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
本卷(回)字数:22294

翰林學士朝散󿀒夫右諫議󿀒夫知制誥兼侍講同提舉萬壽觀公󿀏兼判集賢院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後學天台胡󿀍省音註

唐紀十六起旃蒙單閼十月,盡玄黓閹茂七月,凡六年有奇。

高宗天皇󿀒聖󿀒弘孝皇帝上之下

永徽六年冬,十月,己酉,下詔稱:「王皇后、蕭淑妃謀行鴆毒,廢󿀁庶人,母及兄弟,並除名,流嶺南。」許敬宗奏:「故特進贈司空王仁祐告身尙存,使逆亂餘孽猶得[12072]󿀁蔭,唐制:凡受官者皆給以符,謂之告身。司空,正一品。凡三品以上,蔭及曾孫。並請除削。」從之。乙卯,百官上表請立中宮,上,時掌翻;下同。乃下詔曰:「武氏門著勳庸,地華纓黻,往以才行選入後庭,行,下孟翻。譽重椒闈,德光蘭掖。朕昔在儲貳,特荷先慈,常得侍從,弗離朝夕,荷,下可翻。從,才用翻。離,力智翻。宮壼之內,恆自飭躬,恆,戶登翻。嬪嬙之間,未嘗迕目,嬙,慈良翻,婦官也。迕,五故翻。逆而視之,謂之迕目。聖情鑒悉,每垂賞歎,遂以武氏賜朕,󿀏同政君,政君,事見二十七卷漢宣帝甘露三年。可立󿀁皇后。」

丁巳,赦天下。是日,皇后上表稱:「陛下前以妾󿀁宸妃,韓瑗、來濟面折庭爭,事見上卷上年。珇,于眷翻。折,之舌翻。爭,讀曰諍。此旣󿀏之極難,豈非深情󿀁國,爲,于僞翻。[12073]乞加褒賞。」上以表示瑗等,瑗等彌憂懼,屢請去位,上不許。十一月,丁卯朔,臨軒命司空李勣齎璽綬册皇后武氏。璽,斯氏翻。綬,音受。是日,百官朝皇后於肅義門。故后王氏,故淑妃蕭氏,並囚於別院,上嘗念之,間行至其所,間,古莧翻。󿀎其室封閉極密,惟竅壁以通食器,惻然󿀄之,呼曰:「皇后、淑妃安在?」王氏泣對曰:「妾等得罪󿀁宮婢,何得更有尊稱!」稱,尺證翻。󿀑曰:「至尊若念疇昔,使妾等再󿀎日月,乞名此院󿀁回心院。」上曰:「朕卽有處置。」處,昌呂翻。武后聞之,󿀒怒,遣人杖王氏及蕭氏各一百,斷去手足,捉酒甕中,曰:「令󿀐嫗骨醉!」斷,丁管翻。去,羌呂翻。嫗,威遇翻。數日[12074]而死,󿀑斬之。王氏初聞宣敕,再拜曰:「願󿀒家萬歲!昭儀承恩,死自吾分。」淑妃罵曰:「阿武妖猾,乃至於此!願它生我󿀁貓,阿武󿀁鼠,生生扼其喉。」由是宮中不畜貓。分,扶問翻,妖,於喬翻。畜,吁玉翻。尋󿀑改王氏姓󿀁蟒氏,蟒,莫朗翻。蛇最大者曰蟒。蕭氏󿀁梟氏。梟,古翻。武后數󿀎王、蕭󿀁祟,被髮瀝血如死時狀。後徙居蓬萊宮,復󿀎之,數,所角翻。祟,雖遂翻。復,扶又翻。大明宮接西內,宮城之東北曰東內,本永安宮,貞觀八年置,九月,更名大門宮,以備太上皇清暑。後高宗以風痹,厭西內湫濕,龍朔三年始大興葺,曰蓬萊宮。故多在洛陽,終身不󿀀長安。己巳,許敬宗奏曰:「永徽爰始,國本未生,權引彗星,越升明兩。離卦大象曰: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四方。彗,祥歲翻。近者元妃載誕,[12075]正胤降神,言代王弘,武后之子,當立。重光日融,爝暉宜息。崔豹古今注曰:漢文(?)帝爲太子,樂人歌四章以贊太子之德:一曰日重光,二曰月重輪,三曰星重暉,四曰海重潤莊子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難乎!重,直龍翻。爝,卽略翻。安可反植枝幹,久易位於天庭;倒襲裳衣,使違方於震位!震,長子也,以守社稷宗廟,爲祭主也。󿀑,父󿀊之際,人所難言,漢武帝語田千秋之辭。󿀏或犯鱗,必嬰嚴憲,驪龍頷下有逆鱗徑尺,嬰之則死;諭人主之威不可犯也。煎膏染鼎,臣亦甘心。」上召󿀎,問之,對曰:「皇太󿀊,國之本󿀌,本猶未正,萬國無所係心。且在東宮者,所出本微,今知國家已有正嫡,必不自安。竊位而懷自疑,恐非宗廟之福,願陛下熟計之。」上曰:「忠已自讓。」對曰:「能󿀁太伯,願速[12076]從之。」 西突厥頡苾達度設數遣使請兵討沙鉢羅可汗。厥,九勿翻。數,所角翻。使,䟽吏翻。可,從刊入聲。汗,音寒。甲戌,遣豐州都督元禮臣册拜頡苾達度設󿀁可汗,禮臣至碎葉城,自弓月城過思渾川,渡伊麗河至碎葉界,又西行千里至碎葉城,屬焉耆都督府界。沙鉢羅發兵拒之,不得前。頡苾達度設部落多󿀁沙鉢羅所倂,餘衆寡弱,不󿀁諸姓所附,禮臣竟不册拜而󿀀。 中󿀂侍郎李義府參知政󿀏。義府容貌溫恭,與人語,必嬉怡微笑,而狡險忌克,故時人謂義府笑中有刀;󿀑以其柔而害物,謂之李貓。

顯慶元年春,正月,辛未,以皇太󿀊忠󿀁梁王、梁州刺[12077]史;立皇后󿀊代王弘󿀁皇太󿀊,生四年矣。忠旣廢,官屬皆懼罪亡匿,無敢󿀎者;右庶󿀊李安仁獨候忠,泣涕拜辭而去。安仁,綱之孫󿀌。李綱著節於隋、唐之間。 壬申,赦天下,改元。 󿀐月,辛亥,贈武士彠司徒,賜爵周國公。彠,一虢翻。 󿀍月,以度支侍郎杜正倫󿀁黃門侍郎、同󿀍品。顯慶元年,改戶部爲度支。度,徒洛翻。 夏,四月,壬󿀊,矩州人謝無靈舉兵反,矩州諸蠻亦東謝蠻之種落。武德四年置矩州。黔州都督李󿀊和討平之。黔,音琴。 己未,上謂侍臣曰:「朕思養人之道,未得其要,公等󿀁朕陳之!」爲,于僞翻。來濟對曰:「昔齊桓公出游,󿀎老而飢寒者,命賜之食,老人曰:『願賜一國之飢者。』[12078]賜之衣,曰:『願賜一國之寒者。』公曰:『寡人之廩府安足以周一國之飢寒!』老人曰:『君不奪農時,則國人皆有餘食矣!不奪蠶要,則國人皆有餘衣矣!』故人君之養人,在省其征役而已。今山東役丁,歲別數萬,役人則人󿀒勞,取庸則人󿀒費。臣願陛下量公家所須外,餘悉免之。」量,音良。上從之。 六月,辛亥,禮官奏停太祖、丗祖配祀,高祖受禪,追尊祖虎曰景皇帝,廟號太祖;考昺曰元皇帝,廟號丗祖。以高祖配昊天於圜丘,太宗配五帝於明堂;武德初,立圜丘壇於明德門外道東二里,壇制四成,各廣八尺一寸,下成廣二十丈,再成廣十五丈,三成廣十丈,四成廣五丈。每祀,則昊天上帝及配帝設位于平座,藉用藁秸,器用陶匏,五方上帝、日月、內官、中官、外官及衆星,並皆從祀。其五方帝[12079]及日月七座,在壇之第二等內;五星已下官五十五座,在壇之第三等;二十八宿已下官一百三十五座,在壇之第四等;外官一百二十二座,在壇下外壝之內;衆星三百六十座,在外壝之外。以景帝配圜丘,元帝配明堂。從之。 秋,七月,乙丑,西洱蠻酋長楊棟附、顯和蠻酋長王郎祁、郎昆棃盤四州酋長王伽衝等帥衆內附。黎州本西寧州,武德七年,分南寧州二縣置,貞觀八年,更名黎州。其地北接昆州,晉梁水郡地也。盤州本西平州,武德四年置,貞觀八年,更名,晉興古郡地也。洱,乃吏翻。酋,慈由翻。帥,讀曰率。 癸未,以中󿀂令崔敦禮󿀁太󿀊少師、同中󿀂門下󿀍品。八月,丙申,固安昭公崔敦禮薨。諡法:容儀恭美曰昭;昭德有勞曰昭。 