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之制，度地以居人，均其沃瘠，差其貢賦，蓋斂之必以道。量入而出，節用而愛人，度財省費，蓋用之必有度，是故旣庶且富，而教化行焉。周有井田之制，秦有阡陌之法，世發閭左而海內崩離，武稅舟車而國用以竭。自古有國有家，興亡盛衰，未嘗不由此。隋文帝因周氏平齊之後，府庫充實，庶節儉，未嘗虛費。開皇之初，議者以比代文、景，有粟陳貫朽之積。煬帝卽位，縱奢靡，加以東西行幸，輿駕不息，征討四夷，兵車屢動。西失律于沙徼，東喪師於遼、碣，數年之間，公私罄竭，財力旣殫，國遂亡矣。高祖發跡太原，因晉陽宮留守庫物，以供軍用。旣平京城，先封府庫，賞賜給用，皆有節制，征斂賦役，務在寬簡。未及逾年，遂成帝業。其後掌財賦者，世有人焉。開元已前，尚省，開元已後，權移他官。由是有轉運使、租庸使、鹽[02199]鐵使、度支鹽鐵轉運使、常平鑄錢鹽鐵使、租庸青苗使、水陸運鹽鐵租庸使、兩稅使，隨立名，沿革不一。設官分職，選賢任能，得其人則有益於國家，非其才則貽患于黎庶，此不可不知。如裴耀卿、劉晏、李巽數君，便時利物，富國安民，足世法者。開元中，有御史宇文融獻策，括籍外剩田：色役偽濫，及逃戶許首，免五年征賦。每丁量稅一千五百錢，置攝御史，分路檢括隱審。得戶八十餘萬，田亦稱是，得錢數百萬貫，玄宗以能，數年間拔御史中丞、戶部侍郎。融畫策開河北王莽河，溉田數千頃，以營稻田，未果而融敗。時楊崇禮太府卿，清嚴善勾剝，分寸錙銖，躬親不厭。轉輸納欠，折估漬損，必令征送。天下州縣征財帛，四時不止。及老病致仕，以其慎矜御史，專知太府出納。其弟慎名專知京倉，皆以苛刻害人，承主恩而征責。有韋堅，規宇文融、楊慎矜之跡，乃請于江淮轉運租米，取州縣義倉粟，轉市輕貨，差富戶押船，若遲留損壞，皆征船戶。關中渠，鑿廣運潭以挽山東之粟，歲四百萬石，帝以能，[02200]至貴盛。王鉷進計，奮身自戶口色役使，征剝財貨，每歲進錢百億，寶貨稱是。云非正額租庸，便入百寶盈庫，以供人主宴私賞賜之用。玄宗日益眷之，數年間亦御史夫、京兆尹、帶十餘使。楊國忠藉椒房之勢，承恩幸，帶四十餘使，雲經其聽覽，必數倍弘益，寵貴。太平旣久，天下至安，人不願亂。而此數人，設詭計以侵擾之，凡十五人，同剝喪，而人無敢言之者。及安祿山反于范陽，兩京倉庫盈溢而不可名。楊國忠設計，稱不可耗正庫之物，乃使御史崔衆於河東納錢度僧、尼、道士，旬日間行錢百萬。玄宗幸巴蜀，鄭昉使劍南，請於江陵稅鹽麻以資國，官置吏以督之。肅宗建號於靈武，後用雲間鄭叔清御史，于江淮間豪族富商率貸及賣官爵，以裨國用。德宗朝討河朔及李希烈，物力耗竭。趙贊司國計，纖瑣刻剝，以國用不足，宜賦取於下，以資軍蓄。與諫官陳京等更陳計策，贊請稅京師居人屋宅，據其間架差等計入。陳京請籍列肆商賈資產，以分數借之。宰相同欺罔，[02201]遂行其計。中外沸騰，人懷怨望。時配王公已下及嘗在方鎮之家出家僮及馬以助征行，公私囂然矣。後張滂、裴延齡、王涯等，剝下媚上，此皆足世戒者。先是興元克復京師後，府藏盡虛，諸道初有進奉，以資經費，復時有宣索。其後諸賊旣平，朝廷無，常賦之外，進奉不息。韋皋劍南有日進，李兼江西有月進。杜亞揚州、劉贊宣州、王緯李錡浙西，皆競進奉，以固恩澤。貢入之奏，皆白臣於正稅外方圓，亦曰「羨餘」。節度使或托言密旨，乘此盜貿官物。諸道有謫罰官吏入其財者，刻祿廩，通津達道者稅之，蒔蔬藝果者稅之，死亡者稅之。節度觀察交代，或先期稅入以進奉。然十獻其耳，其餘沒入，不可勝紀。此節度使進奉。其後裴肅常州刺史，乃鬻貨薪炭案牘，百賈之上，皆規利焉。歲餘進奉。無幾，遷浙東觀察使。天下刺史進奉，自肅始。劉贊死於宣州，嚴綬判官，傾軍府資用進奉。無幾，拜刑部員外郎。天下判官進奉，自綬始。習以常，流宕忘返。抵有唐之禦天下，[02202]有兩稅焉，有鹽鐵焉，有運焉，有倉廩焉，有雜稅焉。今考其本末，敘其否臧，以食貨志云。武德七年，始定律令。以度田之制：五尺步，步百四十畝，畝百頃。丁男、中男給一頃，篤疾、廢疾給四十畝，寡妻妾十畝。若戶者加十畝。所授之田，十分之世業，八口分。