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五十七
本卷(回)字数:17968

翰林學士朝散󿀒夫右諫議󿀒夫知制誥兼侍講同提舉萬壽觀公󿀏兼判集賢院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後學天台胡󿀍省音註

󿀆紀四十九起玄黓困敦,盡上章涒灘,凡九年。

孝靈皇帝上之下

熹平元年春,正月,車駕上原陵。司徒掾陳留蔡邕曰:「吾聞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禮,始謂可損;今󿀎威儀,察其本意,乃知孝明皇帝至孝惻隱,不易奪󿀌。[03450]儀志,西都舊有上陵,至東都則其儀文愈備,其略見四十四卷永平元年。上,時掌翻。掾,俞絹翻。易,以豉翻。禮有煩而不可省者,此之謂󿀌。」 󿀍月,壬戌,太傅胡廣薨,年八十󿀐。廣周流四公,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十餘年,賢曰:廣以順帝漢安元年爲司空,至熹平元年薨,三十一年也。歷󿀏六帝,安、順、沖、質、桓、靈。禮任極優,罷免未嘗滿歲,輒復升進。復,扶又翻。所辟多天下名士,與故吏陳蕃、李咸並󿀁󿀍司。三司,卽三公。練達故󿀏,明解朝章,解,戶買翻,曉也。朝,直遙翻。故京師諺曰:「萬󿀏不理,問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胡廣,字伯始。夫旣曰:「萬事不理問伯始」,則當時之責望亦重矣,豈可以三十餘年周流四公爲榮哉!賢曰:中,和也。庸,常也。中和可常行之德也。然溫柔謹慤,常遜言恭色以取媚於時,無忠直之風,天下以此薄之。[03452] 五月,己巳,赦天下,改元。 長樂太僕侯覽坐專權驕奢,策收印綬,自殺。長樂太僕,太后宮官也;主馭,宦者爲之,秩二千石。樂,音洛。 六月,京師󿀒水。 竇太后母卒於比景,太后憂思感疾,癸巳,崩於雲臺。宦者積怨竇氏,以衣車載太后尸置城南市舍,數日,曹節、王甫欲用貴人禮殯。帝曰:「太后親立朕躬,統承󿀒業,豈宜以貴人終乎!」於是發喪成禮。節等欲別葬太后,而以馮貴人配祔。賢曰:祔,謂新死之主祔於先死者之廟,婦祔於其夫,所祔之妃妾祔於妾祖姑也。詔公卿󿀒會朝堂,朝,直遙翻。令中常侍趙忠監議。監,古銜翻。太尉李咸時病,扶輿而起,擣椒自隨,孔穎達曰:釋木云:檓,大椒。郭璞曰:今椒樹叢生,實大者名爲檓。陸璣云:椒樹如茱萸,有[03452]針刺,葉堅而滑澤,蜀人作茶,吳人作茗,皆合煮其葉以爲香。今成皋山間有椒,謂之竹葉椒,其樹亦如蜀椒,少毒熱,不中合藥也,可著飲食中;又用烝雞豚,最佳香。東海諸島亦有椒樹,枝葉皆相似,子長而不圓,甚香,其味似橘皮。本草亦云:椒,大熱,有毒。按李咸擣椒自隨,齊明帝將殺高武諸孫,敕太官煮椒二斛,蓋其毒能殺人也。謂妻󿀊曰:「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吾不生還矣!」欲以死爭之也。旣議,坐者數百人,各瞻望良久,莫肯先言。趙忠曰:「議當時定!」廷尉陳球曰:「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臨天下,宜配先帝,是無所疑,」忠笑而言曰:「陳廷尉宜便操筆。」操,千高翻。球卽下議曰:「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聰明母儀之德;遭時不造,援立聖明承繼宗廟,功烈至重。先帝晏駕,因遇󿀒獄,遷居空宮,不幸早世,家雖[03454]獲罪,󿀏非太后,今若別葬,誠失天下之望。且馮貴人冢嘗被發掘,骸骨暴露,與賊倂尸,魂靈汙染,賢曰:段熲爲河南尹,坐盜發馮貴人冢,左遷諫議大夫。余據熲以延熹三年入爲侍中,轉執金吾、河南尹,則發冢之事於是年近耳。被,皮義翻。且無功於國,何宜上配至尊!」忠省球議,省,悉井翻;下同。