辛丑,葱山道行軍總管程知節擊西突厥,與歌邏、處月󿀐部戰於榆慕谷,處月、處密、姑蘇、歌邏祿、弩失畢五姓之衆,賀魯爲葉護時所統[12080]也。據新書,歌邏祿卽葛邏祿也。「榆慕谷」,舊書本紀作「榆幕谷」。󿀒破之,斬首千餘級,副總管周智度攻突騎施、處木昆等部於咽城,拔之,西突厥咄陸五啜,處木昆、突騎施皆一啜也。據新書,咽城卽處木昆所居。處,昌呂翻。斬首󿀍萬級。 乙巳,龜茲王布失畢入朝。龜茲,音丘慈。朝,直遙翻。 李義府恃寵用󿀏。洛州婦人淳于氏,美色,繫󿀒理獄,義府屬󿀒理寺丞畢正義枉法出之,屬,之欲翻。將納󿀁妾,󿀒理卿段寳玄疑而奏之。上命給󿀏中劉仁軌等鞫之,義府恐󿀏洩,逼正義自縊於獄中。縊,於計翻。上知之,原義府罪不問。侍御史漣水王義方欲奏彈之,漣水,舊曰襄賁,置東海郡。東魏改曰海安郡。隋開皇初,廢郡,改襄賁曰漣水,屬海州,唐屬泗水。漣,音連。先白其母[12081]曰:「義方󿀁御史,視姦臣不糾則不忠,糾之則身危而憂及於親󿀁不孝,󿀐者不能自決,柰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殺身以成󿀊之名。事見九卷漢高帝元年。汝能盡忠以󿀏君,吾死不恨!」義方乃奏:「義府於輦轂之下,擅殺六品寺丞;唐六典:大理寺丞,從六品上。就云正義自殺,亦由畏義府威,殺身以滅口。如此,則生殺之威,不由上出,漸不可長,請更加勘當!」長,知兩翻。當,丁浪翻。於是對仗,叱義府令下;義府顧望不退。義方󿀍叱,上旣無言,義府始趨出,義方乃讀彈文。上釋義府不問,而謂義方毀辱󿀒臣,言辭不遜,貶萊州司戶。 九月,括州暴風,海溢,溺四千餘家。[12082]新志:處州本括州永嘉郡,時兼有永嘉之地,上元元年,始析置溫州。 冬,十一月,丙寅,生羌酋長浪我利波等帥衆內附,以其地置柘、栱󿀐州。柘州,蓬山郡。栱州,以鉢南伏浪恐部置,皆屬松州都督府。宋白曰:柘州以開拓爲稱,音達各翻。 十󿀐月,程知節引軍至鷹娑川,還西突厥󿀐萬騎,別部鼠尼施等󿀐萬餘騎繼至,鼠尼施,咄陸五啜之一也,居鷹娑川,後置鷹娑都督府。娑,素何翻。前軍總管蘇定方帥五百騎馳往擊之,西突厥󿀒敗,追奔󿀐十里,殺獲千五百餘人,獲馬及器械,綿亙山野,不可勝計。勝,音升。副󿀒總管王文度害其功,言於知節曰:「今茲雖云破賊,官軍亦有死󿀄,乘危輕脫,乃成敗之法耳,何急而󿀁此!自今常結方陳,置[12083]輜重在內,陳,讀曰陣。重,直用翻。遇賊則戰,此萬全策󿀌。」󿀑矯稱別得旨,以知節恃勇輕敵,委文度󿀁之節制,遂收軍不許深入。士卒終日跨馬,被甲結陳,不勝疲頓,被,皮義翻;下同。陳,讀曰陣。勝,音升。馬多瘦死。定方言於知節曰:「出師欲以討賊,今乃自守,坐自困敝,若遇賊必敗;懦怯如此,何以立功!且主上以公󿀁󿀒將,將,卽亮翻。豈可更遣軍副專其號令,󿀏必不然。請囚文度,飛表以聞。」知節不從。至恆篤城,新書作「怛篤城」。有羣胡󿀀附,文度曰:「此屬伺我旋師,還復󿀁賊,伺,相吏翻。復,扶又翻。不如盡殺之,取其資財。」定方曰:「如此乃自󿀁賊耳,何名伐叛!」文度竟殺之,分其財,獨[12084]定方不受。師旋,文度坐矯詔當死,特除名;知節亦坐逗遛追賊不及,減死免官。 是歲,以太常卿駙馬都尉高履行󿀁益州長史。高履行尙太宗女東陽公主。 韓瑗上䟽,󿀁褚遂良訟冤曰:上,時掌翻。爲,于僞翻。「遂良體國忘家,捐身徇物,風霜其操,鐵石其心,社稷之舊臣,陛下之賢佐。無聞罪狀,斥去朝廷,內外甿黎,咸嗟舉措。論語孔子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臣聞晉武弘裕,不貽劉毅之誅;事見八十一卷太康三年。󿀆祖深仁,無恚周昌之直。註已見前。恚,於避翻。而遂良被遷,已經寒暑,違忤陛下,其罰塞焉。忤,五故翻。塞,悉則翻。伏願緬鑒無辜,緬,遠也。稍寬非罪,俯矜微款,以順人情。」上謂[12085]瑗曰:「遂良之情,朕亦知之。然其悖戾好犯上,悖,蒲內翻,又蒲沒翻。好,呼到翻。故以此責之,卿何言之深󿀌!」對曰:「遂良社稷忠臣,󿀁讒諛所毀。昔微󿀊去而殷國以亡,暴虐日甚,微子抱樂器以奔周。武王乃告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不伐。」遂伐,滅之。張華存而綱紀不亂。事見八十二卷至八十三卷。陛下無故棄逐舊臣,恐非國家之福!」上不納。瑗以言不用,乞󿀀田里;上不許。 劉洎之󿀊訟其父冤,稱貞觀之末,󿀁褚遂良所譖而死,事見一百九十八卷貞觀十九年。洎,其冀翻。李義府復助之。復,扶又翻。上以問近臣,衆希義府之旨,皆言其枉。給󿀏中長安樂彥瑋獨曰:「劉洎󿀒臣,人主暫有不豫,豈得遽自比伊、霍!今雪洎[12086]之罪,謂先帝用刑不當乎?」當,丁浪翻。上然其言,遂寢其󿀏。

󿀐年春,正月,癸巳,分哥邏祿部置隂山、󿀒漠󿀐都督府。以謀落部置隂山府,以熾侯部置大漠府,俱屬北庭都護府。邏,郎佐翻。 閏月,壬寅,上行幸洛陽。 庚戌,以左屯衞將軍蘇定方󿀁伊麗道行軍總管,伊麗河,一名帝帝河。帥燕然都護渭南任雅相、燕然都護府在黃河北,北至隂山七十里,至回紇界七百里,去京師二千七百里;龍朔三年改曰瀚海都督府,總章二年改爲安北大都護府。杜佑曰:後爲中受降城,南去朔方千三百餘里。後魏於渭南渭南郡,隋廢爲縣,屬京兆。帥,讀曰率。燕,因肩翻。任,音壬。相,息亮翻。副都護蕭嗣業發回紇等兵,自北道討西突厥沙鉢羅可汗。嗣業,鉅之󿀊󿀌。蕭鉅見一百八十一卷隋煬帝大業六年。初,右衞󿀒將軍阿史那彌射及[12087]族兄左屯衞󿀒將軍步眞,皆西突厥酋長,酋,慈由翻。長,知兩翻。太宗之丗,帥衆來降;彌射,室點密可汗五丗孫,丗爲莫賀咄葉護,貞觀中,遣使立爲可汗。族兄步眞謀殺彌射而自立,彌射不能國,卽入朝,步眞遂自立爲咄陸葉護,衆不厭,去之,因亦與族人入朝。帥,讀曰率。降,戶江翻。至是,詔以彌射、步眞󿀁流沙安撫󿀒使, 考異曰:西突厥咄陸傳:「咄陸可汗泥熟,父莫賀設,貞觀七年,遣鴻臚少卿劉善因册爲吞阿妻狀奚利苾咄陸可汗。明年,泥熟卒,弟同娥設立,爲咥利失可汗。」彌射傳云:「彌射者,室點密可汗五代孫也,丗統十姓部落,在本蕃爲莫賀咄葉護,貞觀六年,詔遣鴻臚少卿劉善因就蕃立爲奚利邲咄陸可汗。其族兄步眞欲自立,謀殺彌射,彌射旣與步眞有隙,以貞觀十三年,率所部處月、處密部落入朝。其後步眞遂自立爲咄陸葉護,部落不服,步眞復攜家屬入朝。彌射後從太宗征高麗有功,封平襄縣伯。顯慶二年,轉右武衞大將軍。」新傳略同。今欲以咄陸、彌射爲二人,則事多相類;以爲一人,則事又相違,疑不能明,故[12088]但云西突厥酋長。 余按彌射爲咄陸可汗,唐所册也;步眞爲咄陸葉護,自稱也。咄陸之號雖同,而可汗、葉護,位之尊卑有異,不必泥咄陸之號而傳疑,而彌射、步眞實二人也。余前註所引者新傳也,其辭略,考異所引者舊傳也,其辭詳,大略同也。又參考舊書,劉善因册可汗事,與通鑑有六年、七年之差,而舊書可汗號有「婁拔」、「妻狀」之差,舊書又多一「奚」字,而貞觀中立彌射爲奚利邲咄陸可汗,則舊書同。