世業之田，身死則承戶者便授之；口分，則收入官，更以給人。賦役之法：每丁歲入租粟石。調則隨鄉土所產，綾、絹、絁各丈，布加五分之一。輸綾、絹、絁者，兼調綿兩；輸布者，麻斤。凡丁，歲役旬。若不役，則收其傭，每日尺。有而加役者，旬有五日免其調，旬則租調俱免。通正役，並不過五十日。若嶺南諸州則稅米，上戶一石斗，次戶八斗，下戶六斗。若夷獠之戶，皆從半輸。蕃胡內附者，上戶丁稅錢十文，次戶五文，下戶免之。附經年者，上戶丁輸羊口，次戶一口，下，戶共一口。凡水旱蟲霜災，十分損四已上免租，損六已上免調，損七已上課役俱免。凡天下人戶，量其資產，定[02203]九等。每年，縣司註定，州司覆之。百戶裏，五里鄉。四家鄰，五家保。本書卷四三職官志作「五鄰爲保」。在邑居者坊，在田野者村。村坊鄰里，遞相督察。士農工商，四人各業。食祿之家，不得與下人爭利。工商雜類，不得預于士伍。男女始生者黃，四歲，十六中，十一丁，六十老。每歲一造計帳，年一造戶籍。州縣留五比，尚省留比。神龍元年，韋庶人皇后，務欲求媚於人，上表請以十丁，五十八老，制從之。及韋氏誅，復舊。至天寶年，降優制，以十八中男，十丁。天下籍始造四本，京師及東京尚省、戶部各貯一本，以車駕行幸，省于載運之費焉。凡權衡度量之制：度，以北方秬黍中者一黍之廣分，「秬」「一」各本原作「鉅」「八」，據本書卷四三職官志、唐六典卷三、唐會要卷六六改。十分寸，十寸尺，十尺丈。量，以秬黍中者容一千百龠，龠合，十合升，十升斗；升升，斗斗，十斗斛。「大」字本書卷四三職官志、唐六典卷三、唐會要卷六六均無。權衡：以秬黍中者百黍之重銖，十四銖兩，兩兩，十六兩斤。調鐘律，測晷景，合湯藥及冠冕，制用升兩，自餘公私用升兩。山東諸[02204]州，以一尺寸尺，人間行用之。其量制，公私不用龠，合內之分，則有抄撮之細。天寶九載月，敕：「車軸長七尺寸，面斤四兩，鹽斗，量除陌錢每貫十文。」先是，開元八年正月，敕：「頃者以庸調無憑，好惡須准，故遣作樣以頒諸州，令其好不得過精，惡不得至濫，任土作貢，防源斯在。而諸州送物，作巧生端，苟欲副於斤兩，遂則加其丈尺，至有五丈疋者，理甚不然。闊一尺八寸，長四丈，同文共軌，其久行，立樣之時，亦載此數。若求兩而加尺，甚暮四而朝。宜令所司簡閱，有逾於比年常例，丈尺過多，奏聞。」十年五月，敕：「定戶口之時，百姓非商戶郭外居宅及每丁一牛，不得將入貨財數。其雜匠及幕士並諸色同類，有蕃役合免征行者，一戶之內，四丁已上，任此色役不得過兩人，丁已上，不得過一人。」其年七月十八日，敕：「自今已後，京兆府關內諸州，應徵庸調及資課，並限十月十日畢。」至天寶載月十五日赦文：「每載庸調八月征，以農功未畢，恐難濟辦。自今已後，延至九月十日限。」[022005]十五年月，敕：「關輔庸調，所稅非少，旣寡蠶桑，皆資菽粟，常賤糶貴買，損費逾深。江淮等苦變造之勞，河路增轉輸之弊，每計其運脚，數倍加錢。今歲屬和平，庶物穰賤，南畝有十千之獲，京師同水火之饒，均其餘以減遠費，順其便使農無。自今已後，關內諸州庸調資課，並宜準時價變粟取米，送至京逐要支用。其路遠處不可運送者，宜所在收貯，便充隨近軍糧。其河南、河北有不通水利，宜折租造絹，以代關中調課。所司仍明條件，稱朕意焉。」天寶元年正月一日赦文：如聞百姓之內，有戶高丁多，苟規避，父母在，乃別籍異居。宜令州縣勘會。其一家之中，有十丁已上者，放兩丁征行賦役。五丁已上，放一丁。卽令同籍共居，以敦風教。其侍丁孝假，免差科。」廣德元年七月，詔：「一戶之中，丁放一丁庸調。地稅依舊每畝稅升。天下男，宜十成丁，五十八老。」永泰元年五月，京兆麥稔，京兆尹第五琦奏請每十畝官稅一畝，效古什一之稅。從之。年五月，諸道稅地錢使、殿中侍御史韋光裔[02206]等自諸道使還，得錢四百九十萬貫。乾元以來，屬天下用兵，京師百僚俸錢減耗。上卽位，推恩庶僚，下議公卿。或以稅畝有苗者，公私咸濟。乃分遣憲官，稅天下地青苗錢，以充百司課料。至是，仍以御史夫稅地錢物使，歲以常，均給百官。曆四年正月十八日，敕有司：「定天下百姓及王公已下每年稅錢，分九等：上上戶四千文，上中戶千五百文，上下戶千文。