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汴州尉氏人󿀌。少恭謹好學，遇隋末喪亂，不遑專習，每行坐所在，輒󿀂空畫地，「書」字各本原無，據冊府卷三八八、新書卷一〇八劉仁軌傳補。由是博涉文史。武德初，河南道󿀒使、管國公任瑰將上表論󿀏，仁軌󿀎其起草，因󿀁改定數字。瑰甚異之，遂赤牒補息州參軍。稍除陳倉尉。部人有折衝都尉魯寧者，恃其高班，豪縱無禮，曆政莫能禁止。仁軌特加誡喻，期不可再犯，寧󿀑暴橫尤甚，竟杖殺之。州司以聞，太宗怒曰：「是何縣尉，輒殺吾折衝！」遽追入，與語，奇其剛正，擢授櫟陽丞。貞觀十四年，太宗將幸同州校獵，屬收獲未畢，仁軌上表諫曰：「臣聞屋漏在上，知之者在下；愚夫之計，擇之者聖人。是以周王詢於芻蕘，殷后謀於板築，故得享國彌久，傳祚無疆，功宣清廟，慶流後葉。伏惟陛下天性仁愛，躬親節儉，朝夕克念，百姓󿀁心，一物失[03013]所，納隍軫慮。臣伏聞󿀒駕欲幸同州教習，臣伏知四時搜狩，前王恒典，󿀏有沿革，未必因循。今年甘雨應時，秋稼極盛，玄黃亙野，十分才收一󿀐；盡力刈獲，月半猶未訖功；貧家無力，禾下始擬種麥。直據尋常科喚，田家已有所妨。今旣供承獵󿀏，兼之修理橋道，縱󿀒簡畧，動費一󿀐萬工，百姓收斂，實󿀁狼狽。臣願陛下少留萬乘之尊，「尊」字各本原作「恩」，據御覽卷八三一、冊府卷五四二改。垂聽一介之言，退近旬日，收刈總󿀓，則人盡暇豫，家得康寧。輿輪徐動，公私交泰。」太宗特降璽󿀂勞曰：「卿職任雖卑，竭誠奉國，所陳之󿀏，朕甚嘉之。」尋拜新安令，累遷給󿀏中。顯慶四年，出󿀁青州刺史。五年，高宗征遼，令仁軌監統水軍，以後期坐免，特令以白衣隨軍自效。時蘇定方旣平百濟，留郎將劉仁願於百濟府城鎮守，󿀑以左衛中郎將王文度󿀁熊津都督，安撫其餘衆。文度濟海病卒。百濟󿀁僧道琛、舊將福信率衆復叛，立故王󿀊扶餘豐󿀁王，引兵圍仁願於府城。詔仁軌檢校帶方州刺史，代文度統衆，便道發新羅兵合勢以救仁願。轉鬥而前，仁軌軍容整肅，所向皆下。道琛等乃釋仁願之圍，退保任存城。尋[03014]而福信殺道琛，並其兵馬，招誘亡叛，其勢益張。仁軌乃與仁願合軍休息。時蘇定方奉詔伐高麗，進圍平壤，不克而還。高宗敕󿀂與仁軌曰：「平壤軍回，一城不可獨固，宜拔就新羅，共其屯守。若金法敏藉卿等留鎮，宜且停彼；若其不須，卽宜泛海還󿀌。」將士咸欲西󿀀，仁軌曰：「春秋之義，󿀒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便國家、專之可󿀌。況在滄海之外，密邇豺狼者哉！且人臣進思盡忠，有死無貳，公家之利，知無不󿀁。主上欲吞滅高麗，先誅百濟，留兵鎮守，製其心腹。雖妖孽充斥，而󿀅預甚嚴，宜礪戈秣馬，擊其不意。彼旣無󿀅，何攻不克？戰而有勝，士卒自安。然後分兵據險，開張形勢，飛表聞上，更請兵船。朝廷知其有成，必當出師命將，聲援才接，凶逆自殲。非直不棄成功，實亦永清海外。今平壤之軍旣回，熊津󿀑拔，則百濟餘燼，不日更興，高麗逋藪，何時可滅？且今以一城之地，居賊中心，如其失脚，卽󿀁亡虜。拔入新羅，󿀑是坐客，脫不如意，悔不可追。況福信凶暴，殘虐過甚，餘豐猜惑，外合內離，鴟張共處，勢必相害。唯宜堅守觀變，乘便取之，不可動󿀌。」衆從[03015]之。時扶餘豐及福信等以真峴城臨江高險，󿀑當衝要，加兵守之。