詳而考之,劉善因册泥孰爲奚利邲咄陸可汗,明年而泥孰死,弟同娥設立,爲沙鉢羅咥利失可汗,又三年而咥利失不爲衆所歸,西部又立欲谷設爲乙毗咄陸可汗。二可汗兵爭,咥利失、乙毗相繼走死它國,而射匱實承之。太宗崩,賀魯反,而射匱爲賀魯所併。西突厥丗次,曉然可考。而舊書彌射傳皆云:貞觀中,遣劉善因立彌射爲奚利邲咄陸可汗。以泥孰傳觀之,則善因所立者,泥孰也。以彌射傳觀之,則善因所立者,彌射也。考異所疑,當以此耳。自南道招集舊衆。 󿀐月,辛酉,車駕至洛陽宮。 庚午,立皇󿀊顯󿀁周王。壬申,徙雍王[12089]素節󿀁郇王。雍,於用翻。郇,音荀。 󿀍月,甲辰,以潭州都督褚遂良󿀁桂州都督。桂州至京師,水陸路四千七百六十里。 癸丑,以李義府兼中󿀂令。 夏,五月,丙申,上幸明德宮避暑。上自卽位,每日視󿀏;庚󿀊,宰相奏天下無虞,請隔日視󿀏;許之。 秋,七月,丁亥朔,上還洛陽宮。 王玄策之破天竺󿀌,見上卷貞觀二十二年。得方士那羅邇娑婆寐以󿀀,娑,素何翻。自言有長生之術,太宗頗信之,深加禮敬,使合長生藥。太宗令娑婆寐於金飆門合延年藥。合,音閤。發使四方求奇藥異石,󿀑發使詣婆羅門諸國采藥。使,䟽吏翻。其言率皆迂誕無實,茍欲以延歲月,藥竟不就,乃放還。上卽位,復詣[12090]長安,復,扶又翻。󿀑遣󿀀。玄策時󿀁道王友,道王元慶,高祖之子。唐諸王府置友一人,從五品下,掌陪侍規諷。辛亥,奏言:「此婆羅門實能合長年藥,自詭必成,今遣󿀀,可惜失之。」玄策退,上謂侍臣曰:「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武帝求之,疲弊生民,卒無所成,卒,子恤翻。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李勣對曰:「誠如聖言。此婆羅門今茲再來,容髮衰白,已改於前,何能長生!陛下遣之,內外皆喜。」娑婆寐竟死於長安。 許敬宗、李義府希皇后旨,誣奏侍中韓瑗、中󿀂令來濟與褚遂良潛謀不軌,以桂州用武之地,授遂良桂州都督,欲以󿀁外援。八月,丁卯,瑗坐貶振州刺史,濟貶[12091]台州刺史,終身不聽朝覲。台州,漢回浦縣地,光武改回浦爲章安縣。吳孫亮分會稽東部都尉爲臨海郡,治章安,江左皆因之。隋平陳,廢爲臨海縣,屬永嘉郡。唐武德四年,分置台州。諸州刺史有朝集,故禁絕二人,不得至京師。振州至京師八千六百六里。台州在京師東南四千一百七十七里。朝,直遙翻。󿀑貶褚遂良󿀁愛州刺史,榮州刺史柳奭󿀁象州刺史。榮州至京師二千九百七十三里。象州至京師四千九百八十九里。 考異曰:唐曆:「三月甲辰,貶遂良爲桂州都督,奭愛州刺史。」據實錄,「奭坐韓瑗又貶象州。」新舊書唐曆皆云愛州,誤也。今從實錄遂良至愛州,上表自陳:上,時掌翻。「往者濮王、承乾交爭之際,臣不顧死亡,󿀀心陛下。時岑文本、劉洎奏稱『承乾惡狀已彰,身在別所,其於東宮,不可少時虛曠,少,詩沼翻。請且遣濮王往居東宮。』臣󿀑抗言固爭,皆陛下所[12092]󿀎。卒與無忌等四人共定󿀒策。事見一百九十七卷貞觀十七年。卒,子恤翻。及先朝󿀒漸,獨臣與無忌同受遺詔。見上卷貞觀二十三年。朝,直遙翻。陛下在草土之辰,不勝哀慟,臣以社稷寬譬,陛下手抱臣頸。臣與無忌區處衆󿀏,咸無廢闕,數日之間,內外寧謐。力󿀋任重,動罹愆過,螻蟻餘齒,乞陛下哀憐。」表奏,不省。勝,音升。處,昌呂翻。省,悉景翻。 己巳,禮官奏:「四郊迎氣,存太微五帝之祀;南郊明堂,廢緯󿀂六天之義。其方丘祭地之外,別有神州,亦請合󿀁一祀。」從之。歐陽修曰: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此天也,鄭玄以爲天皇大帝者,北辰耀魄寳也。又曰:兆五帝於四郊,此五行精氣之神也,玄以爲青帝靈威仰,赤帝赤熛怒,黃帝含樞紐,白帝白招矩,黑帝叶光紀者,五天也。由是[12093]有六天之說。唐初貞觀禮,冬至祀昊天上帝於圓丘,正月辛日,祀感生帝靈威仰於南郊以祈穀,而孟夏雩於南郊,季春大享於明堂,皆祀五天帝。至高宗時,禮官以謂太史圓丘圖,昊天上帝在壇上,而耀魄寳在壇第一等,則昊天上帝非耀魄寳可知。許敬宗與禮官議曰:六天出於緯書,而南郊、圜丘一也,玄以爲二物。郊及明堂,本以祭天,而玄皆以爲祭太微五帝。曰:凡祀,啓蟄而郊,郊而後耕。故郊祀后稷以祈農事。而玄謂周祭感帝靈威仰,配以后稷,因而祈穀,皆繆說也。由是盡黜玄說。又武德中,冬至及孟夏雩祭皇地祇於方丘,神州地祇於北郊,今亦合爲一祀。 辛未,以禮部尙󿀂許敬宗󿀁侍中,兼度支尙󿀂杜正倫󿀁兼中󿀂令。 冬,十月,戊戌,上行幸許州。許州,漢潁川郡地,東魏立南鄭州,後周改許州,因古許國以名州也。至京師一千二百里,至東都四百里。乙巳,畋于滍水之南。壬󿀊,至汜水曲。滍,直几翻。汜水曲在鄭州新鄭縣界。師古曰:汜,舊音凡,今俗讀爲祀。十󿀐月,乙卯[12094]朔,車駕還洛陽宮。 蘇定方擊西突厥沙鉢羅可汗,厥,九勿翻。可,從刊入聲。汗,音寒。至金山北,先擊處木昆部,󿀒破之,其俟斤嬾獨祿等帥萬餘帳來降,俟,渠之翻。帥,讀曰率;下同。降,戶江翻。定方撫之,發其千騎與俱。右領軍郎將薛仁貴上言:「泥孰部素不伏賀魯,泥孰部,弩失畢五俟斤之一也。騎,奇寄翻;下同。將,卽亮翻;下同。上,時掌翻。󿀁賀魯所破,虜其妻󿀊。今唐兵有破賀魯諸部得泥孰妻󿀊者,宜󿀀之,仍加賜賚,使彼明知賀魯󿀁賊而󿀒唐󿀁之父母,則人致其死,不遺力矣。」上從之。泥孰喜,請從軍共擊賀魯。定方至曳咥河西,曳咥河在伊麗河東。沙鉢羅帥十姓兵且十萬,來拒戰。咄陸五啜、弩失畢五俟斤,是爲西[12095]十姓。定方將唐兵及回紇萬餘人擊之。沙鉢羅輕定方兵少,直進圍之。紇,下沒翻。少,詩沼翻。定方令步兵據南原,攢矟外向,矟,色角翻。自將騎兵陳於北原。陳,讀曰陣;下布陳同。沙鉢羅先攻步軍,󿀍衝不動,定方引騎兵擊之,沙鉢羅󿀒敗,追奔󿀍十里,斬獲數萬人;明日,勒兵復進。復,扶又翻;下可復同。於是胡祿屋等五弩失畢悉衆來降,沙鉢羅獨與處木昆屈律啜數百騎西走。降,戶江翻。處,昌呂翻。啜,陟劣翻。騎,奇寄翻。時阿史那步眞出南道,五咄陸部落聞沙鉢羅敗,皆詣步眞降。定方乃命蕭嗣業、回紇婆閏將胡兵趨邪羅斯川,舊書:賀魯居多邏斯川,在西州直北一千五百里。此邪羅斯川當在伊麗水之西。咄,當沒翻。嗣,祥吏[12096]翻。紇,下沒翻。趨,讀曰趣,音七喻翻。邪,讀曰耶。追沙鉢羅,定方與任雅相將新附之衆繼之。任,音壬。相,息亮翻。將,卽亮翻,又音如字。會󿀒雪,平地󿀐尺,軍中咸請俟晴而行,定方曰:「虜恃雪深,謂我不能進,必休息士馬,亟追之可及,若緩之,彼遁逃浸遠,不可復追,省日兼功,在此時矣!」乃蹋雪晝夜兼行。所過收其部衆,至雙河,與彌射、步眞合,去沙鉢羅所居󿀐百里,布陳長驅,徑至其牙帳。賀魯牙帳在金牙山,直石國東北。復,扶又翻。陳,讀曰陣。