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六·秦紀一
昭襄王·孝文王·莊襄王·始皇帝上
本卷(回)字数:25013

朝散󿀒夫右諫議󿀒夫權御史中丞充理檢使上護軍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後學天台胡󿀍省音註

紀一起柔兆敦牂,盡昭陽作噩,凡二十八年。 陸德明曰:隴西谷名也,在雍州鳥鼠山之東北。之先非子,爲周孝王養馬於之間,封爲附庸,邑之秦谷非子曾孫秦仲周宣王命爲大夫。之孫襄公,討西戎平王東遷,以之地賜之,列爲儲侯。春秋時稱秦伯

昭襄王惠文王庶子也。西周旣亡,天下莫適爲主。通鑑卒併天下,因以昭襄王繫年。諡灋:昭德有勞曰昭;辟地有德曰襄。以沈約諡法言之,則昭襄複諡也。卒,子恤翻。[00353]諡,神至翻。辟,讀曰闢。

五十󿀐年河東王稽坐與諸侯通,棄市。河東地,取之,以其地在大河之東,置河東郡。守,式又翻。刑人於市,與衆棄之。灋論死於市,謂之棄市。應侯日以不懌。王稽范睢秦王旣相亦進用,今以罪死,故日以不懌。懌,悅也。不懌,不悅也。應,於陵翻。或曰:范睢之初進用於,至於爲相,昭襄王誠悅之也。鄭安平旣降王稽又得罪,雖爲相,昭襄王臨朝接之,日以不悅。懌,羊益翻。王臨朝而歎,朝,直遙翻。應侯請其故。王曰:「今武安君死,而鄭安平王稽等皆畔,內無良將而外多敵國,吾是以憂!」將,旣亮翻。應侯懼,不知所出。蔡澤聞之,燕,於賢翻。,姓也,以國爲氏。西入,先使人宣言於[00354]曰:「蔡澤,天下雄辯之士;彼󿀎王,必困君而奪君之位。」應侯怒,使人召之。蔡澤󿀎應侯,禮󿀑倨。倨,居御翻,傲也。應侯不快,因讓之曰:「󿀊宣言欲代我相,相,息亮翻。請聞其說。」蔡澤曰:「吁,孔安國曰:吁,疑怪之辭。孔穎達曰:吁者,心有所嫌而爲此聲,故以爲疑怪之辭也。君何󿀎之晚󿀌!夫四時之序,成功者去。謂春生,夏長,秋就實,冬閉藏,各成其功而相代謝也。夫,音扶;下同。君獨不󿀎夫商君吳起󿀒夫種,何足願與?」商君事見二卷周顯王三十一年。吳起事見一卷安王二十一年。大夫種越王句踐以雪會稽之恥,功成不退,爲句踐所殺。種,溫公音章勇翻。與,讀曰歟。句,音鉤。踐,慈淺翻。種,章勇翻。應侯謬曰:「何󿀁不可!此󿀍󿀊者,義之至󿀌,忠之盡󿀌。君󿀊有殺身以成名,死無所恨。」蔡澤曰:「夫人立功,豈不期於成全邪!應,於陵翻。謬,靡幼翻。邪,音耶。身名俱[00355]全者,上󿀌;名可灋而身死者,次󿀌;名僇辱而身全者,下󿀌。僇,與戮同。商君吳起󿀒夫種,其󿀁人臣盡忠致功,則可願矣。閎夭周公,豈不亦忠且聖乎!󿀍󿀊之可願,孰與閎夭周公哉?」閎夭周文王武王之賢臣。閎,音宏。夭,於驕翻,又於表翻。應侯曰:「善。」蔡澤曰:「然則君之主惇厚舊故,不倍功臣,孰與孝公楚王越王?」倍,與背同,蒲昧翻。曰:「未知何如。」蔡澤曰:「君之功能孰與󿀍󿀊?」曰:「不若。」蔡澤曰:「然則君身不退,患恐甚於󿀍󿀊矣。語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進退嬴縮,五星早出爲嬴,晚出爲縮。嬴,餘輕翻。縮,所六翻。與時變化,聖人之道󿀌。今君之[00356]怨已讎而德已報,怨已讎,謂殺魏齊;德已報,謂進用王稽鄭安平等。意欲至矣而無變計,竊󿀁君危之!」爲,于僞翻。應侯遂延以󿀁上客,因薦於王。王召與語,󿀒悅,拜󿀁客卿。應侯因謝病免。王新悅蔡澤計畫,遂以󿀁相國。󿀁相數月,免。相,息亮翻。 楚春申君荀卿󿀁蘭陵令。姓譜,本姓,後去「邑」爲「」。又晉荀林父,公族隰叔之後。蘭陵縣東海郡史記正義曰:今沂州承縣蘭陵山荀卿者,人,名,嘗與臨武君論兵於趙孝成王之前。王曰:「請問兵要。」臨武君對曰:「上得天時,下得地利,觀敵之變動,後之發,先之至,此用兵之要術󿀌。」後、先,皆去聲。荀卿曰:「不然。臣所聞古之道,凡用兵攻戰之本,在乎一民。弓矢不調,則羿不能以中;六馬不和,則造父不能以致遠;[00357]羿,古之善射者;造父,古之善御者也。羿,音詣。中,竹仲翻。父,音甫。士民不親附,則不能以必勝󿀌。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故兵要在乎附民而已。」臨武君曰:「不然。兵之所貴者勢利󿀌,所行者變詐󿀌。善用兵者感忽悠闇,楊倞曰:感忽,恍惚也。悠闇,謂遠視不分之貌。莫知所從出;用之,無敵於天下,豈必待附民哉!」荀卿曰:「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君之所貴,權謀勢利󿀌。仁人之兵,不可詐󿀌。彼可詐者,怠慢者󿀌,露袒者󿀌,露袒,如人之支體上下無衣裳以覆蔽,裸露肉袒者也。君臣上下之間滑然有離德者󿀌。滑,音骨,亂也。故以,猶巧拙有幸焉。以,譬之以卵投石,以[00358]指橈沸,橈,奴巧翻,又奴教翻,攪也。若赴水火,入焉焦沒耳。故仁人之兵,上下一心,󿀍軍同力;臣之於君󿀌,下之於上󿀌,若󿀊之󿀏父,弟之󿀏兄,若手臂之扞頭目而覆胸腹󿀌。覆,敷救翻,蓋也。詐而襲之,與先驚而後擊之,一󿀌。且仁人用十里之國則將有百里之聽,用百里之國則將有千里之聽,用千里之國則將有四海之聽,必將聦明警戒,和傅而一。曰:將,音將帥之將。余據文義,讀如字爲通。傅,音附。故仁人之兵,聚則成卒,百人爲卒。散則成列,延則若莫邪之長刃,莫邪,吳之寳劒也。說文:莫邪,長戟也。邪,音耶。嬰之者斷;兌則若莫邪之利鋒,當之者潰;「兌」,劉向新序作「銳」。楊倞曰:兌,猶聚也,讀與隊同。倞,音諒。圜居而方止,[00359]則若磐石然,觸之者角摧而退耳。且夫暴國之君,將誰與至哉?夫,音扶。彼其所與至者,必其民󿀌。其民之親我歡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蘭;彼反顧其上則若灼黥,若仇讎;人之情,雖,豈有肯󿀁其所惡,賊其所好者哉!字書:仇、讎,皆匹也。說文:仇,讎也。讎,猶應也。左傳:怨耦曰仇。曰:父之讎,不與共戴天。蓋謂仇之初匹也。至於耦而成怨,則爲仇。讎,校也,兩本相對,覆校是非也。殺父之人一旦相對,覆校是非,則不共戴天矣。仇讎之義,至此爲甚;後丗率以爲言。好,呼到翻。爲,于僞翻。惡,烏路翻。是猶使人之󿀊孫自賊其父母󿀌。彼必將來告,:十二行本「告」下有「之」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夫󿀑何可詐󿀌!故仁人用,國日明,諸侯先順者安,後順者危,敵之者削,反之者亡。曰:『武王載發,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則莫[00360]我敢遏,』此之謂󿀌。」商頌之辭。武王也。發,依商頌讀爲斾。古者軍將戰則建斾。孝成王臨武君曰:「善。請問王者之兵,設何道,何行而可?」楊倞曰:設,謂制置。道,謂論說教令也。行,謂動用也。荀卿曰:「凡君賢者其國治,君不能者其國亂,隆禮貴義者其國治,簡禮賤義者其國亂。治者彊,亂者弱,是彊弱之本󿀌。治,直吏翻。上足卬則下可用󿀌;上不足卬則下不可用󿀌。卬,古仰字,音魚向翻。楊倞曰:下託上曰仰。下可用則彊,下不可用則弱,是彊弱之常󿀌。:十二行本「齊」上有「好士者強,不好士者弱;愛民者強,不愛民者弱;政令信者強,政令不信者弱;重用兵者強,輕用兵者弱;權出一者強,權出二者弱;是強弱之常也。」五十五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人隆技擊,孟康曰:技擊者,兵家之技巧,習手足,便器械,積機關,以立攻守之勝者也。楊倞曰:技,材力也。人以勇力擊斬敵者,號爲技擊。隆,重也。技,渠綺翻。其技󿀌,得一首者則賜贖錙金,無本賞矣。楊倞曰:八兩曰錙。本賞,謂有功同受賞也。其技擊之術,斬[00361]得一首,則官賜以錙金贖之。斬首,雖戰敗亦賞;不斬首,雖勝亦不賞:是無本賞矣。錙,莊持翻。是󿀏󿀋敵毳,則偷可用󿀌;毳,與脆同,音此芮翻。󿀏󿀒敵堅,則渙焉離耳;若飛鳥然,傾側反覆無日,是亡國之兵󿀌,兵莫弱是矣,是其去賃市傭而戰之幾矣。賃,女禁翻。毛晃曰:借也,僦也。市傭,謂市人之受雇者也。