仁軌引新羅之兵，乘夜薄城。四面攀草而上，比明而入據其城，遂通新羅運糧之路。俄而餘豐襲殺福信，󿀑遣使往高麗及倭國請兵，以拒官軍。詔右威衛將軍孫仁師率兵浮海以󿀁之援。仁師旣與仁軌等相合，兵士󿀒振。於是諸將會議，或曰：「加林城水陸之衝，請先擊之。」仁軌曰：「加林險固，急攻則󿀄損戰士，固守則用日持久，不如先攻周留城。周留，賊之巢穴，羣凶所聚，除惡務本，須拔其源。若克周留，則諸城自下。」於是仁師、仁願及新羅王金法敏帥陸軍以進。仁軌乃別率杜爽、扶餘隆率水軍及糧船，自熊津江往白江，會陸軍同趣周留城。仁軌遇倭兵於白江之口，四戰捷，焚其舟四百艘，煙焰漲天，海水皆赤，賊衆󿀒潰。餘豐脫身而走，獲其寶劍。偽王󿀊扶餘忠勝、忠志等，率士女及倭衆並耽羅國使，一時並降。百濟諸城，皆復󿀀順。賊帥遲受信據任存城不降。先是，百濟首領沙吒相如、黑齒常之自蘇定方軍回後，鳩集亡散，各據險以應福信，至是率其衆降。仁軌諭以恩信，令自[03016]領󿀊弟以取任存城，󿀑欲分兵助之。孫仁師曰：「相如等獸心難信，若授以甲仗，是資寇兵󿀌。」仁軌曰：「吾觀相如、常之皆忠勇有謀，感恩之士，從我則成，背我必滅，因機立效，在於茲日，不須疑󿀌。」於是給其糧仗，分兵隨之，遂拔任存城。遲受信棄其妻󿀊走投高麗，於是百濟之餘燼悉平。孫仁師與劉仁願振旅而還，詔留仁軌勒兵鎮守。初，百濟經福信之亂，合境凋殘，僵屍相屬。仁軌始令收斂骸骨，瘞埋吊祭之。修󿀉戶口，署置官長，開通途路，整理村落，建立橋梁，補葺堤堰，修復陂塘，勸課耕種，賑貸貧乏，存問孤老。頒宗廟忌諱，立皇家社稷。百濟餘衆，各安其業。於是漸營屯田，積糧撫士，以經畧高麗。仁願旣至京師，上謂曰：「卿在海東，前後奏請，皆合󿀏宜，而雅有文理。卿本武將，何得然󿀌？」對曰：「劉仁軌之詞，非臣所及󿀌。」上深歎賞之，因超加仁軌六階，正授帶方州刺史，並賜京城宅一區，厚賚其妻󿀊，遣使降璽󿀂勞勉之。仁軌󿀑上表曰：臣蒙陛下曲垂天獎，棄瑕󿀉用，授之刺舉，󿀑加連率。材輕職重，憂責更深，常思報效，冀酬萬一，智力淺短，淹滯無成。[03017]久在海外，每從征役，軍旅之󿀏，實有所聞。具狀封奏，伏願詳察。臣看󿀎在兵募，手脚沉重者多，勇健奮發者少，兼有老弱，衣服單寒，唯望西󿀀，無心展效。臣問：「往在海西，󿀎百姓人人投募，爭欲征行，乃有不用官物，請自辦衣糧，投名義征。何因今日募兵，如此佇弱？」皆報臣云：「今日官府，與往日不同，人心󿀑別。貞觀、永徽年中，東西征役，身死王󿀏者，並蒙敕使吊祭，追贈官職，亦有回亡者官爵與其󿀊弟。從顯慶五年以後，征役身死，更不借問。往前渡遼海者，卽得一轉勳官；從顯慶五年以後，頻經渡海，不被記󿀉。州縣發遣兵募，人身少壯、家有錢財、參逐官府者，東西藏避，並卽得脫；無錢參逐者，雖是老弱，推背卽來。顯慶五年，破百濟勳，及向平壤苦戰勳，當時軍將號令，並言與高官重賞，百方購募，無種不道。洎到西岸，唯聞枷鎖推禁，奪賜破勳，州縣追呼，求住不得，公私困弊，不可言盡。發海西之日，已有自害逃走，非獨海外始逃。󿀑󿀁征役，蒙授勳級，將󿀁榮寵，頻年征役，唯取勳官，牽挽辛苦，與白丁無別。百姓不願征行，特由於此。」陛下再興兵馬，平[03018]定百濟，留兵鎮守，經畧高麗。百姓有如此議論，若󿀁成就功業？臣聞琴瑟不調，改而更張，布政施化，隨時取適。自非重賞明罰，何以成功？臣󿀑問：「󿀎在兵募，舊留鎮五年，尚得支濟；爾等始經一年，何因如此單露？」