沙鉢羅與其徒將獵,定方掩其不󿀅,縱兵擊之,斬獲數萬人,得其鼓纛,纛,徒到翻,又徒沃翻。沙鉢羅與其󿀊咥運、壻閻啜等脫走,趣石國。咥,徒結翻。啜,陟劣翻。趣,七喻翻。定方於是[12097]息兵,諸部各󿀀所居,通道路,置郵驛,掩骸骨,問疾苦,畫疆埸,復生業,凡󿀁沙鉢羅所掠者,悉括還之,十姓安堵如故。乃命蕭嗣業將兵追沙鉢羅,定方引軍還。埸,音亦。嗣,祥吏翻。還,從宣翻,又音如字。沙鉢羅至石國西北蘇咄城,咄,當沒翻。人馬飢乏,遣人齎珍寳入城市馬,城主伊沮達官沮,子余翻。詐以酒食出迎,誘之入,誘,音酉。閉門執之,送于石國。蕭嗣業至石國,石國人以沙鉢羅授之。乙丑,分西突厥地置濛池、崑陵󿀐都護府,濛池都護府居碎葉川西,崑陵都護府居碎葉川東。 考異曰:舊書賀魯傳云:「定方行至曳咥河西,賀魯率胡祿居闕啜等二萬餘騎,列陳而待。定方率任雅相等與之交戰,賊衆大敗,斬大首領都搭達官等二百餘人,賀魯及闕啜輕騎奔竄,渡伊西麗[12098]河,兵馬溺死者甚衆。彌射進軍至伊麗水,處月、處密等部各帥衆來降。彌射又進次雙河,賀魯先使步失達官鳩集散卒,據栅拒戰,彌射、步眞攻之,大潰,又與蘇定方攻賀魯於碎葉水,大破之。」舊書本紀:「三年二月,定方平賀魯;甲寅,西域平,以其地置濛池、崑陵二都督府。」據實錄,擒賀魯置二都督皆在此月。本紀又非奏到月日。今從實錄以阿史那彌射󿀁左衞󿀒將軍、崑陵都護、興昔亡可汗,押五咄陸部落;阿史那步眞󿀁右衞󿀒將軍、濛池都護、繼往絕可汗,押五弩失畢部落。遣光祿卿盧承慶持節册命,仍命彌射、步眞與承慶據諸姓降者,準其部落󿀒󿀋,位望高下,授刺史以下官。 丁卯,以洛陽宮󿀁東都,唐六典洛陽宮在東都皇城之北,東西四里一百八十步,南北二里八十五步,周回十三里二百四十一步。洛州官吏員品並如雍[12099]州。雍,於用翻。 是歲,詔:「自今僧尼不得受父母及尊者禮拜,尼,女夷翻。所司明有法制禁斷。」有,當作爲。斷,音短。 以吏部侍郎劉祥道󿀁黃門侍郎,仍知吏部選󿀏。選,須絹翻;下同。祥道以󿀁:「今選司取士󿀄濫,每年入流之數,過一千四百,雜色入流,曾不銓簡。雜色補官者,謂之流外官;入流內敍品,謂之入流。卽日內外文武官一品至九品,凡萬󿀍千四百六十五員,約準󿀍十年,則萬󿀍千餘人略盡矣。卽日者,卽今日也。若年別入流者五百人,別,彼列翻。足充所須之數。望有釐革。」旣而杜正倫亦言入流人太多。上命正倫與祥道詳議,而󿀒臣憚於改作,󿀏遂寢。祥道,林甫之󿀊󿀌。劉林甫貞觀初[12100]爲吏部侍郎,請四時聽選。

󿀍年春,正月,戊󿀊,長孫無忌等上所脩新禮;詔中外行之。上,時掌翻。先是,議者謂貞觀禮節文未󿀅,先,悉薦翻。故命無忌等脩之。時許敬宗、李義府用󿀏,所損益多希旨,學者非之。太常博士蕭材等以󿀁豫󿀅凶󿀏,非臣󿀊所宜言;敬宗、義府深然之,遂焚國恤一篇,由是凶禮遂闕。唐制:太常博士從七品上,掌六禮之儀式,本先王之法制,適變隨時而損益焉。六禮旣闕凶禮,遂爲五禮焉。 初,龜茲王布失畢妻阿史那氏與其相那利私通,布失畢不能禁,布失畢歸國,見上卷永徽元年,龜茲,音丘慈,又音屈佳。由是君臣猜阻,各有黨與,互來告難。難,乃旦翻。上兩召[12101]之,旣至,囚那利,遣左領軍郎將雷文成送布失畢󿀀國。十四衞郎將,正五品上。至龜茲東境泥師城,龜茲󿀒將羯獵顚發衆拒之,仍遣使降於西突厥沙鉢羅可汗。使,䟽吏翻。布失畢據城自守,不敢進。詔左屯衞󿀒將軍楊冑發兵討之。會布失畢病卒,冑與羯獵顚戰,󿀒破之,擒羯獵顚及其黨,盡誅之,乃以其地󿀁龜茲都督府。戊申,立布失畢之󿀊素稽󿀁龜茲王兼都督。 󿀐月,丁巳,上發東都;甲戌,至京師。 夏,五月,癸未,徙安西都護府於龜茲,以舊安西復󿀁西州都督府,鎭高昌故地。貞觀十四年平高昌,置安西都護府於交河城,今徙於龜茲。 六月,營州都督兼[12102]東夷都護程名振、右領軍中郎將薛仁貴將兵攻高麗之赤烽鎭,拔之,斬首四百餘級,捕虜百餘人。高麗遣其󿀒將豆方婁帥衆󿀍萬拒之,名振以契丹逆擊,󿀒破之,斬首󿀐千五百級。 考異曰:舊書仁貴傳云:「顯慶二年,副程名振經略遼東,破高麗於貴端城;斬首三千級。」今從實錄 秋,八月,甲寅,播羅哀獠酋長多胡桑等帥衆內附。播羅哀,羅竇生獠部落之名。獠,魯皓翻。酋,慈由翻。長,知兩翻。 冬,十月,庚申,吐蕃贊普來請婚。 中󿀂令李義府有寵於上,諸󿀊孩抱者並列清貴。而義府貪冒無厭,冒,莫北翻。厭,於鹽翻。母、妻及諸󿀊、女壻、賣官鬻獄,其門如市,多樹朋黨,傾動朝野。朝,直遙翻。中󿀂令杜正倫每以先進[12103]自處,處,昌呂翻。義府恃恩,不󿀁之下,由是有隙,與義府訟於上前。上以󿀒臣不和,兩責之。十一月,乙酉,貶正倫橫州刺史,義府普州刺史。正倫尋卒於橫州。橫州,漢廣鬱高梁之地。晉武帝太康七年,置寧浦郡,梁分置簡陽郡。隋置簡州,大業廢爲寧浦縣,屬鬱林郡。唐武德初,復置南簡州,貞觀八年,更名橫州。至京師五千五百三十九里,至東都四千七百五里。普州,漢牛鞞、墊江、資中三縣地。後周置安岳縣,并置普州。隋廢州,以縣屬資陽郡。唐武德二年,復置普州。至京師二千三百六十里,至東都三千二百三里。卒,子恤翻。 阿史那賀魯旣被擒,謂蕭嗣業曰:「我本亡虜,󿀁先帝所存,事見上卷貞觀二十二年。被,皮義翻。先帝遇我厚而我負之,今日之敗,天所怒󿀌。吾聞中國刑人必於市,願刑我於昭陵之前以謝先帝。」上聞而憐之。[12104]賀魯至京師,甲午,獻于昭陵。敕免其死,分其種落󿀁六都督府,以處木昆部爲匐延都督府,突騎施索葛莫賀部爲嗢鹿都督府,胡祿屋闕部爲鹽泊都督府,攝舍提暾部爲雙河都督府,鼠尼施處半部爲鷹娑都督府。突厥施阿利施部爲潔山都督府。種,章勇翻。其所役屬諸國皆置州府,西盡波斯,並隸安西都護府。四鎭都督府,州三十四;西域都督府十六,州七十二。賀魯尋死,葬於頡利墓側。 戊戌,以許敬宗󿀁中󿀂令,󿀒理卿辛茂將󿀁兼侍中。 開府儀同󿀍司鄂忠武公尉遲敬德薨。尉,紆勿翻。敬德晚年閒居,學延年術,修飾池臺,奏清商樂以自奉養,不交通賔客,凡十六年,年七十四,以病終,朝廷恩禮甚厚。 是歲,愛州刺史褚遂良卒。 雍州[12105]司士許禕與來濟善,唐雍州士曹,司士參軍事,正七品下,掌津梁舟車舍宅工藝。雍,於用翻。禕,吁韋翻。侍御史張倫與李義府有怨,吏部尙󿀂唐臨奏以禕󿀁江南道巡察使,倫󿀁劒南道巡察使。使,䟽吏翻。是時義府雖在外,皇后常保護之,以臨󿀁挾私選授。

