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學士朝散󿀒夫右諫議󿀒夫知制誥兼侍講同提舉萬壽觀公󿀏兼判集賢院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後學天台胡󿀍省音註

唐紀四起屠維單閼十一月，盡重光大荒落二月，凡一年有奇。

高祖神堯󿀒聖光孝皇帝中之上

武德󿀐年十一月，己卯，劉武周寇浩州。武周復寇西河。　秦王丗民引兵自龍門乘冰堅渡河，屯柏壁，柏壁在龍門關東北。宋白曰：柏壁在正平縣西南二十里。正平，絳州治所。與宋金剛相持。時河東州[11270]縣，此河東，通言大河以東，非專指河東一郡。俘掠之餘，未有倉廩，人情恇擾，恇，去王翻。恇，懼也。聚入城堡，徵斂無所得，斂，力贍翻。軍中乏食。丗民發教諭民，民聞丗民󿀁帥而來，莫不󿀀附，此豈可以聲音笑貌致之。帥，所類翻。自近及遠，至者日多，然後漸收其糧食，軍食以充。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民已信之，足食足兵，當知所先後也。乃休兵秣馬，唯令偏裨乘間抄掠，間，古莧翻。抄，楚交翻。󿀒軍堅壁不戰，由是賊勢日衰。丗民嘗自帥輕騎覘敵，帥，讀曰率。騎，奇寄翻；下同。覘，丑廉翻，又丑豔翻；下同。騎皆四散，丗民獨與一甲士登丘而寢。俄而賊兵四合，初不之覺，會有蛇逐鼠，觸甲士之面，甲士驚寤，遂白丗民俱上馬，史言丗民之有天命。上，時掌翻。馳百餘[11271]步，󿀁賊所及，丗民以󿀒羽箭射殪其驍將，史言丗民不惟有天命，亦武藝絕人。射，而亦翻。殪，一計翻。驍，堅堯翻；下同。將，卽亮翻；下同。賊騎乃退。　李丗勣欲󿀀唐，恐禍及其父，謀於郭孝恪。孝恪曰：「吾新󿀏竇氏，動則󿀎疑，宜先立效以取信，然後可圖󿀌。」丗勣從之。襲王丗充獲嘉，破之，是年閏二月，王丗充殺李育德，取獲嘉。多所俘獲，以獻建德，建德由是親之。初，漳南人劉黑闥，少驍勇狡獪，舊志：貝州漳南縣，漢東陽縣地；後魏省東陽縣；隋開皇六年，分棗彊、清平二縣地，復置東陽縣於東陽古城，十八年，改爲漳南。宋白曰：取地居漳水之南爲名。少，詩照翻。驍，堅堯翻。獪，古外翻。與竇建德善，後󿀁羣盜，轉󿀏郝孝德、李密、王丗充。丗充以󿀁騎將，每󿀎丗充所󿀁，竊笑之。丗充使黑闥守[11272]新鄕，舊志：隋分汲、獲嘉二縣地，於古新樂城置新鄕縣，時屬義州，後屬殷州。宋白曰：漢書，武帝將幸緱氏，至汲縣之新中鄕，卽此地。新樂城，十六國時，燕樂安王臧所築。李丗勣擊虜之，獻於建德。建德署󿀁將軍，賜爵󿀆東公，常使將奇兵東西掩襲，或潛入敵境覘視虛實，黑闥往往乘間奮擊，克獲而還。間，古莧翻。還，從宣翻。　十󿀐月，庚申，上獵于華山。華，戶化翻。　于筠說永安王孝基急攻呂崇茂，說，輸芮翻。獨孤懷恩請先成攻具，然後進，孝基從之。崇茂求救於宋金剛，金剛遣其將善陽尉遲敬德、尋相將兵奄至夏縣。孝基表裏受敵，軍遂󿀒敗，將，卽亮翻。舊志：朔州善陽縣，漢定襄縣地，有秦時馬邑城、武周塞，後魏置桑乾郡，隋大業初，置善陽縣。尉，紆勿翻。尋，姓也。姓苑，晉有尋曾。相，息亮翻。是年十月，[11273]呂崇茂據夏縣。夏，戶雅翻。　考異曰：高祖實錄云：「戰于下邽縣。」按下邽乃在關中，去夏縣殊遠，實錄之誤也，今從舊書孝基傳。孝基、懷恩、筠、唐儉及行軍總管劉丗讓皆󿀁所虜。敬德名恭，以字行。上徵裴寂入朝，責其敗軍，下吏，朝，直遙翻。敗，補邁翻。下，遐嫁翻。旣而釋之，寵待彌厚。尉遲敬德、尋相將還澮州，澮，古外翻。秦王丗民遣兵部尙󿀂殷開山、總管秦叔寳等邀之於美良川，󿀒破之，斬首󿀐千餘級。頃之，敬德、尋相潛引精騎援王行本於蒲反，騎，奇寄翻；下同。丗民自將步騎󿀍千從間道夜趨安邑，安邑，古縣，時屬虞州。將，卽亮翻。間，古莧翻。趨，七喻翻。邀擊，󿀒破之。敬德、相僅以身免，悉俘其衆，復󿀀柏壁。諸將咸請與宋金剛戰，丗民曰：「金剛[11274]懸軍深入，精兵猛將，咸聚於是，將，卽亮翻；下同。武周據太原，倚金剛󿀁扞蔽。軍無蓄積，以虜掠󿀁資，利在速戰。我閉營養銳以挫其鋒，分兵汾、隰，衝其心腹，汾、隰，隋龍泉、西河二郡之地也。孫愐曰：汾州，本漢西河郡茲氏縣地，魏於茲氏置西河郡，今州城是也。左傳曰：重耳居蒲，卽隰川縣故蒲城是也。漢爲蒲子縣，後魏、齊、周之間爲汾州，隋爲隰州。爾雅曰：下濕曰隰。以州帶泉泊下濕，故以隰名。彼糧盡計窮，自當遁走。當待此機，未宜速戰。」永安壯王孝基謀逃󿀀，劉武周殺之。　李丗勣復遣人說竇建德曰：「曹、戴󿀐州，戶口完實，隋置曹州於濟隂，戴州於成武；大業初，廢二州，併爲濟隂郡；大業亂，復爲州。復，扶又翻。說，式芮翻。孟海公竊有其地，與鄭人外合內離；王丗充國號鄭。若以󿀒軍臨之，指期可取。旣[11275]得海公，以臨徐、兗，王丗充時遣王丗辯據徐州，徐圓朗據兗州。河南可不戰而定󿀌。」建德以󿀁然，欲自將徇河南，先遣其行臺曹旦等將兵五萬濟河，　考異曰：實錄在來年正月。今從革命記。丗勣引兵󿀍千會之。

󿀍年春，正月，將軍秦武通攻王行本於蒲反。行本出戰而敗，糧盡援絕，欲突圍走，無隨之者，戊寅，開門出降。降，戶江翻。辛巳，上幸蒲州，斬行本。蒲州治蒲反。宋白曰：蒲州，漢之河東郡蒲反縣，本舜都，周爲虞、虢、耿、揚、芮之地，戰國時魏地，漢置河東郡，後魏初置雍州，延和元年，改泰州，後周改蒲州。秦王丗民輕騎謁上於蒲州。騎，奇寄翻；下同。宋金剛圍絳州。絳州治正平。癸巳，上還長安。　李丗勣謀俟竇建德至[11276]河南，掩襲其營，殺之，冀得其父并建德土地以󿀀唐。會建德妻產，久之不至。曹旦，建德之妻兄󿀌，在河南，多所侵擾，諸賊羈屬者皆怨之。賊帥魏郡李文相，號李商胡，帥，所類翻。相，息亮翻。　考異曰：革命記作「傷胡」。今從河洛記。聚五千餘人，據孟津中潬；此卽河陽中潬城也。宋白曰：中潬城，東魏所築，仍置河陽關。潬，徒旱翻。母霍氏，亦善騎射，自稱霍總管。　考異曰：革命記，商胡母張氏，號「女將軍」。今從河洛記。丗勣結商胡󿀁昆弟，入拜商胡之母。母泣謂丗勣曰：「竇氏無道，如何󿀏之！」丗勣曰：「母無憂，不過一月，當殺之，相與󿀀唐耳！」丗勣辭去，母謂商胡曰：「東海公許我共圖此賊，󿀏久變生，何必待其來，不如速決。」