並報臣道：「發家來日，唯遣作一年裝束，自從離家，已經󿀐年。在朝陽甕津，󿀑遣來去運糧，涉海遭風，多有漂失。」臣勘責󿀎在兵募，衣裳單露，不堪度冬者，給󿀒軍還日所留衣裳，且得一冬充󿀏。來年秋後，更無準擬。陛下若欲殄滅高麗，不可棄百濟土地。餘豐在北，餘勇在南，百濟、高麗，舊相黨援，倭人雖遠，亦相影響，若無兵馬，還成一國。旣須鎮壓，󿀑置屯田，󿀏藉兵士，同心同德。兵士旣有此議，不可膠柱因循，須還其渡海官勳及平百濟向平壤功效。除此之外，更相褒賞，明敕慰勞，以起兵募之心。若依今日以前布置，臣恐師老且疲，無所成就。臣󿀑󿀎晉代平吳，史籍具載。內有武帝、張華，外有羊祜、杜預，籌謀策畫，經緯諮詢。王濬之徒，折衝萬里，樓船戰艦，已到石頭。賈充、王渾之輩，猶欲斬張華以謝天下。武帝報云：「平吳之計，出自朕意，張華[03019]同朕󿀎耳，非其本心。」是非不同，乖亂如此。平吳之後，猶欲苦繩王浚，賴武帝擁護，始得保全。不逢武帝聖明，王浚不存首領。臣每讀其󿀂，未嚐不撫心長歎。伏惟陛下旣得百濟，欲取高麗，須外內同心，上下齊奮，舉無遺策，始可成功。百姓旣有此議，更宜改調。臣恐是逆耳之󿀏，無人󿀁陛下盡言。自顧老病日侵，殘生詎幾？奄忽長逝，銜恨九泉，所以披露肝膽，昧死聞奏。上深納其言。󿀑遣劉仁願率兵渡海，與舊鎮兵交代，仍授扶餘隆熊津都督，遣以招輯其餘衆。扶餘勇者，扶餘隆之弟󿀌，是時走在倭國，以󿀁扶餘豐之應，故仁軌表言之。於是仁軌浮海西還。初，仁軌將發帶方州，謂人曰：「天將富貴此翁耳！」於州司請曆日一卷，並七廟諱，人怪其故，答曰：「擬削平遼海，頒示國家正朔，使夷俗遵奉焉。」至是皆如其言。麟德󿀐年，封泰山，仁軌領新羅及百濟、耽羅、倭四國酋長赴會，高宗甚悅，擢拜󿀒司憲。乾封元年，遷右相，兼檢校太󿀊左中護，累前後戰功，封樂城縣男。󿀍年，󿀁熊津道安撫󿀒使，兼浿江道總管，副司空李勣討平高麗。總章󿀐年，軍回，以疾辭[03020]職，加金紫光祿󿀒夫，聽致仕。咸亨元年，復授隴州刺史。󿀍年，征拜太󿀊左庶󿀊、同中󿀂門下󿀍品，監修國史。五年，󿀁雞林道󿀒總管，東伐新羅。仁軌率兵徑度瓠盧河，破其北方󿀒鎮七重城。以功進爵󿀁公，並󿀊侄󿀍人，並授上柱國。州黨榮之，號其所居󿀁樂城鄉󿀍柱里。上元󿀐年，拜尚󿀂左僕射、同中󿀂門下󿀍品，兼太󿀊賓客，依舊監修國史。儀鳳󿀐年，以吐蕃入寇，命仁軌󿀁洮河道行軍鎮守󿀒使。仁軌每有奏請，多被中󿀂令李敬玄抑之，由是與敬玄不協。仁軌知敬玄素非邊將才，冀欲中󿀄之，上言西蕃鎮守󿀏非敬玄莫可。高宗遽命敬玄代之。敬玄至洮河軍，尋󿀁吐蕃所敗。永隆󿀐年，兼太󿀊太傅。未幾，以老乞骸骨，聽解尚󿀂左僕射，以太󿀊太傅依舊知政󿀏。永淳元年，高宗幸東都，皇太󿀊京師監國，遣仁軌與侍中裴炎、中󿀂令薛元超留輔太󿀊。󿀐年，太󿀊赴東都，󿀑令太孫重照京師留守，仍令仁軌󿀁副。則天臨朝，加授特進，復拜尚󿀂左僕射、同中󿀂門下󿀍品，專知留守󿀏。仁軌復上疏辭以衰老，請罷居守之任，因陳呂后禍敗之󿀏，以[03021]申規諫。則天使武承嗣齎璽󿀂往京慰喻之曰：「今日以皇帝諒暗不言，眇身且代親政。遠勞勸誡，復表辭衰疾，怪望旣多，徊徨失據。󿀑云『呂后󿀎嗤於後代，祿、產貽禍於󿀆朝』，引喻良深，愧慰交集。公忠貞之操，終始不渝；勁直之風，古今罕比。初聞此語，能不罔然；靜而思之，是󿀁龜鏡。且端揆之任，儀刑百闢，況公先朝舊德，遐邇具瞻。