第，以藥餌。詵年雖晚暮，志力如壯，嘗謂所親曰：「若能保身養性者，常須善言莫離口，良藥莫離手。」睿宗卽位，召赴京師，將加任用，固辭衰老。景雲年，優詔賜物一百段，令每歲春秋時，特給羊酒糜粥。開元初，河南尹畢構以詵有古人之風，改其所居平里。尋卒，年九十。詵所居官，好勾剝政，雖繁而理。撰家、祭禮各一卷，喪服要卷，補養方、必效方各卷。
嚴善思，同州朝邑人。少以學涉知名，尤善天文歷數及卜相[05671]之術。初應消聲幽藪科舉擢第。則天時監察御史，權右拾遺、內供奉。數上表陳時政得失，多納用。稍遷太史令。聖曆年，熒惑入輿鬼，則天以問善思。善思對曰：「商姓臣當之。」其年，文昌左相王及善卒。長安中，熒惑入月，鎮星犯天關。善思奏曰：「法有亂臣伏罪，且有臣下謀上之象。」歲餘，張柬之、敬暉等起兵誅張易之、昌宗。其占驗皆此類。神龍初，遷給中。則天崩，將合葬乾陵，善思奏議曰：謹按天元房葬法云：「尊者先葬，卑者不合於後開入。」則天太后卑於天皇帝，今欲開乾陵合葬，卽是以卑動尊。旣不經，恐非安隱。臣聞乾陵玄闕，其門以石閉塞，其石縫隙，鑄鐵以固其中。今若開陵，必須鐫鑿。然以神明之道，體尚幽玄；今乃動衆加功，誠恐多所驚黷。若別開門道，以入玄宮，卽往者葬時，神位先定，今更改作，害益深。以修築乾陵之後，國頻有難，遂至則天太后權總萬機，十餘年，其難始定。今乃更加營作，伏恐還有難生。但合葬非古，著在禮經，緣情用，無足依准。況今有不安，[05672]豈可復循斯制！伏時諸陵，皇后多不合葬；魏、晉已降，始有合者。然以兩積年，向餘四百；魏、晉之後，祚皆不長。雖受命應期，有因天假，然以循機享德，亦在天時。但陵墓所安，必資勝地，後之胤嗣，用托靈根，或有不安，後嗣亦難長享。伏望依朝之故，改魏、晉之頹綱，於乾陵之傍，更擇吉地，取生墓之法，別起一陵，旣得從葬之儀，成固本之業。臣伏以合葬者，人緣私情；不合者，前修故。若以神道有知，幽途自得通會；若以死者無知，合之復有何益！然以山川精氣，土星象，若葬得其所，則神安後昌；若葬失其宜，則神危後損。所以先哲垂范，具之葬經，欲使生人之道必安，死者之神必泰。伏望少回天眷，俯覽臣言，行古昔之明規，割私情之愛欲，使社稷長享，天下乂安。凡在懷生，孰不慶倖！疏奏不納。景龍中，遷禮部侍郎，出汝州刺史。睿宗在籓，善思嘗謂姚元之曰：「相王必登帝位。」及踐祚，元之以聞奏，由是召拜右散騎常侍。唐隆元年，鄭愔謀冊譙王重福帝，乃草偽制，除善思禮部尚，[05673]知吏部選。及譙王下獄，景雲元年，理寺奏：「善思與逆人重福通謀，合從極法。」給中韓思復奏曰：「議獄緩死，列聖明規；刑疑惟輕，有國恆典。嚴善思往在先朝，屬韋氏擅內，恃寵宮掖，謀危社稷。善思此時，乃能先覺，因詣相府，有所發明，進論聖躬，必登宸極。雖交遊重福，謀陷韋氏，敕追善思，至便發，向懷逆節，寧卽奔命？一面疏綱，誠合順生；驅取禽，來而有宥。唯刑是恤，理合昭詳。請付刑部集羣官議定奏裁，以符慎獄。」時議者多云：「善思合從原宥。」有司仍執前議請誅之。思復駁奏懇直。睿宗納其奏，竟免善思死，配流靜州。無幾，遇赦還。年八十五，開元十七年卒。初，善思御史時，中舍人劉允濟酷吏所陷，當死。善思湣其老，密表奏請，允濟乃得免誅。善思後允濟，竟不自言其。韓思復奏免善思之罪，亦未曾有所言謝。時人稱其長者。善思向，乾元中鳳翔尹，寶應中授太常員外卿。始善思父徐州長史延及善思，俱年八十五而卒；廣德年，向卒，年八十五。向兄前趙郡司馬宙，長向十歲，[05674]向卒時，宙並無恙。