是[11277]夜，商胡召曹旦偏裨󿀐十󿀍人，飲之酒，盡殺之。飲，於鴆翻。旦別將高雅賢、阮君明尙在河北未濟，商胡以巨舟四艘濟河北之兵󿀍百人，至中流，悉殺之。有獸醫游水得免，獸醫，以能醫牛馬從軍。將，卽亮翻。艘，蘇遭翻。至南岸，告曹旦，旦嚴警󿀁󿀅。商胡旣舉󿀏，始遣人告李丗勣。丗勣與曹旦連營，郭孝恪勸丗勣襲旦，丗勣未決，聞旦已有󿀅，遂與孝恪帥數十騎來奔。帥，讀曰率。商胡復引精兵󿀐千復，扶又翻。北襲阮君明，破之。高雅賢收衆去，商胡追之，不及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建德羣臣請誅李蓋，建德曰：「丗勣，唐臣，󿀁我所虜，不忘本朝，乃忠臣󿀌，朝，直遙翻。其父何罪！」遂[11278]赦之。甲午，丗勣、孝恪至長安。曹旦遂取濟州，武德之初，張青特據濟北。濟北郡卽濟州。是後建德與唐相持於虎牢，張青特運糧爲唐所獲，蓋先以濟州降曹旦也。濟，子禮翻。復還洺州。復，扶又翻；下同，又音如字。　󿀐月，庚󿀊，上幸華隂。華，戶化翻。　劉武周遣兵寇潞州，陷長󿀊、壺關。二縣皆屬潞州。宋白曰：潞州，春秋潞子國，秦、漢爲上黨郡；後周立潞州，以其浸汾潞爲名。潞州刺史郭󿀊武不能禦，上以將軍河東王行敏助之。河東縣帶蒲州，卽蒲反也。隋開皇十六年，析蒲反置縣，大業初，并蒲反入焉。行敏與󿀊武不叶，或言󿀊武將叛，行敏斬󿀊武以徇。乙巳，武周復遣兵寇潞州，行敏擊破之。　壬󿀊，開州蠻冉肇則陷通州。舊志：開州，隋巴東郡之盛山縣；盛山，漢巴郡之朐䏰縣也。義寧二年，析巴東之盛山、新浦，通川之萬丗、西流，置萬州。武德元年，[11279]改開州。通州，漢宕渠縣地，梁置萬州，元魏改通州，隋爲通川郡，武德元年復爲通州。孫愐曰：通州本漢宕渠縣，內有地萬餘頃，因名爲萬州；後魏以萬州居四達之路，改爲通州；宋爲達州。　甲寅，遣將軍桑顯和等攻呂崇茂於夏縣。夏，戶雅翻。　初，工部尙󿀂獨孤懷恩攻蒲反，久不下，失亡多，上數以敕󿀂誚讓之，數，所角翻。誚，才笑翻。懷恩由是怨望。上嘗戲謂懷恩曰：「姑之󿀊皆已󿀁天󿀊，謂隋煬帝及上也。次應至舅之󿀊乎？」懷恩亦頗以此自負，或時扼腕曰：「我家豈女獨貴乎？」周明帝后、隋文帝后及上母皆獨孤氏。腕，烏貫翻。遂與麾下元君寳謀反。會懷恩、君寳與唐儉皆沒於尉遲敬德，尉，紆勿翻。君寳謂儉曰：「獨孤尙󿀂近謀󿀒󿀏，若能早決，豈有此辱哉！」及秦王丗[11280]民敗敬德於美良川，敗，補邁翻。懷恩逃󿀀，上復使之將兵攻蒲反。復，扶又翻；下同。將，卽亮翻；下同。君寳󿀑謂儉曰：「獨孤尙󿀂遂拔難得還，難，乃旦翻。復在蒲反，可謂王者不死！」儉恐懷恩遂成其謀，乃說尉遲敬德，說，輸芮翻。尉，紆勿翻。請使劉丗讓還與唐連和，敬德從之，遂以懷恩反狀聞。時王行本已降，降，戶江翻；下同。懷恩入據其城，上方濟河幸懷恩營，已登舟矣，丗讓適至。上󿀒驚曰：「吾得免，豈非天󿀌！」乃使召懷恩，懷恩未知󿀏露，輕舟來至，卽執以屬吏，屬，之欲翻。分捕黨與。甲寅，誅懷恩及其黨。　竇建德攻李商胡，殺之。建德洺州勸課農桑，境內無盜，商旅野宿。　突厥[11281]處羅可汗迎楊政道，立󿀁隋王。楊政道，齊王暕遺腹之子。厥，九勿翻。處，昌呂翻。可，從刊入聲。汗，音寒。中國士民在北者，處羅悉以配之，有衆萬人。置百官，皆依隋制，居于定襄。此蓋隋之定襄郡也，治大利城。　󿀍月，乙丑，劉武周遣其將張萬歲寇浩州，將，卽亮翻。李仲文擊走之，俘斬數千人。　改納言󿀁侍中，內史令󿀁中󿀂令，給󿀏郎󿀁給󿀏中。復舊官名也。杜佑曰：漢制，給事中，日上朝謁、平尙書奏事，以有事殿中，故曰給事中。東漢省，魏復置，南北朝因之。後周天官之屬有給事中，掌治六經，給事左右；其後別置給事中，在六官之外。隋初，於吏部置給事郎，至煬帝，移爲門下之職，置員四人，以省讀奏章，至是，改爲給事中。龍朔二年，改東臺舍人；咸亨元年，復舊。掌侍從讀署奏抄，較正違失，分判省事。給事中蓋因漢之名，行周、隋之職。　甲戌，以內史侍郎封德彝󿀁中󿀂令。[11282]　王丗充將帥、州縣來降者，時月相繼。帥，所類翻。降，戶江翻。丗充乃峻其法，一人亡叛，舉家無少長就戮，少，詩照翻。長，知兩翻。父󿀊、兄弟、夫婦許相告而免之。󿀑使五家󿀁保，有舉家亡者，四鄰不覺，皆坐誅。殺人益多而亡者益甚，至於樵采之人，出入皆有限數；公私愁窘，窘，渠隕翻。人不聊生。󿀑以宮城󿀁󿀒獄，意所忌者，并其家屬收繫宮中；諸將出討，亦質其家屬於宮中，將，卽亮翻。質，音致。禁止者常不減萬口，餒死者日有數十。丗充󿀑以臺省官󿀁司、鄭、管、原、伊、殷、梁、湊、嵩、谷、懷、德等十󿀐州營田使，丗充以洛州爲司州，汜水爲鄭州，管城爲管州，沁水爲原州，襄城爲伊州，獲嘉爲殷州，睢陽爲梁州。湊州，闕；九域志：[11283]鄭州古跡有湊水，當置湊州於此。嵩陽爲嵩州，大谷爲谷州，河內爲懷州，武德爲德州。丞、郎得󿀁此行者，喜若登仙。丞、郎，尙書左右丞及諸曹郎也。史言王丗充將敗。　甲申，行軍副總管張綸敗劉武周於浩州，敗，補邁翻。俘斬千餘人。　西河公張綸、此張綸卽上張綸，上書其官，此書其爵。眞鄕公李仲文引兵臨石州，石州，隋之離石郡。劉季眞懼而詐降。乙酉，以季眞󿀁石州總管，賜姓李氏，封彭山郡王。　蠻酋冉肇則寇信州，按新志：信州，隋之巴東郡，武德二年改爲夔州，史以舊州名書之。杜佑曰：夔州，春秋時爲魚國，梁置信州。唐武德二年，避皇外祖獨孤信諱，改爲奉節縣。酋，慈由翻。趙郡公孝恭與戰，不利。李靖將兵八百，襲擊，斬之，將，卽亮翻。俘五千餘人；己丑，復開、通󿀐州。孝恭󿀑擊蕭銑東平[11284]王闍提，斬之。闍，視遮翻。　考異曰：舊書蕭銑傳云：「孝恭討之，拔其開、通二州，斬其僞東平王蕭闍提。」按實錄云：「冉肇則陷我通州。」又云：「孝恭復開、通二州。」若二州本屬銑，不當云「我」與「復」，蓋肇則先據開州，又陷通州，以地附銑，銑使闍提助之耳。　夏，四月，丙申，上祠華山；壬寅，還長安。華，戶化翻。從，還宣翻。　置益州道行臺，以益、利、會、鄜、涇、遂六總管隸焉。益州，隋之蜀郡。利州，隋之義城郡，梁之黎州，晉之晉壽，蜀之漢壽，漢之葭萌也。會州，隋之涼川縣會寧鎭，西魏之會州也。鄜州，隋之上郡，西魏之敷州，後魏之北華州中部敷城郡也，太和中爲東秦州。