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楊倞曰:選擇武勇之士,號爲武卒,度取之,謂取長短材力之中度者也。衣󿀍屬之甲,如淳曰:上身一,髀褌一,脛繳一,凡三屬。衣,於旣翻。屬,之欲翻。操十󿀐石之弩,沈括曰:鈞石之石,五權之名,石重百二十斤。後人以一斛爲一石,自時已如此,于定國飲酒一石不亂是也。挽彊弓弩,古人以鈞石率之。今人乃以秔米一斛之重爲一石,凡石以九十二斤半爲灋,乃秤三百四十一斤也。今之武卒蹶弩有及九石者,計其力乃古二十五石,比之武卒,當二人有餘。弓有挽三石者,乃古之二十四鈞,比顏高之弓當五人有餘。此[00362]皆近丗教習所致。武備之盛,前古未有其比。案之論詳矣;然用之則誤國䘮師,不知合變,是趙括之談兵也。操,七刀翻。負矢五十箇,置戈其上,謂置戈於身之上,卽荷戈也。荷,下可翻。冠胄帶劒,贏:十二行本「三」作「二」,乙十一行本同。󿀍日之糧,日中而趨百里;中試則復其戶,利其田宅。中試,言程試而中度者,復其戶,不徭役也。利其田宅,給以田宅便利之處。胄,今之兜鍪。冠,古玩翻。贏,怡成翻,擔也。中,竹仲翻。復,方目翻。是其氣力數年而衰,而復利未可奪󿀌,改造則不易周󿀌,改造,謂更選擇也。易,弋豉翻。是故地雖󿀒,其稅必寡,是危國之兵󿀌。人,其生民󿀌陿隘,其使民󿀌酷烈,劫之以勢,隱之以阨,忸之以慶賞,鰌之以刑罰,陿,與狹同。隘,烏懈翻。楊倞曰:隱之以阨,謂隱蔽以險阨,使敵不能害。鄭氏曰:地多阨,隱藏其民於阨中也。忸,與狃同,串習也。戰勝則與之慶賞,使習以爲常。鰌,藉也。不勝則以刑[00363]罰陵藉之。莊子:風謂蛇曰,鰌我亦勝我。陸德明音義曰:鰌,音秋,藉也。云:鰌,藉也;藉則削也。忸,女九翻。使民所以要利於上者,非鬬無由󿀌。使以功賞相長,五甲首而隸五家,楊倞曰:有功則賞之,使相長,凡獲得五甲首則役隸鄕里之五家也。要,一遙翻。長,知兩翻。是最󿀁衆彊長久之道。故四丗有勝,非幸󿀌,數󿀌。四丗,謂秦孝公惠文王悼武王昭襄王之技擊不可以遇之武卒,之武卒不可以遇之銳士,之銳士不可以當之節制,之節制不可以當之仁義,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焦熬之物至脆,投石則碎。熬,五刀翻。兼是數國者,皆干賞蹈利之兵󿀌,傭徒鬻賣之道󿀌;未有貴上安制綦節之理󿀌。楊倞曰:干賞蹈利之兵,與傭徒之人鬻賣[00364]其力而作者無異,未有愛貴其上而爲之致死。安於制度,自不踰越,極於節義,心不爲非之理也。諸侯有能微妙之以節,則作而兼殆之耳。楊倞曰:微妙,精盡也。節,仁義也。作,起也。殆,危也。諸侯有能精盡仁義,則起而兼此數國,使之危殆。故招延募選,隆勢詐,上功利,是漸之󿀌。漸,浸漬也。言勢詐功利漸染以成俗。漸,子廉翻。禮義教化,是齊之󿀌。故以詐遇詐,猶有巧拙焉;以詐遇齊,譬之猶以錐刀墮泰山󿀌。謂禮義教化之所齊,以詐遇之,無不敗者。墮,讀曰隳。之誅󿀌,拱挹指麾,而彊暴之國莫不趨使,挹,一及翻,義與揖同。若誅獨夫。故泰誓曰:『獨夫』,此之謂󿀌。故兵󿀒齊則制天下,󿀋齊則治鄰敵。治,直之翻。若夫招延募選,隆勢詐,上功利之兵,夫,音扶;下同。則勝不勝[00365]無常,代翕代張,代存代亡,相󿀁雌雄耳。夫是謂之盜兵,君󿀊不由󿀌。」孝成王臨武君曰:「善。請問󿀁將。」將,卽亮翻。荀卿曰:「知莫󿀒於棄疑,楊倞曰:不用疑謀,此智之大。知,讀曰智。行莫󿀒於無過,行,下孟翻。󿀏莫󿀒於無悔;󿀏至無悔而止矣,不可必󿀌。言不可自以爲必勝。故制號政令,欲嚴以威;慶賞刑罰,欲必以信;處舍收藏,欲周以固;楊倞曰:處舍,營壘也。收藏,財物也。周密嚴固,則敵不得而陵奪也。處,昌呂翻。徙舉進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窺敵觀變,欲潛以深,欲伍以參;楊倞曰:謂使間諜觀敵,欲潛隱深入之也。伍參,猶錯雜也。使間諜或參之,或伍之於敵之間,而盡知其事。韓子曰:省同異之言,以知朋黨之分,偶參伍之驗,以責陳言之實。又曰:參之以比物,伍之以合參。遇敵決戰,必行吾所明,無行[00366]吾所疑;夫是之謂六術。無欲將而惡廢,言欲爲將而惡失權,則舍己之勝算,遷就以逢君之欲矣。將,卽亮翻。無怠勝而忘敗,無威內而輕外,無󿀎其利而不顧其害,凡慮󿀏欲熟而用財欲泰,夫是之謂五權。夫,音扶。將所以不受命於主有󿀍:可殺而不可使處不完,可殺而不可使擊不勝,可殺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謂󿀍至。楊倞曰:至,謂守一而不變。處,昌呂翻。凡受命於主而行󿀍軍,󿀍軍旣定,百官得序,楊倞曰:百官,軍之百吏也。羣物皆正,則主不能喜,敵不能怒,夫是之謂至臣。慮必先󿀏而申之以敬,愼終如始,始終如一,夫是之謂󿀒吉。楊倞曰:言必無覆敗之禍。凡百󿀏之成󿀌必在敬之,其敗󿀌必[00367]在慢之。故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滅;計勝欲則從,欲勝計則凶。戰如守,行如戰,有功如幸。敬謀無曠,敬󿀏無曠,敬吏無曠,敬衆無曠,敬敵無曠,夫是之謂五無曠。曠,廢也。夫,音扶。愼行此六術、五權、󿀍至,而處之以恭敬、無曠,夫是之謂天下之將,則通於神明矣。」臨武君曰:「善。請問王者之軍制。」荀卿曰:「將死鼓,將,卽亮翻。將建旗伐鼓以令三軍之進退,死不離局。離,力智翻。御死轡,百吏死職,上:乙十一行本「上」作「士」。󿀒夫死行列。行,戶剛翻。聞鼓聲而進,聞金聲而退。順命󿀁上,有功次之。令不進而進,猶令不退而退󿀌,令,力正翻。其罪惟均。不殺老弱,不獵禾稼,服者不禽,格者不赦,奔命者不獲。楊倞曰:服,謂不[00368]戰而退者不追禽之。格,謂相拒捍者。奔命,謂奔走來歸其命,不獲之以爲囚俘。凡誅,非誅其百姓󿀌,誅其亂百姓者󿀌。百姓有捍其賊,則是亦賊󿀌。以其:十二行本「其」作「故」;乙十一行本同。順刃者生,傃刃者死,奔命者貢。楊倞曰:傃,向也,謂傃向格鬬者。貢,謂取歸命者獻於上將也。傃,音素。微󿀊開封於殷紂暴虐,微子武王,封微子微子本名,此云開者,蓋漢景帝諱,劉向改之也。曹觸龍斷於軍,楊倞曰:說苑云:爲天子,其臣有左師觸龍者,諂諛不正。此云,當是說苑誤。按戰國亦有左師觸龍,豈姓名同乎?姓譜姓,本自顓頊玄孫陸終之子六安周武王曹挾,故姓也。至魏武帝,始祖曹叔振鐸之服民,所以養生之者無異人,故近者歌謳而樂之,遠者竭蹶而趨之,以上下文觀之,二字恐或倒置。楊倞曰:竭蹶,顚仆,猶言匍匐也。樂,音洛。蹶,居月翻。無幽閒辟陋之國,莫不趨使而安[00369]樂之,閒,讀曰閑。辟,讀曰僻。四海之內若一家,通達之屬莫不從服,夫是之謂人師。夫,音扶。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文王有聲而言。王者有誅而無戰,城守不攻,兵格不擊,敵上下相喜則慶之,不屠城,不潛軍,不留衆,師不越時,故亂者樂其政,不安其上,欲其至󿀌。」亂國之民樂吾之政,故不安其上,惟欲吾兵之至也。樂,音洛。臨武君曰:「善。」陳囂荀卿曰:囂,虛驕翻;又牛刀翻。「先生議兵,常以仁義󿀁本,仁者愛人,義者循理,然則󿀑何以兵󿀁?凡所󿀁有兵者,󿀁爭奪󿀌。」爲爭,于僞翻。荀卿曰:「非汝所知󿀌。彼仁者愛人,愛人,故惡人之害之󿀌;義者循理,循理,故惡人之亂[00370]之󿀌。惡,烏路翻。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非爭奪󿀌。」 燕孝王薨,󿀊立。 民東亡。義不爲民也。人取其寳器。遷西周公𢠸?狐之聚西周文公也,武公之子也。自赧王時,東西分治,赧王擁虛器而已。河南郡梁縣𢠸狐聚括地志汝州古梁城,卽𢠸狐聚也。陽人故城,卽陽人聚也;在汝州梁縣西四十里,東周所居也。,亦古梁城也,在汝州梁縣西南十五里。索隱曰:𢠸狐聚陽人聚洛陽南北五十里新城之間也。𢠸,與憚同。聚,賢曰:慈諭翻。 楚王:十二行本「王」作「人」,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而取其地。至是而亡。莒,居許翻。