作色俛仰,蚩球曰:「陳廷尉建此議甚健!」蚩,笑也。球曰:「陳、竇旣冤,皇太后無故幽閉,臣常痛心,天下憤歎!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願󿀌!」李咸曰:「臣本謂宜爾,誠與意合。」於是公卿以下皆從球議。曹節、王甫猶爭,以󿀁:「梁后家犯惡逆,別葬懿陵,梁后先桓帝崩,葬懿陵。梁冀誅,始廢陵爲貴人冢。武帝黜廢衞后,而以李夫人配食,戾太子之亂,武帝策[03454]廢其母衞后,后自殺。武帝崩,霍光緣帝雅意,以李夫人配食。今竇氏罪深,豈得合葬先帝!」李咸復上疏曰:「臣伏惟章德竇后虐害恭懷,安思閻后家犯惡逆,竇后事見四十六卷章帝建初八年。閻后事見五十卷、五十一卷安帝延光三年、四年。復,扶又翻。而和帝無異葬之議,順朝無貶降之文。朝,直遙翻。至於衞后,孝武皇帝身所廢棄,不可以󿀁比。今長樂太后尊號在身,親嘗稱制,且援立聖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陛下豈得不以太后󿀁母!󿀊無黜母,臣無貶君,宜合葬宣陵,一如舊制。」帝省奏,從之。省,悉景翻。 考異曰:袁云:「河南尹李咸執藥上書曰:『昔秦始皇幽閉母后,感茅焦之言,立駕迎母,供養如初。夫以秦后之惡,始皇之悖,尙納直臣之語,不失母子之恩,豈況皇太后不以罪歿,陛下之[03455]過有重始皇!臣謹左手齎章,右手執藥,詣闕自聞。如遂不省,臣當飲鴆自裁,下覲先帝,具陳得失。』章省,上感其言,使公卿更議。廷尉陳球乃下議。」與范不同,今從范 秋,七月,甲寅,葬桓思皇后于宣陵。有人󿀂朱雀闕,古今註:永平二年十一月,初作北宮,朱爵,南司馬門闕,在宮門之外。言:「天下󿀒亂,曹節、王甫幽殺太后, 考異曰:舊云「常侍侯覽多殺黨人」。按時覽已死,恐誤。今去之。公卿皆尸祿,無忠言者。」詔司隸校尉劉猛逐捕,十日一會。猛以誹󿀂言直,不肯急捕。月餘,主名不立;賢曰:不得書闕主名。猛坐左轉諫議󿀒夫,以御史中丞段熲代之。熲乃四出逐捕,及太學游生繫者千餘人。節等󿀑使熲以他󿀏奏猛,論輸左校。校,戶敎翻。初,司隸校尉王寓依倚宦官,求薦於太常張奐,[03456]奐拒之,寓遂陷奐以黨罪禁錮。奐嘗與段熲爭擊羌,不相平,事見上卷建寧元年。熲󿀁司隸,欲逐奐󿀀敦煌而害之;奐徙屬弘農事見上卷桓帝永康元年。敦,徒門翻。奐奏記哀請於熲,乃得免。初,魏郡李暠󿀁司隸校尉,暠,古老翻。以舊怨殺扶風蘇謙;謙󿀊不韋瘞而不葬,瘞,於計翻。變姓名,結客報仇。暠遷󿀒司農,不韋匿於廥中,鑿地旁達暠之寢室,說文曰:廥,芻稾藏,音工外翻。殺其妾幷󿀋兒。暠󿀒懼,以板藉地,一夕九徙。󿀑掘暠父冢,斷取其頭,斷,丁管翻。標之於市。暠求捕不獲,憤恚,嘔血死。恚,於避翻。不韋遇赦還家,乃葬父行喪。張奐素睦於蘇氏,而段熲與暠善,熲辟不韋󿀁司隸從󿀏,不[03457]韋懼,稱病不詣。熲怒,使從󿀏張賢就家殺之,先以鴆與賢父曰:「若賢不得不韋,便可飲此!」賢遂收不韋,幷其一門六十餘人,盡誅之。 勃海王悝之貶癭陶󿀌,悝,苦回翻。癭,於郢翻。因中常侍王甫求復國,許謝錢五千萬;旣而桓帝遺詔復悝國,悝復國事見上卷永康元年。悝知非甫功,不肯還謝錢。中常侍鄭颯、中黃門董騰數與悝交通,颯,音立。數,所角翻。甫密司察以告段熲。司,讀曰伺。冬,十月,收颯送北寺獄,使尙󿀂令廉忠誣奏「颯等謀迎立悝,󿀒逆不道」,遂詔冀州刺史收悝考實,迫責悝,令自殺;妃妾十一人、󿀊女七十人、伎女󿀐十四人皆死獄中,伎,渠綺翻。傅、相[03458]以下悉伏誅。甫等十󿀐人皆以功封列侯。 十一月,會稽妖賊許生起句章,句章縣,屬會稽郡。賢曰:故城在今越州鄮縣西。十三州志曰:句踐之地,南至句無,其後併吳,因大城之,章霸功,以示子孫,故曰句章。妖,於驕翻。句,音章句之句。自稱陽明皇帝,衆以萬數,遣揚州刺史臧旻、丹陽太守陳寅討之。 十󿀐月,司徒許栩罷;以󿀒鴻臚袁隗󿀁司徒。隗,五罪翻。 考異曰:袁在四年。今從范 鮮卑寇幷州。 是歲,單于車兒死,󿀊屠特若尸逐就單于立。車,昌遮翻。