中上戶千五百文，中中戶千文，中下戶一千五百文。下上戶一千文，下中戶七百文，下下戶五百文。其官，一品准上上戶，九品准下下戶，餘品並准依此戶等稅。若一戶數處任官，亦每處依品納稅。其內外官，仍據正員及占額內闕者稅。其試及同正員文武官，不在稅限。其百姓有邸店行鋪及爐冶，應准式合加本戶等稅者，依此稅數勘責征納。其寄莊戶，准舊例從八等戶稅，寄住戶從九等戶稅，比類百姓，恐不均，宜各遞加一等稅。其諸色浮客及權時寄住戶「戶」字各本原作「田」，據唐會要卷八三、冊府卷四八七改。等，無問有官無官，各所在兩等收稅。稍殷有者准八等戶，餘准九[02207]等戶。如數處有莊田，亦每處稅。諸道將士莊田，旣緣防禦勤勞，不可同百姓例，並一切從九等輸稅。」其年十月，敕：「今關輔墾田漸廣，「今」字各本原作「令」，據冊府卷四八七、英華卷四三四、全唐文卷四八改。江淮轉常加，計一年之儲，有太半之助，其於稅地，固可從輕。其京兆來秋稅，宜分作兩等，上下各半，上等每畝稅一斗，下等每畝稅六升。其荒田如能佃者，宜准今年十月十九日敕，一切每畝稅升。仍委京兆尹及令長一一存撫，令知朕意。」五年月，優詔定京兆府百姓稅。夏稅，上田畝稅六升，下田畝稅四升。秋稅，上田畝稅五升，下田畝稅升。荒田開佃者，畝率升。八年正月十五日，敕：「青苗地頭錢，天下每畝率十五文。以京師煩劇，先加至十文，自今已後，宜准諸州，每畝十五文。建中元年月，遣黜陟使分行天下，其詔畧曰：「戶無主客，以居簿。人無丁中，以貧富差。行商者，在郡縣稅十之一。居人之稅，秋夏兩征之。各有不便者，之。唐會要卷八三作「俗有不便者正之」，冊府卷四八八作「俗有不便者二之」。餘征賦悉罷，而丁額不廢。其田畝之稅，率以曆十四年墾數准。征夏稅無過六月。秋稅無過十一月。違者進退長吏。令黜陟使[02208]各量風土所宜、人戶多少均之，定其賦，尚度支總統焉。」年五月，淮南節度使陳少游請於本道兩稅錢每千增百，因詔他州悉如之。八年四月，劍南西川觀察使韋皋奏請加稅什，以增給官吏，從之。元和十五年八月，中門下奏：「伏准今年閏正月十七日敕，令百僚議錢貨輕重者，今據羣官楊於陵等議，『伏請天下兩稅榷鹽酒利等，悉以布帛絲綿，任土所產物充稅，並不征錢，則物漸重，錢漸輕，農人免賤賣匹帛』者。伏以羣臣所議，皆至當，深利公私。請商量付度支，據諸州府應徵兩稅，供上都及留州留使舊額。起元和十六年已後，並改配端匹斤兩之物稅額，如曆已前租庸課調，不計錢，令其折納。使人知定制，供辦有常。仍約元和十五年征納布帛等估價。其舊納虛估物，與依虛估物回計，如舊納實估物並錢，卽當於端匹斤兩上量加估價回計。變法在長其物價，價長則永利公私。初雖微有加饒，法行卽當就實。比舊給用，固利而不害。仍作條件處置，編入旨符。其鹽利酒利，本以[02209]榷率計錢，有殊兩稅之名，不可除去錢額。中有令納錢者，亦請令折納時估匹段。上旣不專以錢稅，人得以所產輸官，錢貨必均其重輕，隴畝自廣於蠶織。便時惠下，庶得其宜。其土乏絲麻，或地連邊塞，風俗更異，賦入不同，亦請商量，委所司裁酌，隨便宜處置。」詔從之。和四年五月，劍南西川宣撫使、諫議夫崔戎奏：「准詔旨制置西川條。今與郭釗商量，兩稅錢數內分，分納錢，一分折納匹段，每貫加饒百姓五百文，計一十萬四千百四十貫文。依此曉諭百姓訖。經賊州縣，准詔分減放一分，計減錢六萬七千六百十貫文。不經賊處，先征錢，今分一分折納雜物，計優饒百姓一十萬貫。舊有稅薑芋之類，每畝至七八百。征斂不時，今並省稅名，盡依諸處四限等第，先給戶帖，餘一切名目勒停。」高祖卽位，仍用隋之五銖錢。武德四年七月，廢五銖錢，行開元通寶錢，徑八分，重銖四絫，積十文重一兩。一千文重六斤四兩。仍置錢監於洛、並、幽、益等州。秦王、齊王各賜爐鑄錢，[02210]右僕射裴寂賜一爐。敢有盜鑄者身死，家口配沒。五年五月，于桂州置監。議者以新錢輕重最折衷，遠近甚便之。後盜鑄漸起，而所在用錢濫惡。顯慶五年九月，敕以惡錢轉多，令所在官私市取，以五惡錢酬一好錢。百姓以惡錢價賤，私自藏之，以候官禁之弛。高宗令以好錢一文買惡錢兩文，弊仍不息。至乾封元年封嶽之後，改造新錢，文曰「乾封泉寶」，徑一寸，重銖六分，仍與舊錢並行。