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禪之禮，自光武之後，曠世不修。隋開皇十四年，晉王廣率百官抗表，固請封禪。文帝令牛弘、辛彥之、許善心等創定儀注。至十五年，行幸兗州，遂於太山之下，壇設祭，如南郊之禮，竟不升山而還。貞觀六年，平突厥，年穀屢登，羣臣上言請封泰山。太宗曰：「議者以封禪典。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給人足，雖闕封禪之禮，亦可比德堯、舜；若百姓不足，夷狄內侵，縱修封禪之儀，亦何異於桀、紂？昔秦始皇自謂德洽天心，自稱皇帝，登封岱宗，奢侈自矜。文帝竟不登封，而躬行儉約，刑措不用。今皆稱始皇暴虐之主，文有德之君。以此而言，無假封禪。禮云，『至敬不壇』，掃地而祭，足表至誠，何必遠登高山，封數尺之土！」侍中王珪對曰：「陛下發德音，明封禪本末，非愚臣[01065]之所及。」秘監魏徵曰：「隨末亂，黎民遇陛下，始有生望。養之則至仁，勞之則未可。升中之禮，須千乘萬騎，供帳之費，動役數州。戶口蕭條，何以能給？」太宗深嘉徵言，而中外章表不已。上問禮官兩封山儀注，因遣中侍郎杜正倫行太山上七十帝壇跡。是年兩河水潦，其乃寢。至十一年，羣臣復勸封山，始議其禮。於是國博士劉伯莊、睦州刺史徐令言等，各上封祀之，互設疑議，所不同。多言新禮中封禪儀注，簡畧未周。太宗敕秘少監顏思古、諫議夫朱奢等，與四方名儒博物之士參議得失。議者數十家，遞相駁難，紛紜久不決。於是左僕射房玄齡、特進魏徵、中令楊師道，博采衆議堪行用而與舊禮不同者奏之。其議昊天上帝壇曰：「將封先祭，義在告神，且謁敬之儀，方展慶成之禮。固當於壇下止，預申齊潔。贊饗已畢，然後登封。旣表重慎之深，兼示行有漸。今請祭于泰山下，設壇以祀上帝，以景皇帝配享。壇長一十丈，高一丈尺。」議制玉牒曰：「金玉重寶，質性貞堅，宗祀郊禋，皆充器幣，豈嫌華美，實貴精[01066]確。況乎神壯觀，萬代鴻名，禮極殷崇，資藻縟。玉牒玉檢，式韞靈奇。，傳之無窮，永存不朽。今請玉牒長一尺寸，廣厚各五寸。玉檢厚寸，長短闊狹一如玉牒。「狹」字各本原無，據通典卷五四、唐會要卷七、冊府卷三五補。其印齒請隨璽，仍纏以金繩五周。」議玉策曰：「封禪之祭，嚴配作主，皆奠玉策，肅奉虔誠。今玉策四枚，各長一尺寸，廣一寸五分，厚五分。每策五簡，俱以金編。其一奠上帝，一奠太祖座，一奠皇地祇，一奠高祖座。」議金匱曰：「登配之策，盛以金匱，格藝祖之廟室。今請長短令容玉策，高廣各六寸。形制如今之表函。纏以金繩，封以金泥，印以受命璽。」議方石再累曰：「舊藏玉牒，止用石函，亦猶盛篋笥，所以或呼石篋。今請方石枚，以再累。其十枚石檢，刻方石四邊而立之。纏以金繩，封以石泥，印以受命璽。」議泰山上圓壇曰：「四出開道，壇場通義，南面入升，於允。今請介丘上圓壇廣五丈，高九尺，用五色土加之。四面各設一階。御位在壇南，升自南階，而就上封玉牒。」議圓壇上土封曰：「壇」字各本原作「丘」，據通典卷五四、唐會要卷七、冊府卷三五改。「凡言封者，皆是積土之名。利建分封，亦以班社立號。謂之封禪，厥義可知。今請於圓[01067]壇之上，安置方石，璽緘旣畢，加土築以封。高一丈尺，而廣丈，以五色土益封，玉牒藏於其內。祀禪之土，其封制亦同此。」議玉璽曰：「謹詳前載方石緘封，玉檢金泥，必資印璽，以秘固。今請依令用受命璽以封石檢。其玉檢旣與石檢不同，請更造璽一枚，方一寸分，文同受命璽，以封玉牒。石檢形制，依建武故。」議立碑曰：「勒石紀號，顯揚功業，登封降禪，肆覲之壇，立碑紀之。」議設告至壇曰：「旣至山下，禮行告至，柴於東方上帝，望秩遍禮羣神。今請其壇方八十一尺，高尺，陛仍四出。其禪方壇及餘儀式，請從今禮。仍請柴祭、望秩，同時行。」議廢石闕及距石曰：「距石之設，意取牢固，本資實用，豈云雕飾。今旣積土厚封，足與天長地久。其距環壇，石闕回建，非經誥，無益禮義，煩而非要，請從減省。」