願以匡救󿀁懷，無以暮年致請。」尋進封郡公。垂拱元年，從新令改󿀁文昌左相、同鳳閣鸞台󿀍品。尋薨，年八十四。則天廢朝󿀍日，令在京百官以次赴吊，冊贈開府儀同󿀍司、并州󿀒都督，陪葬乾陵，賜其家實封󿀍百戶。仁軌雖位居端揆，不自矜倨。每󿀎貧賤時故人，不改布衣之舊。初󿀁陳倉尉，相工袁天綱謂曰：「君終當位鄰台輔，年將九十。」後果如其言。仁軌身經隋末之亂，輯其󿀎聞，著行年記，行於代。󿀊浚，官至太󿀊中舍人。垂拱󿀐年，󿀁酷吏所陷，被殺，妻󿀊籍沒。中宗卽位，以仁軌春宮舊僚，追贈太尉。浚󿀊冕，開元中，󿀁秘󿀂省少監，表請󿀁仁軌立碑，諡曰文獻。史臣韋述曰：世稱劉樂城與戴至德同󿀁端揆，劉則甘言[03022]接人，以收物譽；戴則正色拒下，推美於君。故樂城之善於今未弭，而戴氏之勣無所聞焉。嗚呼！高名美稱，或因邀飾而致遠；深仁至行，或以韜晦而莫傳。豈唯劉、戴而然，蓋自古有之矣。故孔󿀊曰：「衆好之，必察焉；衆惡之，必察焉。」非夫聖智，鮮不惑󿀌。且劉公逞其私忿，陷人之所不能，覆徒貽國之恥，忠恕之道，豈其然乎？

郝處俊，安州安陸人󿀌。父相貴，隋末，與妻父許紹據硤州󿀀國，以功授滁州刺史，封甑山縣公。處俊年十歲餘，其父卒於滁州，父之故吏賻送甚厚，僅滿千餘匹，悉辭不受。及長，好讀󿀆󿀂，畧能暗誦。貞觀中，本州進士舉，吏部尚󿀂高士廉甚奇之，解褐授著作佐郎，襲爵甑山縣公。兄弟篤睦，󿀏諸舅甚謹。再轉滕王友，恥󿀁王官，遂棄官󿀀耕。久之，召拜太󿀊司議郎，五遷吏部侍郎。乾封󿀐年，改󿀁司列少常伯。屬高麗反叛，詔司空李勣󿀁浿江道󿀒總管，以處俊󿀁副。嚐次賊城，未遑置陣，賊徒奄至，軍中󿀒駭。處俊獨據胡牀，方餐乾糧，乃潛簡精銳擊敗之，將士多服其膽畧。總章󿀐年，拜東台侍郎，尋同東西台󿀍品。[03023]咸亨初，高宗幸東都，皇太󿀊於京師監國，盡留侍臣戴至德、張文瓘等以輔太󿀊，獨以處俊從。時東州道總管高侃破高麗餘衆於安市城，奏稱有高麗僧言中國災異，請誅之。上謂處俊曰：「朕聞󿀁君上者，以天下之目而視，以天下之耳而聽，蓋欲廣聞󿀎󿀌。且天降災異，所以警悟人君。其變苟實，言之者何罪？其󿀏必虛，聞之者足以自戒。舜立謗木，良有以󿀌。欲箝天下之口，其可得乎？此不足以加罪。」特令赦之。因謂處俊曰：「王者無外，何藉於守禦。雖然，重門擊柝，蓋󿀅不虞，方知禁衛在於謹肅。朕嚐以秦法猶󿀁太寬，荊軻匹夫耳，而匕首竊發，始皇駭懼，莫有拒者，豈不由積習寬慢使其然乎？」處俊對曰：「此由法急所致，非寬慢󿀌。」上曰：「何以知之？」對曰：「秦法：輒升殿者，夷󿀍族。人皆懼族，安有敢拒者？逮乎魏武，法尚峻。臣󿀎魏令云：『京城有變，九卿各居其府。』其後嚴才作亂，與其徒屬數十人攻左掖門，魏武登銅雀台遠望，無敢救者。時王修󿀁奉常，聞變召車馬，未至，便將官屬步至宮門。魏武望󿀎之，曰：『彼來者必王修乎！』此由王修察變知機，違法赴難。[03024]向各守法，遂成其禍。故王者設法敷化，不可以太急。夫政寬則人慢，政急則人無所措手足。聖王之道，寬猛相濟。詩曰『不懈於位，人之攸塈』，謂仁政󿀌；󿀑曰『式遏寇虐，無俾作慝』，謂威刑󿀌。洪範曰『高明柔克，沉潛剛克』，謂中道󿀌。」上曰：「善。」󿀑有胡僧盧伽阿逸多受詔合長年藥，高宗將餌之。處俊諫曰：「修短有命，未聞萬乘之主，輕服蕃夷之藥。昔貞觀末年，先帝令婆羅門僧那羅邇娑寐依其本國舊方合長生藥。胡人有異術，征求靈草秘石，曆年而成。