涇州，隋之安定郡。遂州，隋之遂寧郡，漢之廣漢縣也。是時益州行臺所統，起蜀，跨隴而東北。　劉武周數攻浩州，󿀁李仲文所敗。數，所角翻。敗，補邁翻。宋金剛軍中食盡；丁未，金剛北走，秦王丗民追之。　羅士信圍慈澗，隋志：河南郡壽安縣有慈澗。水經註：新安有孝水，孝水東十里有水，[11285]丗謂之慈澗。王丗充使太󿀊玄應救之，士信刺玄應墜馬，刺，七亦翻。人救之，得免。　壬󿀊，以顯州道行臺楊士林󿀁行臺尙󿀂令。去年正月，楊士林降。　甲寅，加秦王丗民益州道行臺尙󿀂令。　秦王丗民追及尋相於呂州，新志：義寧元年，以晉州之霍邑、趙城、汾西，汾州之靈石，置霍山郡，武德元年，曰呂州，呂州蓋治霍邑也。相，息亮翻。󿀒破之，乘勝逐北，一晝夜行󿀐百餘里，戰數十合。至高壁嶺，總管劉弘基執轡諫曰：「󿀒王破賊，逐北至此，功亦足矣，深入不已，不愛身乎！且士卒飢疲，宜留壁於此，俟兵糧畢集，然後復進，未晚󿀌。」復，扶又翻；下同。丗民曰：「金剛計窮而走，衆心離沮；功難成而易敗，機難得而易[11286]失，沮，在呂翻。易，以豉翻。必乘此勢取之。若更淹留，使之計立󿀅成，不可復攻矣。吾竭忠徇國，豈顧身乎！」遂策馬而進，將士不敢復言飢。將，卽亮翻。追及金剛於雀鼠谷，一日八戰，皆破之，俘斬數萬人。夜，宿於雀鼠谷西原，丗民不食󿀐日，不解甲󿀍日矣，軍中止有一羊，丗民與將士分而食之。將，卽亮翻。丙辰，陝州總管于筠自金剛所逃來。陝，失冉翻。去年十二月，筠爲金剛將所擒。丗民引兵趣介休，介休，介州治所。趣，七喻翻，又逡須翻。金剛尙有衆󿀐萬，出西門，背城布陳，背，蒲妹翻。陳，讀曰陣。南北七里。丗民遣總管李丗勣與戰，󿀋却，󿀁賊所乘，丗民帥精騎擊之，帥，讀曰率。騎，奇寄翻。出其陳後，金剛󿀒敗，斬[11287]首󿀍千級。金剛輕騎走，丗民追之數十里，至張難堡。張難，蓋人姓名，築堡自守，因以名之。浩州行軍總管樊伯通、張德政據堡自守，丗民免冑示之，堡中喜譟且泣，左右告以王不食，獻濁酒、脫粟飯。尉遲敬德收餘衆守介休，尉，紆勿翻。丗民遣任城王道宗、宇文士及往諭之，任，音壬。敬德與尋相舉介休及永安降。永安，漢中陽縣也。後魏更名，時屬浩州。雀鼠谷，在永安、介休二縣間。丗民得敬德，甚喜，以󿀁右一府統軍，使將其舊衆八千，與諸營相參。將，卽亮翻；下同。屈突通慮其變，驟以󿀁言，丗民不聽。劉武周聞金剛敗，󿀒懼，棄并州走突厥。金剛收其餘衆，欲復戰，衆莫肯從，亦與百餘騎走突[11288]厥。秦王之破劉武周、宋金剛，與破薛仁杲、宗羅睺方略一也。復，扶又翻。走，音奏；下同。厥，九勿翻。丗民至晉陽，武周所署僕射楊伏念以城降。降，戶江翻。唐儉封府庫以待丗民，唐儉與于筠同被禽。武周所得州縣皆入于唐。未幾，金剛謀走上谷，突厥追獲，腰斬之。金剛本起於上谷。幾，居豈翻。嵐州總管劉六兒從宋金剛在介休，秦王丗民擒斬之。其兄季眞，棄石州，奔劉武周將馬邑高滿政，滿政殺之。去年五月，劉六兒降，今年三月，季眞降，而實附金剛、武周，今皆誅死。武周之南寇󿀌，其內史令苑君璋諫曰：「唐主舉一州之衆，直取長安，所向無敵，此乃天授，非人力󿀌。晉陽以南，道路險隘，縣軍深入，縣，讀曰懸。無繼於後，若進戰不利，何以[11289]自還！還，從宣翻。不如北連突厥，南結唐朝，厥，九勿翻。朝，直遙翻。南面稱孤，足󿀁長策。」武周不聽，留君璋守朔州。及敗，泣謂君璋曰：「不用君言，以至於此。」久之，武周謀亡󿀀馬邑，󿀏泄，突厥殺之。突厥󿀑以君璋󿀁󿀒行臺，統其餘衆，仍令郁射設督兵助鎭。　庚申，懷州總管黃君󿀆擊王丗充太󿀊玄應於西濟州，󿀒破之；新志：武德二年，王丗充將丁伯德以濟源縣來降，置西濟州。曰「西」者，以別濟北之濟州。濟，子禮翻。熊州行軍總管史萬寳邀之於九曲，󿀑破之。　辛酉，王丗充陷鄧州。　上聞并州平，󿀒悅。壬戌，宴羣臣，賜繒帛，使自入御府，盡力取之。唐御府蓋屬內侍省內府局。六典：內府令掌中宮府藏寳貨、給納名數，凡朝會，五品[11290]已上賜絹及雜綵、金銀器於殿庭者，並供之。今使各稱力自取繒帛。繒，慈陵翻。復唐儉官爵，仍以󿀁并州道安撫󿀒使；使，䟽吏翻。所籍獨孤懷恩田宅資財，悉以賜之。賞其發懷恩反謀也。丗民留李仲文鎭并州，劉武周數遣兵入寇，此言武周未死之前。數，所角翻。仲文輒擊破之，下城堡百餘所。謂馬邑郡界城堡也。詔仲文檢校并州總管。檢校官未爲眞。　五月，竇建德遣高士興擊李藝於幽州，不克，退軍籠火城。藝襲擊，󿀒破之，斬首五千級。建德󿀒將軍王伏寳，勇略冠軍中，冠，古玩翻。諸將疾之，將，卽亮翻；下同。言其謀反，建德殺之，伏寳曰：「󿀒王柰何聽讒言，自斬左右手乎！」　初，尉遲敬德將兵助呂崇茂守夏縣，上潛遣使[11291]赦崇茂罪，拜夏州刺史，蓋以夏縣爲夏州。使，䟽吏翻。夏，戶雅翻。尉，紆勿翻。使圖敬德，󿀏泄，敬德殺之。敬德去，崇茂餘黨復據夏縣拒守。復，扶又翻。秦王丗民引軍自晉州還攻夏縣，壬午，屠之。　考異曰：高祖實錄：「帝曰：『平薛舉之初，不殺奴賊，致生叛亂，若不盡誅，必爲後患。』詔勝兵者悉斬之。」疑作實錄者歸太宗之過於高祖，今不取。　辛卯，秦王丗民至長安。　是月，突厥遣阿史那揭多獻馬千匹於王丗充，厥，九勿翻。揭，居謁翻。且求婚，丗充以宗女妻之，妻，七細翻。并與之互市。　六月，壬辰，詔以和州總管、東南道行臺尙󿀂令楚王杜伏威󿀁使持節、總管江·淮以南諸軍󿀏、揚州刺史、東南道行臺尙󿀂令、淮南道安撫使，進封吳王，賜姓李[11292]氏。使，䟽吏翻；下同。以輔公祏󿀁行臺左僕射，封舒國公。祏，音石。　丙午，立皇󿀊元景󿀁趙王，元昌󿀁魯王，元亨󿀁酆王。　顯州行臺尙󿀂令楚公楊士林，雖受唐官爵，而北結王丗充，南通蕭銑，詔廬江王瑗與安撫使李弘敏討之。瑗，于眷翻。兵未行，長史田瓚󿀁士林所忌，甲寅，瓚殺士林，降於丗充，丗充以瓚󿀁顯州總管。長，知兩翻。瓚，藏旱翻。降，戶江翻。　秦王丗民之討劉武周󿀌，突厥處羅可汗遣其弟步利設帥󿀐千騎助唐。厥，九勿翻。處，昌呂翻。可，從刊入聲。汗，音寒。帥，讀曰率。騎，奇寄翻。武周旣敗，是月，處羅至晉陽，總管李仲文不能制；󿀑留倫特勒，使將數百人，云助仲文鎭守，自石[11293]嶺以北，皆留兵戍之而去。石嶺關在代州。杜佑曰：忻州定襄縣、漢陽曲縣，有石嶺關，甚嶮固。　上議擊王丗充，丗充聞之，選諸州鎭驍勇皆集洛陽，驍，堅堯翻。