太宗從其議，仍令附之於禮。十五年，下詔，將有于泰山，復令公卿諸儒詳定儀注。太常卿韋挺、禮部侍郎令狐德棻封禪使，參考其議。時論者執異，顏師古上申明前議。太宗覽其奏，多依師古所陳定。車駕至[01068]洛陽宮，會有彗星之變，乃下詔罷其。高宗卽位，公卿數請封禪，則天旣立皇后，密贊之。麟德年月，車駕發京，東巡狩，詔禮官、博士撰定封禪儀注：有司于乾封元年正月戊辰朔。先是，有司齋戒。于前祀七日平旦，太尉誓百官于行從中台，云：「來月一日封祀，日登封泰山，日禪社首，各揚其職，不供其，國有常刑。」上齋於行宮四日，致齋日。近侍之官應從升者，及從羣官、諸方客使，各本司公館清齋一宿。前祀一日，諸衛令共屬：未後一刻，設黃麾半仗於外壝之外，與樂工人俱清齋一宿。有司于太嶽南四里圓壇，成、十階，如圓丘之制。壇上飾以青，四面各依方色，並造燎壇及壝重。造玉策枚，皆以金繩連編玉簡之。每簡長一尺寸，廣一寸分，厚分，刻玉填金字。玉匱一，以藏正座玉策，長一尺寸。並玉檢方五寸，當繩處刻五道，當封璽處刻深分，方一寸分。金匱，以藏配座玉策，制度如玉匱。黃金繩以纏金玉匱，下「金」字各本原無，據御覽卷八〇五補。各五周。金泥、玉匱、金匱。此句疑有脫誤。通典卷五四作「爲金泥以金泥之」，御覽卷八〇五作「爲金泥以泥之」。玉璽一枚，[01069]方一寸分，文同受命璽，封玉匱、金匱。石䃭，以藏玉匱。「以藏」，各本原無，據大唐開元禮卷六三、通典卷五四補。用方石再累，各方五尺，厚一尺，刻方石中令容玉匱。䃭旁施檢處，皆刻深寸分，闊一尺。當繩處皆刻深分，闊一寸五分。石檢十枚，以檢石䃭，皆長尺，闊一尺，厚七寸。皆刻印齒道，深四寸。當封璽處方五寸，當通繩處闊一寸五分。皆有石蓋，制與檢刻處相應，以檢擫封泥。其檢立於䃭旁，南方、北方各，東方、西方各，去䃭隅皆七寸。金繩以纏石䃭，各五周，徑分。石泥以泥石䃭，其泥，末石和方色土之。距石十枚，「距」字各本原作「𥑭」，據大唐開元禮卷六三、通典卷五四改。分距䃭隅，皆再累，各闊尺，長一丈，斜刻其首，令與䃭隅相應。泰山之上，設登封之壇，上徑五丈，高九尺，四出陛。壇上飾以青，四面依方色。一壝，隨地之宜。其玉牒、玉匱、石䃭、石檢、距石，皆如封祀之制。降禪壇於社首山上，「禪」字各本原無，據通典卷五四補。方壇八隅，一成八陛，如方丘之制。壇上飾以黃，四面依方色。壝，隨地之宜。其玉策、玉匱、石䃭、石檢、距石等，亦同封祀之制。至其年十月，車駕至山下。及有司進奏儀注，封祀以高祖、太宗同配，禪社首以太穆皇后、文德皇后同[01070]配，皆以公卿充亞獻、終獻之禮。於是皇后抗表曰：伏尋登封之禮，遠邁古先，而降禪之儀，竊未允。其祭地祇之日，以太后昭配，至於行，皆以公卿。以妾愚誠，恐未周。何者？乾坤定位，剛柔之義已殊；經義載陳，中外之儀斯別。瑤壇作配，旣合于方祇；玉豆薦芳，實於內職。況推尊先後，親饗瓊筵，豈有外命宰臣，內參禋祭？詳於至理，有紊徽章。但禮節之源，雖興於昔典；而升降之制，尚缺於遙圖。且往代封嶽，雖云顯號，或因時俗，意在尋仙；或以情覬名，深己。豈如化被乎四表，推美于神宗；道冠乎儀，功於先德。寧可仍遵舊軌，靡創彝章？妾謬處椒闈，叨居蘭掖。但以職惟中饋，道屬於蒸、嘗；義切奉先，理光於蘋、藻。罔極之思，載結於因心；祗肅之懷，實深於明祀。但妾早乖定省，已闕侍於晨昏；今屬崇禋，豈敢安於帷帟。是故馳情夕寢，睠嬴裏而翹魂；疊慮宵興，仰梁郊而聳念。伏望展禮之日，總率六宮內外命婦，以親奉奠。冀申如在之敬，式展虔拜之儀。積此微誠，已淹氣序。旣屬鑾輿將警，奠璧非賒，輒效丹心，庶裨禮。冀聖朝垂則，永[01071]播於芳規；螢燭末光，增輝於日月。於是祭地祇、梁甫，皆以皇后亞獻，諸王妃終獻。丙辰，前羅文府果毅「文」字各本原作「舍」，據唐會要卷七改。校勘記卷一一云：「今按新書（卷三七）地理志華州下注云，有府二十，其十二爲羅文，是舍爲文之誤也。」李敬貞論封禪須明水實樽：「淮南云：『方諸月，則津而水。』高誘注云：『方諸，陰燧，蛤。