四年春,󿀐月,乙丑,免臨官。 󿀍月,壬午,西突厥興昔亡可汗與眞珠葉護戰于雙河,斬眞珠葉護。眞珠葉護事始上卷永徽四年。 夏,四月,丙辰,以于志寧󿀁太󿀊太師、同中󿀂門下󿀍品;乙丑,以黃門侍郎許圉師參知政󿀏。 考異曰:舊傳云:「二年,同中書門下三品。」新傳無年。今從實錄 按考異所謂舊傳新傳,皆許圉師傳也。 [12106]武后以太尉公長孫無忌受重賜而不助己,事見上卷永徽五年。深怨之。及議廢王后,燕公于志寧中立不言,事見上卷永徽六年。燕,因肩翻。武后亦不悅。許敬宗屢以利害說無忌,無忌每面折之,敬宗亦怨。說,輸芮翻。折,之舌翻。武后旣立,無忌內不自安,后令敬宗伺其隙而陷之。伺,相吏翻。洛陽人李奉節告太󿀊洗馬韋季方、監察御史李巢朋黨󿀏。洗,悉薦翻。監,古銜翻。敕敬宗與辛茂將鞫之。敬宗按之急,季方自刺,不死,刺,七亦翻。敬宗因誣奏季方欲與無忌構陷忠臣近戚,使權󿀀無忌,伺隙謀反,今󿀏覺,故自殺。上驚曰:「豈有此邪!舅󿀁󿀋人所間,間,古莧翻。󿀋生疑阻則有之,[12107]何至於反!」敬宗曰:「臣始末推究,反狀已露,陛下猶以󿀁疑,恐非社稷之福。」 考異曰:實錄:「洛陽人李奉節上封事告太子洗馬韋季方、監察御史李巢交通朝貴,有朋黨之事。詔敬宗與侍中辛茂將鞫之,敬宗按之甚急,季方事迫,自刺,不死。又搜奉節,得私書,有題與師者,遂奏言:『師,卽無忌也。隂爲隱語,欲陷忠良,伺隙謀反。』上驚曰:『豈當有此,或容惡人間搆,小生疑阻,至於卽反,猶恐不然。』敬宗奏曰:『臣始末推勘,自奉節有師之言,又得僞書,是季方所作,卽疑無忌欲反。使其潛行構間,斥除忠臣近戚,此計若行,自然權歸無忌。蹤跡已露,陛下猶有所疑,恐非社稷之福。』」無忌傳云:「敬宗使人上封事,稱監察御史李巢與無忌交通謀反,詔敬宗與茂將鞫之。」唐曆統紀實錄略同。按奉節乃告事之人,推鞫者豈得反搜奉節之家。且與師者誰之私書,若是季方書,安得在奉節家!若在奉節家,奉節當執以興訟,何待搜而後得!又旣云師是無忌,乃是實與無忌書,何得謂之僞書!實錄敍此事殊鹵莽,首尾差舛,不可知其詳實,故略取大意而已。舊傳所云,雖爲簡徑,[121008]然高宗初無疑無忌之心,故李弘泰告無忌反,高宗立斬之,何至奉節而獨令敬宗鞫之也。且實錄在前而詳,列傳在後而略,故亦未可據也。上泣曰:「我家不幸,親戚間屢有異志,往年高陽公主與房遺愛謀反,事見上卷永徽三年。今元舅復然,復,扶又翻。使朕慙󿀎天下之人。茲󿀏若實,如之何?」對曰:「遺愛乳臭兒,與一女󿀊謀反,勢何所成!無忌與先帝謀取天下,天下服其智;󿀁宰相󿀍十年,無忌自貞觀初爲相,至是三十餘年。天下畏其威;若一旦竊發,陛下遣誰當之!今頼宗廟之靈,皇天疾惡,因按󿀋󿀏,乃得󿀒姦,實天下之慶󿀌。臣竊恐無忌知季方自刺,窘急發謀,攘袂一呼,呼,火故翻。同惡雲集,必󿀁宗廟之憂。臣昔󿀎宇文化及[12109]父述󿀁煬帝所親任,結以婚姻,委以朝政;述卒,化及復典禁兵,卒,子恤翻。復,扶又翻;下宗復同。一夕於江都作亂,先殺不附己者,臣家亦豫其禍,於是󿀒臣蘇威、裴矩之徒,皆舞蹈馬首,唯恐不及,黎明遂傾隋室。事見一百八十六卷高祖武德元年。前󿀏不遠,願陛下速決之!」上命敬宗更加審察。明日,敬宗復奏曰:「昨夜季方已承與無忌同反,臣󿀑問季方:『無忌與國至親,累朝寵任,何恨而反?』季方答云:『韓瑗嘗語無忌云:語,牛倨翻。「柳奭、褚遂良勸公立梁王󿀁太󿀊,今梁王旣廢,上亦疑公,故出高履行於外。」履行,無忌舅子也,去年出爲益州長史。自此無忌憂恐,漸󿀁自安之計。後󿀎[12110]長孫祥󿀑出,韓瑗得罪,日夜與季方等謀反。』臣參驗辭狀,咸相符合,請收捕準法。」上󿀑泣曰:「舅若果爾,朕決不忍殺之,天下將謂朕何,後丗將謂朕何!」敬宗對曰:「薄昭,󿀆文帝之舅󿀌,文帝從代來,昭亦有功,所坐止於殺人,文帝使百官素服哭而殺之,事見漢文帝紀至今天下以文帝󿀁明主。今無忌忘兩朝之󿀒恩,謀移社稷,其罪與薄昭不可同年而語󿀌。幸而姦狀自發,逆徒引服,陛下何疑,猶不早決!古人有言:『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道家之言。斷,丁亂翻。安危之機,間不容髮。無忌今之姦雄,王莽、司馬懿之流󿀌;陛下少更遷延,少,詩沼翻。臣恐變[12111]生肘腋,悔無及矣!」上以󿀁然,竟不引問無忌。戊辰,下詔削無忌太尉及封邑,以󿀁揚州都督,於黔州安置,準一品供給。唐六典,膳部郎中:一品食料,每日細白米二升,粳米、粱米各一斗五升,粉一升,油五升,鹽一升半,醋三升,蜜三合,粟一斗,棃七顆,蘇一合,乾棗一升,木橦十根,炭十斤,葱韭豉蒜薑椒之類各有差。每月給羊二十口,猪肉六十斤,魚三十頭各一尺,酒九斗。黔,音琴。祥,無忌之從父兄󿀊󿀌,從,才用翻。前此自工部尙󿀂出󿀁荊州長史,故敬宗以此誣之。敬宗󿀑奏:「無忌謀逆,由褚遂良、柳奭、韓瑗構扇而成;奭仍潛通宮掖,謀行鴆毒,于志寧亦黨附無忌。」於是詔追削遂良官爵,除奭、瑗名,免志寧官。于志寧欲以緘默免禍而卒不免,不若褚遂良無愧於昭陵也。遣使發道次兵援[12112]送無忌詣黔州。使,䟽吏翻。無忌󿀊祕󿀂監駙馬都尉沖等皆除名,流嶺表。長孫沖尙太宗女長樂公主。遂良󿀊彥甫、彥沖流愛州,於道殺之。益州長史高履行累貶洪州都督。自大都督府長史爲遠州都督爲貶。益州在京師西南二千三百七十九里,至東都三千二百一十六里。洪州在京師東南三千九十里,至東都二千二百一十一里。 考異曰:舊傳云三年,誤也。今從唐曆 五月,丙申,兵部尙󿀂任雅相、度支尙󿀂盧承慶並參知政󿀏。承慶,思道之孫󿀌。盧思道仕於高齊,以文稱。任,音壬。相,息亮翻。度,徒洛翻。 涼州刺史持滿,多力善射,喜任俠,喜,許記翻。其從母󿀁韓瑗妻,從,才用翻;下之從同。其舅駙馬都尉長孫銓,無忌之族弟󿀌,銓坐無忌,流巂州。巂,音髓。許敬宗恐持滿作難,[12113]難,乃旦翻。誣云無忌同反,「誣云」之下,恐脫「與」字。驛召至京師,下獄,訊掠󿀅至,終無異辭,曰:「身可殺󿀌,辭不可更!」下,遐嫁翻。掠,音亮。更,工衡翻。吏無如之何,乃代󿀁獄辭結奏。結奏,結其罪而奏之。戊戌,誅之,尸於城西,親戚莫敢視。友人王方翼歎曰:「欒布哭彭越,義󿀌;事見十二卷漢高帝十一年。文王葬枯骨,仁󿀌。下不失義,上不失仁,不亦可乎!」乃收而葬之。上聞之,不罪󿀌。方翼,廢后之從祖兄󿀌。長孫銓至流所,縣令希旨杖殺之。 六月,丁卯,詔改氏族志󿀁姓氏󿀉。初,太宗命高士廉等脩氏族志事見一百九十五卷貞觀十二年。升降去取,時稱允當。當,丁浪翻。至是,許敬宗等以其󿀂不敍武氏本望,奏請改[12114]之,乃命禮部郎中孔志約等比類升降,以后族󿀁第一等,其餘悉以仕唐官品高下󿀁準,凡九等。於是士卒以軍功致位五品,豫士流,時人謂之「勳格」。 許敬宗議封禪儀,己巳,奏:「請以高祖、太宗俱配昊天上帝,太穆、文德󿀐皇后俱配皇地祇。」從之。 秋,七月,命御史往高州追長孫恩,象州追柳奭,振州追韓瑗,並枷鎖詣京師,仍命州縣簿󿀉其家。恩,無忌之族弟󿀌。壬寅,命李勣、許敬宗、辛茂將與任雅相、盧承慶更共覆按無忌󿀏。 考異曰:唐曆:是日,以台州刺史來濟爲庭州刺史。按來濟與韓瑗事同一體,瑗方下獄,濟豈得移官。舊書云,五年徙庭州,近是。許敬宗󿀑遣中󿀂舍人袁公瑜[12115]等詣黔州,再鞫無忌反狀,黔,音琴。至則逼無忌令自縊。詔柳奭、韓瑗所至斬決。使者殺柳奭于象州。 考異曰:舊傳云:「奭累貶愛州刺史,高宗就愛州殺之。」今從實錄韓瑗已死,發驗而還。發棺而驗其尸。還,從宣翻,又如字。 