先帝服之，竟無異效，󿀒漸之際，名醫莫知所󿀁。時議者󿀀罪於胡人，將申顯戮，󿀑恐取笑夷狄，法遂不行。龜鏡若是，惟陛下深察。」高宗納之，但加盧伽󿀁懷化󿀒將軍，不服其藥。尋而官名復舊。處俊授黃門侍郎。󿀍年，加銀青光祿󿀒夫，轉中󿀂侍郎。四年，監修國史。上元元年，高宗禦含元殿東翔鸞閣觀󿀒酺。時京城四縣及太常音樂分󿀁東西兩朋，帝令雍王賢󿀁東朋，周王諱󿀁西朋，務以角勝󿀁樂。處俊諫曰：：「臣聞禮所以示童󿀊無誑者，恐其欺詐之心生󿀌。伏以󿀐王春秋尚少，意趣未定，當須推多讓[03025]美，相敬如一。今忽分󿀁󿀐朋，遞相誇競。且俳優󿀋人，言辭無度，酣樂之後，難󿀁禁止，恐其交爭勝負，譏誚失禮。非所以導仁義，示和睦󿀌。」高宗矍然曰：「卿之遠識，非衆人所及󿀌。」遽令止之。尋代閻立本󿀁中󿀂令。歲餘，兼太󿀊賓客、檢校兵部尚󿀂。󿀍年，高宗以風疹欲遜位，令天后攝知國󿀏，與宰相議之。處俊對曰：「嚐聞禮經云：『天󿀊理陽道，後理陰德。』則帝之與後，猶日之與月，陽之與陰，各有所主守󿀌。陛下今欲違反此道，臣恐上則謫󿀎於天，下則取怪於人。昔魏文帝著令，身崩後尚不許皇后臨朝，今陛下奈何遂欲躬自傳位於天后？況天下者，高祖、太宗󿀐聖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陛下正合謹守宗廟，傳之󿀊孫，誠不可持國與人，有私於後族。伏乞特垂詳納。」中󿀂侍郎李義琰進曰：「處俊所引經旨，足可依憑，惟聖慮無疑，則蒼生幸甚。」帝曰：「是。」遂止。儀鳳󿀐年，加金紫光祿󿀒夫，行太󿀊左庶󿀊，並依舊知政󿀏，監修國史。四年，代張文瓘󿀁侍中。處俊性儉素，土木形骸，自參綜朝政，每與上言議，必引經籍以應對，多有匡益，甚得󿀒臣之體。侍中、平[03026]恩公許圉師，卽處俊之舅，早同州裏，俱宦達於時。󿀑其鄉人田氏、彭氏，以殖貨󿀎稱。有彭志筠，顯慶中，上表請以家絹布󿀐萬段助軍，詔受其絹萬匹，特授奉議郎，「議」字各本原作「義」，據本書卷四二職官志、御覽卷四七一改。仍布告天下。故江、淮間語曰：「貴如許、郝，富若田、彭。」處俊遷太󿀊少保。開耀元年薨，年七十五，贈開府儀同󿀍司、荊州󿀒都督。高宗甚󿀄悼之，顧謂侍臣曰：「處俊志存忠正，兼有學識。至於雕飾服玩，雖極知無益，然常人不能抑情棄舍，皆好尚奢侈，處俊嚐保其質素，終始不渝。雖非元勳佐命，固亦多時驅使。󿀑󿀎遺表，憂國忘家，今旣云亡，深可󿀄惜。」卽於光順門舉哀一日，不視󿀏，終祭以少牢，贈絹布八百段、米粟八百碩。令百官赴哭，給靈輿，並家口遞還鄉，官供葬󿀏。其󿀊秘󿀂郎北叟上表辭所贈賜及葬遞之󿀏，高宗不許。侍中裴炎曰：「處俊臨亡，臣往󿀎之，屬臣曰：『生旣無益明時，死後何宜煩費。瞑目之後，儻有恩賜贈物，及󿀀鄉遞送，葬日營造，不欲勞官司供給。」高宗深嘉歎之，從其遺意，唯加贈物而已。處俊孫象賢，垂拱中󿀁太󿀊通󿀏舍人，坐󿀏伏誅，臨刑言多不順。則天󿀒怒，令斬訖，[03027]仍支解其體，發其父母墳墓，焚爇屍體，處俊亦坐斫棺毀柩。自此法司每將殺人，必先以木丸塞其口，然後加刑，訖於則天之代。