熟摩拭令熱，以向月，則水生。以銅盤受之，下數石。』王充論衡云：『陽燧取火于日，方諸取水於月，相去甚遠，而火至水來者，氣感之驗。』舊儀云：「舊」字各本原作「書」，據冊府卷五八六改。『八月飲酎，車駕夕牲，以鑒諸取水於月，以陽燧取火於日。』周禮考工記云：『金有六齊。金錫半，謂之鑒燧之齊。』鄭玄注云：『鑒燧，取水火於日月之器。』准鄭此注，則水火之器，皆以金錫之。今司宰有陽燧，形如圓鏡，以取明火；陰鑒形如方鏡，以取明水。但比年祠祭，皆用陽燧取火，應時得；以陰鑒取水，未有得者，常用井水替明水之處。」此處疑有脫誤。冊府卷五八六作：「嘗用井水代之，請準淮南、論衡以方諸取之，則禮神之物備矣。」奉敕令禮司研究。敬貞因說先儒是非，言及明水，乃云：「周禮金錫相半，自是造陽燧法，鄭玄錯解以陰鑒之制。仍古取明水法，合用方諸，引淮南等，用蛤。」稱：「敬貞曾八九月中，取蛤一尺寸者依法試之。自人定至夜半，得水四五斗。」奉常奏曰：「封禪祭祀，卽須明水實樽。以上十四字各本原無，據冊府五八補。敬貞所陳，檢有故實。」稱：先[01072]經試驗確執，望請差敬貞自取蚌蛤，便赴太山與所司對試。」是日，制曰：「古今典制，文質不同，至於制度，隨世代沿革，唯祀天地，獨不改張，斯乃自處於厚，奉天以薄。今封禪，卽用玉牒金繩，器物之間，復有瓦樽秸席，一時行禮，文質頓乖，駁而不倫，深未愜。其封祀、降禪所設上帝、後土位，先設颭秸、瓦甒、瓢杯等物，並宜改用裀褥罍爵，每從文。其諸郊祀，亦宜准此。」於是昊天上帝之座褥以蒼，皇地祇褥以黃，配帝及後褥以紫，五方上帝及明、夜明席皆以方色，內官已下席皆以莞。年正月，帝親享昊天上帝於山下，封禮之壇，如圓丘之儀。祭訖，親封玉策，置石䃭，聚五色土封之。圓徑一丈尺，高九尺。其日，帝率侍臣已下升泰山。翌日，就山上登封之壇封玉策訖，復還山下之齋宮。其明日，親祀皇地祇於社首山上，降禪之壇，如方丘之儀。皇后亞獻，越國太妃燕氏終獻。翌日，上御朝覲壇以朝羣臣，如元日之儀。禮畢，宴文武百僚，赦改元。初，上親享於降禪之壇，行初獻之禮畢，執者皆趨而下。宦者執帷，皇后率六宮以升，行禮。帷帟皆以[01073]錦繡之。百僚在位瞻望，或竊議焉。於是詔立登封、降禪、朝覲之碑，各於壇所。詔名封祀壇舞鶴台，介丘壇萬歲台，降禪壇景雲台，以紀當時所之瑞焉。高宗旣封泰山之後，欲遍封五嶽。至永淳元年，於洛州嵩山之南，置崇陽縣。其年七月，敕其所造奉天宮。年正月，駕幸奉天宮。至七月，下詔將以其年十一月封禪于嵩嶽。詔國司業李行偉、考工員外郎賈隱、太常博士韋叔夏裴守貞輔抱素等詳定儀注。於是議：立封祀壇，如圓丘之制。上飾以玄，四面依方色。圓壇，成，高丈四尺，每等高六尺。壇上徑一十六步，等各闊四步。設十陛，陛皆上闊八尺，下闊一丈四尺。重壝，距外壝十步，內壝距五十步。燎壇在壇東南外壝之內，高尺，方一丈五尺，南出陛。登封壇，圓徑五丈，高九尺。四出陛，一壝，飾以五色，准封祀。禪祭壇，上飾以金，四面依方色，八角方壇，再成，高一丈尺，每等高四尺。壇上方十六步，每等廣四步，設八陛。其上壇陛皆廣八尺，中等陛皆廣一丈，下等陛皆廣一丈尺。重壝之，准封[01074]祀。埋坎，在壇之未地外壝之內，方深取足容物，南出陛。朝覲壇，於行宮之前壇。宮方分。壝，在南。壇方十四丈，高九尺，南面兩陛，餘百各一陛。封祀、登封，五色土封石䃭圓封，上徑一丈尺，下徑丈，高九尺。禪祭，五色土封八角方封，准封祀制度。所用尺寸，准曆東封，並用古尺。諸壇並築土之，禮無用石之文。並度影以定方位。登封、降禪，四出陛各當四方之中，陛各上廣七尺，下廣一丈尺。封祀玉帛料，有蒼璧，四圭有邸，圭璧。禪祭有黃琮，兩圭有邸，無圭璧。定登封、降禪、朝覲等日。准禮，冬至祭天於圓丘，其封祀請用十日。准東封祀故，十日登封，十日禪祭，十四日朝覲。若有故，須改登封已下期日，在禮無妨。輦輿料云：封祀、登封，皇帝出乘玉輅，還乘金輅。皇太往還金輅。禪祭，皇帝、太如封祀。衣服料云：「東封祠祭日，天皇服袞冕，近奉制，依貞觀禮服裘。