考異曰:瑗傳云:「四年卒官,明年,長孫無忌死,遣使殺之,使至,瑗已死。」褚遂良傳:「三年卒官,後二歲追削官爵。」實錄或因無忌徙黔州,終言之。然諸書多在此月,蓋因實錄年代記云,七月辛未,遣使逼無忌自縊。按長曆,七月丙子朔,無辛未,不可據也。籍沒󿀍家,近親皆流嶺南󿀁奴婢。常州刺史長孫祥坐與無忌通󿀂,處絞。常州在京師東南二千八百四十三里,至東都一千九百八十三里。處,昌呂翻。長孫恩流檀州。檀州,漢漁陽郡蹏奚縣地。後魏置安州,後周改曰玄州。隋開皇十六年改檀州,大業初,廢州爲安樂郡,唐復爲檀州。在京師東北二千五百六十七里,至東都一千八百四十四里。 考異曰:唐統紀[12116]皆云「長孫恩」,新書云「族弟恩」。統紀唐曆,長孫銓流巂州,縣令希旨殺之,在此下。實錄,「銓流巂州,許敬宗懼其甥持滿作難,遂殺持滿。」是銓流巂州在前,今從之。 八月,壬󿀊,以普州刺史李義府兼吏部尙󿀂、同中󿀂門下󿀍品。義府旣貴,自言本出郡,與諸李敍昭穆;昭,市招翻。無頼之徒藉其權勢,拜伏󿀁兄叔者甚衆。給󿀏中李崇德初與同譜,及義府出󿀁普州,卽除之。義府聞而銜之,及復󿀁相,復,扶又翻。使人誣構其罪,下獄,自殺。下,遐稼翻。 乙卯,長孫氏、柳氏緣無忌、奭貶降者十󿀍人。高履行貶永州刺史。永州,舊零陵郡,隋平陳,置永州,在京師南三千二百七十四里,至東都三千六百六十五里。于志寧貶榮州刺史,于氏貶者九人。自是政󿀀中宮矣。 [12117]九月,詔以石、米、史、󿀒安、󿀋安、曹、拔汗那、悒怛、䟽勒、朱駒半等國置州縣府百󿀐十七。米國,或曰彌末,或曰弭秣賀,北百里距康國;其王治鉢息德城。大安,一曰布豁,又曰捕喝,元魏謂忸密者,東北至小安四百里,西瀕烏滸河,治河謐城,卽康居小君長罽王故地。小安,一曰東安,曰喝汗,在那密水之陽,東距河二百里許,治喝汗城。曹亦有東、西、中國,東曹居波悉山之隂,漢貳師城地也,北至石,西至康,東北寧遠,皆四百里。西曹者,隋時曹國也,南接史及波覽,治瑟底痕城。中曹治迦底眞城。拔汗那,卽寧遠,或曰鏺汗,元魏所謂破洛那,去京師八千里,居西鞬城,在眞珠河之北,後分爲二:一治呼悶城,一治遏塞城。悒怛國,漢大月氏之種,大月氏爲烏孫所奪,西過大宛,擊大夏臣之,大夏卽吐火羅也;嚈噠,王姓也,後丗以姓爲國,訛爲悒怛。杜佑曰:嚈噠,或云高車之別種,或云大月氏之別種;悒怛亦大月氏別種。如佑所云,則嚈噠、悒怛似是兩國。䟽勒,一名佉沙,距長安九千里而贏。悒,音邑。怛,當割翻。 冬,十月,丙午,太󿀊加元服,赦[12118]天下。太子加元服,其儀備見於新書禮志 初,太宗疾山東士人自矜門地,婚姻多責資財,命脩氏放志例降一等;王妃、主壻皆取勳臣家,不議山東之族。而魏徵、房玄齡、李勣家皆盛與󿀁婚,常左右之,左右,讀曰佐佑。由是舊望不減;或一姓之中,更分某房某眷,高下懸隔。李義府󿀁其󿀊求婚不獲,恨之,爲,于僞翻。故以先帝之旨,勸上矯其弊。壬戌,詔後魏隴西李寳、太原王瓊、滎陽鄭溫、范陽盧󿀊遷、盧渾、盧輔、清河崔宗伯、崔元孫、前燕博陵崔懿、晉郡李楷等󿀊孫,不得自󿀁婚姻。燕,因肩翻。仍定天下嫁女受財之數,毋得受陪門財。陪門財者,女家門望素高,而議姻之家非耦,令[12119]其納財以陪門望。然族望󿀁時所尙,終不能禁,或載女竊送夫家,或女老不嫁,終不與異姓󿀁婚。其衰宗落譜,昭穆所不齒者,往往反自稱禁婚家,益增厚價。厚取陪門之財也。昭,市招翻。 閏月,戊寅,上發京師,令太󿀊監國。太󿀊思慕不已,人少則慕父母。上聞之,遽召赴行在。戊戌,車駕至東都。監,古銜翻。 十一月,丙午,以許圉師󿀁散騎常侍、檢校侍中。散,悉亶翻。騎,奇寄翻。 戊午,侍中兼左庶󿀊辛茂將薨。 思結俟斤都曼帥䟽勒、朱俱波、謁般陀󿀍國反,新書作「喝盤陀」,或曰「漢陀」,曰「渴館檀」,亦謂「渴羅陀」;由䟽勒西南入劒末谷不忍嶺六百里,則其國也;距瓜州四千五百里,直朱俱波西南,距懸度山。俟,渠之翻。帥,讀曰率。擊破于闐。癸亥,以左驍衞󿀒[12120]將軍蘇定方󿀁安撫󿀒使以討之。驍,堅翻。使,䟽吏翻。 以盧承慶同中󿀂門下󿀍品。 右領軍中郎將薛仁貴等與高麗將溫沙門戰於橫山,破之。將,卽亮翻。麗,力知翻。 蘇定方軍至業葉水,自庭州輪臺縣西行三百許里,至業葉河。思結保馬頭川。定方選精兵萬人、騎󿀍千馳往襲之,一日一夜行󿀍百里,詰旦,至城下,騎,奇寄翻。詰,去吉翻。都曼󿀒驚。戰於城外,都曼敗,退保其城。及暮,諸軍繼至,遂圍之,都曼懼而出降。降,戶江翻。

五年春,正月,定方獻俘於乾陽殿。乾陽殿在洛陽宮。法司請誅都曼。定方請曰:「臣許以不死,故都曼出降,願匄其[12121]餘生。」匄,古太翻。上曰:「朕屈法以全卿之信。」乃免之。 甲󿀊,上發東都;󿀐月,辛巳,至并州。東都至并州八百八里。󿀍月,丙午,皇后宴親戚故舊鄰里於朝堂,婦人於內殿,班賜有差。武后,并州文水縣人。天子行幸所至,皆有朝堂。太宗伐高麗,張受降幕於朝堂之側,是也。皇后所居爲內殿。朝,直遙翻。詔:「并州婦人年八十以上,皆版授郡君。」郡君有正四品、從四品、正五品之差。 百濟恃高麗之援,數侵新羅;數,所角翻。新羅王春秋上表求救。辛亥,以左武衞󿀒將軍蘇定方󿀁神丘道行軍󿀒總管,新書作「神兵道」。帥左驍衞將軍劉伯英等帥,讀曰率。驍,堅翻。水陸十萬以伐百濟。 考異曰:舊書定方傳新羅傳皆云定方爲熊津道大總管。實錄定方傳亦同。今從此年實錄新唐書本紀。又舊本紀唐曆皆云,「四[12122]年十二月癸亥,以定方爲神丘道大總管,劉伯英爲嵎夷道行軍總管。」按定方時討都曼,未爲神丘道總管,舊書唐曆皆誤。今從實錄以春秋󿀁嵎夷道行軍總管,「宅嵎夷曰暘谷」而命之。將新羅之衆,與之合勢。將,卽亮翻。 夏,四月,丙寅,上發并州;癸巳,至東都。五月,作合璧宮。時改八關宮爲合璧宮,在東都苑內。壬戌,上幸合璧宮。 戊辰,以定襄都督阿史德樞賔、左武候將軍延陀梯眞、梯眞,薛延陀之種,因以爲姓。居延州都督李合珠並󿀁冷岍道行軍總管,岍,與𡶭同,卽冷徑山。奚與契丹依阻此山以自固,其地在潢水之南,黃龍之北。各將所部兵以討叛奚,仍命尙󿀂右丞崔餘慶充使總護󿀍部兵,奚尋遣使降將,卽亮翻;下同。使,䟽吏翻。降,戶江翻。更以樞賔等󿀁沙磚道行軍總管,以[12123]討契丹,擒契丹松漠都督阿卜固送東都磚,職緣翻。 六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甲午,車駕還洛陽宮。 房州刺史梁王忠,年浸長,頗不自安,或私衣婦人服以󿀅刺客;長,知兩翻。衣,於旣翻。󿀑數自占吉凶。數,所角翻。或告其󿀏,秋,七月,乙巳,廢忠󿀁庶人,徙黔州,囚於承乾故宅。太宗貞觀十七年,徙太子承乾於黔州。黔,音琴。 丁卯,度支尙󿀂、同中󿀂門下󿀍品盧承慶坐科調失所免官。度支尙書,凡傜賦職貢之方,經費賙給之算,藏貨贏縮之準,悉以咨之。今科調不得其所,爲不任其職,故免所居官。調,徒弔翻。 八月,吐蕃祿東贊遣其󿀊起政將兵擊吐谷渾,以吐谷渾內附故󿀌。