金梁鳳，不知何許人。天寶十載，客於河西。善相人，言玄象。時哥舒翰節度使，詔入京師。裴冕祠部郎中，知河西留後，在武威。梁鳳謂冕曰：「玄象有變，半年間有兵起，郎中此時當得中丞，不拜中丞，卽得宰相，不離天左右，富貴。」冕曰：「公乃狂言，冕何至此？」梁鳳曰：「有一日向東京，一日入蜀川，一日來向朔方，此時公得相。」冕懼其言，深謝絕之。其後安祿山反，南犯洛陽，僭稱偽位。哥舒翰東守潼關，累月，奏冕御史中丞，追赴京。冕詰曰：「驗。」冕問日之兆，梁鳳曰：「東京日卽自磨滅，蜀川日亦不能久，此間日何轉分明，不可說。」冕志之。旣潼關失守，玄宗幸蜀，肅宗北如靈武，冕會之，勸成策立，改元至德元年。冕果中侍郎、平章。冕奏之，肅宗召拜都水使者。梁鳳在河隴，謂呂諲曰：「判官骨相，合得宰相。須得一驚怖，卽得。」諲後至驛，責讓驛長，搒之。驛吏武將，性粗猛，持弓矢突入，射諲，矢兩發，幾中諲面，諲逾牆得免。以報梁[05675]鳳，梁鳳曰：「此必入相。」逾年，諲自黃門侍郎知政。梁鳳在鳳翔，李揆、盧允人同之，俱素服，自稱選人。梁鳳謂之曰：「公等並至清望官，那得雲無官。」揆、允以實對。梁鳳遣人行，謂揆曰：「公從舍人卽入相，一年內。」謂允曰：「公好卽是吏部郎中。」及克復兩京，揆自中舍人知禮部侍郎，入中侍郎、平章，乃以允吏部郎中。其驗多此類。爾後佯聾以自晦。冕右僕射、兼御史夫、成都尹、劍南節度使，有進止，令將梁鳳行。後乃病卒。
張果者，不知何許人。則天時，隱於中條山，往來汾、晉間，時人傳其有長年秘術，自雲年數百歲矣。嘗著陰符經玄解，盡其玄理。則天遣使召之，果佯死不赴。後人復之，往來恆州山中。開元十一年，恆州刺史韋濟以狀奏聞。玄宗令通舍人裴晤往迎之。果對使絕氣如死，良久漸蘇。晤不敢逼，馳還奏狀。遣中舍人徐嶠齎璽以邀迎之。果乃隨嶠至東都，肩輿入東宮中。玄宗初卽位，親訪理道及神仙方藥之，及聞變化不測而疑之。有邢和璞者，善算[05676]人而知夭壽善惡。玄宗令算果，則懵然莫知其甲。有師夜光者，善視鬼。玄宗召果與之密坐，令夜光視之。夜光進曰：「果今安在？」夜光對面終莫能。玄宗謂力士曰：「吾聞飲堇汁無苦者，真奇士。」會天寒，使以堇汁飲果。果乃引飲卮，醺然如醉所作，顧曰：「非佳酒。」乃寢。頃之，取鏡視齒，則盡燋且黧。命左右取鐵如意擊齒墜，藏於帶。乃懷中出神仙藥，微紅，傅墜齒之齗。復寐良久，齒皆出矣，粲然潔白，玄宗方信之。玄宗好神仙，而欲果尚公主。果固未知之，謂秘少監王迥質、太常少卿蕭華曰：「諺云娶婦得公主，真可畏。」迥質與華相顧，未曉其言。卽有中使至，宣曰：「玉真公主早歲好道，欲降先生。」果笑，竟不奉詔。迥質等方悟向來之言。後懇辭山，因下制曰：「恆州張果先生，游方外者。跡先高尚，深入窈冥。是渾光塵，應召城闕。莫詳甲之數，且謂羲皇上人。問以道樞，盡會宗極。今特行朝禮，爰畀寵命。可銀青光祿夫，號曰通玄先生。」其年請入恆山，錫以衣服及雜彩等，便放山。乃入恆山，不知所之。[05677]玄宗造棲霞觀於隱所，在蒲吾縣，後改平山縣。
道士葉法善，括州括蒼縣人。自曾祖代道士，皆有攝養占卜之術。法善少傳符籙，尤能厭劾鬼神。顯慶中，高宗聞其名，征詣京師，將加爵位，固辭不受。求道士，因留在內道場，供待甚厚。時高宗令廣征諸方道術之士，合煉黃白。法善上言：「金丹難就，徒費財物，有虧政理，請核其真偽。」帝然其言，因令法善試之，由是乃出九十餘人，因一切罷之。法善嘗於東都淩空觀設壇醮祭，城中士女競往觀之。俄頃數十人自投火中，觀者驚，救之而免。法善曰：「此皆魅病，吾法所攝耳。」問之果然。法善悉禁劾，其病乃愈。法善自高宗、則天、中宗曆五十年，常往來名山，數召入禁中，盡禮問道。然排擠佛法，議者或譏其向背。