云：袞冕服一具，齋服之；通天冠服一具，回服之；翼善冠服一具，馬上服之。皇太袞冕服。齋則服遠遊冠，受朝則公服遠遊冠服，馬上則進[01075]德冠服。當時令詳求射牛之禮。行偉、守貞等議曰：「據周禮及國語，郊祀天地，天自射其牲。武唯封太山，令侍中儒者射牛行。「儒者」，各本原作「謁者」，據漢書卷二五上郊祀志、通典卷五四、英華卷七六一、冊府卷三六改。至於餘祀，亦無射牲之文。但親舂射牲，雖是古禮，久從廢省。據封禪禮，「禮」字各本原無，據英華卷七六一補。祀日，未明十五刻，宰人以鑾刀割牲，質明而行。比鑾駕至時，牢牲總畢，天皇唯奠玉酌獻而已。今若祀前一日射牲，卽早。祀日方始射牲，晚。若依武故，卽非親射之儀，不可行。」詔從之。尋屬高宗不豫，遂罷封禪之禮。則天證聖元年，將有於嵩山，先遣使致祭以祈福助，下制，號嵩山神嶽，尊嵩山神天中王，夫人靈妃。嵩山舊有夏啟及啟母、少室阿姨神廟，咸令預祈祭。至天冊萬歲年臘月甲申，親行登封之禮。禮畢，便赦，改元萬歲登封，改嵩陽縣登封縣，陽成縣告成縣。粵日丁亥，禪於少室山。日己丑，禦朝覲壇朝羣臣，咸如乾封之儀。則天以封禪日嵩嶽神祇所祐，遂尊神岳天中王神岳天中皇帝，靈妃天中皇后，夏后啟齊聖皇帝；封啟母神玉京太后，少室阿姨神金闕夫人；王晉[01076]號升仙太，仍別立廟。登封壇南有槲樹，赦日於其杪置金雞樹。校勘記卷一一云：「按樹字疑衍。」則天自製升中述志碑，樹於壇之丙地。玄宗開元十年，文武百僚、朝集使、皇親及四方文學之士，皆以理化升平，時穀屢稔，上請修封禪之禮並獻賦頌者，前後千有餘篇。玄宗謙沖不許。中令張說累日固請，乃下制曰：自古受命而王者，曷嘗不封泰山，禪梁父，答厚德，告成功。代之前，罔不由此。越自魏、晉，以迄周、隋，帝典闕而道隱，王綱弛而舊章缺，千載寂寥，封崇莫嗣。物極而復，天祚我唐，武、文後，應圖受籙。洎于高宗，重光累盛，承至理，登介丘，懷百神，震六合，紹殷、周之統，接虞、夏之風。中宗弘懿鑠之休，睿宗沐粹精之道，巍巍蕩蕩，無得而稱者。朕昔戡多難，稟畧先朝，虔奉慈旨，嗣膺丕業。是用創九廟以申孝敬，禮郊以展嚴禋，寶菽粟於水火，捐珠玉於山谷。兢兢業業，非敢追美前王；日慎一日，實以奉遵遺訓。至於巡狩典，封禪鴻名，顧惟寡薄，未遑時邁，十四載於茲矣。今百谷有年，五材無眚，刑罰不用，禮義興行，和氣氤氳，淳風澹泊。蠻夷戎狄，殊[01077]方異類，重譯而至者，日月于闕廷；奇獸神禽，甘露嘉醴，窮祥極瑞，朝夕于林禦。王公卿士，罄乃誠於中；鴻生碩儒，獻其於外。莫不以神祇合契，億兆同心。斯皆烈祖聖孝，垂裕餘慶。故朕賴宗廟之介福，敢以眇身，顓其克讓。是以敬奉羣議，弘此猷，以光我高祖之丕圖，以紹我高祖之鴻烈。永言陟配，追感載深。可以開元十年十一月十日，式遵故實，有太山。所司與公卿諸儒詳擇典禮，預具，勿廣勞人，務存節約，以稱朕意。於是詔中令張說、右散騎常侍徐堅、太常少卿韋縚、秘少監康元、國博士侯行果等，與禮官於集賢院刊撰儀注。玄宗初以靈山好靜，不欲喧繁，與宰臣及侍講學士對議，用山下封祀之儀。於是張說謂徐堅、韋縚等曰：「乾封舊儀，禪社首，享皇地祇，以先後配饗。王者父天而母地，當今皇母位，亦當往帝之母，配母饗，亦有何嫌？而以皇后配地祇，非古之制。天監孔明，福善如響。乾封之禮，文德皇后配皇地祇，天后亞獻，越國太妃終獻。宮闈接神，有乖舊典。上玄不祐，遂有天授易姓之，宗社中[01078]圮，公族誅滅，皆由此。景龍之季，有圓丘，韋氏亞獻，皆以婦人升壇執籩豆，渫黷穹蒼，享祀不潔。未及逾年，國有內難，終獻皆受其咎，此處疑有脫誤。通典卷五四作「亞獻終獻皆受其咎」，冊府卷三六作「亞獻皆受其咎」。掌座齋郎及女人執祭者，多亦夭卒。今主上尊天敬神，資革正。斯禮以睿宗聖貞皇帝配皇地祇，侑神作主。」乃定議奏聞。上從之。舊禮：郊祀旣畢，收取玉帛牲體，置於柴上，然後燔於燎壇之上，其壇於神壇之左。顯慶中，禮部尚許敬宗等因修改舊禮，乃奏曰：謹按祭祀之禮，周人尚臭，祭天則燔柴，祭地則瘞血，宗廟則焫蕭灌鬯，皆貴氣臭，同以降神。