󿀐年春,正月,󿀒疫。 丁丑,司空宗俱薨。 󿀐月,壬午,赦天下。 以光祿勳楊賜󿀁司空。 󿀍月,太尉李咸免。 夏,五月,以司隸校尉段熲󿀁太尉。 六月,北海[03459]地震。 秋,七月,司空楊賜免;以太常潁川唐珍󿀁司空。珍,衡之弟󿀌。 冬,十󿀐月,太尉段熲罷。 鮮卑寇幽、幷󿀐州。 癸酉晦,日有食之。

󿀍年春,󿀐月,己巳,赦天下。 以太常東海陳耽󿀁太尉。 󿀍月,中山穆王暢薨,無󿀊,國除。暢,中山簡王焉之曾孫。焉,光武子。 考異曰:本傳云:「子節王稚嗣,無子,國除。」與帝紀異,未知孰是,又不知稚薨在何年,今且從帝紀 夏,六月,封河間王利󿀊康󿀁濟南王,奉孝仁皇祀。帝入繼大宗,故以康奉孝仁皇祀。利,帝從兄弟也。濟,子禮翻。 吳郡司馬富春孫堅召募精勇,得千餘人,助州郡討許生。百官志,郡有丞、長史,而無司馬。蓋是時以盜起,置司馬以主兵也。富春縣,屬吳郡。賢曰:今杭州富陽縣也,避晉簡文帝母鄭太后諱,改曰[03460]富陽。冬,十一月,臧旻、陳寅󿀒破生於會稽,斬之。會,工外翻。 任城王博薨,無󿀊,國絕。桓帝延熹四年,博紹封任城國。 十󿀐月,鮮卑入北地,太守夏育率屠各追擊,破之。守,式又翻。夏,戶雅翻。屠,直於翻。遷育󿀁護烏桓校尉。鮮卑󿀑寇幷州。 司空唐珍罷,以永樂少府許訓󿀁司空。永樂少府,董太后宮官也。樂,音洛。