五十󿀍年,取吳城後漢志河東郡大陽縣吳山,山上有虞城杜預曰:,國也。帝王丗紀曰:妃嬪于虞城是也;亦謂吳城秦昭王吳城是也。摎,紀虬翻。韓王入朝。舉國聽令。朝,直遙翻。令,力政翻。[00371]

五十四年王郊󿀎上帝於雍縣扶風秦惠公都之,有五畤,故於此郊見上帝,欲行天子之禮也。應劭曰:四方積高曰雍。凡下見上之見,音賢遍翻。雍,於用翻。畤,音止。 遷于鉅陽赧王三十七年,東北徙於;今自鉅陽;至始皇六年,春申君朱英之言,自壽春:則此時雖徙鉅陽,未離地也。赧,奴版翻。郢,以井翻。離,力智翻。

五十五年衞懷君朝於人執而殺之;更立其弟,是󿀁元君更,工衡翻。元君壻󿀌。壻,女夫也。妻謂夫亦曰壻。旁從「女」,或從「士」,音思繼翻。

五十六年秋,王薨,孝文王立。尊唐八󿀊󿀁唐太后薨,呼肱翻。七子、八子,宮中女官名。󿀊楚󿀁太󿀊。人奉󿀊楚妻󿀊󿀀之。韓王衰絰入弔祠。曰:䘮服斬衰裳,上曰衰,下曰裳,麻在首要皆曰絰,首絰象緇[00372]布冠,要絰象大帶。絰之言實,衰之言摧,明中實摧痛也。衰,七雷翻。 燕王喜使栗腹約歡於姓譜姓,栗陸氏之後。燕,因肩翻。以五百金󿀁趙王酒。反而言於燕王曰:「壯者皆死長平長平之敗,事見上卷周赧王五十五年。其孤未壯,可伐󿀌。」王召昌國君樂閒問之,對曰:「四戰之國,言其四境皆鄰於彊敵,四面拒戰也。其民習兵,不可。」王曰:「吾以五而伐一。」對曰:「不可。」王怒。羣臣皆以󿀁可,乃發󿀐千乘,栗腹將而攻乘,繩證翻。鄗,呼各翻。卿秦姓譜,姓也。將渠曰:「與人通關約交,以五百金飲人之王,姓譜,亦姓也,音卽良翻。飲,於禁翻。使者報而攻之,不祥;師必無功。」使,䟽吏翻。王不聽,自將偏軍隨之。將渠引王之綬,王以足蹴之。蹴,子六翻,蹋也。[00373]綬,音受。將渠泣曰:「臣非自󿀁,󿀁王󿀌!」爲,于僞翻。師至宋󿀊宋子縣鉅鹿郡趙廉頗󿀁將,逆擊之,敗栗腹,敗卿秦樂乘將,卽亮翻。樂乘將也。戰國策曰:樂乘卿秦,當從之。敗,補邁翻。追北五百餘里,遂圍人進圍之。人請和,人曰:「必令將渠處和。」處,昌呂翻。處和者,主和也。燕王使:十二行本「使」作「以」;乙十一行本同;本同。將渠󿀁相而處和,師乃解去。相,息亮翻。 趙平原君卒。卒,子恤翻。

孝文王索隱曰:名諡灋:五宗安之曰孝;慈惠愛民曰文。

元年冬,十月,己亥,王卽位;󿀍日薨。󿀊立,是󿀁莊襄王;尊華陽夫人󿀁華陽太后夏姬󿀁夏太后姓譜夏后氏,非爲後不得封者,以爲氏。一曰:陳夏徵舒之後。夏姬莊襄王,故尊爲太后。華,戶化翻。夏,戶雅[00374]翻。 將攻齊聊城,拔之。聊城濟水之北。聊城縣東郡或譖之燕王將保聊城,不敢󿀀。齊田單攻之,歲餘不下。魯仲連乃󿀁󿀂,約之矢以射城中,燕,因肩翻。將,卽亮翻。約之矢,謂以書圍繞束縛於矢也。射,而亦翻。將,󿀁陳利害遺,于季翻。爲,于僞翻。曰:「󿀁公計者,不󿀀則󿀀。今獨守孤城,兵日益而救不至,將何󿀁乎?」將󿀎󿀂,泣󿀍日,猶豫不能自決。欲󿀀,已有隙;欲降,所殺虜於甚衆,恐已降而後󿀎辱。喟然歎曰:「與人刃我,寧我自刃!」遂自殺。降,戶江翻。喟,丘貴翻。言與其使人加刃於我,寧使我拔刃而自殺也。聊城亂,田單聊城用大師曰克。󿀀,言魯仲連:十二行本「齊」下有「王」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欲爵之。仲連逃之海上,曰:「吾與[00375]富貴而詘於人,詘,曲勿翻。禮記:不充詘於富貴。詘者,喜失節貌。余謂此詘卽屈伸之屈。寧貧賤而輕丗肆志焉!」魏安釐王問天下之高士於󿀊順釐,讀曰僖。󿀊順曰:「丗無其人󿀌;抑可以󿀁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彊作之者,彊,其兩翻。非體自然󿀌。」󿀊順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作之不變,習與體成,:十二行本「成」下有「習與體成」四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則自然󿀌。」朱熹曰:君子,成德之名。

莊襄王本名異人,改名孝文王之中子也。諡灋:勝敵志彊曰莊。

元年呂不韋󿀁相國。相,息亮翻。 東周君與諸侯謀伐;王使相國帥師討滅之,遷東周君陽人聚帥,讀曰率。聚,慈喻翻。旣不祀。皇甫謐曰:凡三十七王,八百六十七年。有天下,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00376]於明堂以配上帝,宗廟血食八百六十餘年。西周已亡,猶幸東周能守其祀,東周又爲所滅,則盡不祀矣。索隱曰:旣,盡也。日食盡曰旣。言祚盡滅,無主祭祀。比亡,比,必寐翻,及也。凡有七邑:河南洛陽穀城平隂偃師緱氏河南縣郟鄏地,周武王遷九鼎,周公營以爲都,是爲王城平王居之。洛陽周公民於此,是爲成周師古曰:穀城,卽今新安應劭曰:平隂,在平城北,故曰平隂河南郡平縣,卽平城也。括地志曰:故穀城洛州河南縣西北十八里苑中。河隂縣城本平隂縣,在洛州洛陽縣東北五十里。十三州志曰:在平津大河之南,魏文帝改曰河隂劉昭曰:偃師帝嚳所都。盤庚復南,是爲西亳,古鞏伯國之東,周公所居。緱氏大夫劉子邑。宋白曰:緱氏春秋滑國。已上七邑,皆屬河南郡。緱,工侯翻。郟,音夾。鄏,音辱。 以河南洛陽十萬戶封相國不韋󿀁文信侯相,息亮翻。 蒙驁驁,五到翻,又五刀翻。成臯滎陽滎陽縣河南郡滎澤在其南。鄭州[00377]󿀍川郡。 ,遷魯頃公春秋:「夫人姜氏齊侯」,卽其地。卞縣魯郡。頃,音傾。󿀁家人。家人,猶今所謂齊民也。

󿀐年日有食之。 蒙驁:十二行本「趙」下有「定太原」三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榆次狼孟等󿀍十七城。榆次狼孟二縣並屬太原郡榆次,卽左傳涂水梗陽之地。括地志狼孟故城,在并州陽曲縣東北二十六里。 楚春申君言於楚王曰:「北地邊於,其󿀏急,請以󿀁郡而封於東。」楚王許之。春申君因城故墟以󿀁都邑。姑蘇越王句踐吳王夫差爲墟。吳縣太伯所邑,會稽郡治所。句,音鉤。踐,慈演翻。宮室極盛。春申君正弱,正彊,不能爲國謀,乃營其都而盛宮室,何足道也!孔穎達曰:爾雅云:室謂之宮,宮謂之室。別而言之,論其四面穹隆則曰宮,因其貯物則曰室。室之言實也。[00378]