禮經明白，義釋甚詳。委柴在祭神之初，理無所惑。是以禮義宗等並云：「祭天以燔柴始，然後行正祭。祭地以瘞血先，然後行正祭。」禮論說太常賀循上言：「積柴舊在壇南，燎祭天之牲，用犢左胖，儀用頭，今郊用脅之九個。太宰令奉牲脅，太祝令奉圭璧，俱奠燎薪之上。」此卽晉氏故，亦無祭末之文。「末」字各本原作「天」，據下文「祭末祖」語、全唐文卷一五二改。旣云儀用牲頭，頭非神俎之物，且祭末俎皆升右胖之脅。唯有禮、賀循旣云用祭天之牲左胖，復云今儀用脅九個，足明燔柴所用，與升俎不同。是知[01079]自在祭初，別燔牲體，非於祭末，燒神餘饌。此則晉氏以前，仍遵古禮。唯周、魏以降，妄損益。緣告廟之幣，畢瘞埋，因改燔柴，將祭末。無典實，禮闕降神。燔柴、正祭，牲、玉皆別。蒼璧蒼犢之流，柴之所用；四圭騂犢之屬，祀之所須。故郊天之有四圭，猶祀廟之有圭瓚。是以周官典瑞，文勢相因，並畢收藏，不在燔例。而今新禮引用蒼璧，不顧圭瓚，遂亦俱燔，義旣有乖，理難因襲。燔柴作樂，俱以降神，則處置之宜，須相依准。柴燔在左，作樂在南，求之禮情，實不類。且禮論說積柴之處在神壇之南，新體以壇左，文無典故。請改燔祭始，位樂懸之南，外壝之內。其陰祀瘞埋，亦請准此。制可之。自是郊丘諸祀，並先焚而後祭。及玄宗將作封禪之禮，張說等參定儀注，徐堅、康元等建議曰：臣等謹按顯慶年修禮官長孫無忌等奏改燔柴在祭前狀稱「祭祀之禮，必先降神。周人尚臭，祭天則燔柴」者。臣等按禮，迎神之義，樂六變則天神降，八變則地祇出，九變則鬼神可得而禮矣。則降神以樂，周禮正文，非謂燔柴以降神。案尚臭之義，不燔[01080]之先後。假如周人尚臭，祭天則燔柴，容或燔臭先以迎神。然則殷人尚聲，祭天亦燔柴，何聲可燔先迎神乎？按顯慶中無忌等奏稱「晉氏之前，猶遵古禮。「猶」字各本原作「獨」，據英華卷七六一、冊府卷三六改。周、魏以降，妄損益」者。今按郭璞晉南郊賦及注爾雅：「祭後方燔。」按宋志所論，「志」字各本原作「忠」，據通典卷五四、英華卷七六一、冊府卷三六改。「宋志」指宋書禮志。亦祭後方燔。檢南齊、北齊及梁郊祀，亦飲福酒後方燔。檢後周及隋郊祀，亦先祭後燔。據此，卽周遵後燔，晉不先燎。無忌之，義乃相乖。按周禮宗伯職：「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注云：「禮始告神時薦於神。」下文云：「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皆有牲幣，各如其器之色。」禮器云：以少貴者，祭天特牲。」是知蒼璧之與蒼牲，俱各奠之神座，理節不惑。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卽明祀昊天上帝之時，以旅五方天帝明矣。其青圭、赤璋、白琥、玄璜，自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日，各于其方迎氣所用，自分別矣。今按顯慶所改新禮，以蒼璧與蒼牲、蒼幣，俱用先燔。蒼璧旣已燔矣，所以遂加四圭有邸，奠之神座。蒼牲旣已燔矣，所以更加騂牲，充其實俎。混昊天於五帝，同用四圭；失特牲之明文，加[01081]犢。深乖禮意，乃無憑。考功員外郎趙冬曦、太學博士侯行果曰：「先焚者本以降神，行之已久。若從祭義，後焚定。」此處疑有誤。通典卷五四此二句作「若設祭後燔，則神無由降矣。」合鈔卷二七禮志小注云：「冬曦、行果皆主先燔以駁徐堅之議者，如舊書所云，則亦從后燔矣。疑當從通典爲長。」冊府卷三六無此二句。中令張說執奏曰：「徐堅等所議燔柴前後，議有不同。據祭義及貞觀。合鈔卷二七禮志小注、殿本考證、校勘記卷一一，皆謂「貞觀」下有脫文。殿本考證云：「貞觀二字下有闕文，意謂貞觀所行，合于祭義，顯慶後乃失也。」新舊唐書合鈔補正卷二云：「按上文『後燔爲定』句疑當在『貞觀』下。」顯慶已後，旣先燔，若欲正失禮，求祭義，請從貞觀禮。