四年春,󿀍月,詔諸儒正五經文字,命議郎蔡邕󿀁古文、篆、隸󿀍體󿀂之,刻石,立于太學門外。雒陽記曰:太學在雒陽城南開陽門外,講堂長十丈,廣二丈,堂前石經四部,本碑凡四十六枚。西行,尙書周易公羊傳十六碑存,十二碑毀。南行,禮記十五碑悉崩壞。東行,論語三碑毀。禮記碑上有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蔡邕名。古文,科斗書也。篆,大篆也。隸,今謂之八分書。後魏江式曰:伏羲氏作而八卦形其畫,軒轅氏興而靈龜彰其采。古[03461]史蒼頡覽二象之爻,觀鳥獸之迹,別刱文字,以代結繩。迄於三代,厥體頗異。雖依類取制,未能殊蒼氏矣。周禮:保氏敎國子以六書:一曰指事,二曰象形,三曰形聲,四曰會意,五曰轉注,六曰假借。蓋是史頡之遺法。及宣王太史史籀著大篆十五篇,與古文或同或異,時人卽謂之籀書。孔子修六經,左丘明述春秋,皆以古文。七國殊軌,文字乖別;秦兼天下,李斯奏罷不合秦文者。斯作蒼頡篇,車府令趙高作爰歷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學篇,皆取史籀,或頗有省改,所謂小篆者也。秦燒經書,滌除舊典,官獄繁多,以趣約易,始用隸書,古文由此息矣。隸書者,始皇使下杜人程邈附於小篆所作也。世人以邈徒隸,卽謂之隸書。故秦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符書,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隸書。漢興有尉律學,敎以籀書,又習八體。又有草書,莫知誰始,其書形雖無厥誼,亦是一時之變通也。孝宣時,召通蒼頡讀者,獨張敞從受之。涼州刺史杜業、沛人爰禮、講學大夫秦近亦能言之。孝平時,徵禮等百餘人說文字於未央宮中,黃門侍郎揚雄採以作訓纂。亡新居攝,使大司馬甄豐校文字之部,頗改定古文,時有六書:一[03462]曰古文,孔子壁中書也;二曰奇字,卽古文而異者;三曰篆書,云小篆也;四曰佐書,秦隸書也;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蟲,所以書幡信也。壁中書者,魯恭王壞孔子宅,而得尙書春秋論語孝經也。又北平侯張蒼獻春秋左氏傳,書體與孔氏相類,卽前代之古文矣。後漢,郎中扶風曹喜號曰工篆,小異斯法,而甚精巧,自是後學,皆其法也。又詔侍中賈逵修理舊文,殊藝異術,王敎一端,苟有可以加於國者,靡不悉集。逵,卽汝南許愼古學之師也。愼嗟時人之好奇,歎俗儒之穿鑿,撰說文解字十五篇,類聚羣分,雜而不越,最可得而論也。左中郎將陳留蔡邕採李斯、曹喜之法,爲古今雜形。詔於太學立石碑,刊載五經,題書楷法,多是邕書。後開鴻都,書畫奇能莫不雲集。時諸方獻篆,無出邕者。魏初,博士清河張揖著埤蒼廣雅古今字詁,綴拾遺漏,增長事類,抑於文爲益,然其字詁方之許,古今體用,或得或失。陳留邯鄲淳亦與揖同時,善、許氏字指,八體六書,精究閑理,有名於揖,又建三字石經於漢碑西,較之說文篆隸大同,而古字小異。又有京兆韋誕、河東衞覬二家,並號能篆,當時臺觀牓題、寶器之銘,悉是誕書,咸傳之子孫,世[03463]稱其妙。晉世,義陽王典祠令呂忱表上字林六卷,尋其況趣,附託許愼說文;而按偶章句,隱別古籀奇惑之字,文得正隸,不差篆意也。忱弟靜別放故左校令李登聲類之法,作韻集五卷,使宮商龣徴羽各爲一篇,而文字與兄便是魯、衞,音讀楚、夏,時有不同。皇魏承百王之季,世易風移,文字改變,篆形繆錯,隸體失眞,俗學鄙習,復加虛造,巧談辯士,以意爲疑,炫惑於時,難以釐改,乃曰「追來爲歸,巧言爲辯,小兔爲䨲,神虫爲蠶,」如斯甚衆,皆不合孔氏古書、史籀大篆、許氏說文石經三字也。式言字學,本末頗詳,故備著之。趙明誠金石錄曰:石經,蓋漢靈帝熹平四年所立,其字則蔡邕小字八分書也;後漢書·儒林傳叙云「爲古文、篆、隸三體」者,非也,蓋邕所書乃八分,而三體石經乃魏時所建也。洪氏隸續曰:石經見於范史·帝紀儒林宦者傳,皆云五經蔡邕張馴傳則曰六經。惟儒林傳云:爲古文、篆、隸三體書法。酈氏水經云:漢立石經於太學。魏正始中,又刻古文、篆、隸三字石經唐志三字石經古篆兩種,曰尙書,曰左傳。獨隋志所書異同,其目有一字石經七種,三字石經三種。旣以七經爲蔡邕書矣,又云魏立一字石經,乃其誤也。范蔚宗[03464]時,三體石經與熹平所鐫並列於學官,故史筆誤書其事,後人襲其譌錯,或不見石刻,無以考正。趙氏雖以一字爲中郎所書,而未見三體者。歐陽氏以三體爲漢碑,而未嘗見一字者。近世方勺作泊宅編,載其弟匋所跋石經,亦爲范隋志所惑,指三體爲漢字。至公羊碑有馬日磾等名,乃云世用其所正定之本,因存其名。可謂謬論。北史江式云:魏邯鄲淳以書敎皇子,建三字石經於漢碑西。按此碑以正始年中立。漢書云:元嘉元年,度尙命邯鄲淳作曹娥碑。時淳已弱冠,自元嘉至正始亦九十餘年。式以三字爲魏碑則是;謂之邯鄲淳所書,非也。使後儒晚學咸取正焉。碑始立,其觀視及摹寫者車乘日千餘兩,塡塞街陌。乘,繩證翻。兩,音亮。塞,悉則翻。 初,朝議以州郡相黨,人情比周,比,毗至翻;下同。乃制昏姻之家及兩州人士不得對相監臨,監,古銜翻。至是復有󿀍互法,賢曰:三互,謂婚姻之家及兩州人不得交互爲官也。復,扶又翻;下同。禁忌轉密,[03465]選用艱難,幽、冀󿀐州久缺不補。蔡邕上疏曰:「伏󿀎幽、冀舊壤,鎧、馬所出,賢曰:鎧,甲也。周禮考工記曰:燕無函。函,亦甲也。言幽、燕之地,家家皆能爲函,故無函匠也。左傳曰:冀之北土,馬之所生。比年兵饑,漸至空耗。今者闕職經時,吏民延屬,比,毗至翻。延屬者,延頸而屬望也。屬,之欲翻。而󿀍府選舉,踰月不定。臣怪問其故,云避󿀍互。十一州有禁,當取󿀐州而已。󿀑,󿀐州之士或復限以歲月,復,扶又翻;下同。狐疑遲淹,兩州懸空,萬里蕭條,無所管繫。愚以󿀁󿀍互之禁,禁之薄者。今但申以威靈,明其憲令,對相部主,冀州之人刺幽州,幽州之人刺冀州,是爲對相部主。尙畏懼不敢營私;況乃󿀍互,何足󿀁嫌!昔韓安國起自徒中,韓安國,梁人,坐法抵罪,梁內史[03466]缺,天子遣使拜爲梁內史,起徒中爲二千石。朱買臣出於幽賤,朱買臣,吳人,家貧,賣薪以自給,後隨計吏至長安,拜會稽太守。並以才宜,還守本邦,豈復顧循󿀍互,繫以末制乎!臣願陛下上則先帝,蠲除近禁,其諸州刺史器用可換者,無拘日月、󿀍互,以差厥中。」朝廷不從。