新錢一文當舊錢之十。周年之後，舊錢並廢。初，開元錢之文，給中歐陽詢制詞及，時稱其工。其字含八分及隸體，其詞先上後下，次左後右讀之。自上及左回環讀之，其義亦通。流俗謂之開通元寶錢。及鑄新錢，乃同流俗，「乾」字直上，「封」字在左。尋寤錢文之誤，緣改鑄，商賈不通，米帛增價，乃議却用舊錢。年正月，下詔曰：「泉布之興，其來自久。實古今之要重，公私之寶用。年月旣深，偽濫斯起，所以采乾封之號，改鑄新錢。靜而思之，將未可。高祖撥亂反正，爰創軌模。太宗立極承天，無所改作。今廢舊[02211]造新，恐乖先旨。其開元通寶，宜依舊施行，萬代之法。乾封新鑄之錢，令所司貯納，更不須鑄。仍令天下置爐之處，並鑄開元通寶錢。」旣而私鑄更多，錢復濫惡。高宗嘗臨軒謂侍臣曰：「錢之用，行之已久，公私要便，莫甚於斯。比州縣不存檢校，私鑄過多。如聞荊、潭、宣、衡，犯法尤甚。遂有將船筏宿于江中，所部官人不能覺察。自今嚴加禁斷，所在追納惡錢，一年間使盡。」當時雖有約敕，而奸濫不息。儀鳳四年四月，令東都出遠年糙米及粟，就市給糶，斗別納惡錢百文。其惡錢令少府司農相知，卽令鑄破。其厚重徑合斤兩者，任將行用，時米粟漸貴，議者以鑄錢漸多，所以錢賤而物貴。於是權停少府監鑄錢，尋而復舊。則天長安中，令懸樣於市，令百姓依樣用錢。俄簡擇艱難，交易留滯。降敕非鐵錫、銅蕩、穿穴者，並許行用。其有熟銅、排斗、沙澀、厚者，皆不許簡。自是盜鑄蜂起，濫惡益衆。江淮之南，盜鑄者或就陂湖、巨海、深山之中，波濤險峻，人跡罕到，州縣莫能禁約。以至神龍、先天之際，兩京用[02212]錢尤濫。其郴、衡私鑄錢，才有輪郭，及鐵錫五銖之屬，亦堪行用。乃有買錫熔銷，以錢模夾之，斯須則盈千百，便齎用之。開元五年，車駕往東都，宋璟知政，奏請一切禁斷惡錢。六年正月，切斷天下惡錢，行銖四絫錢。不堪行用者，並銷破復鑄。至月敕曰：「古者聚萬方之貨，設九府之法，以通天下，以便生人。若輕重得中，則利可知矣；「知矣」通典卷九作「和義」，冊府卷五〇一作「和善」。若真偽相雜，則官失其守。頃者用錢，不論此道。深恐貧窶日困，奸豪歲滋。所以申明舊章，懸設諸樣，欲其人安俗阜，禁止令行。」時江淮錢尤濫惡，有官爐、偏爐、棱錢、時錢等數色。璟乃遣監察御史蕭隱之充江淮使。隱之乃令率戶出錢，務加督責。百姓乃以上青錢充惡錢納之，其惡者或沉之於江湖，以免罪戾。於是市井不通，物價騰起，流聞京師。隱之貶官，璟因之罷相，乃以張嘉貞知政。嘉貞乃弛其禁，人乃安之。開元十年，中侍郎張九齡初知政，奏請不禁鑄錢，玄宗令百官詳議。黃門侍郎裴耀卿李林甫、河南少尹蕭炅等皆曰：「錢者通貨，有國之權，是[02213]以歷代禁之，以絕奸濫。今若一啟此門，但恐人棄農逐利，而濫惡更甚，於不便。」左監門參軍劉秩上議曰：伏奉今月十一日敕，欲不禁鑄錢，令百僚詳議可否者。夫錢之興，其來尚矣，將以平輕重而權本末。齊桓得其術而國以霸，周景失其道而人用弊。考諸載籍，國之興衰，實系於是。陛下思變古以濟今，欲反經以合道，而不卽改作，詢之芻堯，臣雖蠢愚，敢不薦其聞。古者以珠玉上幣，黃金中幣，刀布下幣。管仲曰：「夫幣，握之則非有補於暖，舍之則非有損於飽。先王以守財物，以禦人，而平天下。」是以命之曰衡。衡者，使物一高一下，不得有常。故與之在君，奪之在君，貧之在君，富之在君。是以人戴君如日月，親君如父母，用此術。是人主之權。今之錢，卽古之下幣。陛下若舍之任人，則上無以禦下，下無以上，其不可一。夫物賤則農，錢輕則賈。故善國者，觀物之貴賤，錢之輕重。夫物重則錢輕，錢輕由乎物多，多則作法收之使少；少則重，重則作法布之使輕。輕[02214]重之本，必由乎是，奈何而假於人？其不可。夫鑄錢不雜以鉛鐵則無利，雜以鉛鐵則惡，惡不重禁之，不足以懲息。且方今塞其私鑄之路，人猶冒死以犯之，況啟其源而欲人之從令乎？是設陷阱而誘之入，其不可。夫許人鑄錢，無利則人不鑄，有利則人去南畝者衆。去南畝者衆，則草不墾，草不墾，鄰於寒餒，其不可四。夫人富溢則不可以賞勸，貧餒則不可以威禁。法令不行，人之不理，皆由貧富之不齊。若許其鑄錢，則貧者必不能。臣恐貧者彌貧而服役于富室，富室乘之而益恣。