如且因循不改，更請從顯慶禮。凡祭者，本以心主，心至則通于天地，達於神祇。旣有先燔、後燎，自可斷於聖意，聖意所至，「聖意」，各本原不重，據通典卷五四、冊府卷三六補。則通於神明。燔之先後，臣等不敢裁定。」玄宗令依後燔及先奠之儀。是後太常卿寧王憲奏請郊壇時祭，並依此先奠璧而後燔柴、瘞埋，制從之。時有四門助教施敬本駁奏舊封禪禮八條，其畧曰：舊禮，侍中跪取匜沃盥，非禮。夫盥手洗爵，人君將致潔而尊神，故能使臣之。「能」字疑衍。通典卷五四無「能」字，冊府卷三六無「能使」二字。今侍中，臣，而沃盥於人君；「沃盥」，各本原作「盥沃」，據通典卷五四、冊府卷三六改。太祝，臣，乃詔祝於天神。是接天神以臣，奉人君以臣，故非禮。按周禮宗伯曰：「郁人，下士人，贊裸。」則沃盥此職。承秦制，無鬱人之職，故使近臣之。魏、晉至今，因而不改。然則禮，侍中行之則可矣，今以侍中之，則非。侍中，其始微。高帝時籍孺之，惠帝時[01082]閎孺之，留侯闢強年十五之。至後，樓堅以議郎拜侍中，邵闔自侍中遷步兵校尉，秩千石，少府卿之屬。少府卿秩中千石，丞秩千石，侍中與少府丞班同。魏代蘇則之。舊侍中親省起居，故謂之「執獸。」吉茂謂之曰，「仕進不止執獸」，是言其褻臣。今侍中，名則古官，人非昔任，掌同燮理，寄實鹽梅，非復、魏「執獸」之班，異乎周禮鬱人之職。行舟不息，墜劍方遙，驗刻而求，可謂謬矣。夫祝以傳命，通主人之意以薦於神明，非賤職。故兩君相，則卿上儐。況天人之際，「際」字各本原作「祭」，據通典卷五四、唐會要卷八、冊府卷三六改。其肅恭之禮，以兩君喻，不亦乎！今太祝，下士，非所以重命而尊神之義。然則周、太祝，是禮矣。何者？按周禮宗伯曰：「太祝，下夫人，上士四人，掌六祝之辭。」宗伯上卿，今禮部尚、太常卿比；宗伯中夫，今侍郎、少卿比；太祝下夫，今郎中、太常丞比；上士四人，今員外郎、太常博士之比。故可以處天人之際，致尊極之辭矣。太祝令，秩六百石，與太常博士同班。梁太祝令，與南台御史同班。今太祝下士之卑，而居下夫[01083]之職，冊府卷三六「居」下有「古」字。斯刻舟之論，不異於前矣。曰：舊禮，謁者引太尉升壇亞獻，非禮。謁者已賤，升壇已重，是微者用之于古，而體實變之於今。二句文字疑有誤。「微者」，聞本、殿本、懼盈齋本、廣本同，局本、通典卷五四作「微名」。冊府卷三六此處作：「是徵名用之，欲合於古，而不知戾於古而變於今也。」按官儀：「尚御史台官屬有謁者僕射一人，秩六百石，銅印青綬；謁者十五人，以郎中歲稱給，未滿歲稱灌謁者。「灌」字各本原作「權」。張森楷校勘記云：「權當作灌，漢志可證。（案見後漢書百官志二。）東西京官無權稱也。」據改。按百官公卿表：光祿勳官屬有郎中、員外，秩比千石；有謁者，掌賓贊受，員七十人，秩比六百石。古之謁者，秩異等，今謁者班微，以之從，可謂疏矣。曰：舊禮，尚令奉玉牒，今無其官，請以中令從。按武帝時，張安世尚令，游宴後宮，以宦者一人出入帝命，改中謁者令。至成帝，罷宦者，用士人。魏黃初改秘，置中監令。舊尚並掌制誥，旣置中官，而制誥樞密皆掌焉。則自魏以來，中是朝尚之職。今尚令奉玉牒，「令奉」，各本原無，據冊府卷三六補。是用禮，其官旣闕，故可以中令主之。議奏，玄宗令張說、徐堅召敬本與之對議詳定，說等奏曰：「敬本所議，其中四條，先已改定。有不同者，望臨時量改攝。」制從之。十年十一月丙戌，至泰山，去山趾五里，西去社首山里。丁亥，玄宗[01084]服袞冕於行宮，致齋於供帳前殿。己丑，日南至，法駕，至山下。玄宗禦馬而登，侍臣從。先是玄宗以靈山清潔，不欲多人上，欲初獻於山上壇行，亞獻、終獻於山下壇行。因召禮官學士賀知章等入講儀注，因問之，知章等奏曰：「昊天上帝，君位；五方時帝，臣位；帝號雖同，而君臣異位。陛下享君位於山上，羣臣祀臣位於山下，誠足以垂范來葉，變禮之者。禮成于，初獻、亞、終，合於一處。」玄宗曰：「朕正欲如是，故問卿耳。」於是敕獻於山上行，其五方帝及諸神座於山下壇行。