󿀍年王齕上黨諸城,悉拔之,初置太原郡齕,恨勿翻。 蒙驁帥師伐,取高都高都縣上黨郡汲縣河內郡括地志高都縣,今澤州也。故城在衞州所理汲縣之西南二十五里。帥,讀曰率。師數敗,數,所角翻。魏王患之,乃使人請信陵君信陵君畏得罪,不肯還。信陵君事見上卷周赧王五十八年。還,從宣翻,又音如字。赧,奴版翻。誡門下曰:誡,居拜翻,敕也。「有敢󿀁使通者死!」爲,于僞翻。使,䟽吏翻。賔客莫敢諫。毛公薛公󿀎信陵君曰:「公󿀊所以重於諸侯者,徒以有󿀌。曰:重,直用切。余按文義,當音輕重之重。急而公󿀊不恤,一旦人克󿀒梁,夷先王之宗廟,公󿀊當何面目立天下乎!」語未卒,信陵君色變,趣駕還卒,子恤翻。趣,讀曰促,催也。魏王[00379]信陵君而泣,以󿀁上將軍。信陵君使人求援於諸侯。諸侯聞信陵君復󿀁將,將,卽亮翻。皆遣兵救信陵君率五國之師敗蒙驁河外春秋戰國,率以黃河之西爲河外河外列城五,卽其證也。驁,五到翻。敗,補邁翻。蒙驁遁走。信陵君追至函谷關,抑之而還。安陵縮高之󿀊仕於後漢志汝南郡征羌縣安陵亭云:卽魏安陵君所封地。括地志曰:鄢陵縣西北十五里。李奇云:六國時爲安陵。還,從宣翻,又音如字。縮,所六翻。使之守河南郡中牟縣管叔邑。後漢志中牟縣管城杜預曰:,國也,在京縣東北。信陵君攻之不下,使人謂安陵君曰:「君其遣縮高,吾將仕之以五󿀒夫,使󿀁執節尉。」信陵君使安陵君縮高,欲使安陵以君諭其民,以父諭其子也。軍尉之執節者也。執節以使,執節則使且可以專[00380]殺矣。安陵君曰:「安陵,󿀋國󿀌,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請之。」使吏導使者至縮高之所。使者致信陵君之命,縮高曰:「君之幸󿀌,將使󿀌。夫父攻󿀊守,人之笑󿀌;󿀎臣而下,是倍主󿀌。父教󿀊倍,亦非君之所喜。夫,音扶。倍,蒲妹翻。喜,許旣翻。敢再拜辭!」使者以報信陵君信陵君󿀒怒,遣使之安陵君所曰:「安陵之地,亦猶󿀌。使,䟽吏翻。之,如也,往也。安陵地,魏襄王以封其弟。今吾攻而不下,則兵及我,社稷必危矣。願君生束縮高而致之!若君弗致,無忌將發十萬之師以造安陵之城下。」造,七到翻。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詔襄王以守此城󿀌,手授太府之[00381]憲。太府,魏國藏圖籍之府。憲,灋也。憲之上篇曰:『臣弑君,󿀊弑父,有常不赦。有常,謂有常灋也。國雖󿀒赦,降城亡󿀊不得與焉。』降,戶江翻。與,讀曰預。縮高辭󿀒位以全父󿀊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負襄王之詔而廢太府之憲󿀌,雖死,終不敢行!」縮高聞之曰:「信陵君󿀁人,悍猛而自用,此辭必反:十二行本二字互乙;乙十一行本同;本同。󿀁國禍。謂爲安陵之禍也。悍,下罕翻,又音汗。吾已全己,無違人臣之義矣,豈可使吾君有患乎!」乃之使者之舍,刎頸而死。信陵君聞之,縞素辟舍,刎,扶粉翻。頸,居郢翻。縞,古老翻。爾雅曰:縞,皓也。辟,讀曰避。使使者謝安陵君曰:「無忌,󿀋人󿀌,困於思慮,失言於君,請再拜辭罪!」安陵,受封於魏國者也,縮高,受廛於安陵者也。縮高之子不爲民,[00382]逃歸而臣於,爲。時加兵於,欲取大梁安陵儻念爲宗國,縮高儻念其先爲民,見之危,安敢坐視而不救。公子無忌舉師以臨之,安陵君則陳太府之憲,縮高則陳大臣之義以拒之,雖死不避,反而求之,可謂得其死乎!無忌爲之縞素辟舍以謝安陵,吾亦未知其何所處也。王使人行萬金於以間信陵君,求得晉鄙客,信陵君晉鄙事見上卷周赧王五十六年。間,古莧翻。令說魏王曰:「公󿀊亡在外十年矣,今復󿀁將,諸侯皆屬,天下徒聞信陵君而不聞魏王矣。」令,力丁翻。說,式芮翻。將,卽亮翻。王󿀑數使人賀信陵君:「得󿀁魏王未󿀌?」數,所角翻。魏王日聞其毀,不能不信,乃使人代信陵君將兵。信陵君自知再以毀廢,乃謝病不朝,日夜以酒色自娛,凡四歲而卒。朝,直遙翻。卒,子恤翻。韓王往弔,其󿀊榮[00383]之,以告󿀊順󿀊順曰:「必辭之以禮!『鄰國君弔,君󿀁之主。』鄭玄曰:君爲之主,弔臣恩爲己也。子不敢當主,中庭北面,哭不拜。曰:昔者衞靈公,遭季桓子之䘮,衞君請弔,哀公辭,不得命,公爲主。客入弔,公揖讓,升自東階,西鄕;客升自西階弔。公拜,興,哭。今君不命󿀊,則󿀊無所受韓君󿀌。」其󿀊辭之。 五月,丙午,王薨。薨,呼肱翻。太󿀊立,生十󿀍年矣,國󿀏皆決:十二行本「決」作「委」;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文信侯,號稱仲父呂不韋文信侯仲父,以齊桓管仲禮之。 晉陽反。是年,攻得晉陽,置太原郡;未久而莊襄王之䘮,故反。

始皇帝上莊襄王子也。王并天下,自以德兼三皇,功過五帝,故自號曰皇帝;欲傳丗以一至萬,乃除諡法,號始皇帝

元年蒙驁擊定之。擊定晉陽也。驁,五到翻。 欲疲人,使無[00384]東伐,乃使水工鄭國󿀁間於,鑿涇水仲山󿀁渠,間,古莧翻。涇水安定郡涇陽縣西幵頭山,東至馮翊陽陵縣,過郡三,行千六十里。淮南子曰:涇水薄落之山華戎對境圖涇水上接蔚茹水,南流至筓頭山,西折而東流,逕原州涇州界,又東流逕邠州乾州之北,又東南流至雍州涇陽縣而合于師古曰:仲山,卽今九嵏東仲山也。幵,輕煙翻。蔚,紆勿翻。筓,古兮翻。雍,於用翻。嵏,祖紅翻。並北山,東注並,步浪翻。師古曰:洛水,卽馮翊漆沮水程大昌曰:止有以來始有洛水。所謂者,云:源出北地歸德縣北蠻夷中。今按其水自入塞後,歷三州始入孔安國謂自馮翊懷德縣是也。懷德同州朝邑縣是也。漆水華原縣東北同官縣界來,沮水邠州東北來;之東,至同州白水縣合。所謂者,言其本同也。沮,七余翻。鄜,音膚。邠,彼巾翻。中作而覺,師古曰:中作,謂用功中道,事未竟也。覺,露也,之謀露也。人欲殺之。鄭國曰:「臣󿀁延數年之[00385]命,然渠成,亦萬丗之利󿀌。」乃使卒󿀁之。臣爲,于僞翻。卒,子恤翻,終也。注塡閼之水漑舄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畝一鍾,師古曰:注,引也。塡閼,謂壅泥也。言引淤濁之水灌鹹鹵之田,更令肥美,故一畝之收至六斛四斗。杜佑曰:古者百步爲畝,以降,卽二百四十步爲畝。閼,讀曰淤,音於據翻。舄,與潟同,音思積翻,鹵也。鹵,亦作滷,音郎古翻,鹹鹵。關中由是益富饒。饒,有餘裕也。

󿀐年麃公將卒攻索隱曰:,邑名。麃公,史失其姓名。麃,悲驕翻。將,卽亮翻,又音如字。,逵員翻,邑名。斬首󿀍萬。 廉頗󿀁假相國,伐,取繁陽繁陽縣魏郡應劭曰:在繁水之陽。括地志繁陽故城,在相州內黃縣東北二十七里。相,息亮翻。趙孝成王薨,󿀊悼襄王立,使武襄君樂乘廉頗廉頗怒,攻武襄君武襄君走。廉頗出犇;久之,[00386]不能信用。師數困於趙王思復得廉頗廉頗亦思復用於趙王使使者視廉頗尙可用否。廉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毀之。廉頗󿀎使者,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可用,使者還報曰:「廉將軍雖老,尙善飯;然與臣坐,頃之󿀍遺矢矣。」數,所角翻。復,扶又翻。使使,䟽吏翻。令,力丁翻。被,皮義翻。上,時掌翻。矢,糞也。趙王以󿀁老,遂不召。郭開之間廉頗,以其仇也;其讒殺李牧,則好貨耳。讒人罔極,其禍國可勝言哉!間,古莧翻。好,呼到翻。勝,音升。人隂使迎之。廉頗一󿀁將,無功,曰:「我思用人!」卒死於壽春將,卽亮翻。壽春縣九江郡壽州治所。始皇六年,方徙都壽春,史終言廉頗之事也。卒,子恤翻。[00387]