昔文之時，吳濞，諸侯，富埒天；鄧通，夫，財侔王者。此皆鑄錢之所致。必欲許其私鑄，是與人利權而舍其柄，其不可五。陛下必以錢重而本，工費而利寡，則臣願言其失，以效愚計。夫錢重者，猶人日滋於前，而爐不加於舊。公錢重，與銅之價頗等，故盜鑄者破重錢以輕錢。錢輕，禁寬則行，禁嚴則止，止則棄矣，此錢之所以少。夫鑄錢用不贍者，在乎銅貴，銅貴，在採用者衆。夫銅，以兵則不[02215]如鐵，以器則不如漆，禁之無害，陛下何不禁于人？禁於人，則銅無所用，銅益賤，則錢之用給矣。夫銅不布下，則盜鑄者無因而鑄，則公錢不破，人不犯死刑，錢日增，末復利矣。是一舉而四美兼，惟陛下熟察之。時公卿羣官，皆建議以不便。旣不行，但敕郡縣嚴斷惡錢而已。至天寶之初，兩京用錢稍好，米粟豐賤。數載之後，漸濫惡，府縣不許好者加價回博，好惡通用。富商奸人，漸收好錢，潛將往江淮之南，每錢貨得私鑄惡者五文，假託官錢，將入京私用。京城錢日加碎惡，鵝眼、鐵錫、古文、綖環之類，每貫重不過四斤。十一載月，下敕曰：「錢貨之用，所以通有無；輕重之權，所以禁逾越。故周立九府之法，官之制。永言適便，必在從宜。如聞京師行用之錢，頗多濫惡，所資懲革，絕其訛謬。然安人在於存養，化俗期於變通，法若從寬，堪持久。宜令所司卽出錢數十萬貫，分於兩市，百姓間應交易所用錢不堪久行用者，官換取，仍限一月日內使盡。庶單貧無患，商旅必通。其過限輒違犯[02216]者，一已上，並作條件處分。」是時京城百姓，久用惡錢，制下之後，頗相驚擾。時令于龍興觀南街開場，出左藏庫內排斗錢，許市人博換。貧弱者爭次不得。俄宣敕，除鐵錫、銅沙、穿穴、古文，餘並許依舊行用，久之乃定。乾元元年七月，詔曰：「錢貨之興，其來久矣，代有沿革，時重輕。周興九府，實啟流泉之利；造五銖，亦弘改鑄之法。必令兼適，母相權。有益於公私，理宜循於通變。但以干戈未息，帑藏猶虛，卜式獻助軍之誠，弘羊興富國之算，靜言立法，諒在便人。御史中丞第五琦奏請改錢，以一當十，別新鑄，不廢舊錢，冀實官之資，用收十倍之利，所謂於人不擾，從古有經。宜職于諸監別鑄一當十錢，文曰「乾元重寶」。其開元通寶者依舊行用。所請采鑄捉搦處置，卽條件聞奏。」年月，琦入相，請更鑄重輪乾元錢，一當五十，十斤成貫。新書卷四四、通考卷八作「每緡重十二斤」。詔可之。於是新錢與乾元、開元通寶錢品並行。尋而谷價騰貴，米斗至七千，餓死者相枕于道。乃抬舊開元錢以一當十，減乾元錢以一當十。緣[02217]人厭錢價不定，人間抬加價錢虛錢。長安城中，競盜鑄，寺觀鐘及銅象，多壞錢。奸人豪族犯禁者不絕。京兆尹鄭叔清擒捕之，少不容縱，數月間搒死者八百餘人。人益無聊矣。上元元年六月，詔曰：「因時立制，頃議新錢，且是從權，知非經久。如聞官爐之外，私鑄頗多，吞併錢，逾濫成弊。抵罪雖衆，禁奸未絕。況物價益起，人心不安。藉變通，期於折衷。其重棱五十價錢，宜減作十文行用。其開元舊時錢，宜一當十文行用。其乾元十當錢，宜依前行用。仍令京中及畿縣內依此處分，各本原作「中京」，據唐會要卷八九、冊府卷五〇一、唐大詔令集卷一一二改。諸州待進止。」七月敕：「重棱五十價錢，先令畿內減至十價行，其天下諸州，並宜准此。」寶應元年四月，改行乾元錢，一以當，「二」字各本原作「三」，據冊府卷五〇一、新書卷五四食貨志改。乾元重棱錢，亦以一當；重棱錢，一以當。尋改行乾元錢，並以一當一。其私鑄重棱錢，不在行用之限。曆四年正月，關內道鑄錢等使、戶部侍郎第五琦上言，請於絳州汾陽、銅原兩監，增置五爐鑄錢，許之。建中元年九月，戶部侍郎韓洄上言：「江淮錢監，歲共鑄錢四萬五千貫，輸[02218]于京師，度工用轉送之費，每貫計錢千，是本倍利。今商州有紅崖冶出銅益多，有洛源監，久廢不理。請增工鑿山以取銅，興洛源錢監，置十爐鑄之，歲計出錢七萬千貫，度工用轉送之費，貫計錢九百，則利浮本。其江淮七監，請皆停罷。」從之。貞元九年正月，張滂奏：「諸州府公私諸色鑄造銅器雜物等。伏以國家錢少，損失多門。興販之徒，潛將銷鑄。錢一千銅六斤，造寫器物，則斤直六百餘。有利旣厚，銷鑄遂多，江淮之間，錢實減耗。