玄宗因問：「玉牒之文，前代帝王，何故秘之？」知章對曰：「玉牒本是通於神明之意。前代帝王，所求各異，或禱年算，或思神仙，其微密，是故莫知之。」玄宗曰：「朕今此行，皆蒼生祈福，更無秘請。宜將玉牒出示百僚；使知朕意。」其辭曰：「有唐嗣天臣某，敢昭告於昊天上帝。天啟李氏，運興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極。高宗升中，六合殷盛。中宗紹復，繼體不足。上帝眷祐，錫臣忠武。底綏內難，推戴聖父。恭承寶，十有年。敬若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岳，謝成於天。孫[01085]百祿，蒼生受福。」庚寅，祀昊天上帝于山上封台之前壇，高祖神堯皇帝配享焉。邠王守禮亞獻，寧王憲終獻。皇帝飲福酒。癸巳，中令張說進稱：「天賜皇帝太一神策，周而復始，永綏兆人。」帝拜稽首。山上作圓臺四階，謂之封壇。臺上有方石再累，謂之石䃭玉牒、玉策，刻玉填金字，各盛以玉匱，束以金繩，封以金泥，皇帝以受命寶印之。納玉匱於䃭中，金泥堿際，以「天下同文」之印封之。壇東南燎壇，積柴其上。皇帝就望燎位，火發，羣臣稱萬歲，傳呼下山下，聲動天地。山下壇祀，羣臣行已畢，皇帝未離位，命中門下曰：「朕以薄德，恭膺寶。今封祀初建，雲物休祐，皆是卿等輔弼之力。「等」字各本原無，據唐會要卷八、冊府卷三六補。君臣相保，勉副天心，長如今日，不敢矜怠。」中令張說跪言：「聖心誠懇，宿齋山上。昨夜則息風收雨，今朝則天清日暖，復有祥風助樂，卿雲引燎，靈跡盛，千古未聞。陛下思慎終如初。長福萬姓，天下幸甚。」先是車駕至岳西來蘇頓，有風從東北來，自午至夕，裂幕折柱，衆恐。張說倡言曰：「此必是海神來迎。」及至嶽下，天地清晏。玄宗登山，日氣和煦。至齋次日[01086]入後，勁風偃人，寒氣切骨。玄宗因不食，次前露立，至夜半，仰天稱：「某身有過，請卽降罰。若萬人無福，亦請某當罪。兵馬辛苦，乞停風寒。」應時風止，山氣溫暖。時從山上布兵至於山壇，傳呼辰刻及詔命來往，斯須而達。夜中燃火相屬，山下望之，有如連星自地屬天。其日平明，山上清迥，下望山下，休氣四塞，登歌奏樂，有祥風自南而至，絲竹之聲，飄若天外。及行，日揚火光，慶雲紛郁，遍滿天際。羣臣並集於社首山帷宮之次，以候鑾駕，遙望紫煙憧憧上達，內外歡噪。玄宗自山上便赴社首齋次，辰巳間至，日色明朗，慶雲不散。百闢及蕃夷爭前迎賀。辛卯，享地祇於社首之泰折壇，睿宗聖貞皇帝配祀。五色雲，日重輪。藏玉策于石䃭，如封壇之儀。壬辰，玄宗禦朝覲之帳殿，陳布。文武百僚，王后，孔後，諸方朝集使，岳牧舉賢良及儒生、文士上賦頌者，戎狄夷蠻羌胡朝獻之國，突厥頡利發，契丹、奚等王，食、謝褷、五天十姓，昆侖、日本、新羅、靺鞨之侍及使，內臣之番，高麗朝鮮王，百濟帶方王，「百」字各本原作「伯」，據唐會要卷八改。十姓摩阿史那興昔可汗，十姓左右[01087]賢王，日南、西竺、各本原作「西二」，據唐會要卷八改。鑿齒、雕題、牂柯、烏滸之酋長，咸在位。制曰：朕聞天監唯後，後克奉天，旣合德以受命，亦推功而復始。厥初作者七十君，道洽跡著，時至符出，皆用於介丘，升中於上帝。人神之望，蓋有以塞之，皇王之序，可得而言。朕接統千歲，承光五葉，惟祖宗之德在人，惟天地之靈作主。往者內難，幽贊而集勳；間無外虞，守成而纘舊服。未嘗不乾乾終日，思與公卿夫上下協心，聿求至理，以弘我烈聖，其庶乎馨香。今九有寧，羣氓樂業，時必敬授而不奪，物亦順成而無夭。懋建皇極，幸致太和。洎乃幽遐，率由感被。戎狄不至，唯文告而來庭；麟鳳已臻，將覺情而在藪。以故凡百執，亟言封。顧惟不德，切欲勿議。伏以先聖儲祉，與天同功，荷傳符以在今，敢侑神而無報。篇斯在，朕何讓焉。遂奉遵高宗之舊章，憲乾封之令典，時邁東土，柴告岱嶽，精意上達，肸蠁來應，信宿行，雲物呈祥。登降之禮斯畢，嚴配之誠獲展。百神羣望，莫不懷柔，四方諸侯，莫不來慶，斯是天下之介福，邦家之耿光。