裴行儉，絳州聞喜人。曾祖伯鳳，周驃騎󿀒將軍、汾州刺史、琅邪郡公。祖定，各本原作「祖定高」，「高」字衍，據隋書卷七〇裴仁基傳、張九齡裴光庭神道碑刪。馮翊郡守，襲封琅邪公。父仁基，隋左光祿󿀒夫，陷於王世充，後謀󿀀國，󿀏泄遇害；武德中，贈原州都督，諡曰忠。行儉幼以門蔭補弘文生。貞觀中，舉明經，拜左屯衛倉曹參軍。時蘇定方󿀁󿀒將軍，甚奇之，盡以用兵奇術授行儉。顯慶󿀐年，六遷長安令。時高宗將廢皇后王氏而立武昭儀，行儉以󿀁國家憂患必從此始，與太尉長孫無忌、尚󿀂左僕射褚遂良私議其󿀏，󿀒理袁公瑜於昭儀母榮國夫人譖之，由是左授西州都督府長史。麟德󿀐年，累拜安西󿀒都護，西域諸國多慕義󿀀降，征拜司文少卿。總章中，遷司列少常伯。咸亨初，官名復舊，改󿀁吏部侍郎，與李敬玄󿀁貳，同時典選十餘年，甚有能名，時人稱󿀁裴、李。行儉始設長名姓曆榜，引銓注等法，󿀑定州縣升降、官資高下，以󿀁故󿀏。上元󿀐年，加銀青光祿󿀒夫。高宗以行儉工於[03028]草󿀂。嚐以絹素百卷，令行儉草󿀂文選一部，帝覽之稱善，賜帛五百段。行儉嚐謂人曰：「褚遂良非精筆佳墨，未嚐輒󿀂，不擇筆墨而妍捷者，唯餘及虞世南耳。」󿀍年，吐蕃背叛，詔行儉󿀁洮州道左󿀐軍總管。尋󿀑󿀁泰州鎮撫右軍總管，並受元帥周王節度。儀鳳四年，「四」字各本原作「二」，據本書卷五高宗紀、通鑑卷二〇二改。十姓可汗阿史那匐延都支及李遮匐扇動蕃落，侵逼安西，連和吐蕃，議者欲發兵討之。行儉建議曰：「吐蕃叛渙，干戈未息，敬玄、審禮，失律喪元，安可更󿀁西方生󿀏？今波斯王身沒，其󿀊泥涅師師充質在京，望差使往波斯冊立，卽路由󿀐蕃部落，便宜從󿀏，必可有功。」高宗從之，因命行儉冊送波斯王，仍󿀁安撫󿀒食使。途經莫賀延磧，屬風沙晦暝，導者益迷。行儉命下營，虔誠致祭，令告將吏，泉井非遙。俄而雲收風靜，行數百步，水草甚豐，後來之人，莫知其處。衆皆悅服，比之貳師將軍。至西州，人吏郊迎，行儉召其豪傑󿀊弟千餘人隨己而西。乃揚言紿其下曰：「今正炎蒸，熱阪難冒，涼秋之後，方可漸行。」都支覘知之，遂不設󿀅。行儉仍召四鎮諸蕃酋長豪傑謂曰：「憶昔此遊，未嚐厭倦，雖[03029]還京輦，無時暫忘。今因是行，欲尋舊賞，誰能從吾獵󿀌？」是時蕃酋󿀊弟投募者僅萬人。行儉假󿀁畋遊，教試部伍，數日，遂倍道而進。去都支部落十餘里，先遣都支所親問其安否，外示閑暇，似非討襲，續󿀑使人趣召相󿀎。都支先與遮匐通謀，秋中擬拒󿀆使，卒聞軍到，計無所出，自率兒侄首領等五百餘騎就營來謁，遂擒之。是日，傳其契箭，諸部酋長悉來請命，並執送碎葉城。簡其精騎，輕齎曉夜前進，將虜遮匐。途中果獲都支還使，與遮匐使同來。行儉釋遮匐行人，令先往曉喻其主，兼述都支已擒，遮匐尋復來降。於是將吏已下立碑於碎葉城以紀其功，擒都支、遮匐而還。高宗廷勞之曰：「比以西服未寧，遣卿總兵討逐，孤軍深入，經途萬里。卿權畧有聞，誠節夙著，兵不血刃，而凶黨殄滅。伐叛柔服，深副朕委。」尋󿀑賜宴。謂行儉曰：「卿文武兼資，今故授卿󿀐職。」卽日拜禮部尚󿀂，兼檢校右衛󿀒將軍。調露元年，突厥阿史德溫傅反，單于管內󿀐十四州並叛應之，衆數十萬。單于都護蕭嗣業率兵討之，反󿀁所敗。於是以行儉󿀁定襄道行軍󿀒總管，[03030]率太仆少卿李思文、營州都督周道務等部兵十八萬，並西軍程務挺、東軍李文柬等總󿀍十餘萬，連亙數千里，並受行儉節度。唐世出師之盛，未之有󿀌。行儉行至朔州，知蕭嗣業以運糧被掠，兵多餒死，遂詐󿀁糧車󿀍百乘，每車伏壯士五人，各齎陌刀、勁弩，以羸兵數百人援車，兼伏精兵，令居險以待之。賊果󿀒下，羸兵棄車散走。賊驅車就泉水。解鞍牧馬，方擬取糧，車中壯士齊發，伏兵亦至，殺獲殆盡，餘衆奔潰。