󿀍年󿀒饑。五穀皆不熟爲大饑。 蒙驁,取十󿀐城。驁,五到翻。 趙王李牧󿀁將,伐,取武遂方城武遂縣河間國方城縣廣陽國後漢志作「方城」。括地志易州遂城縣戰國武遂城也。方城故城,在幽州固安縣南十七里。將,卽亮翻。燕,因肩翻。李牧者,之北邊良將󿀌,嘗居鴈門󿀅匈奴鴈門郡,在代郡西南。匈奴淳維之後,本夏后氏之苗裔。索隱曰:張晏云:淳維時奔北邊。又樂彥括地譜曰:夏桀無道,放之鳴條,三年而死。其子獯粥之衆妾,避居北野,隨畜移徙,中國謂之匈奴。其言夏后苗裔,或當然也。故應劭風俗通曰:時曰獯粥,改曰匈奴。又晉灼云:時曰葷粥獫狁匈奴韋昭曰:匈奴葷粥其別名,則淳維是其始祖,蓋與獯粥是一也。獯,許云翻。粥,音育。獫,虛檢翻。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莫府,󿀁士卒費,曰:師出無常處,所在張幕居之,以將帥得稱府,故曰莫府。莫,與幕同。一曰,莫,大也。莫府,猶言大府。日擊數[00388]牛饗士;習騎射,孔穎達曰:古人不騎馬,故但經記正典無言騎者。今言騎者,當是末時。射之所起,起自黃帝,故繫辭黃帝下九事章云:古者弦木爲弧,剡木爲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又丗本云:作弓,夷牟作矢。云:夷牟黃帝臣。是弓矢起於黃帝矣。騎,奇寄翻;下同。剡,以冉翻。謹烽火,多間諜,塞上置候望之地,邊有警則舉烽。漢書音義:烽,如覆米䉛,縣著桔槔頭,有寇則舉之。燧,積薪,有寇則燔然之。索隱曰:字林,䉛,漉米藪也,音一六翻。纂要:䉛,淅箕也。烽見敵則舉,燧有難則焚。烽主晝,燧主夜。間諜者,使之間行以伺敵,觀其變動也。間,古莧翻。諜,達協翻。著,直略翻。桔,吉屑翻。槔,音臯。漉,音鹿。淅,音析。難,乃旦翻。伺,相吏翻。󿀁約曰:「匈奴卽入盜,急入收保。收畜產而自保也。有敢捕虜者斬!」匈奴每入,烽火謹,輒入收保不戰。如是數歲,亦不亡失。匈奴皆以󿀁怯,雖邊兵亦以󿀁吾將怯。將,卽亮翻。趙王讓之,讓,責也。李牧如故。王怒,使[00389]它人代之。歲餘,屢出戰,不利,多失亡,邊不得田畜。說文:畜,許竹翻,養也。史記正義:許又翻,又音蓄,聚也。王復請李牧復,扶又翻。李牧杜門稱病不出。王彊起之,杜門,塞門以拒絕來者。彊,其兩翻。李牧曰:「必欲用臣,:十二行本作「王必用臣」四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如前,乃敢奉令。」王許之。李牧至邊,如約。匈奴數歲無所得,終以󿀁怯。邊士日得賞賜而不用,言屢賞而不用之以戰也。皆願一戰。於是乃具選車得千󿀍百乘,選騎得萬󿀍千匹,車、騎皆選其堅良者。乘,繩證翻。騎,奇寄翻。百金之士五萬人,管子曰:能禽敵殺將者賞百金。將,卽亮翻。彀者十萬人。彀,古候翻,張弓也。索隱曰:彀,謂能射者也。悉勒習戰;󿀒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入,佯北不勝,以數十人委之。委,弃也,委之於敵也。佯,音羊。單于聞之,單于,匈奴首領之稱。[00390]曰:單于者,廣大之貌,言其象天單于然也。單,音蟬。稱,尺證翻。󿀒率衆來入。李牧多󿀁奇陳,陳,讀曰陣。張左、右翼擊之,󿀒破之,殺匈奴十餘萬騎。滅襜襤如淳曰:襜襤名,在地。作「澹林」。襜,都甘翻。襤,路談翻;類篇:盧甘翻。東胡東胡,其後爲鮮卑烏丸服虔曰:在匈奴東,故曰東胡林胡如淳澹林東胡,以此觀之,似是兩種。降,戶江翻。單于奔走,十餘歲不敢近邊。近,其靳翻。先是,天下冠帶之國七,而󿀍國邊於戎狄:先,悉薦翻。以西有緜諸緄戎之戎,緜諸道天水郡西漢之制,縣有蠻夷曰道。括地志緜諸城秦州秦嶺縣北五十六里。貞觀十七年,省秦嶺清水縣韋昭曰:緄戎春秋以爲犬戎師古曰:混云夷也。史記正義曰:緄,音昆,字當作「混」。余謂昆戎昆夷。翟,與狄同。隴西郡狄道師古曰:其地有種,故曰狄道天水郡豲道應劭曰:,戎邑也。狄道武始郡括地志豲道[00391]城,在渭州襄武縣東南三十七里。豲,戶官翻。之北有義渠󿀒荔烏氏朐衍之戎;岐山扶風美陽縣西北,梁山馮翊夏陽縣西北。師古曰:此漆水新平後漢志扶風漆縣漆水扶風新平郡,治漆縣義渠道北地郡括地志二州地。又馮翊臨晉縣,古大荔城括地志同州馮翊縣朝邑縣臨晉地。今朝邑縣東三十步故王城,卽大荔王城也。宋白曰:同州馮翊縣大荔城,在今州東三十七里朝邑縣界,故王城是也。荔,力計翻。安定郡烏氏縣括地志烏氏故城,在涇州安定縣東三十里,之故地,後入戎;秦惠王取之,置烏氏縣。氏,音支。北地郡朐衍縣括地志鹽州,古戎狄居之,卽朐衍戎之地。應劭曰:朐,音煦。師古音香于翻,求于翻,非。北有林胡樓煩之戎;北有東胡山戎北平無終白狼以北,皆大山重谷,諸居之,春秋謂之山戎各分散居谿谷,自有君長,往往而聚者百有餘戎,然莫能相一。其後[00392]義渠築城郭以自守,而稍蠶食之,至惠王遂拔義渠󿀐十五城。昭王之時,宣太后義渠王,殺諸甘泉甘泉馮翊雲陽縣甘泉宮於此。誘,羊久翻。遂發兵伐義渠,滅之,始於隴西北地上郡隴西渭州洮州河州之地。北地慶州寧州鄜州靈州鹽州之地。上郡延州綏州銀州之地。築長城以拒趙武靈王北破林胡樓煩,築長城,自隂山下,至高闕󿀁塞。徐廣曰:五原郡西安陽縣北有隂山隂山南,陽山北。酈道元曰:余按南河北河安陽縣以南,悉沙阜耳,無它異山。故廣志云:朔方郡移沙七所而無山以擬之,是議志之僻也。隂山東南斯可矣。郎中侯應曰:隂山東西千餘里,單于之苑囿也。孝武出師攘之於漠北匈奴過之,未嘗不哭。則此山蓋在沙漠之南也。括地志隂山朔州北塞外突厥界。杜佑曰:今安北府北山是也。安北府中受降城地志朔方郡臨戎縣北有[00393],險於長城,其山中斷,兩峯俱峻,名曰高闕水經註河水窳渾縣東屈而東流,逕高闕南,闕口有城跨山結局,謂之高闕戍劉昫曰:高闕北拒大磧口三百里。杜佑曰:高闕當在豐州河西。厥,九勿翻。降,戶江翻。窳,以主翻。渾,戶昆翻。磧,七迹翻。而置雲中鴈門代郡史記正義曰:雲中故城,趙雲中城秦雲中郡,在勝州榆林縣東北四十里。鴈門代郡皆在句注陘之北,武州卽其地也。若代州鴈門郡繁畤二縣,鴈門郡之舊縣,其鴈門縣太原郡廣武縣也,五臺太原慮虒縣也。句,音鉤。陘,音刑。蔚,紆勿翻。崞,音郭。畤,音止。師古曰:慮虒,音廬夷。其後秦開󿀁質於姓譜顓頊後,子嬰旣滅,支庶爲秦氏。余按左傳秦堇父姓其來尙矣。燕,因肩翻。將,卽亮翻。質,音致。父,音甫。堇,几隱翻。甚信之;󿀀而襲破東胡東胡却千餘里。亦築長城,自造陽襄平韋昭曰:造陽,地名,在上谷。余按漢書所謂「上谷之斗造陽」是也。杜佑曰:晉太康地志:自北地郡北行九百里,得五原[00395];又北出九百里得造陽,卽麟州銀城縣史記築長城,自造陽襄平韋昭曰:造陽地在上谷。未詳孰是。史記正義曰:上谷,今嬀州王隱地道志曰:郡在谷之頭,故以上谷名焉。襄平縣遼東郡治所。燕,因肩翻。嬀,居爲翻。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郡以拒漁陽薊州檀州北平平州遼東,其地在大遼水之東,嘗置遼州,又嘗爲安東都護府治所。戰國之末而匈奴始󿀒。

四年春,蒙驁,取有詭畼,徐廣音場,索隱音暢;類篇又直亮翻、仲郎翻。󿀍月,軍罷。 質󿀊󿀀自太󿀊出󿀀國。質,音致。 七月,蝗,疫。蝗子始生曰蝝,翅成而飛曰蝗,以食苗爲災。疫,札瘥瘟也。令百姓納粟千石,拜爵一級。 魏安釐王薨,󿀊景湣王立。釐,讀曰僖。湣,讀曰閔。[00396]

五年蒙驁,取酸棗長平雍丘山陽等󿀍:十二行本「三」作「二」;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十城;驁,五到翻。括地志酸棗故城,在滑州酸棗縣北十五里。索隱曰:,二邑名。春秋十二年,會于赧王四十二年,黃歇秦王曰:「拔酸棗。」按今東郡燕縣東三十里有桃城蓋與相近。括地志南燕城,古燕國滑州胙城縣是也。濮州雷澤縣東十三里。燕,烏田翻。虛,如字。長平縣汝南郡括地志:在陳州宛丘縣西六十六里。雍丘縣陳留郡,故杞國也。雍,於用翻。史記正義曰:地理志河內郡山陽縣。余考之上下文,此非河內山陽,蓋山陽郡之地。初置東郡。 初,劇辛龐煖善,赧王三年,劇辛。劇,竭戟翻。煖,音許遠翻,又許元翻。赧,奴版翻。已而仕燕王󿀎數困於廉頗去而龐煖󿀁將,欲因其敝而攻之,問於劇辛,對曰:「龐煖易與耳!」數,所角翻。將,卽亮翻。易,弋跂翻。燕王使劇辛將而伐趙龐煖禦之,[00396]劇辛,取師󿀐萬。 諸侯患攻伐無已時。以發明年合從伐事。從,子容翻。