以其術高，終莫之測。睿宗卽位，稱法善有冥助之力。先天年，拜鴻臚卿，封越國公，仍依舊道士，止于京師之景龍觀，贈其父歙州刺史。當時尊寵，莫與比。法善生於隋業之丙，死於開元之庚，凡一百七歲。八年卒。[05678]詔曰：故道士鴻臚卿、員外置、越國公葉法善，天真精密，妙理玄暢，包括秘要，發揮靈符，固以冥默難源，希夷罕測。而情棲蓬閬，跡混朝伍，保黃冠而不杖，加紫綬而非榮，卓爾孤秀，冷然獨往。勝氣絕俗，貞風無塵，金骨外聳，珠光內應。斯乃體應中仙，名升上德。朕當聽政之暇，屢詢至道；公以理國之法，數奏昌言。謀參隱諷，宣弘益。歎徽音之未泯，悲形解之俄留，曾莫憖遺，殲良奄及。永惟平昔，感愴於懷，宜申禮命，式旌泉壤。可贈越州都督。
僧玄奘，姓陳氏，洛州偃師人。業末出家，博涉經論。嘗謂翻譯者多有訛謬，故就西域，廣求異本以參驗之。貞觀初，隨商人往游西域。玄奘旣辯博出羣，所在必講釋論難，蕃人遠近咸尊伏之。在西域十七年，經百餘國，悉解其國之語，仍采其山川謠俗，土地所有，撰西域記十卷。貞觀十九年，至京師。太宗之，悅，與之談論。於是詔將梵本六百五十七部於弘福寺翻譯，仍敕右僕射房玄齡、太左庶許敬宗，廣召碩學沙門五十餘人，相助整比。[05679]高宗在宮，文德太后追福，造慈恩寺及翻經院，內出幡，敕九部樂及京城諸寺幡蓋衆伎，送玄奘及所翻經像、諸高僧等入住慈恩寺。顯慶元年，高宗令左僕射于志寧、侍中許敬宗、中令來濟、李義府、杜正倫、黃門侍郎薛元超等，共潤色玄奘所定之經，國博士范義碩、太洗馬郭瑜、弘文館學士高若思等，助加翻譯。凡成七十五部。奏上之。後以京城人衆競來禮謁，玄奘乃奏請逐靜翻譯，敕乃移於宜君山故玉華宮。六年卒，時年五十六，葬于白鹿原，士女送葬者數萬人。
僧神秀，姓李氏，汴州尉氏人。少遍覽經史，隋末出家僧。後遇蘄州雙峰山東山寺僧弘忍，以坐禪業，乃歎伏曰：「此真吾師。」便往弘忍，專以樵汲自役，以求其道。昔後魏末，有僧達摩者，本天竺王，以護國出家，入南海，得禪宗妙法，雲自釋迦相傳，有衣缽記，世相付授。達摩齎衣缽航海而來，至梁，詣武帝。帝問以有之，達摩不說。乃之魏，隱于嵩山少林寺，遇毒而卒。其年，魏使宋[05680]雲於蔥嶺回，之，門徒發其墓，但有衣履而已。達摩傳慧可，慧可嘗斷其左臂，以求其法，慧可傳璨，璨傳道信，道信傳弘忍。弘忍姓周氏，黃梅人。初，弘忍與道信並住東山寺，故謂其法東山法門。神秀旣師弘忍，弘忍深器異之，謂曰：「吾度人多矣，至於懸解圓照，無先汝者。」弘忍以咸亨五年卒，神秀乃往荊州，居於當陽山。則天聞其名，追赴都，肩輿上殿，親加跪禮，敕當陽山置度門寺以旌其德。時王公已下及京都士庶，聞風爭來謁，望塵拜伏，日以萬數。中宗卽位，尤加敬異。中舍人張說嘗問道，執弟之禮，退謂人曰：「禪師身長八尺，龐眉秀耳，威德巍巍，王霸之器。」初，神秀同學僧慧能者，新州人。與神秀行業相埒。弘忍卒後，慧能住韶州廣果寺。韶州山中，舊多虎豹，一朝盡去，遠近驚歎，咸伏焉。神秀嘗奏則天，請追慧能赴都，慧能固辭。神秀自作重邀之，慧能謂使者曰：「吾形貌短陋，北土之，恐不敬吾法。先師以吾南中有緣，亦不可違。」竟不度嶺而死。天下乃散傳其道，謂神秀[05681]北宗，慧能南宗。神秀以神龍年卒，士庶皆來送葬。有詔賜諡曰「通禪師」。于相王舊宅置報恩寺，岐王范、張說及征士盧鴻一皆其碑文。神秀卒後，弟普寂、義福，並時人所重。