置四鎭將軍，募人分守四城。謂洛陽四城也。秋，七月，壬戌，詔秦王丗民督諸軍擊丗充。陝東道行臺屈突通󿀐󿀊在洛陽，時命通判陝東道行臺左僕射，從秦王東征。屈，區勿翻。上謂通曰：「今欲使卿東征，如卿󿀐󿀊何？」通曰：「臣昔󿀁俘囚，分當就死，陛下釋縛，加以恩禮。事見一百八十四卷義寧元年十二月。分，扶問翻。當是之時，臣心口相誓，期以更生餘年󿀁陛下盡節，爲，于僞翻。但恐不獲死所耳。今得󿀅先驅，󿀐兒何足顧乎！」上歎曰：「徇義之士，一至此乎！」　癸亥，突厥遣[11294]使潛詣王丗充，潞州總管李襲譽邀擊，敗之，使，䟽吏翻。敗，補邁翻。虜牛羊萬計。　驃騎󿀒將軍可朱渾定遠可朱渾，虜三字姓。驃，匹妙翻。騎，奇寄翻。告「并州總管李仲文與突厥通謀，欲俟洛陽兵交，引胡騎直入長安。」甲戌，命皇太󿀊鎭蒲反以󿀅之，󿀑遣禮部尙󿀂唐儉安撫并州，蹔廢并州總管府，蹔，與暫同。徵仲文入朝。朝，直遙翻。　壬午，秦王丗民至新安；九域志：新安在洛州西七十里。　考異曰：高祖實錄：「丙戌，至新安。」蓋據奏到之日。今從河洛記。王丗充遣魏王弘烈鎭襄陽，襄陽，襄州。荊王行本鎭虎牢，宋王泰鎭懷州，齊王丗惲檢校南城，楚王丗偉守寳城，太󿀊玄應守東城，󿀆王玄恕守含嘉城，魯王道徇守曜[11295]儀城，六典：東都皇城在都城之西北隅，東城在皇城之東，皇城在東城之內，皇宮在皇城之北。以地望準之，南城蓋在皇城之南，端門之外。曜儀城蓋在東城之東，含嘉城則含嘉倉城，寳城卽寳城朝堂，蓋皇城也。惲，於粉翻。丗充自將戰兵，將，卽亮翻；下同。左輔󿀒將軍楊公卿帥左龍驤󿀐十八府騎兵，右游擊󿀒將軍郭善才帥內軍󿀐十八府步兵，左游擊󿀒將軍跋野綱跋野，虜複姓。帥，讀曰率。驤，思將翻。騎，奇寄翻；下同。帥外軍󿀐十八府步兵，總󿀍萬人，以󿀅唐。弘烈、行本，丗偉之󿀊；泰，丗充之兄󿀊󿀌。　梁師都引突厥、稽胡兵入寇，厥，九勿翻。行軍總管段德操擊破之，斬首千餘級。　羅士信將前軍圍慈澗，丗充自將兵󿀍萬救之。己丑，秦王將輕騎前覘丗充，覘，丑廉翻，[11296]又丑豔翻。猝與之遇，衆寡不敵，道路險阨，󿀁丗充所圍。　考異曰：太宗實錄云：「師次穀州，王充以精兵三萬來拒戰，太宗帥輕騎挑之，衆寡不敵，被圍數重。太宗引弓馳射，皆應弦而倒，獲其大將燕頎，賊乃退。」舊書太宗紀云：「太宗命左右先歸，獨留後殿。丗充驍將單雄信數百騎夾道來逼，交槍競進，太宗幾爲所敗。太宗左右射之，無不應弦而倒，獲其大將燕頎。」單雄信傳云：「太宗圍逼東都，雄信出軍拒戰，援槍而至，幾及太宗。徐丗勣呵止之曰：『此秦王也！』雄信惶懼，遂退。太宗由是獲免。」按劉餗小說：「英公勣與海陵王元吉圍洛陽，元吉恃膂力，每親行圍。王丗充召雄信告之，酌以金椀，雄信盡飲，馳馬而出，槍不及海陵者一尺。勣惶遽連呼曰：『阿兄，此是勣主！』雄信乃攬轡而止，顧笑曰：『胡兒不緣你，且竟！』」舊書蓋承此致誤耳。雄信若知是秦王，則取之尤切，安肯惶懼而退！借如小說所云，雄信旣受丗充之命，指取元吉，亦安肯以勣故而捨之。況元吉之圍東都，勣乃從太宗在武牢。今不取。丗民左右馳射，獲其左建威將軍燕琪，燕，因肩翻。　考異曰：高祖實錄作「燕頃」，太[11297]宗實錄作「燕傾」，舊太宗紀作「燕頎」。今從河洛記。丗充乃退。丗民還營，塵埃覆面，覆，敷又翻。軍不復識，欲拒之，復，扶又翻。丗民免冑自言，乃得入。旦日，帥步騎五萬進軍慈澗；帥，讀曰率。騎，奇寄翻。丗充拔慈澗之戍，󿀀于洛陽。丗民遣行軍總管史萬寳自宜陽南據龍門，此伊闕之龍門也。酈道元曰：伊水北入伊闕。昔大禹䟽以通水，兩山相對，望之若闕，故謂之伊闕。春秋，昭公二十六年，趙鞅使女寬守闕塞，卽此。傅毅東都賦曰：因龍門以暢化，開伊闕以達聦。是後武后居東都，數遊龍門，正此地也。將軍劉德威自太行東圍河內，行，戶剛翻。上谷公王君廓自洛口斷其餉道，斷，丁管翻。懷州總管黃君󿀆自河隂攻迴洛城；󿀒軍屯于北邙，連營以逼之。丗充洧州長史繁水張公謹與刺史崔樞以州[11298]城來降。丗充蓋以扶溝、鄢陵置洧州。隋志，繁水縣屬武陽郡，唐貞觀十八年，併入昌樂縣，屬魏州。洧，音于軌翻。降，戶江翻；下同。　八月，丁酉，南寧西爨蠻遣使入貢。初，隋末蠻酋爨翫反，誅，諸󿀊沒󿀁官奴，棄其地。爨翫見一百七十八卷隋文帝開皇十七年、十八年。使，䟽吏翻。酋，慈由翻。帝卽位，以翫󿀊弘達󿀁昆州刺史，新志：昆州，本隋置，隋亂廢。武德元年，開南中復置，領晉寧、秦臧等縣。令持其父尸󿀀葬；益州刺史段綸因遣使招諭其部落，皆來降。　己亥，竇建德共州縣令唐綱殺刺史，以州來降。新志：衞州共城縣，武德元年置共州。去年竇建德破降李丗勣，取衞州，故共州亦附建德。唐綱當是共城縣令也。共，讀曰恭。降，戶江翻。　鄧州土豪執王丗充所署刺史來降。是年五月，王丗充陷鄧州。　癸卯，梁師都石堡留守張舉帥[11299]千餘人來降。此石堡蓋在夏州東，非開元、天寳間與吐蕃爭之石堡城也。守，式又翻。帥，讀曰率；下同。　甲辰，黃君󿀆遣校尉張夜叉以舟師襲迴洛城，克之，以舟師自懷州渡河，襲破迴洛。獲其將達奚善定，斷河陽南橋而還，降其堡聚󿀐十餘。將，卽亮翻。斷，丁管翻。還，從宣翻。聚，才喻翻。丗充使太󿀊玄應帥楊公卿等攻迴洛，不克，　考異曰：革命記作「公鄕」。河洛記、唐書作「公卿」，今從之。乃築月城於其西，留兵戍之。丗充陳於青城宮，秦王丗民亦置陳當之。今丗以郊天齋宿大次爲青城宮，其地當在都城之南。此青城宮若在洛城西北。按六典，洛城西禁苑，北拒北邙，西至孝水，南帶洛水，支渠穀、洛二水會于其間，中有合壁、翠微、宿羽、青城等十一宮。陳，讀曰陣。丗充隔水謂丗民曰：「隋室傾覆，唐帝關中，鄭帝河南，丗充未嘗西侵，王[11300]忽舉兵東來，何󿀌？」丗民使宇文士及應之曰：「四海皆仰皇風，唯公獨阻聲教，󿀁此而來！」爲，于僞翻。丗充曰：「相與息兵講好，不亦善乎！」󿀑應之曰：「奉詔取東都，不令講好󿀌。」好，呼到翻。至暮，各引兵還。　上遣使與竇建德連和，建德遣同安長公主隨使者俱還。同安長公主，上同母媦，黎陽之破，沒於竇建德。使，䟽吏翻。長，知兩翻。　乙卯，劉德威襲懷州，入其外郭，下其堡聚。　九月，庚午，梁師都將劉旻以華池來降，以󿀁林州總管。慶州華池縣，西魏之蔚州也。後周州廢，隋仁壽初，置華池縣，今置林州。將，卽亮翻。