六年合從以伐楚王󿀁從長,從,子容翻。長,知兩翻。春申君用󿀏,取壽陵徐廣曰:壽陵常山史記正義曰:本邑也。余據五國攻,取壽陵,至函谷,則壽陵不在新安宜陽之閒,當在河東郡界;常山無乃太遠!函谷師出,五國之師皆敗走。楚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䟽。觀津朱英春申君曰:史記正義曰:,音館,今魏州觀城縣。余按觀津縣信都國。又按隋志魏州觀城,舊曰衞國開皇六年始更名;信都國冀州也。開皇六年置武邑縣,并得觀津縣地,則觀津猶屬信都也。正義誤矣。觀,古玩翻。「人皆以󿀁彊,君用之而弱。其於不然。先君時,,󿀐十年而[00397]不攻,何󿀌?黽阨之塞而攻,不便;劉昭曰:江夏郡鄳縣,古冥阨之塞也。史記正義曰:黽阨之塞申州張守節曰:申州羅山縣鄳縣平靖關,蓋鄳縣阨塞括地志曰:石城山申州羅山縣東南二十一里,古冥阨塞。黽,音盲;彌兗切,非也。阨,音厄,又於賣翻。假道於兩周,背而攻,不可。背,蒲妹翻。今則不然。旦暮亡,不能愛鄢陵鄢,於幰翻。割以與兵去百六十里。臣之所觀者,󿀎之日鬬󿀌。」於是去,徙壽春,命曰,以井翻。春申君就封於,行相󿀏。相,息亮翻。 魏朝歌朝歌都,衞康叔所封也。朝歌縣屬河內郡衞濮陽衞元君率其支屬徙居野王野王縣河內郡。濮,博木翻。[00398]其山以保河內

七年,取。 夏太后薨。夏姬也。夏,戶雅翻。薨,呼肱翻。 蒙驁卒。驁,五到翻。卒,子恤翻。

八年趙鄴。 韓桓惠王薨,󿀊立。

九年,取公子重耳所居邑也。蒲子垣縣皆屬河東郡括地志:故垣城縣治,本王垣,在絳州垣縣西北二十里。故城,在隰州蒲縣北四十五里。垣,于元翻。重,直龍翻。 夏,四月,寒,民有凍死者。 王宿雍,於用翻。 己酉,王冠,冠,古喚翻。帶劒。 楊端和姓譜周宣王尙父幽王邑諸,號曰楊侯;後并於,因以爲氏。又大夫楊食我食采於楊氏,子孫以邑爲氏。楊食,音嗣。采,倉代翻。衍氏史記正義曰:衍氏,在鄭州。衍,羊善翻。 初,王卽位,年少,少,始照翻。太后□:十二行本「□」作「時」;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時與文信侯私通。王益壯,文信侯恐󿀏覺,禍及己,乃[00399]詐以舍人嫪毐󿀁宦者,進於太后。師古曰:嫪,居虯翻;許愼郎到翻;盧道切。毐,烏改翻。太后幸之,生󿀐󿀊,封󿀁長信侯,以太原󿀁毐國,政󿀏皆決於;客求󿀁舍人者甚衆。王左右有與爭言者,告實非宦者,王下吏治下,遐稼翻。治,直之翻。懼,矯王御璽發兵,欲攻蘄年宮蘄年宮秦惠公所起,在括地志:在岐州城西故城內。蘄,巨依翻。󿀁亂。句斷。王使相國昌平君昌文君發卒攻相,息亮翻。咸陽,斬首數百,敗走,獲之。秋,九月,夷󿀍族,有夷三族之罪。張晏曰:三族,父母、兄弟、妻子也。如淳曰:父族、母族、妻族也。師古曰:說是,所謂參夷之誅也。黨與皆車裂滅宗;舍人罪輕者徙,凡四千餘家。遷太后於雍萯陽宮萯陽宮秦文王所起。水經註甘水南山甘谷,北逕[00400]秦文王萯陽宮西,又北逕五柞宮東,又北逕甘亭西。後漢志甘亭扶風鄠縣。萯,音倍。殺其󿀐󿀊。下令曰:「敢以太后󿀏諫者,戮而殺之,斷其四支,積於闕下!」死者󿀐十七人。斷,丁管翻。茅焦上謁請諫。姓譜周公之子封於,其後以國爲氏。又有茅戎大夫有茅地茅夷鴻。謁,猶今之刺也。上謁者,通名而求見也。上,時掌翻。王使謂之曰:「若不󿀎夫積闕下者邪?」若,汝也。夫,音扶。對曰:「臣聞天有󿀐十八宿,二十八宿: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虛、危、室、壁、奎、婁、胃、昴、畢、觜、參、井、鬼、柳、星、張、翼、軫,天之經星也。日、月、五星之行,躔次所舍,故謂之宿。宿,音秀。亢,音剛。觜,卽移翻。參,䟽簪翻。今死者󿀐十七人,臣之來固欲滿其數耳,臣非畏死者󿀌!」使者走入白之。使,䟽吏翻。茅焦邑󿀊同食者,盡負其衣物而逃。邑子,同邑之少年也。王󿀒怒曰:「是人󿀌,故來[00401]犯吾,趣召鑊烹之,趣,讀曰促。鑊,胡郭翻,人謂之鍋。是安得積厥下哉!」王按劒而坐,口正沫出。沫,莫曷翻,涎也。使者召之入,茅焦徐行至前,再拜謁起,稱曰:「臣聞有生者不諱死,有國者不諱亡,諱死者不可以得生,諱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聖主所欲急聞󿀌,陛下欲聞之乎!」蔡邕獨斷曰:陛,階陛也。與天子言,不敢指斥,故稱陛下。應劭曰:陛者,升堂之陛,王者必有執兵陳於階陛。羣臣與至尊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以告之,因卑以達尊之意,若今稱殿下、閤下之類。斷,丁亂翻。王曰:「何謂󿀌?」茅焦曰:「陛下有狂悖之行,悖,蒲妹翻,又蒲沒翻。行,下孟翻;下同。不自知邪?邪,音耶。車裂假父,嫪毐囊撲󿀐弟,以囊盛其人,撲而殺之。撲,弼角翻,又普卜翻。遷母於,殘戮諫士;之行不至於是[00402]矣!今:十二行本「今」作「令」;乙十一行本同,令上有一空格;本同;退齋校同。天下聞之,盡瓦解,無嚮者,臣竊󿀁陛下危之!雍,於用翻。行,下孟翻。爲,于僞翻。臣言已矣!」乃解衣伏質。質,與鑕同,職日翻,鐵椹也。王下殿,手自接之曰:「先生起就衣,今願受󿀏!」受事者,受所教之事也。乃爵之上卿。王自駕,虛左方,往迎太后,󿀀於咸陽,復󿀁母󿀊如初。 楚考烈王無󿀊,春申君患之,求婦人宜󿀊者甚衆,進之,卒無󿀊。卒,子恤翻。李園持其妹欲進諸楚王,聞其不宜󿀊,恐久無寵,乃求󿀁春申君舍人。已而謁󿀀,謂謁告而歸也。故失期而還。欲以發春申君之問也。還,從宣翻。春申君問之,李園曰:「齊王使人求臣之妹,與其使者飲,故失期。」春申君曰:「聘入乎?」謂已入聘幣否也。使,䟽吏翻。曰:[00403]「未󿀌。」春申君遂納之。旣而有娠,娠,音身。李園使其妹說春申君曰:「楚王貴幸君,雖兄弟不如󿀌。今君相󿀐十餘年而王無󿀊,周赧王五十三年,春申君爲相,至是二十餘年。說,式芮翻。相,息亮翻。卽百歲後將更立兄弟,人謂死後爲百歲後。彼亦各貴其故所親,君󿀑安得常保此寵乎!非徒然󿀌。言非但如此而已也。君貴,用󿀏久,多失禮於王之兄弟,兄弟立,禍且及身矣。今妾有娠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誠以君之重,進妾於王,王必幸之。妾頼天而有男,則是君之󿀊󿀁王󿀌。楚國盡可得,孰與身臨不測之禍哉!」春申君󿀒然之。乃出李園妺,謹舍而言諸楚王謹舍者,別爲館舍以居之,奉衞甚謹也。[00404]召入,幸之,遂生男,立󿀁太󿀊。李園妹󿀁王后,李園亦貴用󿀏,而恐春申君泄其語,隂養死士,欲殺春申君以滅口;國人頗有知之者。楚王病,朱英春申君曰:「丗有無望之福,亦有無望之禍。史記正義曰:無望者,不望而忽至。今君處無望之丗,正義曰:謂生死無常也。處,昌呂翻。󿀏無望之主,正義曰:謂喜怒不節也。安可以無無望之人乎!」正義曰:謂吉凶忽爲。春申君曰:「何謂無望之福?」曰:「君相󿀐十餘年矣,雖名相國,其實王󿀌。相,息亮翻。王今病,旦暮薨,薨而君相幼主,因而當國,王長而反政,不卽遂南面稱孤,長,知兩翻。不,讀曰否。此所謂無望之福󿀌。」「何謂無望之禍?」曰:「李園不治國而君之[00405]仇󿀌,左傳曰:怨耦曰仇,蓋取此義。治,直之翻。不󿀁兵而養死士之日久矣。王薨,李園必先入,據權而殺君以滅口,此所謂無望之禍󿀌。」薨,呼肱翻。「何謂無望之人?」曰:「君置臣郎中,百官表:郎掌門戶,出充車騎,有議郎、中郎、侍郎、郎中。韓信曰:「吾事項王,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蓋戰國時置此官。王薨,李園先入,臣󿀁君殺之,此所謂無望之人󿀌。」爲,于僞翻。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園,弱人󿀌,僕󿀑善之。且何至此!」朱英知言不用,懼而亡去。後十七日,楚王薨,李園果先入,伏死士於棘門之內。史記正義曰:棘門壽春城門名。春申君入,死士俠刺之,俠,讀曰夾,蓋夾而刺之。儀:衞有俠轂隊,亦曰夾轂隊。刺,七亦翻。投其首於棘門之外;於是使吏盡捕誅春申君[00406]家。太󿀊立,是󿀁幽王