伏請准從前敕文，除鑄鏡外，「鏡」字各本原作「錢」，據本書卷一三德宗紀、唐會要卷八九、冊府卷五〇一改。一切禁斷。」元和年五月，鹽鐵使李巽上言：「得湖南院申，郴州平陽，高亭兩縣界，有平陽冶及馬跡、曲木等古銅坑，約百八十餘井，差官檢覆，實有銅錫。今請於郴州舊桂陽監置爐兩所，采銅鑄錢，每日約十貫，計一年鑄成七千貫，有益於人。」從之。其年六月，詔曰：「泉貨之法，義在通流。若錢有所壅，貨當益賤。故藏錢者得乘人之急，居貨者必損己之資。今欲著錢令以出滯藏，加鼓鑄以資流布，使商旅知禁，農桑獲安，義切救時，情非欲利。[02219]若革之無漸，恐人或相驚。應天下商賈先蓄錢者，委所在長吏，令收市貨物，官中不得輒有程限，逼迫商人，任其貨易，以求便得。計周歲之後，此法遍行，朕當別立新規，設蓄錢之禁。所以先有告示，許有方圓，意在他時行法不貸。天下有銀之山，必有銅礦。銅者，可資於鼓鑄，銀者，無益于生人。權其重輕，使條專一。其天下自五嶺以北，采銀坑，並宜禁斷。恐所在坑戶，不免失業，各委本州府長吏勸課，令其采銅，助官中鑄作。仍委鹽鐵使條流聞奏。」四年閏月，京城時用錢每貫頭除十文、陌內欠錢及有鉛錫錢等，准貞元九年月十六日敕：「準」字各本原無，據唐會要卷八九補。「陌內欠錢，法當禁斷，慮因捉搦，或亦生奸，使人易從，切於不擾。自今已後，有因交關用欠陌錢者，宜但令本行頭及居停主人牙人等檢察送官。如有容隱，兼許賣物領錢人糾告，其行頭、主、人、牙人，重加科罪。府縣所由祗承人等，並不須干擾。若非因買賣自將錢于街衢行者，一切勿問。」其年六月，敕：「五嶺已北，所有銀坑，依前任百姓開採，禁錢出嶺。」六年月，制：[02220]「公私交易，十貫錢已上，卽須兼用匹段。委度支鹽鐵使及京兆尹卽具作分數，條流聞奏。商等公私便換錢，並須禁斷。」其年月，河東節度使王鍔奏請于當管蔚州界加置爐鑄銅錢，廢管內錫錢。許之，仍令加至五爐。七年五月，戶部王紹、度支盧坦、鹽鐵王播等奏：「伏以京都時用多重錢，官中支計，近日殊少。蓋緣比來不許商人便換，因茲家有滯藏，所以物價轉高，「高」字唐會要卷八九、冊府卷五〇一作「輕」，新書卷五四食貨志作「繒帛價輕」。張森楷校勘記云：「案錢難得則物當貶價，下文亦云『錢重貨輕』，則輕字是也。」錢多不出。臣等今商量，伏請許令商人于司任便換錢，一切依舊禁約。伏以比來諸司諸使等，或有便商人，錢多留城中，逐時收貯，積藏私室，無復通流。伏請自今已後，嚴加禁約。」從之。八年四月，敕：「以錢重貨輕，出內庫錢五十萬貫，令兩市收市布帛，每端匹估加十之一。」十年正月，敕：「泉貨之設，故有常規，將使重輕得宜，是資斂散有節，必通共變，以利於人。今繒帛轉賤，公私俱弊。宜出錢五十萬貫，令京兆府揀擇要便處開場，依市價交易。選清強官吏，切加勾當。仍各委本司，先作處置條件聞奏。必使堪經久，法可通行。」敕：「近日[02221]布帛轉輕，錢漸少，皆緣所在壅塞，不得通流。宜令京城內自文武官僚，不問品秩高下，並公、郡、縣主、中使等，下至士庶、商旅、寺觀、坊市，所有私貯錢，並不得過五千貫。如有過此，許從敕出後，限一月內任將市別物收貯。如錢數較多，處置未，任于限內於地界州縣陳狀，更請限。縱有此色，亦不得過兩個月。若一家內別有宅舍店鋪等，所貯錢並須計用在此數。其兄弟本來異居曾經分析者，不在此限。如限滿後有違犯者，白身人等，宜付所司，決痛杖一頓處死。其文武官及公主等，並委有司聞奏，當重科貶。戚屬中使，亦具名銜聞奏。其剩貯錢，不限多少，並勒納官。數內五分取一分充賞錢，止於五千貫。此外察獲，及有人論告，亦重科處分，並量給告者。」時京師里閭區肆所積，多方鎮錢，王鍔、韓弘、李惟簡，少者不下五十萬貫。於是競買第屋以變其錢，多者竟裏巷傭僦以其直。而高貲賈者，多依倚左右軍官錢名，府縣不得窮驗，法竟不行。十四年六月，敕：「應屬諸軍諸使，更有犯時用錢每貫除十[02222]文、足陌內欠錢及有鉛錫錢者，宜令京兆府枷項收禁，牒報本軍本使府司，差人就軍及看決十。如情狀難容，復有違拒者，仍令府司聞奏。」十五年八月，中門下奏：「伏准羣官所議鑄錢，或請收市人間銅物，令州郡鑄錢。當開元以前，未置鹽鐵使，亦令州郡勾當鑄造。