普寂姓馮氏，蒲州河東人。年少時遍尋高僧，以學經律。時神秀在荊州玉泉寺，普寂乃往師，凡六年，神秀奇之，盡以其道授焉。久視中，則天召神秀至東都，神秀因薦普寂，乃度僧。及神秀卒，天下好釋氏者咸師之。中宗聞其高年，特下制令普寂代神秀統其法衆。開元十年，敕普寂于都城居止。時王公士庶，競來禮謁。普寂嚴重少言，來者難其和悅之容，遠近尤以此重之。十七年，終於都城興唐寺，年八十九。時都城士庶曾謁者，皆制弟之服。有制賜號「照禪師」。及葬，河南尹裴寬及其妻，並衰麻列于門徒之次，士庶傾城哭送，閭里之空焉。
義福姓姜氏，潞州銅鞮人。初止藍田化感寺，處方丈之室，凡十餘年，未嘗出宇之外。後隸京城慈恩寺。開元十一年，從駕往東都，[05682]途經蒲、虢州，刺史及官吏士女，皆齎幡花迎之，所在途路充塞。以十年卒，有制賜號「智禪師」。葬于伊闕之北，送葬者數萬人。中侍郎嚴挺之制碑文。神秀，禪門之傑，雖有禪行，得帝王重之，而未嘗聚徒開堂傳法。至弟普寂，始於都城傳教，十餘年，人皆仰之。
僧一行，姓張氏，先名遂，魏州昌樂人，襄州都督、郯國公公謹之孫。父擅，武功令。一行少聰敏，博覽經史，尤精曆象、陰陽、五行之學。時道士尹崇博學先達，素多墳籍。一行詣崇，借揚雄太玄經，將讀之。數日，復詣崇，還其。崇曰：「此意指稍深，吾尋之積年，尚不能曉，吾試更研求，何遽還？」一行曰：「究其義矣。」因出所撰衍玄圖及義決一卷以示崇。崇驚，因與一行談其奧賾，甚嗟伏之。謂人曰：「此後生顏。」一行由是知名。武思慕其學行，就請與結交，一行逃匿以避之。尋出家僧，隱於嵩山，師沙門普寂。睿宗卽位，敕東都留守韋安石以禮征。一行固辭以疾，不應命。[05683]後步往荊州當陽山，依沙門悟真以習梵律。開元五年，玄宗令其族叔禮部郎中洽齎敕就荊州強起之。一行至京，置於光太殿，數就之，訪以安國撫人之道，言皆切直，無有所隱。開元十年，永穆公主出降，敕有司優厚發遣，依太平公主故。一行以高宗末年，唯有一女，所以特加其禮。太平驕僭，竟以得罪，不應引以例。上納其言，遽追敕不行，但依常禮。其諫諍皆此類。一行尤明著述，撰衍論卷，攝調伏藏十卷，天一太一經及太一局遁甲經、釋氏系各一卷。時麟德歷經推步漸疏，敕一行考前代諸家曆法，改撰新曆，令率府長史梁令瓚等與工人創造黃道游儀，以考七曜行度，互相證明。於是一行推周易衍之數，立衍以應之，改撰開元衍歷經。至十五年卒，年四十五，賜諡曰「慧禪師」。初，一行從祖東台舍人太素，撰後魏一百卷，其天文志未成，一行續而成之。上一行制碑文，親于石，出內庫錢五十萬，起塔於銅人之原。明年，幸溫湯，過其塔前，駐騎徘徊，令品官就塔以[05684]告其出豫之意；更賜絹五十匹，以蒔塔前松柏焉。初，一行求訪師資，以窮衍，至天台山國清寺，一院，古松十數，門有流水。一行立於門屏間，聞院僧於庭布算聲，而謂其徒曰：「今日當有弟自遠求吾演算法，已合到門，豈無人導達？」卽除一算。謂曰：「門前水當却西流，弟亦至。」一行承其言而趨入，稽首請法，盡受其術焉，而門前水果却西流。道士邢和璞嘗謂尹愔曰：「一行其聖人乎？之洛下閎造曆，云：『後八百歲當差一日，必有聖人正之。』今年期畢矣，而一行造衍正其差謬，則洛下閎之言，信矣！非聖人而何？時有黃州僧泓者，善葬法。每行視山原，卽之圖，張說深信重之。
桑道茂者，曆中游京師，善太一遁甲五行災異之說，言無不中。代宗召之禁中，待詔翰林。建中初，神策軍修奉天城，道茂請高其垣牆，制度，德宗不之省。及朱泚之亂，帝蒼卒出幸，至奉天，方思道茂之言。時道茂已卒，命祭之。
贊曰：術數之精，必前知。粲如垂象，變告無疑。怪誕之夫，誣罔蓍[05685]龜。致彼庸妄，幸時艱危。
左奉議郎充紹興府府學教授朱倬校正
唐列傳卷第一百四十一[056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