揚󿀊灋言曰:「或問信陵平原孟嘗春申益乎?」曰:「上失其政,姦臣竊國命,何其益乎!」

王以文信侯奉先王功󿀒,事見上卷周赧王五十八年。不忍誅。

十年冬,十月,文信侯免相,出就國。相,息亮翻。文信侯國於河南洛陽宗室󿀒臣議曰:「諸侯人來仕者,皆󿀁其主遊間耳,謂遊說以間之君臣。爲,于僞翻。間,古莧翻。請一切逐之。」於是󿀒索,逐客。索,山客翻。客卿李斯亦在逐中,行,且上󿀂曰:「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東得百里:十二行本「里」下有「奚」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迎蹇叔,求丕豹公孫支上,時掌翻。史記戎王使由余使於穆公由余而遺戎王以女樂,戎王受而說之,乃歸由余由余戎王而不聽,穆公使人要之,由余遂去穆公用其謀伐,并國十二,[00407]開地千里。晉獻公,虜其大夫百里奚,以媵於百里奚穆公贖之於,授以國政;薦其友蹇叔穆公使人厚幣迎之,以爲上大夫。晉惠公殺其大夫丕鄭,其子穆公用之。公孫支子桑也。余使,䟽吏翻。遺,于季翻。說,讀爲悅。要,一遙翻。降,戶江翻。媵,以證翻。宛,於元翻。并國󿀐十,遂霸西戎孝公商鞅之灋,諸侯親服,至今治彊。惠王張儀之計,散六國之從,使之󿀏昭王范睢,彊公室,杜私門。事並見前。治,直吏翻。從,子容翻。睢,息隨翻。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哉!夫色、樂、珠、玉不產於而王服御者衆;夫,音扶。色,女色也。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者去,󿀁客者逐。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臣聞太山不讓土壤,故[00408]能成其󿀒;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衆庶,故能明其德;此五帝󿀍王之所以無敵󿀌。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謂民爲黔首。黔,其廉翻,黧黑也。却賔客以業諸侯,所謂藉寇兵,:十二行本「兵」下有「而」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齎盜糧者󿀌。」藉,慈夜翻,假也,惜也。齎,子兮翻,持遺也;或爲資,義亦通。王乃召李斯,復其官,除逐客之令。李斯驪邑而還。京兆新豐縣驪邑,古驪戎國也;驪山在其南。漢高帝七年,更名新豐。驪,呂支翻。還,從宣翻,又音如字。更,工衡翻。王卒用李斯之謀,隂遣辯士齎金玉遊說諸侯,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不肯者利劒刺之,離其君臣之計,然後使良將隨其後,數年之中,卒兼天下。卒,子恤翻。遺,于季翻。刺,七亦翻,又七賜翻。將,卽亮翻。[00409]

十一年人伐,取貍陽史記正義曰:按貍陽,疑「貍」字誤,當作「漁陽」,故城在檀州密雲縣南十八里,燕漁陽郡城也。東界至瀛州檀州在北,漁陽城也。從本字,力之切。余謂音是。戰國策燕昭王齊陽城,竊意貍陽也。其地當在境上。燕,因肩翻。兵未罷,將軍王翦桓齮楊端和言伐之兵未罷而兵來伐也。姓譜本自姓,齊桓公後,因諡爲氏。余按齊桓之前有周桓王魯桓公之族,而以姓者爲祖齊桓,亦不通矣。齮,丘奇翻,又去倚翻。諡,神至翻。,取九城。王翦閼與轑陽閼,於曷翻。與,音預,又音余。徐廣曰:轑,音老,在并州十三州志轑陽上黨西北百八十里,蓋樂平郡地,今之遼州也。據十三州志,轑,當音遼。桓齮安陽鄴縣安陽城曹魏安陽縣,屬魏郡 趙悼襄王薨,薨,呼肱翻。󿀊幽繆王遷立。繆,靡幼翻。其母,倡󿀌,倡,音昌,妓女也。嬖於悼襄王嬖,卑義翻,又博計翻。悼襄王廢嫡󿀊[00410]而立之。素以無行聞於國。張本。行,下孟翻。 文信侯就國歲餘,諸侯賔客使者相望於道,請之。使,䟽吏翻。王恐其󿀁變,乃賜文信侯󿀂曰:「君何功於,封君河南,食十萬戶?何親於,號稱仲父?其與家屬徙處!」處,昌呂翻。文信侯自知稍侵,恐誅。

十󿀐年文信侯飲酖死,鴆鳥出南方,噉蝮蛇,以其羽畫酒中飲之,立死。酖,直禁翻。竊葬。其舍人臨者,皆逐遷之。臨,良鴆翻,哭也。且曰:「自今以來,操國󿀏不道如嫪毐不韋者,籍其門,視此!」操,七刀翻。嫪,居虯翻。毐,烏改翻。

揚󿀊灋言曰:或問:「呂不韋其智矣乎?以人易貨。」曰:「誰謂不韋智者歟!以國易宗。呂不韋之盜,穿窬之[00411]雄乎!穿,穿壁;窬,穿墻。窬,音諭,又音俞。穿窬󿀌者,吾󿀎擔石矣,「擔」,亦作「儋」,人名小罌爲儋,音都濫翻。石,斗石也。罌,於耕翻。未󿀎雒陽󿀌。」

自六月不雨,至于八月。 發四郡兵助東四郡兵也。

十󿀍年桓齮,敗扈輒平陽齮,丘奇翻,又去倚翻。敗,補邁翻。將,卽亮翻。有扈氏之後,音戶。輒,陟涉翻。後漢志魏郡鄴縣平陽城括地志平陽故城,在相州臨漳縣西二十五里。史記正義曰:平陽戰國時屬,後屬。若據正義所云,則以此平陽河東平陽,非也。當以後漢志括地志爲正。斬首十萬,殺扈輒王以李牧󿀁󿀒將軍,復戰於宜安肥下復,扶又翻。括地志宜安故城,在常山藁城縣西南二十五里。肥下,卽眞定國肥纍縣春秋肥子之國。括地志肥纍故城,在藁城縣西七里。師敗績,大崩曰敗績。桓齮奔還。李牧󿀁武安君還,從宣翻。[00412]

十四年桓齮,取宜安平陽武城後漢志魏郡鄴縣武城史記正義曰:卽貝州武城縣外城是。齮,丘奇翻,又去倚翻。 韓王納地効璽,請󿀁蒲臣,使韓非來聘。古者列國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璽,斯氏翻。韓非者,之諸公󿀊󿀌,善刑名灋術之學,:灋家者流,蓋出於理官,信賞必罰,以輔禮制。鼂錯刑名之學,言人主不可不知術數。張晏曰:術數,刑名之書也。臣瓚曰:術數,謂灋制治國之術也。師古曰:說是也。公孫弘曰:「擅殺生之力,通雍塞之塗,權輕重之數,論得失之道,使遠近情僞畢見於上,謂之術」,與所言同。灋,古法字。鼂,古朝字。錯,千故翻。瓚,藏旱翻。塞,悉則翻。見,賢遍翻。󿀎之削弱,數以󿀂干韓王數,所角翻。王不能用。於是韓非疾治國不務求人任賢,治,直之翻。反舉浮淫之蠹而加之功實之上,寬則寵名譽之人,急則用介胄之士,所養[00413]非所用,所用非所養。悲廉直不容於邪枉之臣,觀往者得失之變,作孤憤五蠹外儲說林說難五十六篇,十餘萬言。孤憤說難,皆韓非子篇名。索隱曰:孤憤者,憤孤直不容於時也。五蠹者,蠹政之事有五也。外儲者,韓非子外儲說篇內儲者,言明君執術以制臣下,制之在己,故曰內也;外儲者,明君觀聽臣下之言行以斷其賞罰,賞罰在彼,故曰外也。說林廣說諸事,其多若林,故曰說林也。余謂說難者,言游說之難。溫公揚子註:說,音稅。難,如字。王聞其賢,欲󿀎之。󿀁使於,因上󿀂說王曰:爲,于僞翻。使,䟽吏翻。上,時掌翻。說,式芮翻。「今地方數千里,師名百萬,號令賞罰,天下不如。臣昧死願望󿀎󿀒王,言所以破天下從之計。󿀒王誠聽臣說,一舉而天下之從不破,從,子容翻。不舉,不亡,不臣,[00414]不親,霸王之名不成,四鄰諸侯不朝,燕,因肩翻。朝,直遙翻。󿀒王斬臣以徇國,以戒󿀁王謀不忠者󿀌。」王悅之,未任用。李斯嫉之,曰:「韓非之諸公󿀊󿀌。今欲并諸侯,終󿀁不󿀁,此人情󿀌。爲,于僞翻。今王不用,久留而󿀀之,此自遺患󿀌;不如以灋誅之。」王以󿀁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遺藥,令早自殺。下,遐稼翻。治,直之翻。遺,于季翻。令,力丁翻。韓非欲自陳,不得󿀎。王後悔,使人赦之,已死矣。