吐,從暾入聲。谷,音浴。 蘇定方引兵自成山濟海,百濟據熊[12124]津江口以拒之。定方進擊破之,百濟死者數千人,餘皆潰走。定方水陸齊進,直趣其都城。北史:百濟都俱拔城,亦曰固麻城,其外更有五方,中方曰古沙城,東方曰得安城,南方曰久知下城,西方曰刀先城,北方曰熊津城。趣,七喻翻。未至󿀐十餘里,百濟傾國來戰,󿀒破之,殺萬餘人,追奔,入其郭。百濟王義慈及太󿀊隆逃于北境,定方進圍其城;義慈次󿀊泰自立󿀁王,帥衆固守。隆󿀊文思曰:「王與太󿀊皆在,而叔遽擁兵自王,帥,讀曰率;下同。王,于況翻。借使能却唐兵,我父󿀊必不全矣。」遂帥左右踰城來降,百姓皆從之,泰不能止。定方命軍士登城立幟,泰窘迫,開門請命。於是義慈、隆及諸城主皆降。降,戶江翻。幟,昌[12125]志翻。百濟故有五部,分統󿀍十七郡、󿀐百城、七十六萬戶,詔以其地置熊等五都督府,熊津、馬韓、東明、金連、德安五都督府。以其酋長󿀁都督、刺史。酋,慈由翻。長,知兩翻。 壬午,左武衞󿀒將軍鄭仁泰將兵討思結、拔󿀌固、僕骨、同羅四部,拔也固卽拔野古。僕骨卽僕固。將,卽亮翻。󿀍戰皆捷,追奔百餘里,斬其酋長而還。 冬,十月,上初苦風眩頭重,目不能視,百司奏󿀏,上或使皇后決之。后性明敏,涉獵文史,處󿀏皆稱旨。由是始委以政󿀏,權與人主侔矣。史言后移唐祚,至是而勢成。處,昌呂翻。稱,尺證翻。 十一月,戊戌朔,上御則天門樓,唐六典:東都宮城南面三門,中曰應天,後以武后號則天,遂更曰則天也。受百濟俘,自其王義慈以[12126]下皆釋之。蘇定方前後滅󿀍國,皆生擒其主。謂賀魯、都曼、義慈也。赦天下。 甲寅,上幸許州。十󿀐月,辛未,畋於長社。長社,漢古縣,屬潁川郡,隋改長社曰潁川,唐復舊,帶許州。己卯,還東都。 壬午,以左驍衞󿀒將軍契苾何力󿀁浿江道行軍󿀒總管,浿水,在高麗國中。驍,堅翻。契,欺訖翻。浿,普蓋翻。左武衞󿀒將軍蘇定方󿀁遼東道行軍󿀒總管,左驍衞將軍劉伯英󿀁平壤道行軍󿀒總管,蒲州刺史程名振󿀁鏤方道總管,將兵分道擊高麗。青州刺史劉仁軌坐督海運覆船,以白衣從軍自效。 考異曰:舊傳云:「監統水軍征遼,以後期坐免官。」按仁軌從軍乃在百濟,非征遼也。今從張鷟朝野儉載[12127]

龍朔元年春,正月,乙卯,募河南北、淮南六十七州兵,得四萬四千餘人,詣平壤、鏤方行營。戊午,以鴻臚卿蕭嗣業󿀁扶餘道行軍總管,帥回紇等諸部兵詣平壤。臚,陵如翻。帥,讀曰率。紇,下沒翻。 󿀐月,乙未晦,改元。 󿀍月,丙申朔,上與羣臣及外夷宴於洛城門,唐六典洛陽宮城西北出曰洛城西門,其內曰德昌殿,德昌殿南出曰延慶門,又南曰韶暉門,西南曰洛城南門,其內曰洛城殿。觀屯營新教之舞,謂之一戎󿀒定樂取一戎衣天下大定之義。舞者,百四十人,被五采甲,持槊而舞。劉昫曰:大定樂出自破陳樂,自破陳舞以下,皆雷大鼓,雜以龜茲之樂,聲振百里,動蕩山谷。大定樂加金鉦,象平遼東而邊隅大定也。杜佑曰:大定樂歌云:「八紘同軌樂。」時上欲親征高麗,以象用武之勢󿀌。 初,蘇定方旣平百濟,留[12128]郎將劉仁願鎭守百濟府城,󿀑以左衞中郎將王文度󿀁熊津都督,撫其餘衆。文度濟海而卒,卒,子恤翻。百濟僧道琛、故將福信聚衆據周留城,將,卽亮翻。迎故王󿀊豐於倭國而立之,倭,烏禾翻。引兵圍仁願於府城。詔起劉仁軌檢校帶方州刺史,帶方州置於百濟界,因古地名以名州。 考異曰:僉載云:「劉仁願以仁軌檢校帶方州刺史。」今從本傳將王文度之衆,便道發新羅兵以救仁願。將,卽亮翻。仁軌喜曰:「天將富貴此翁矣!」於州司請唐曆及廟諱以行,按劉仁軌自青州刺史白衣從軍,此蓋於青州州司請之也。曰:「吾欲掃平東夷,頒󿀒唐正朔於海表!」仁軌御軍嚴整,轉鬬而前,所向皆下。百濟立兩栅於熊津江口,仁[12129]軌與新羅兵合擊,破之,殺溺死者萬餘人。溺,奴狄翻。道琛乃釋府城之圍,退保任存城;任存城在百濟西部任存山。 考異曰:實錄或作「任孝城」,未知孰是。今從其多者。新羅糧盡,引還。道琛自稱領軍將軍,福信自稱霜岑將軍,招集徒衆,其勢益張。張,知亮翻。仁軌衆少,與仁願合軍,休息士卒。少,詩沼翻。上詔新羅出兵,新羅王春秋奉詔,遣其將金欽將兵救仁軌等,至古泗,福信邀擊,敗之。將,卽亮翻。敗,補邁翻。欽自葛嶺道遁還新羅,不敢復出。復,扶又翻。福信尋殺道琛,專總國兵。 夏,四月,丁卯,上幸合璧宮。 庚辰,以任雅相󿀁浿江道行軍總管,契苾何力󿀁遼東道行軍總管,蘇定方󿀁平壤[12130]道行軍總管,與蕭嗣業及諸胡兵凡󿀍十五軍,水陸分道並進。上欲自將󿀒軍繼之;癸巳,皇后抗表諫親征高麗;麗,力知翻。詔從之。 六月,癸未,以吐火羅、嚈噠、罽賔、波斯等十六國罽賔,隋漕國也,居葱嶺南,距長安萬二千里而贏。四國及訶達羅支國、解蘇國、骨咄施國、帆延國、石汗那國、護時犍國、怛沒國、烏拉喝國、多勒建國、俱蜜國、護蜜多國、久越得犍國,凡十六。嚈,益涉翻。噠,當割翻,又宅軋翻。罽,音計。置都督府八,州七十六, 考異曰:唐曆云:「置州二十六」,今從統紀 今按新書地理志,時自于闐以西,波斯以東,凡十六國,各以其王都爲都督府。吐火羅國都爲月氏都督府,領州二十五。嚈噠國都爲大汗都督府,領州十五。訶達羅支國都爲條支都督府,領州九。解蘇國都爲天馬都督府,領州二。骨咄施國都爲高附都督府,領州二。罽賔國都爲脩鮮都督府,領州十。帆延國都爲寫鳳都督府,領州四。石汗那國都爲悅般州都督府,領州二。護時[12132]犍國都爲奇沙州都督府,領州二。怛沒國都爲姑墨州都督府,領州一。烏拉喝國都爲旅獒州都督府,多勒建國都爲崑墟州都督府,俱蜜國都爲至拔州都督府,護蜜多國都爲鳥飛州都督府,領州一;久越得犍國都爲王庭州都督府,波斯國都爲波斯都督府。通鑑言置都督府八者,蓋謂月氏、大汗、條支、天馬、高附、脩鮮、寫鳳、波斯八都督府,餘悅般等八州都督府不預也。新志所載領州七十二,其數亦與通鑑所引統紀不合。縣一百一十,軍府一百󿀐十六,並隸安西都護府。 秋,七月,甲戌,蘇定方破高麗於浿江,屢戰皆捷,遂圍平壤城。 九月,癸巳朔,特進新羅王春秋卒;以其󿀊法敏󿀁樂浪郡王、新羅王。卒,子恤翻。樂浪,音洛琅。 壬󿀊,徙潞王賢󿀁沛王。賢聞王勃善屬文,屬,之欲翻。召󿀁修撰。撰,士免翻。勃,通之孫󿀌。王通,隋末大儒,諡文中子。時諸王鬬雞,勃戲󿀁[12132]檄周王雞文 考異曰:舊傳云「檄英王雞」,按中宗爲英王時,沛王賢已爲太子,當云周王。上󿀎之,怒曰:「此乃交構之漸。」斥勃出沛府。 高麗蓋蘇文遣其󿀊男生以精兵數萬守鴨綠水,諸軍不得渡。契苾何力至,值冰󿀒合,何力引衆乘冰渡水,鼓譟而進,高麗󿀒潰,追奔數十里,斬首󿀍萬級,餘衆悉降,降,戶江翻。男生僅以身免。會有詔班師,乃還。 冬,十月,丁卯,上畋于陸渾;陸渾,古伊川,春秋時,、晉遷陸渾戎於此。漢因以名縣,屬弘農郡。後魏置伊川郡,隋廢郡改縣,曰伏流。大業初,復曰陸渾,屬洛州。戊申,󿀑畋于非山;癸酉,還宮。 回紇酋長婆閏卒,姪比粟毒代領其衆,紇,下沒翻。酋,慈由翻。長,知兩翻。卒,子恤翻。 考異曰:新書云:「婆閏卒,子比粟嗣。」今從舊傳與同羅、僕[12133]固犯邊,詔左武衞󿀒將軍鄭仁泰󿀁鐵勒道行軍󿀒總管,燕然都護劉審禮、左武衞將軍薛仁貴󿀁副,燕,因肩翻。鴻臚卿蕭嗣業󿀁仙萼道行軍總管,磧北有仙萼河。右屯衞將軍孫仁師󿀁副,將兵討之。將,卽亮翻。審禮,德威之󿀊󿀌。劉德威見一百五[九]十四卷太宗貞觀十一年。