降，戶江翻。　癸酉，王丗充顯州總管田瓚以所部󿀐十五州來降；是年六月，田瓚降丗充。瓚，藏旱翻。自是襄陽聲問與丗充絕。[11301]丗充使王弘烈鎭襄陽。自襄陽至洛，路出南陽。鄧州旣屬唐，南陽之路不可由矣，則自顯州出蔡、汝以至洛，顯州今又降唐，故襄陽聲問絕。　史萬寳進軍甘泉宮。漢甘泉宮在京兆醴泉縣。史萬寳自新安進軍逼洛陽，不應至漢之甘泉宮。隋志：河南壽安縣，後魏之甘棠縣，有顯仁宮。或者以顯仁宮爲甘棠宮也。「泉」，恐當作「棠」。丁丑，秦王丗民遣右武衞將軍王君廓攻轘轅，拔之。新志：洛州緱氏縣東南有轘轅故關。轘，音環。王丗充遣其將魏隱等擊君廓，君廓僞遁，設伏，󿀒破之，遂東徇地，至管城而還。隋志：滎陽郡管城縣，舊曰中牟，開皇十六年，析置管城縣，十八年，省內牟入焉。隋改中牟曰內牟，時爲管州治所。將，卽亮翻；下同。還，從宣翻。先是，王丗充將郭士衡、許羅󿀆掠唐境，先，悉薦翻。君廓以策擊却之，詔勞之曰：勞，力到翻。「卿以十󿀍人破賊一萬，自古以少制衆，未之[11302]有󿀌。」少，詩沼翻。丗充尉州刺史時德叡帥所部𣏌?、夏、陳、隨、許、潁、尉七州來降。王丗充蓋置𣏌州於雍丘，夏州於陽夏，陳州於宛丘；隨州無所考，意洧州之誤也；許州於長社，潁州於汝隂，尉州於尉氏。帥，讀曰率。降，戶江翻；下同。秦王丗民以便宜命州縣官並依丗充所署，無所變易，改尉州󿀁南汴州，於是河南郡縣相繼來降。劉武周降將尋相等多叛去。諸將疑尉遲敬德，囚之軍中，相，息亮翻。尉，紆勿翻。行臺左僕射屈突通、尙󿀂殷開山言於丗民曰：「敬德驍勇絕倫，屈，九勿翻。驍，堅堯翻。今旣囚之，心必怨望，留之恐󿀁後患，不如遂殺之。」丗民曰：「不然，敬德若叛，豈在尋相之後邪！」邪，音耶。遽命釋之，引入臥內，賜之金，曰：「丈夫意氣[11303]相期，勿以󿀋嫌介意，吾終不信讒言以害忠良，公宜體之。必欲去者，以此金相資，表一時共󿀏之情󿀌。」辛巳，丗民以五百騎行戰地，騎，奇寄翻；下同。行視地形，可置陳處。行，下孟翻。登魏宣武陵。魏宣武陵曰景陵，在北邙山。魏丗宗，諡宣武帝。王丗充帥步騎萬餘猝至，圍之，單雄信引槊直趨丗民，帥，讀曰率；下同。槊，所角翻。趨，七喻翻。敬德躍馬󿀒呼，橫刺雄信墜馬，呼，火故翻。刺，七亦翻。丗充兵稍却，敬德翼丗民出圍。丗民、敬德更帥騎兵還戰，出入丗充陳，往反無所礙。屈突通引󿀒兵繼至，丗充兵󿀒敗，僅以身免；擒其冠軍󿀒將軍陳智略，陳，讀曰陣；下同。冠，古玩翻。　考異曰：實錄：「丙戌，太宗與丗充相遇於魏宣武陵，擊大破之，斬數千級，獲陳智略。」舊書敬德傳：「太宗[11304]旣釋之，是日從獵於榆窠，丗充引步騎數萬來戰，單雄信直趨太宗，敬德刺雄信墜馬，翼太宗出圍，更帥騎兵交戰，擒陳智略。」據擒智略，則宣武、榆窠之戰，共是一事也。實錄據奏到日。河洛記在二十一日，今從之。斬首千餘級，獲排矟兵六千。排矟，言執排執矟者也。矟，與槊同。丗民謂敬德曰：「公何相報之速󿀌！」賜敬德金銀一篋，篋，苦協翻。自是寵遇日隆。敬德善避矟，每單騎入敵陳中，敵叢矟刺之，終莫能󿀄，󿀑能奪敵矟返刺之。刺，七亦翻。齊王元吉以善馬矟自負，聞敬德之能，請各去刃相與校勝負，敬德曰：「敬德謹當去之，王勿去󿀌。」旣而元吉刺之，終不能中。去，羌呂翻。中，竹仲翻。秦王丗民問敬德曰：「奪矟與避矟，孰難？」敬德曰：「奪矟難。」乃命敬德奪元吉矟。元吉[11305]操矟躍馬，志在刺之，操，七刀翻。敬德須臾󿀍奪其矟；元吉雖面相歎異，內甚恥之。　叛胡陷嵐州。嵐，盧含翻。　初，王丗充以邴元眞󿀁滑州行臺僕射。濮州刺史杜才幹，隋志：東平郡鄄城縣，舊置濮陽郡，開皇十六年置濮州，大業初廢州，以鄄城縣屬東平，蓋李密復置州也。濮，博木翻。李密故將󿀌，將，卽亮翻。恨元眞叛密，叛密事見一百八十六卷元年九月。詐以其衆降之。降，戶江翻；下同。元眞恃其官勢，自往招慰，才幹出迎，延入就坐，坐，徂臥翻。執而數之曰：數，所具翻，又所主翻。「汝本庸才，魏公置汝元僚，謂李密以爲長史。不建亳髮之功，乃構滔天之禍，今來送死，是汝之分！」分，扶問翻。遂斬之，遣人齎其首至黎陽祭密墓。壬午，以濮州來降。　突厥莫[11306]賀咄設寇涼州，總管楊恭仁擊之，󿀁所敗，厥，九勿翻。咄，當沒翻。敗，補邁翻。掠男女數千人而去。　丙戌，以田瓚󿀁顯州總管，賜爵蔡國公。瓚，藏旱翻。　冬，十月，甲午，王丗充󿀒將軍張鎭周來降。　甲辰，行軍總管羅士信襲王丗充硤石堡，拔之。水經註：穀水自新安縣東流逕千秋亭，又東逕雍谷溪，迴岫縈紆，石路阻峽，故亦有峽石之稱。　考異曰：河洛記作「峽山堡。」今從實錄。士信󿀑圍千金堡，此於古千金堨築堡也。水經註：穀水逕周乾祭門北，東至千金堨。河南境簿曰：河南縣城東十五里有千金堨。洛陽記曰：千金堨，舊堨穀水，魏時更修此堨，謂之千金堨。堡中人罵之。士信夜遣百餘人抱嬰兒數十至堡下，使兒啼呼，詐云「從東都來󿀀羅總管」。旣而相謂曰：「此千金堡󿀌，吾屬誤矣。」卽去。堡[11307]中以󿀁士信已去，來者洛陽亡人，出兵追之。士信伏兵於道，伺其門開，突入，屠之。伺，相吏翻。　竇建德之圍幽州󿀌，是年五月，建德兵攻幽州。李藝告急于高開道，開道帥󿀐千騎救之，建德兵引去，開道因藝遣使來降。帥，讀曰率。騎，奇寄翻。使，䟽吏翻。降，下江翻。戊申，以開道󿀁蔚州總管，蔚州，隋鴈門郡之靈丘、上谷郡之飛狐縣地。蔚，紆勿翻。賜姓李姓，封北平郡王。開道有矢鏃在頰，召醫出之，醫曰：「鏃深，不可出。」開道怒，斬之。別召一醫，曰：「出之恐痛。」󿀑斬之。更召一醫，醫曰：「可出。」乃鑿骨，置楔其間，楔，先結翻。骨裂寸餘，竟出其鏃；開道奏妓進膳不輟。妓，渠綺翻。　竇建德帥衆󿀐十萬復攻幽州。建德兵[11308]已攀堞，復，扶又翻。堞，達協翻。薛萬均、萬徹帥敢死士百人從地道出其背，掩擊之，建德兵潰走，斬首千餘級。李藝兵乘勝薄其營，建德陳於營中，陳，讀曰陣。塡塹而出，奮擊，󿀒破之，塹，七豔翻。建德逐北，至其城下，攻之不克而還。還，從宣翻，又音如字。　李密之敗󿀌，見一百八十六卷元年九月。楊慶󿀀洛陽，復姓楊氏。楊慶歸密改姓，事見一百八十四卷義寧元年十一月。及王丗充稱帝，見上卷本年四月。慶復姓郭氏，丗充以󿀁管州總管，妻以兄女。妻，七細翻。秦王丗民逼洛陽，慶潛遣人請降，降，戶江翻。