今若兩稅盡納匹段，或慮兼要通用錢。欲令諸道公私銅器，各納所在節度、團練、防禦、經畧使，便據元敕給與價直，並折兩稅。仍令本處軍人熔鑄。其鑄本，請以留州留使年支未用物充，所鑄錢便充軍府、州、縣公用。當處軍人，自有糧賜，亦較省本，所資衆力，並收衆銅，天下並功，速濟時用。待一年後鑄器物盡，則停。其州府有出銅鉛可以開爐處，具申有司，便令同諸監冶例，每年與本充鑄。其收市銅器期限，並禁鑄造買賣銅物等，待議定便令有司條流聞奏。其上都鑄錢及收銅器，續處分。將欲頒行，尚資周慮，請令中門下兩省、御史台並諸司長官商量，重議聞奏。」從之。長慶元年九月，敕：「泉貨之義，所貴通流。如聞比來用錢，所在除陌[02223]不一。與其禁人之必犯，未若從俗之所宜，交易往來，務令可守。其內外公私給用錢，從今以後，宜每貫一例除墊八十，以九百十文成貫，不得更有加除及陌內欠少。」和年六月，中門下奏：「准元和四年閏月敕，應有鉛錫錢，併合納官，如有人糾得一錢，賞百錢者。當時敕條，貴在峻切，今詳實，必不可行。只如告一錢賞百錢，則有人告一百貫錫錢，須賞一萬貫銅錢，執此而行，無畔際。今請以鉛錫錢交易者，一貫已下，以州府常行決脊杖十；十貫已下，決六十，徒年；過十貫已上，所在集衆決殺。其受鉛錫錢交易者，亦准此處分。其用鉛錫錢，仍納官。其能糾告者，每一貫賞五千文，不滿貫者，准此計賞，累至百千，仍且取當處官錢給付。其所犯人罪不死者，征納家資，充填賞錢。」可之。四年十一月，敕：「應私貯錢家，除合貯數外，一萬貫至十萬貫，限一周年內處置畢；十萬貫至十萬貫以下者，限周年處置畢。如有不守期限，安然蓄積，過本限，卽任人糾告，及所由覺察。其所犯家錢，並准元和[02224]十年敕納官，據數五分取一分充賞。糾告人賞錢，數止於五千貫。應犯錢法人色目決斷科貶，並准元和十年敕處分。其所由覺察，亦量賞一半。」竟不行。五年月，鹽鐵使奏：「湖南管內諸州百姓私鑄造到錢。伏緣衡、道數州，連接嶺南，山洞深邃，百姓依模監司錢樣，競鑄造到脆惡奸錢，轉將賤價博易，與好錢相和行用。其江西、鄂岳、桂管鑄濫錢，並請委本道觀察使條流禁絕。」敕旨宜依。會昌六年月，敕：「緣諸道鼓鑄佛像鐘磬等新錢，已有次第，須令舊錢流布。絹帛價稍增。文武百僚俸料，宜起月一日，並給錢。其一半先給虛估匹段，對估價支給。」敕：「比緣錢重幣輕，生人坐困，今加鼓鑄，必在流行。通變救時，莫切於此。宜申先甲之令，以誡居貨之徒。京城及諸道，起今年十月以後，公私行用，並取新錢，其舊錢權停數年。如有違犯，同用鉛錫惡錢例科斷，其舊錢並納官。」竟不行。開元元年十一月，河中尹姜師度以安邑鹽池漸涸，師度開拓疏決水道，置鹽屯，公私收其利。其年十一月五[02225]日，左拾遺劉彤上表曰：「臣聞孝武政，廊馬十萬，後宮數萬人，外討戎夷，內興宮室，殫費之甚，實百當今，而古費多而貨有餘，今用少而財不足，何？豈非古取山澤，而今取貧民哉。取山澤，則公利厚而人於農；取貧民，則公利薄而人去其業。故先王作法，山海有官，虞衡有職，輕重有術，禁發有時。一則專農，則饒國，濟人盛。臣實今疑之。夫煮海鹽，采山鑄錢，伐木室。農餘之輩，寒而無衣，饑而無食，傭賃自資者，窮苦之流。若能以山海厚利，資農之餘人，厚斂重徭，免窮苦之，所謂損有餘而益不足，帝王之道，可不謂然乎？臣願陛下詔鹽鐵木等官收興利，貿遷於人，則不及數年，府有餘儲矣。然後下寬貸之令，蠲窮獨之徭，可以惠羣生，可以柔荒服。雖戎狄、猾夏，堯、湯水旱，無足虞。奉天適變，惟在陛下行之。」上令宰臣議其可否，咸以鹽鐵之利，甚益國用，遂令將作匠姜師度、戶部侍郎強循俱攝御史中丞，與諸道按察使檢責海內鹽鐵之課。「比令使人勾當，據唐會要卷八八，自此句以下文字，係開元十年八月十日敕文，「比令」上疑有脫誤。除此外更無別求。在外不[02226]細委知，如聞稱有侵刻，宜令本州刺史上佐一人檢校，依令式收稅。如有落帳欺沒，仍委按察使糾覺奏聞。其姜師度除蒲州鹽池以外，「外」下各本原有「州」字，據唐會要卷八八、冊府卷四九三、通考卷一五刪。自餘處更不須巡檢。」貞元十六年十月，史牟奏：「澤、潞、鄭等州，多是末鹽，請禁斷。」從之。