無窮之休祉，豈獨在予；非常之惠澤，亦宜逮下。[01088]可赦天下。封泰山神天齊王，禮秩加公一等，仍令所管崇飾祠廟，環山十里，禁其樵采。給近山十戶復，以奉祠神。玄宗制紀太山銘，御勒於山頂石壁之上。其辭曰：朕宅帝位，十有四載，各本「帝」字原無，「十有四載」原作「有十載」，據唐文粹卷一九下，全唐文卷四一改。顧惟不德，懵於至道，任夫難任，安夫難安，茲朕未知獲戾於上下，心之浩蕩，若涉川。賴上帝垂休，先後儲慶，宰相庶尹，交修皇極，四海會同，五典敷暢，歲雲嘉熟，人用和。百闢僉謀，唱餘封禪，謂孝莫于嚴父，禮莫盛於告天，天符旣至，人望旣積，固請不已，固辭不獲。肆餘與夫臣，稽虞典，繹制，張惶六師，震讋九宇。旌旗有列，士馬無嘩，肅肅邕邕，翼翼溶溶，以至岱宗，順。爾雅曰：「泰山東嶽。」周官曰：「兗州之鎮山。」實萬物之始，冊府卷三六、唐文粹卷一九下、全唐文卷四一，「實」字下尚有「惟天帝之孫羣靈之府其方處」十二字。故稱岱焉；其位居五嶽之伯，故稱宗焉。自昔王者受命易姓，於是乎啟天地，薦成功，序圖，紀氏號。朕統承先王，茲率厥典，實欲報玄天之眷命，蒼生而祈福，豈敢高祝千古，自比九皇哉！故設壇場於山下，受羣方之助祭；躬封燎於山上，冀一獻之通神。斯亦因高崇天，就廣增地之義。乃仲冬庚寅，有東嶽，類於上帝，配我[01089]高祖。在天之神，罔不畢降。粵翌日，禪於社首，佑我聖考，祀於皇祇。在地之神，罔不咸舉。暨壬辰，覲羣後，上公進曰：「天膺天符，納介福。羣臣拜稽首，呼萬歲。慶合歡同，乃陳誡以德。渾協度，彝倫攸敘，百揆，時乃之功。萬物由庚，兆人允植，列牧衆宰，時乃之功。一兄弟，篤行孝友，錫類萬國，時唯休哉！我儒制禮，我史作樂，天地擾順，時唯休哉！蠻夷戎狄，重譯來貢，累聖之化，朕何慕焉。五靈百寶，日來月集，會昌之運，朕何惑焉。凡今而後，儆乃在位，一王度，齊象法，權舊章，補缺政，存易簡，去煩苛。思立人極，乃天則。於戲！天生蒸人，惟後時乂，能以美利利天下，天明矣。地德載物，惟後時相，能以厚生生萬人，地察矣。天地明察，鬼神著矣。惟我藝祖文考，精爽在天，其曰「懿爾幼孫，克享上帝。惟帝時若，馨香其下」，丕乃曰「有唐氏文武之曾孫隆基，誕錫新命，纘我舊業，永保天祿，孫其承之」。餘敢對揚上帝之休命，則亦與百執尚綏兆人，將多於前功，而毖彼後患。一夫不獲，萬方其罪予。一心有終，上天其知我。朕惟寶行德，曰慈、儉、謙。慈者，[01090]覆無疆之言；儉者，崇將來之訓；自滿者人損，自謙者天益。苟如是，則軌跡易循，基構易守。磨石璧，刻金石，冀後人之聽辭而心，觀末而知本。銘曰：維天生人，立君以理，維君受命，奉天。代去不留，人來無已，德涼者滅，道高斯起。赫赫高祖，明明太宗，爰革隋政，奄有萬邦。罄天張宇，盡地開封，武稱有截，文表時邕。高宗稽古，德施周溥，茫茫九夷，削平一鼓。禮封禪，功齊舜禹，岩巍岱宗，衛我神主。中宗紹運，舊邦惟新，睿宗繼明，天下仁。以上八字合本原無，據唐文粹卷一九下、全唐文卷四一補。合鈔卷二七禮志小注云：「上文自高祖、太宗而下，歷敍功德，不應頌中宗而反遺睿宗。且上下各以四韻，宜當有此二句」。恭己南面，氤氳化淳，告成之禮，留諸後人。緬餘，重基五聖，匪功伐高，匪德矜盛。欽若祀典，丕承永命，至誠動天，福我萬姓。古封太山，七十君，或禪亭亭，或禪云云。其跡不，其名可聞，祗遹文祖，光昭舊勳。方士虛誕，儒不足，佚後求仙，誣神檢玉。秦災風雨，汙編，德未合天，或承之辱。道在觀政，名非從欲，銘心絕岩，播告羣嶽。於是中令張說撰封祀壇頌、侍中源乾曜撰社首壇頌、禮部尚蘇頲撰朝覲壇頌以紀德。玄宗乙酉歲生，以華嶽當本命。先天年七月正位，八月癸丑，封華岳神金天王。開元十年，因幸東都，[01091]于華嶽祠前立碑，高五十餘尺。于岳上置道士觀，修功德。至天寶九載，將封禪于華岳，命御史夫王鉷開鑿險路以設壇場，會祠堂災而止。
唐志卷第[010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