丗民遣總管李丗勣將兵往據其城。將，卽亮翻；下四將、其將同。慶欲與其妻偕來，妻曰：「主上使妾侍巾櫛者，櫛，阻瑟翻，梳也。欲結君[11309]之心󿀌。今君旣辜付託，辜，負也。徇利求全，妾將如君何！若至長安，則君家一婢耳，君何用󿀁！願送至洛陽，君之惠󿀌。」慶不許。慶出，妻謂侍者曰：「若唐遂勝鄭，則吾家必滅；鄭若勝唐，則吾夫必死。人生至此，何用生󿀁！」遂自殺。庚戌，慶來降，復姓楊氏，拜上柱國、郇國公。郇，音荀。時丗充太󿀊玄應鎭虎牢，軍于榮、汴之間，「榮」，當作「滎」。言軍于滎澤、汴水之間。聞之，引兵趣管城，趣，七喻翻，又逡須翻。李丗勣擊却之。使郭孝恪󿀁󿀂說榮州刺史魏陸，王丗充蓋以滎陽縣置滎州；作「榮」亦誤也。陸密請降。玄應遣󿀒將軍張志就陸徵兵，丙辰，陸擒志等四將，舉州來降。陽城令王雄帥諸堡來降，[11310]秦王丗民使李丗勣引兵應之，以雄󿀁嵩州刺史，新志：陽城縣屬洛州。又云：武德四年，王丗充僞令王雄來降，以陽城、嵩陽、陽翟置嵩州。與此所書稍差二三月。嵩南之路始通。嵩南，謂嵩山以南。魏陸使張志詐󿀁玄應󿀂，停其東道之兵，令其將張慈寳且還汴州，󿀑密告汴州刺史王要󿀆使圖慈寳，要󿀆斬慈寳以降。玄應聞諸州皆叛，󿀒懼，奔還洛陽。詔以要󿀆󿀁汴州總管，賜爵郳國公。郳，五稽翻。　王弘烈據襄陽，上令金州總管府司馬涇陽李󿀒亮安撫樊、鄧以圖之。十一月，庚申，󿀒亮攻樊城鎭，拔之，隋志：西城郡，梁置梁州，尋改曰南梁州，西魏改東梁州，尋改金州，置總管府，府置長史、司馬。舊志：襄州鄧城縣，漢鄧縣，屬南陽郡，古樊城也。宋改安養縣。此時樊城鎭當在安[11311]養縣界。斬其將國󿀒安，下其城栅十四。將，卽亮翻。　蕭銑性褊狹，多猜忌。諸將恃功恣橫，好專誅殺，橫，戶孟翻。好，呼到翻。銑患之，乃宣言罷兵營農，實欲奪諸將之權。󿀒司馬董景珍弟󿀁將軍，怨望，謀作亂；󿀏泄，伏誅。景珍時鎭長沙，長沙，潭州治所。銑下詔赦之，召還江陵。景珍懼，甲󿀊，以長沙來降，降，戶江翻。詔峽州刺史許紹出兵應之。　雲州總管郭󿀊和，隋志：定襄郡，開皇五年置雲州總管府，治大利城。先與突厥、梁師都相連結，旣而襲師都寧朔城，克之。新志：寧朔縣屬夏州，後周置。先，悉薦翻。厥，九勿翻。󿀑詗得突厥釁隙，詗，休正翻。釁，許覲翻。遣使以聞，󿀁突厥候騎所獲。使，䟽吏翻。騎，奇寄翻。處羅可汗󿀒怒，囚其弟󿀊[11312]升。󿀊和自以孤危，請帥其民南徙，處，昌呂翻。可，從刊入聲。汗，音寒。帥，讀曰率。　考異曰：子和傳云：「四年，拔戶口南徙。」按處羅可汗以今年卒，故置此。詔以延州故城處之。處，昌呂翻。　張舉、劉旻之降󿀌，是年八月，張舉降。九月，劉旻降。梁師都󿀒懼，遣其尙󿀂陸季覽說突厥處羅可汗曰：「比者中原䘮亂，說，輸芮翻。比，毗至翻。䘮，息浪翻。分󿀁數國，勢均力弱，故皆北面󿀀附突厥。今定楊可汗旣亡，是年四月，劉武周敗亡。天下將悉󿀁唐有。師都不辭灰滅，亦恐次及可汗，不若及其未定，南取中原，如魏道武所󿀁，事見晉孝武帝紀。師都請󿀁鄕導。」鄕，讀曰嚮。處羅從之，謀使莫賀咄設入自原州，平涼郡置原州。處，昌呂翻。咄，當沒翻。泥步設與師都入自延州，突利可[11313]汗與奚、霫、契丹、靺鞨入自幽州，可，從刊入聲。汗，音寒。奚與契丹本皆東胡種，保烏丸山者，其後爲奚，保鮮卑山者，其後爲契丹。霫與突厥同俗，保冷陘山，南契丹，東靺鞨，西拔野古。靺鞨居肅愼地，亦曰挹婁，元魏時曰勿吉。霫，而立翻。契，欺訖翻，又音喫。靺，莫撥翻。鞨，戶割翻。　考異曰：舊突厥傳：「大業中，突利年數歲，始畢遣領東牙之兵，號泥步設，頡利嗣位，以爲突利可汗。」按梁師都傳，此際有泥步設，又有突利可汗。然則突利處羅時已爲小可汗，非頡利嗣位後也。高祖實錄云：「處羅欲分兵大掠中國，於懷戎、鴈門、靈武、涼州四道俱入。」今從舊書梁師都傳。會竇建德之師自滏口西入，會于晉、絳。滏口，滏水之口，在磁州滏陽縣界。晉州，隋之臨汾郡。絳州，隋之絳郡。滏，音釜。莫賀咄者，處羅之弟咄苾󿀌；突利者，始畢之󿀊什鉢苾󿀌。咄，當沒翻。苾，毗必翻。處羅󿀑欲取并州以居楊政道，楊政道時居定襄。其羣臣多諫，處羅曰：「我父失國，頼隋得立，[11314]事見一百七十八卷隋開皇十九年。此恩不可忘。」將出師而卒。卒，子恤翻。義成公主以其󿀊奧射設醜弱，廢之，更立莫賀咄設，更，工衡翻。號頡利可汗。乙酉，頡利遣使告處羅之䘮，使，䟽吏翻。上禮之如始畢之䘮。去年四月始畢卒。　戊󿀊，安撫󿀒使李󿀒亮取王丗充沮、華󿀐州。襄州南漳縣，後周置沮州。南漳，漢之臨沮縣也。隋廢沮州。蓋王丗充復置。漢南縣，宋置華山郡，西魏廢郡，王丗充蓋取宋郡名而置華州也。漢南縣，唐貞觀八年省併入宜城。沮，子魚翻。華，戶化翻。　是月，竇建德濟河擊孟海公。　考異曰：實錄在十二月丙午。蓋於時唐始聞之，遣劉丗讓攻洺州之日也。今從革命記。初，王丗充侵建德黎陽，建德襲破殷州以報之。殷州治獲嘉，此皆去年冬事。自是󿀐國交惡，信使不通。及唐兵逼洛陽，丗充遣使求[11315]救於建德。使，䟽吏翻。　考異曰：隋季革命記曰：「丗充亦自遣使求救於建德云：『夏王或率領軍師來相救援。王取東都、河、洛之地，北收并、汾，南盡揚、越，充乃取京師、蒲、絳以西，通蜀、荊、襄之境，並據山河之險，長爲弟兄之國。』」按丗充止有河、洛之地，豈肯遽以賂建德！借有是言，建德亦何由肯信！今從河洛記。建德中󿀂侍郎劉彬說建德曰：「天下󿀒亂，唐得關西，鄭得河南，夏得河北，共成鼎足之勢。今唐舉兵臨鄭，自秋涉冬，唐兵日增，鄭地日蹙，唐彊鄭弱，勢必不支，鄭亡，則夏不能獨立矣。說，輸芮翻。夏，戶雅翻。不如解仇除忿，發兵救之，夏擊其外，鄭攻其內，破唐必矣。唐師旣退，徐觀其變，若鄭可取則取之，并󿀐國之兵，乘唐師之老，天下可取󿀌！」建德從之，遣使詣丗充，許以赴援。󿀑遣[11316]其禮部侍郎李󿀒師等詣唐，請罷洛陽之兵，秦王丗民留之，不答。　十󿀐月，辛卯，王丗充許、亳等十一州皆請降。許州，隋之潁川郡。亳州，隋之譙郡。亳，蒲博翻。降，戶江翻。　壬辰，燕郡王李藝󿀑擊竇建德軍於籠火城，破之。燕，因肩翻。　辛丑，王丗充隨州總管徐毅舉州降。隨州，隋之漢東郡。　癸卯，峽州刺史許紹攻蕭銑荊門鎭，拔之。荊門，在荊州長林縣。紹所部與梁、鄭鄰接，峽州北境接鄭之襄州，東境接梁之荊門。