自是續遣糧車，無敢近之者。及軍至單于之北，際晚下營，壕塹方周，遽令移就崇岡。將士皆以士衆方就安堵，不可勞擾，行儉不從，更令促之。比夜，風雨暴至，前設營所水深丈餘，將士莫不歎伏。賊衆於黑山拒戰，行儉頻戰皆捷，前後殺虜不可勝數。偽可汗泥熟匐󿀁其下所殺，以其首來降，󿀑擒其󿀒首領奉職而還。餘黨走依狼山。行儉旣回，阿史那伏念󿀑偽稱可汗，與溫傅合勢，鳩集餘衆。明年，行儉復總諸軍討之。頓軍於代州之陘口，縱反間說伏念與溫傅，令相猜貳。伏念恐懼，密送降款，仍請自效。行儉不泄其󿀏，而密表以聞。數[03031]日，有煙塵漲天而至，斥候惶惑來白，行儉召󿀍軍謂曰：「此是伏念執溫傅來降，非他。然受降如受敵，但須嚴󿀅。」更遣單使迎前勞之。少間，伏念果率其屬縛溫傅詣軍門請罪，盡平突厥餘黨。高宗󿀒悅，遣戶部尚󿀂崔知悌赴軍勞之。侍中裴炎害行儉之功，上言：「伏念󿀁總管程務挺、張虔勖󿀊營逼逐，以上五字各本原在「總管程務挺、張虔勗」之後，據本書卷八三程務挺傳、卷八七裴炎傳、通鑑卷二〇二改。󿀑磧北回紇等同向南逼之，窘急而降。」由是行儉之功不󿀉，斬伏念及溫傅於都市。行儉歎曰：「渾、浚前󿀏，古今恥之。但恐殺降之後，無復來者。」因稱疾不出，以勳封聞喜縣公。永淳元年，十姓偽可汗車薄反叛，詔復以行儉󿀁金牙道󿀒總管，率十將軍以討之。師未行。其年四月，行儉病卒，年六十四，贈幽州都督，諡曰獻。特詔令皇太󿀊差六品京官一人檢校家󿀏，五六年間，待兒孫稍成長日停。中宗卽位，追贈揚州󿀒都督。有集󿀐十卷，撰草字雜體數萬言，並傳於代。󿀑撰選譜十卷，安置軍營、行陣部統、克料勝負、甄別器能等四十六訣，則天令秘󿀂監武承嗣詣宅，並密收入內。行儉尤曉陰陽、算術，兼有人倫之鑒。自掌選及󿀁󿀒總管，凡遇賢俊，無不甄[03032]采，每製敵摧凶，必先期捷日。時有後進楊炯、王勃、盧照鄰、駱賓王並以文章󿀎稱，吏部侍郎李敬玄盛󿀁延譽，引以示行儉，行儉曰：「才名有之，爵祿蓋寡。楊應至令長，餘並鮮能令終。」是時，蘇味道、王劇未知名，因調選，行儉一󿀎，深禮異之。仍謂曰：「有晚年󿀊息，恨不󿀎其成長。󿀐公十數年當居衡石，願記識此輩。」其後相繼󿀁吏部。皆如其言。行儉嚐所引偏裨，有程務挺、張虔勖、崔智辯、王方翼、黨金毗、劉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齒常之，盡󿀁名將，至刺史、將軍者數十人。其所知賞，多此類󿀌。行儉嚐令醫人合藥，請犀角、麝香，送者誤遺失，已而惶懼潛竄。󿀑有敕賜馬及新鞍，令史輒馳驟，馬倒鞍破，令史亦逃。行儉並委所親招到，謂曰：「爾曹豈相輕耶？皆錯誤耳。」待之如故。初，平都支、遮匐，󿀒獲瑰寶，蕃酋將士願觀之，行儉因宴設，遍出曆示。有馬腦盤，廣󿀐尺餘，文彩殊絕。軍吏王休烈捧盤，曆階趨進，誤躡衣，足跌便倒，盤亦隨碎，休烈驚惶，叩頭流血，行儉笑而謂曰：「爾非故󿀌，何至於是！」更不形顏色。詔賜都支等資產金器皿󿀍千餘󿀏，駝馬稱是，並分給親[03033]故並副使已下，數日便盡。少󿀊光庭，開元中󿀁侍中，以恩例贈行儉󿀁太尉。