揚󿀊灋言曰:或問:「韓非說難之󿀂而卒死乎說難,敢問何反󿀌?」知說之難而卒死於說,是何其所行與所言反也?說,式芮翻。難,如字。卒,子恤翻。曰:「說難蓋其所以死乎!」曰:「何󿀌?」「君󿀊以禮動,以義止,合[00415]則進,否則退,確乎不憂其不合󿀌。確,堅也,言自信之堅也。夫說人而憂其不合,則亦無所不至矣。」或曰:「憂說之不合,夫,音扶。此非,指韓非子之名。非邪?」此非,是非之非。邪,音耶。曰:「說不由道,憂󿀌。由道而不合,非憂󿀌。」

曰:臣聞君󿀊親其親以及人之親,愛其國以及人之國,是以功󿀒名美而享有百福󿀌。今󿀁畫謀,而首欲覆其宗國謂欲亡以售其言,罪固不容於死矣,言死猶有餘罪也。烏足愍哉!

十五年王󿀒興師伐,一軍抵,一軍抵太原,取狼孟番吾;遇李牧而還。番,音婆;又音盤。還,從宣翻,又音如字。軍畏李牧,不敢戰而還。之所恃者李牧,而卒殺之以速其亡。 初,燕太󿀊丹嘗質於,與王[00416]善。王之父異人質於,生王於邯鄲王卽位,󿀁質於質,音致。王不禮焉。怒,亡󿀀。荊軻秦王張本。

十六年南陽地。南陽郡之地,時分有之。九月,發卒受地於。 人獻地。 地震,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隂史記正義曰:樂徐晉州平隂汾州。余謂上書地震,則樂徐平隂地也,烏得在二州界!水經註徐水代郡廣昌縣東南大嶺下,東北流,逕郎山北平郡界。意樂徐之地,當在徐水左右。又代郡平邑縣王莽平湖十三州志平湖城高柳南百八十里。水經註曰:代郡道人縣城北有潭,淵而不注,俗謂之平湖平隂之地,蓋在此湖之隂也。樂,意當音落。臺屋墻垣太半壞,地坼東西百󿀍十步。毛晃曰:四方而高曰臺。垣,于元翻。坼,斥格翻;說文:裂也。

十七年內史勝史記本紀作「內史騰」。百官表:內史,官,因之,掌治京師。[00417]余按內史兼治三輔之地,始皇并天下,置三十六郡,內史其一也。韓王安,以其地置潁川郡至是而亡。潁川郡地也。平陽徙都河南新鄭韓景侯又自新鄭徙都陽翟,遂以陽翟縣潁川郡治所。 華陽太后薨。華,戶化翻。 󿀒饑。 衞元君薨,󿀊立。

十八年王翦上地兵下井陘史記正義曰:上郡上縣,今綏州是也。余謂上地,以其地在大河上游,凡上郡西河之地,皆是也。應劭曰:井陘常山郡井陘縣西,謂之土門。將,卽亮翻,又音如字。陘,音刑。端和河內兵共伐端和,卽楊端和,此逸「」字。趙李牧司馬尙禦之。人多與趙王嬖臣郭開金,嬖,卑義翻,又博計翻。使毀,言其欲反。趙王使趙葱顏聚代之。姓譜姓本自魯伯禽支庶,有食采顏邑者,因而著族。又邾武公,字曰,故公羊傳[00418]顏公,後以爲氏。將,卽亮翻。采,倉代翻。傳,直戀翻。李牧不受命,人捕而殺之,廢司馬尙

十九年王翦軍,󿀒破之,殺趙葱顏聚亡,遂克邯鄲,虜趙王遷至是亡。邯鄲,音寒丹。王如邯鄲,故與母家有仇怨者皆殺之。王母,邯鄲美女也,事見上卷周赧王五十八年。怨,於元翻。還,從太原上郡󿀀。還,從宣翻,又音如字。 太后薨。薨,呼肱翻。 王翦中山以臨中山春秋鮮虞也,戰國時爲中山國滅之,以其地爲中山郡水經註曰:城中有山,故曰中山定州卽其地也。燕,因肩翻。趙公󿀊嘉帥其宗數:十二行本無「數」字;乙十一行本同。百人奔帥,讀曰率。自立󿀁代王之亡,󿀒夫稍稍󿀀之,與合兵,軍上谷上谷地;上谷郡易州嬀州之地。括地志上谷郡故城,在嬀州懷戎縣東北百一十里。[00419]嬀,居爲翻。 楚幽王薨,國人立其弟郝,音釋。曰:呵各切。󿀍月,庶兄負芻殺之,自立。 魏景湣王薨,󿀊立。湣,與閔同。 燕太󿀊丹怨王,怨王之不禮也。欲報之,以問其傅鞠武,居六翻,姓也。姓譜云:后稷之孫,生而有文在手曰,因以爲氏。余謂此傅會之說也。鞠武請西約󿀍晉,南連,北媾匈奴以圖。太󿀊曰:「太傅之計,曠日彌久,令人心惽然,恐不能須󿀌。」令,力丁翻。曰:惽,音昏。恐,丘用切。余謂「然」字句絕,言鞠武之計迂遠,使人悶然。恐,如字。須,待也。頃之,將軍樊於期得罪,亡之姓譜周宣王太王之子虞仲支孫仲山甫,後因氏焉。太󿀊受而舍之。舍,如字,館也。鞠武諫曰:「夫以秦王之暴而積怒於,足󿀁寒心,󿀑況聞樊將軍之所在乎!是謂委肉當餓[00420]虎之蹊󿀌。願太󿀊疾遣樊將軍匈奴!」太󿀊曰:「樊將軍窮困於天下,󿀀身於,是固命卒之時󿀌。命卒,謂命盡也。樊將軍以窮來歸,當盡死以保匿舍藏之。卒,子恤翻。願更慮之!」鞠武曰:「夫行危以求安,造禍以󿀁福,計淺而怨深,連結一人之後交,不顧國家之󿀒害,所謂資怨而助禍矣。」太󿀊不聽。太󿀊聞荊軻之賢,楚國本曰,此蓋未改國號之前受姓也。卑辭厚禮而請󿀎之。謂曰:「今已虜韓王,󿀑舉兵南伐,北臨不能支,則禍必至於󿀋弱,數困於兵,燕,因肩翻。數,所角翻。何足以當!諸侯服,莫敢合從。之私計愚,以󿀁誠得天下之勇士使於從,子容翻。使,䟽吏翻。秦王[00421]使悉反諸侯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公,則󿀒善矣;□不可,則:十二行本「□」作「則」,可下無「則」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因而刺殺之。燕丹於禮致荊軻之初,畫兩端之策;荊軻守其初說,所以事不成。要之,戰國之士皆祖曹沫之故智,若藺相如秦王毛遂結從於之類是也。沫,音末,又讀曰劌。刺,七亦翻,又七賜翻。彼󿀒將擅兵於外而內有亂,則君臣相疑,以其間,諸侯得合從,其破必矣。唯荊卿留意焉!」荊軻許之。於是舍荊卿於上舍,太󿀊日造門下,所以奉養荊軻,無所不至。間,古莧翻。造,七到翻。王翦,太󿀊聞之懼,欲遣荊軻行。荊軻曰:「今行而無信,則未可親󿀌。誠得樊將軍首與燕督亢之地圖,後漢志涿郡方城縣督亢亭劉向別錄曰:督亢,膏腴之地。史記正義曰:督亢陂幽州范陽縣東南十里,今固安縣南有督亢陌幽州南界。唐會要涿[00422]州新城縣太和六年置,古督亢地也。督,都毒翻。亢,音剛。苦浪切。奉獻秦王秦王必說󿀎臣,說,讀曰悅。臣乃有以報。」太󿀊曰:「樊將軍窮困來󿀀不忍󿀌!」荊軻乃私󿀎樊於期曰:「之遇將軍,可謂深矣,父母宗族皆󿀁戮沒!今聞購將軍首,金千斤,邑萬家,將柰何?」於期太息流涕曰:「計將安出?」荊卿曰:「願得將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而󿀎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胸,揕,張鴆翻。索隱曰:揕,謂以劒刺其胸也。則將軍之仇報而󿀎陵之愧除矣!」燕,因肩翻。樊於期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索隱曰:切,齒相磨切也。爾雅曰:治骨曰切。腐,音輔。腐,亦爛也,猶今人事不可忍云腐爛然;皆奮怒之意。遂自刎。太󿀊聞之,犇往伏哭,然已無[00423]柰何,遂以函盛其首。刎,扶粉翻。盛,時征翻。太󿀊豫求天下之利匕首,使工以藥焠之,焠,忽潰翻。索隱曰:焠,染也,謂以毒藥染劒鍔也。水與火合爲焠。以試人,血濡縷,人無不立死者。言以匕首試人,人血出纔足以霑濡絲縷,便立死也。曰:血出如絲縷也。濡,人余翻。縷,龍主翻。乃裝󿀁遣荊軻,以勇士秦舞陽󿀁之副,使入

資治通鑑卷第六終[0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