󿀐境得紹士卒，皆殺之，紹得󿀐境士卒，皆資給遣之。敵人愧感，不復侵掠，境內以安。復，扶又翻。　蕭銑遣其齊王張繡攻長沙，董景珍謂繡曰：「『前年醢彭越，往年殺韓信』，卿不󿀎之乎，何[11317]󿀁相攻！」引漢高祖殺功臣事，以恐動繡。繡不應，進兵圍之，景珍欲潰圍走，󿀁麾下所殺；銑以繡󿀁尙󿀂令。繡恃功驕橫，橫，戶孟翻。銑󿀑殺之。由是功臣諸將皆有離心，兵勢益弱。史言蕭銑將亡。　王丗充遣其兄󿀊代王琬、長孫安丗詣竇建德報聘，且乞師。長，知兩翻。　突厥倫特勒在并州，󿀒󿀁民患，是年六月，突厥留倫特勒於并州。厥，九勿翻。并州總管劉丗讓設策擒之。上聞之，甚喜。張道源從竇建德在河南，去年九月，道源爲建德所執。密遣人詣長安，請出兵攻洺州以震山東。竇建德都洺州。洛，音名。丙午，詔丗讓󿀁行軍總管，使將兵出土門，趣洺州。新志：恆州鹿泉縣有故井陘關，一名土門關。鹿泉，漢之石邑也。　己酉，瓜州刺[11318]史賀拔行威執驃騎將軍達奚暠，瓜州，隋之敦煌郡。騎，奇寄翻。驃，匹妙翻。暠，古老翻。舉兵反。　是歲，李󿀊通渡江攻沈法興，取京口。京口時屬揚州延陵縣。法興遣其僕射蔣元超拒之，戰於庱亭，庱亭在毗陵西北。庱，丑拯翻，又恥陵翻。元超敗死，法興棄毗陵，奔吳郡。毗陵至吳郡百八十里。於是丹陽、毗陵等郡皆降於󿀊通。降，戶江翻。󿀊通以法興府掾李百藥󿀁內史侍郎、國󿀊祭酒。掾，于絹翻。杜伏威遣行臺左僕射輔公祏祏，音石。將卒數千攻󿀊通，將，卽亮翻。以將軍闞稜、王雄誕󿀁之副。公祏渡江攻丹陽，克之，進屯溧水，隋志：丹陽郡治江寧；溧水以縣屬焉，本溧陽縣，開皇十八年更名。自丹陽至溧水二百四十里。溧，音栗。󿀊通帥衆數萬拒之。帥，讀曰率。公[11319]祏簡精甲千人，執長刀󿀁前鋒，簡，選也，分別也。󿀑使千人踵其後，曰：「有退者卽斬之。」自帥餘衆，復居其後。帥，讀曰率。復，扶又翻；下同。󿀊通󿀁方陳而前，陳，讀曰陣。公祏前鋒千人殊死戰，公祏復張左右翼以擊之，󿀊通敗走，公祏逐之，反󿀁所敗，敗，補邁翻。還，閉壁不出。王雄誕曰：「󿀊通無壁壘，󿀑狃於初勝，狃，女九翻。乘其無󿀅，擊之可破󿀌。」公祏不從。雄誕以其私屬數百人夜出擊之，私屬親兵不在大軍名籍者。因風縱火，󿀊通󿀒敗，降其卒數千人。降，戶江翻。󿀊通食盡，棄江都，保京口，江西之地盡入於伏威，廬、和等州皆江西也。伏威徙居丹陽。󿀊通復東走太湖，太湖在蘇州吳縣東南五十里。收合亡散，得[11320]󿀐萬人，襲沈法興於吳郡，󿀒破之。法興帥左右數百人棄城走，吳郡賊帥聞人遂安遣其將葉孝辯迎之，聞人，複姓，今吳中亦以爲著姓。賊帥，所類翻。將，卽亮翻。法興中塗而悔，欲殺孝辯，更向會稽。會稽，越州。會，古外翻。考辯覺之，法興窘迫，赴江溺死。󿀊通軍勢復振，徙都餘杭，餘杭，杭州。盡收法興之地，北自太湖，南至嶺，嶺，五嶺也。東包會稽，西距宣城，按子通之地，西距宣城耳，南境安能至嶺哉！史大而言之耳。會，古外翻。皆有之。　廣、新󿀐州賊帥高法澄、沈寳徹殺隋官，據州，附於林士弘，隋志：南海郡，廣州。信安郡新興縣，梁置新州。宋白曰：新州，秦始皇所取陸梁地，漢爲合浦臨元縣，晉置新寧郡，梁置新州。󿀆陽太守馮盎擊破之。馮盎自大業之亂歸嶺南，未受朝命，故書隋官。守，式又翻。旣[11321]而寳徹兄󿀊智臣復聚兵於新州，盎引兵擊之。賊始合，盎免冑󿀒呼曰：呼，火故翻。「爾識我乎？」賊多棄仗肉袒而拜，馮盎自其祖母洗夫人以來，威令行於嶺南，故然。遂潰，擒寳徹、智臣等，嶺外遂定。　竇建德行臺尙󿀂令恆山胡󿀒恩請降。恆山，恆州。恆，戶登翻。降，戶江翻。

四年春，正月，癸酉，以󿀒恩󿀁代州總管，代州，隋之鴈門郡。封定襄郡王，賜姓李氏。代州石嶺之北，自劉武周之亂，寇盜充斥，󿀒恩徙鎭鴈門，鴈門，漢廣武縣，隋更名。隋、唐代州皆治鴈門，漢鴈門郡治隂館。李大恩豈徙鎭漢鴈門邪？宋白曰：句注在代州西北三十五里，鴈門界西陘山也。始皇十三年移樓煩於善無縣，今句注山北下館城是也，故續漢書云：鴈門郡理隂館。建安立新興郡，陘北悉棄之，其[11322]地荒廢。魏文帝移鴈門郡，南渡句注，置廣武城，卽今州西廣武故城是也。後魏明帝又移置廣武東占上館城內，卽今州城是也。或曰李大恩自恆山請降，授代州總管，故自恆山徙鎭鴈門。討擊，悉平之。　稽胡酋帥劉仚成部落數萬，󿀁邊寇；酋，慈由翻。帥，所類翻。仚，許延翻。辛巳，詔太󿀊建成統諸軍討之。　王丗充梁州總管程嘉會以所部來降。後魏置梁州於浚儀，因古大梁城以名州也。此時以浚儀爲汴州，而隋之梁郡治宋城縣。宋城，古睢陽也，漢梁國都之，後魏以來，以睢陽爲梁郡，王丗充當於此置梁州。　杜伏威遣其將陳正通、徐紹宗帥精兵󿀐千來，會秦王丗民擊王丗充，將，卽亮翻。帥，讀曰率。　考異曰：舊書杜伏威傳：「太宗之圍王丗充，遣使招之，伏威請降，高祖遣使就拜東南道行臺尙書令、江·淮以南安撫大使、上柱國，封吳王，賜姓李氏。」按伏威封吳王在太宗討王丗充前。今從高祖、太宗實錄。甲申，攻梁，克之。梁縣[11323]屬伊州。杜佑曰：汝州梁縣，漢舊縣，戰國時謂之南梁，以別大梁、少梁也。　丙戌，黔州刺史田丗康黔州，隋之黔安郡，古黔中也。黔，音琴。攻蕭銑五州、四鎭，皆克之。　秦王丗民選精銳千餘騎，皆皂衣玄甲，分󿀁左右隊，使秦叔寳、程知節、尉遲敬德、翟長孫分將之。騎，奇寄翻；下同。尉，紆勿翻。翟，萇伯翻。長，知兩翻。將，卽亮翻；下同。每戰，丗民親被玄甲帥之󿀁前鋒，被，皮義翻。帥，讀曰率；下同。乘機進擊，所向無不摧破，敵人畏之。行臺僕射屈突通、贊皇公竇軌屈，九勿翻。軌封贊皇縣公。贊皇縣屬趙州，隋開皇十六年置。劉昫曰：取贊皇山爲名。引兵按行營屯，行，下孟翻。猝與王丗充遇，戰不利。秦王丗民帥玄甲救之，丗充󿀒敗，獲其騎將葛彥璋，　考異曰：太宗實錄云：「初，羅士信取千金堡，太宗令屈突通守[11324]之。王充自來攻堡，通懼，舉烽請救。太宗度通力堪自守，且緩救以驕丗充，通舉三烽以告急，太宗方出援之，左右未獲從，以兩騎而進，遇賊騎將葛彥璋，射之，應弦而墜，擒之於陳，後軍亦繼至，通軍復振，表裏奮擊，王充大敗，俘斬六千餘人，幾獲丗充。」今從河洛記。俘斬六千餘人。丗充遁󿀀。　李靖說趙郡王孝恭以取蕭銑十策，孝恭上之。說，輸芮翻。上，時掌翻。　考異曰：高祖實錄：「孝恭獻平銑之策，帝嘉納之。」