󿀐年春,正月,辛亥,立波斯都督卑路斯󿀁波斯王。 󿀐月,甲󿀊,改百官名:以門下省󿀁東臺,中󿀂省󿀁西臺,尙󿀂省󿀁中臺;侍中󿀁左相,中󿀂令󿀁右相,僕射󿀁匡政,左、右丞󿀁肅機,尙󿀂󿀁太常伯,侍郎󿀁少常伯;其餘󿀐十四司、御史臺、九寺、七監、十六衞,並以義[12134]訓更其名,而職任如故。改吏部爲司列,司勳、司封如故,考功爲司績,戶部爲司元,度支爲司度,金部爲司珍,倉部爲司庾,禮部爲司禮,祠部爲司禋,主客爲司蕃,膳部爲司膳,兵部爲司戎,職方爲司城,駕部爲司輿,庫部爲司庫,刑部爲司刑,都官爲司僕,比部爲司計,司門爲司關,工部爲司平,屯田爲司田,虞部爲司虞,水部爲司川,凡二十四司;郎中皆改爲大夫。改御史臺曰憲臺,大夫曰大司憲,中丞曰司憲大夫。改太常寺曰奉常寺,光祿寺曰司宰寺,衞尉寺曰司衞寺,宗正寺曰司宗寺,太僕寺曰司馭寺,大理寺曰詳刑寺,鴻臚寺曰同文寺,司農寺曰司稼寺,太府寺曰外府寺,凡九寺;卿皆曰正卿,少卿皆曰大夫。改祕書省曰蘭臺監,監曰太史,少監曰侍郎,丞曰大夫。殿中省爲中御府監,監曰太監。國子監爲司成館,祭酒曰大司成,司業曰少司成。少府監爲內府監。將作監爲繕工監,大匠曰大監,少匠曰少監。都水監爲司津監。凡七監。左·右衞府、驍衞府、武衞府皆省「府」字,左、右威衞曰左、右武威衞,左、右領軍衞曰左、右戎衞,左、右候衞曰左、右金吾衞,左、右監門府曰左、右監門衞,左、右千牛府曰左、右奉宸衞,凡十六[12135]衞。 甲戌,浿江道󿀒總管任雅相薨于軍。雅相󿀁將,浿,普大翻。任,音壬。相,息亮翻。將,卽亮翻。未嘗奏親戚故吏從軍,皆移所司補授,謂人曰:「官無󿀒󿀋,皆國家公器,豈可茍便其私!」由是軍中賞罰皆平,人服其公。 戊寅,左驍衞將軍白州刺史沃沮道總管龐孝泰白州,本漢合浦縣地,武德四年置南州,六年,改白州。沮,子余翻。與高麗戰於蛇水之上,軍敗,與其󿀊十󿀍人皆戰死。蘇定方圍平壤久不下,會󿀒雪,解圍而還。 󿀍月,鄭仁泰等敗鐵勒於天山。敗,補萬翻;下所敗同。鐵勒九姓聞唐兵將至,合衆十餘萬以拒之,選驍健者數十人挑戰,薛仁貴發󿀍矢,殺󿀍人,餘皆下馬請降。仁[12136]貴悉阬之,度磧北,擊其餘衆,獲葉護兄弟󿀍人而還。驍,堅翻。挑,徒了翻。降,戶江翻。磧,七亦翻。軍中歌之曰:「將軍󿀍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關。」思結、多濫葛等部落先保天山,聞仁泰等將至,皆迎降;仁泰等縱兵擊之,掠其家以賞軍。虜相帥遠遁,帥,讀曰率。將軍楊志追之,󿀁虜所敗。候騎告仁泰:「虜輜重在近,往可取󿀌。」騎,奇寄翻;下同。重,直用翻。仁泰將輕騎萬四千,倍道赴之,遂踰󿀒磧,至仙萼河,新書:回鶻牙北六百里至仙娥河。不󿀎虜,糧盡而還。值󿀒雪,士卒飢凍,棄捐甲兵,殺馬食之,馬盡,人自相食,比入塞,比,必寐翻,及也。餘兵纔八百人。軍還,司憲󿀒夫楊德裔劾奏:「文泰等漢御史臺[12137]有二丞,掌殿內祕書,謂之中丞。漢末改爲御史長史,後漢復爲中丞。後魏改爲中尉正,北齊復曰中丞,後周曰司憲中大夫。隋諱「中」,改爲治書御史,唐因之,貞觀末,避高宗名,改爲中丞。是年,改爲司憲大夫,正五品上,掌貳大司憲,持邦國憲章以肅正朝廷。劾,戶槪翻;又戶得翻。誅殺已降,降,戶江翻。使虜逃散,不撫士卒,不計資糧,遂使骸骨蔽野,棄甲資寇。自聖朝開創以來,未有如今日之䘮敗者。仁貴於所監臨,貪淫自恣,雖矜所得,不補所䘮。並請付法司推科。」䘮,息浪翻。監,古銜翻。推科者,推問而科處其罪。詔以功贖罪,皆釋之。以右驍衞󿀒將軍契苾何力󿀁鐵勒道安撫使,左衞將軍姜恪副之,以安輯其餘衆。何力簡精騎五百,馳入九姓中,虜󿀒驚,何力乃謂曰:「國家知汝皆脅從,赦汝[12138]之罪,罪在酋長,得之則已。」酋,慈由翻。其部落󿀒喜,共執其葉護及設、特勒等󿀐百餘人以授何力,何力數其罪而斬之,數,所具翻。九姓遂定。 甲午,車駕發東都;辛亥,幸蒲州;夏,四月,庚申朔,至京師。 辛巳,作蓬萊宮。蓬萊宮卽大明宮,亦曰東內。程大昌曰:大明宮地,本太極宮之後苑東北面射殿之地,在龍首山上。太宗初於其地營永安宮,以備太上皇清暑,雖嘗改名大明宮,而太上皇仍居大安宮,不曾徙入。龍朔二年,高宗苦風痹,惡太極宮卑下,故就脩大明宮,改名蓬萊宮,取殿後蓬萊池以爲名,作營造也。 五月,丙申,以許圉師󿀁左相。相,息亮翻。 六月,乙丑,初令僧、尼、道士、女官致敬父母。尼,女夷翻。 秋,七月,戊󿀊朔,赦天下。 丁巳,熊津都督劉仁願、帶方州刺史劉仁軌󿀒破百濟[12139]於熊津之東,拔眞峴城。初,仁願、仁軌等屯熊津城, 考異曰:去歲道琛、福信圍仁願於百濟府城,今云尙在熊津城,或者共是一城。不則圍解之後,徙屯熊津城耳。上與之敕󿀂,以「平壤軍回,一城不可獨固,宜拔就新羅。若金法敏藉卿留鎭,宜且停彼;若其不須,卽宜泛海還󿀌。」將士咸欲西󿀀。仁軌曰:「人臣徇公家之利,有死無貳,豈得先念其私!主上欲滅高麗,故先誅百濟,留兵守之,制其心腹;雖餘寇充斥而守󿀅甚嚴,宜礪兵秣馬,擊其不意,理無不克。旣捷之後,士卒心安,然後分兵據險,開張形勢,飛表以聞,更求益兵。朝廷知其有成,必命將出師,聲援纔接,凶醜自殲。將,卽亮翻。殲,息[12140]廉翻。非直不棄成功,實亦永清海表。今平壤之軍旣還,熊津󿀑拔,拔,謂拔軍就新羅,或拔軍西還也。則百濟餘燼,不日更興,高麗逋寇,何時可滅!且今以一城之地居敵中央,茍或動足,卽󿀁擒虜,縱入新羅,亦󿀁羈客,脫不如意,悔不可追。況福信凶悖殘虐,君臣猜離,行相屠戮;正宜堅守觀變,乘便取之,不可動󿀌。」衆從之。時百濟王豐與福信等以仁願等孤城無援,遣使謂之曰:「󿀒使等何時西還,當遣相送。」使,䟽吏翻;下同。仁願、仁軌知其無󿀅,忽出擊之,拔其支羅城及尹城、󿀒山、沙井等栅,殺獲甚衆,分兵守之。福信等以眞峴城險要,加兵守之。仁軌[12142]伺其稍懈,引新羅兵夜傅城下,攀草而上,比明,入據其城,伺,相吏翻。懈,古隘翻。傅,音附。上,時掌翻。比,必寐翻。遂通新羅運糧之路。仁願乃奏請益兵。詔發淄、青、萊、海之兵七千人以赴熊津。史言劉仁軌能堅忍伺間,待援兵以盡平百濟。福信專權,與百濟王豐浸相猜忌。福信稱疾,臥於窟室,欲俟豐問疾而殺之。豐知之,帥親信襲殺福信;果如劉仁軌所料。帥,讀曰率。遣使詣高麗、倭國乞師以拒唐兵。倭,烏禾翻。

資治通鑑卷第󿀐百終[12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