元和五年正月，度支奏：「鄜州、邠州、涇原諸將士，請同當處百姓例，食烏、白兩池鹽。」六年閏十月，度支盧坦奏：「河中兩池顆鹽，敕文只許於京畿、鳳翔、陝、虢、河中澤潞、河南許汝等十五州界內糶貨。「糶」字各本原作「糴」，據殘宋本冊府卷四九三改。下文「河中鹽請放入六州界糶貨」句中「糶」字各本原亦作「糴」，據殘宋本冊府改。比來因循，兼越興、鳳、文、成等六州。臣移牒勘責，得山南西道觀察使報，其果、閬兩州鹽，本土戶人及巴南諸郡市糴，供當軍士馬，尚有懸欠，若兼數州，自然闕絕。得興元府諸耆老狀申訴。臣今商量，河中鹽請放入六州界糶貨。」從之。十年七月，度支使皇甫鎛奏，加峽內四監、劍南東西川、山南西道鹽估，以利供軍。從之。十年，鹽鐵使程異奏：「應諸州府先請置鹽店收稅。伏准今年正月一日赦文，其諸州府因用兵已來，或慮有權置職名，及擅加科配，非常制，一切禁斷者。伏以榷稅鹽，[02227]本資財賦，贍濟軍鎮，蓋是從權。昨兵罷，自合便停，久實重斂。其諸道先所置店及收諸色錢物等，雖非擅加，且異常制，伏請准赦文勒停。」從之。十四年月，鄆、青、兗州各置榷鹽院。長慶元年月，敕：「河朔初平，人希德澤，且務寬泰，使之獲安。其河北榷鹽法且權停。仍令度支與鎮冀、魏博等道節度審察商量，如能約計課利錢數，分付榷鹽院，亦任穩便。」自天寶末兵興以來，河北鹽法，羈縻而已。暨元和中，皇甫鎛奏置稅鹽院，同江、淮兩池榷利，「池」字冊府卷四九三作「地」。按江淮無鹽池，似當作「地」。人苦犯禁，戎鎮亦頻上訴，故有是命。其月，鹽鐵使王播奏：「揚州、白沙兩處納榷場，請依舊院。」奏：「諸道鹽院糶鹽付商人，請每斗加五十，通舊百文價；諸處煎鹽停場，置鋪糶鹽，「糶」字各本原作「糴」，據唐會要卷八八、冊府卷四九三改。每斗加十文，通舊一百九十文價。」奏：「應管煎鹽戶及鹽商，並諸鹽院停場官吏所由等，前後制敕，除兩稅外，不許差役追擾。今請更有違越者，縣令、刺史貶黜罰俸。」從之。年五月，詔曰：「兵革初寧，亦資榷筦，閭閻重困，則可蠲除。如聞淄青、兗、鄆道，「兗」字各本原無，據本卷下文、唐會要卷八八、全唐文卷六五補。往來糶鹽價錢，近取七十萬貫，軍[02228]資給費，優贍有餘。自鹽鐵使收管已來，軍府頓絕其利。遂使經行陣者有停糧之怨，服隴畝者有加稅之嗟，犯鹽禁者困鞭撻之刑，理生業者乏蠶醬之具。雖縣官受利，而郡府益空。俾人獲安寧，我因節用。其鹽鐵先於淄青、兗、鄆等道管內置鋪糶鹽，巡院納榷，起今年五月一日已後，一切並停。仍各委本道約校比來節度使自收管充軍府逐急用度，及均減管內貧下百姓兩稅錢數。至年終，各具糶鹽所得錢，並均減兩稅。奏聞。」安邑、解縣兩池，舊置榷鹽使，仍各別置院官。元和年七月，復以安邑、解縣兩池留後榷鹽使。先是，兩池鹽務隸度支，其職視諸道巡院。貞元十六年，史牟以金部郎中主池務，恥同諸院，遂奏置使額。十一年，鹽鐵、度支合一使，以杜佑兼領。佑以度支旣稱使，其所管不宜更有使名，遂與東渭橋使同奏，罷之。至是，裴均主池務，職轉繁劇，復有是請。和年四月，敕安邑、解縣兩池榷課，以實錢一百萬貫定額。至中年正月，敕但取匹段精好，不必計舊額錢數。及中年，度支[02229]奏納榷利一百十一萬五千餘貫。女鹽池在解縣，朝邑池在同州，鹵池在京兆府奉先縣，並禁斷不榷。烏池在鹽州，舊置榷稅使。長慶元年月，敕烏池每年糶鹽收博榷米，以一十五萬石定額。溫池，中四年月因收復河隴，敕令度支收管。溫池鹽仍差靈州分巡院官勾當。至六年月，敕令割屬威州，置榷稅使。緣新制置，未立榷課定額。胡落池在豐州界，河東供軍使收管。每年采鹽約一萬四千餘石，供振武、天德兩軍及營田水運官健。自中四年党項叛擾，饋運不通，供軍使請權市河東白池鹽供食。其白池屬河東節度使，不系度支。初，玄宗已前，亦有鹽池使。景雲四年月，蒲州刺史充關內鹽池使。先天年九月，強循除豳州刺史，「豳」字各本原作「幽」，據唐會要卷八八改。充鹽池使，此卽鹽州池。開元十五年五月，兵部尚蕭嵩除關內鹽池使。此是朔方節度常帶鹽池使。
左從政郎紹興府參軍張嘉賓校勘
唐志卷第十八[022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