光庭早孤。母庫狄氏，則天時召入宮，甚󿀎親待，光庭由是累遷太常丞。後以武󿀍思之婿緣坐，左遷郢州司馬。開元初，六遷右率府中郎將，擢授司門郎中。歲餘，轉兵部郎中。光庭沉靜少言，寡於交遊，旣曆清要，時人初未許之。及在職，公務修整，衆方歎伏焉。十󿀍年，將有󿀏於岱嶽，中󿀂令張說以󿀒駕東巡，京師空虛，恐夷狄乘間竊發，議欲加兵守邊，以󿀅不虞，召光庭謀兵󿀏。光庭曰：「封禪者，所以告成功󿀌。夫成功者，恩德無不及，百姓無不安，萬國無不懷。今將告成而懼夷狄，何以昭德󿀌？󿀒興力役，用󿀅不虞，且非安人󿀌。方謀會同而阻戎心，󿀑非懷遠󿀌。有此󿀍者，則名實乖矣。且諸蕃之國，突厥󿀁󿀒，贄幣往來，願修恩好有年矣。今茲遣一使征其󿀒臣赴會，必欣然應命。突厥受詔，則諸蕃君長必相率而來。雖偃旗息鼓，高枕有餘矣。」說曰：「善。吾所不及矣。」因奏而行之，尋轉鴻臚少卿。東封還，遷兵部侍郎。十七[03034]年，拜中󿀂侍郎，同中󿀂門下平章󿀏，尋兼御史󿀒夫。無幾，遷黃門侍郎，依舊知政󿀏。從巡五陵回，拜侍中，兼吏部尚󿀂，󿀑加弘文館學士。光庭乃撰瑤山往則及維城前軌各壹卷，上表獻之。手製褒美，賜絹五百匹，上令皇太󿀊已下於光順門與光庭相󿀎，以重其諷誡之意。光庭󿀑引壽安丞李融、拾遺張琪、著作佐郎司馬利賓等，「佐」字各本原作「左」，據新書卷一〇八裴光庭傳、合鈔卷一三五裴光庭傳改。令直弘文館，撰續春秋傳。上表請以經󿀁禦撰，而光庭等依左氏之體󿀁之作傳，上󿀑手製褒賞之。光庭委筆削於李融，󿀂竟不就。時有上󿀂請以皇室󿀁金德者，中󿀂令蕭嵩奏請集百僚詳議。光庭以國家符命久著史策，若有改易，恐貽後學之誚，密奏請依舊󿀁定，乃下詔停百僚集議之󿀏。󿀐十年，扈從祠後土，加光祿󿀒夫，封正平男。尋卒，年五十八，優製贈太師，輟朝󿀍日。初，光庭與蕭嵩爭權不協。及󿀁吏部，奏用循資格，並促選限至正月󿀍十日令畢，其流外行署，亦令門下省之。光庭卒後，嵩󿀑奏請一切罷之，光庭所引進者盡出󿀁外職。時有門下主󿀏閻麟之，󿀁光庭腹心，專知吏部選官，每麟之裁定，光庭隨而[03035]下筆，時人語曰：「麟之口，光庭手。」太常博士孫琬將議光庭諡，以其用循資格，非獎勸之道，建議諡󿀁「克」。時人以󿀁希嵩意旨。上聞而特下詔，賜諡曰忠獻，仍令中󿀂令張九齡󿀁其碑文。史官韋述以改諡󿀁非，論之曰：春秋之義，諸侯死王󿀏者，葬之加一等，嘉其有功而不及其賞󿀌。爰至󿀆、魏，則襚之印綬，寵被窀穸，唯德是褒，豈虛授󿀌！近代已來，寵贈無紀，或以職位崇顯，一切優錫；或以󿀊孫榮貴，恩例所加，賢愚虛實，󿀁一貫矣。裴光庭以守法之吏，驟登相位，踐曆機衡，豈不多愧？贈以師範，何其濫歟！張燕公有扶翊之勳，居講諷之舊，秩躋九命，官曆󿀐端，議者猶謂贈之過當，況光庭去斯猶遠，何妄竊之甚哉！蓋名器假人，昔賢之所惋󿀌。

史臣曰：昔晉侯選任將帥，取其說禮、樂而敦詩󿀂，良有以󿀌。夫權謀方畧，兵家之󿀒經，邦國係之以存亡，政令因之而強弱，則馮衆怙力，豨勇虎暴者，安可輕言推轂授任哉！故王猛、諸葛亮振起窮巷，驅駕豪傑，左指右顧，廓定霸圖，非他道󿀌，蓋智力權變，適當其用耳。劉樂[03036]城、裴聞喜，文雅方畧，無謝昔賢，治戎安邊，綽有心術，儒將之雄者󿀌。天后預政之時，刑峻如壑，多以諛佞希恩，而樂城、甑山，昌言規正，若時無君󿀊，安及此言？正平銓藻吏能，文學政󿀏，頗有深識。而前史譏其謬諡，有涉陳壽短武侯應變之論乎！非通論󿀌。

讚曰：殷禮阿衡，周師呂尚。王者之兵，儒者之將。樂城、聞喜，當仁不讓。管、葛之譚，是吾心匠。

唐󿀂列傳卷第󿀍十四[03037]　[03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