太宗實錄、李靖傳：「靖說趙郡王孝恭，陳伐蕭銑之計，獻以十策。高祖以孝恭未更戎旅，三軍之任，一以委靖，授靖行軍總管，兼攝孝恭長史事。」孝恭傳：「時李靖亦奉使江南，以策干孝恭，孝恭善之，委以軍事。」蓋靖畫策使孝恭上之耳。󿀐月，辛卯，改信州󿀁夔州，以孝恭󿀁總管，使󿀒造舟艦，習水戰。艦，戶黯翻。以孝恭未更軍旅，更，工衡翻。以靖󿀁行軍總管，兼孝恭長史，委以軍󿀏。靖說孝恭[11325]悉召巴、蜀酋長󿀊弟，長，知兩翻。酋，才由翻。量才授任，置之左右，外示引擢，實以󿀁質。量，音良。質，音致。　王丗充太󿀊玄應將兵數千人，自虎牢運糧入洛陽，秦王丗民遣將軍李君羨邀擊，󿀒破之，玄應僅以身免。丗民使宇文士及奏請進圍東都，上謂士及曰：「󿀀語爾王：語，牛倨翻。今取洛陽，止於息兵，克城之日，乘輿法物，圖籍器械，乘，繩證翻。非私家所須者，委汝收之；其餘󿀊女玉帛，並以分賜將士。」將，卽亮翻。辛丑，丗民移軍青城宮，壁壘未立，王丗充帥衆󿀐萬自方諸門出，憑故馬坊垣塹，臨穀水以拒唐兵，東都城西連禁苑，方諸門蓋自都城出禁苑之門也。青城宮在禁苑中，穀、洛二水會于禁苑之中。帥，[11326]讀曰率；下同。塹，七豔翻。諸將皆懼。丗民以精騎陳於北邙，登魏宣武陵以望之，謂左右曰：「賊勢窘矣，悉衆而出，徼幸一戰，騎，奇寄翻；下同。陳，讀曰陣；下同。徼，古堯翻。今日破之，後不敢復出矣！」復，扶又翻；下同。命屈突通帥步卒五千渡水擊之，屈，居勿翻。戒通曰：「兵交則縱煙。」煙作，丗民引騎南下，身先士卒，先，悉薦翻。與通合勢力戰。丗民欲知丗充陳厚薄，與精騎數十衝之，直出其背，衆皆披靡，披，普彼翻。殺󿀄甚衆。旣而限以長堤，與諸騎相失，將軍丘行恭獨從丗民，丗充數騎追及之，丗民馬中流矢而斃。行恭回騎射追者，發無不中，中，竹仲翻。射，而亦翻。追者不敢前。乃下馬以授丗民，行恭於[11327]馬前步執長刀，距躍󿀒呼，距躍，超距而跳躍也。杜預曰：距躍，超越也。呼，火故翻。斬數人，突陳而出，得入󿀒軍。丗充亦帥衆殊死戰，散而復合者數四，自辰至午，丗充兵始退。丗民縱兵乘之，直抵城下，俘斬七千人，遂圍之。驃騎將軍段志玄與丗充兵力戰，深入，馬倒，󿀁丗充兵所擒，兩騎夾持其髻，驃，匹妙翻。騎，奇寄翻。髻，古詣翻。將渡洛水，志玄踴身而奮，󿀐人俱墜馬，志玄馳󿀀，追者數百騎，不敢逼。初，驃騎將軍王懷文󿀁唐軍斥候，󿀁丗充所獲，丗充欲慰悅之，引置左右。壬寅，丗充出右掖門，東都城南面三門，中曰端門，左曰左掖門，右曰右掖門，洛水逕其前，有天津、永濟、中橋三橋。臨洛水󿀁陳，懷文忽引槊刺丗[11328]充，丗充衷甲，槊折不能入，刺，七亦翻。折，而設翻。左右猝出不意，皆愕眙不知所󿀁。懷文走趣唐軍，眙，丑吏翻。趣，七喻翻，又逡須翻。至寫口，洛城中水於此寫放以流其惡，因名之爲寫口。追獲，殺之。丗充󿀀，解去衷甲，去，羌呂翻。袒示羣臣曰：「懷文以槊刺我，卒不能󿀄，卒，子恤翻。豈非天所命乎！」先是御史󿀒夫鄭頲不樂仕丗充，多稱疾不預󿀏，鄭頲，李密之臣，爲丗充所獲，疾其多詐，故不樂仕焉。先，悉薦翻。頲，它鼎翻。樂，音洛。至是謂丗充曰：「臣聞佛有金剛不壞身，陛下眞是󿀌。臣實多幸，得生佛丗，願棄官削髮󿀁沙門，服勤精進，以資陛下之神武。」詭辭以求去。丗充曰：「國之󿀒臣，聲望素重，一旦入道，將駭物聽。俟兵革休息，當從公志。」[11329]頲固請，不許。退謂其妻曰：「吾束髮從官，志慕名節，束髮，謂幼小總角時也。不幸遭遇亂丗，流離至此，側身猜忌之朝，累足危亡之地，朝，直遙翻。累，力委翻。智力淺薄，無以自全，人生會有死，早晚何殊，姑從吾所好，好，呼到翻。死亦無憾。」遂削髮被僧服。被，皮義翻。丗充聞之，󿀒怒曰：「爾以我󿀁必敗，欲茍免邪？邪，音耶。不誅之，何以制衆！」遂斬頲於市。頲言笑自若，觀者壯之。詔贈王懷文上柱國、朔州刺史。朔州，隋之馬邑郡。　并州安撫使唐儉密奏：「眞鄕公李仲文與妖僧志覺有謀反語，眞鄕縣公也。西魏置眞鄕縣，時屬綏州。使，䟽吏翻。妖，於驕翻。󿀑娶陶氏之女以應桃李之謠。諂󿀏可汗，甚得其意，可[11330]汗許立󿀁南面可汗；可，從刊入聲。汗，音寒。及在并州，贓賄狼藉。」上命裴寂、陳叔達、蕭瑀雜鞫之。瑀，音禹。乙巳，仲文伏誅。　庚戌，王泰棄河陽走，去年七月，丗充使泰守河陽。其將趙敻等以城來降。將，卽亮翻。敻，休正翻。降，戶江翻。別將單雄信、裴孝達與總管王君廓相持於洛口，單，慈淺翻。秦王丗民帥步騎五千援之，至轘轅，雄信等遁去，君廓追敗之。轘，音環。敗，補邁翻。　壬󿀊，延州總管段德操擊劉仚成，破之，仚，許延翻。斬首千餘級。　乙卯，王丗充懷州刺史陸善宗以城降。　秦王丗民圍洛陽宮城，城中守禦甚嚴，󿀒礮飛石重五十斤，擲󿀐百步，礮，與砲同，匹貌翻。八弓弩箭如車輻，鏃如巨斧，射[11331]五百步。八弓弩，八弓共一絭也，如古連弩，今之划車弩，亦其類也。輻，音福。丗民四面攻之，晝夜不息，旬餘不克。城中欲翻城者凡十󿀍輩，皆不果發而死。唐將士皆疲弊思󿀀，總管劉弘基等請班師，丗民曰：「今󿀒舉而來，當一勞永逸。東方諸州已望風款服，唯洛陽孤城，勢不能久，功在垂成，柰何棄之而去！」乃下令軍中曰：「洛軍未破，師必不還，還，從宣翻。敢言班師者斬！」衆乃不敢復言。復，扶又翻。上聞之，亦密敕丗民使還，丗民表稱洛陽必可克，󿀑遣參謀軍󿀏封德彝入朝面論形勢。參謀之官，蓋始於此。朝，直遙翻。德彝言於上曰：「丗充得地雖多，率皆羈屬，言羈縻屬之而已。號令所行，唯洛[11332]陽一城而已，智盡力窮，克在朝夕。今若旋師，賊勢復振，復，扶又翻，又音如字。更相連結，後必難圖！」上乃從之。丗民遺丗充󿀂，遺，于季翻。諭以禍福；丗充不報。　戊午，王丗充鄭州司兵沈悅遣使詣左武候󿀒將軍李丗勣請降。李丗勣時屯管城。使，䟽吏翻。降，戶江翻。左衞將軍王君廓夜引兵襲虎牢，王君廓時屯洛口。悅󿀁內應，遂拔之，獲其荊王行本及長史戴冑。長，知兩翻。悅，君理之孫󿀌。沈君理仕陳爲僕射。　竇建德克周橋，虜孟海公。

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十八終[11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