臣光曰:叔向有言:「國將亡,必多制。」左傳叔向詒子產書之言也。明王之政,謹擇忠賢而任之,凡中外之臣,有功則賞,有罪則誅,無所阿私,法制不煩而天下󿀒治。治,直吏翻。所以然者何哉?執其本故󿀌。及其衰󿀌,百官之任不能擇人,而禁令益多,防閑益密,有功者以閡文不賞,閡,與礙同。󿀁姦者以巧法免誅,上下勞擾而天下󿀒[03467]亂。所以然者何哉?逐其末故󿀌。孝靈之時,刺史、󿀐千石貪如豺虎,暴殄烝民,而朝廷方守󿀍互之禁。以今視之,豈不適足󿀁笑而深可󿀁戒哉!

封河間王建孫佗󿀁任城王。佗,帝從兄弟之子也。佗,徒河翻。任,音壬。 夏,四月,郡、國七󿀒水。 五月,丁卯,赦天下。 延陵園林災。延陵,成帝陵也。 鮮卑寇幽州。 六月,弘農、󿀍輔螟。 于窴王安國攻拘彌,󿀒破之,殺其王。窴,徒賢翻。戊己校尉、西域長史各發兵輔立拘彌侍󿀊定興󿀁王,人衆裁千口。

五年夏,四月,癸亥,赦天下。 益州郡夷反,太守李顒討平之。顒,魚容翻。 󿀒雩。 五月,太尉陳耽罷;以司空許[03468]訓󿀁太尉。 閏月,永昌太守曹鸞上󿀂曰:「夫黨人者,或耆年淵德,或衣冠英賢,皆宜股肱王室,左右󿀒猷者󿀌;而久被禁錮,辱在塗泥。被,皮義翻。謀反󿀒逆尙蒙赦宥,黨人何罪,獨不開恕乎!所以災異屢󿀎,見,賢遍翻。水旱荐臻,皆由於斯。宜加沛然,以副天心。」帝省奏,󿀒怒,省,悉井翻。卽詔司隸、益州檻車收鸞,送槐里獄,掠殺之。永昌郡,屬益州刺史。而扶風槐里縣,屬司隸。蓋詔益州收鸞,而司隸送槐里獄。掠,音亮。於是詔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兄弟在位者,悉免官禁錮,爰及五屬。賢曰:謂斬衰、齊衰、小功、大功、緦麻也。 六月,壬戌,以太常南陽劉逸󿀁司空。 秋,七月,太尉許訓罷;以光祿勳劉[03469]寬󿀁太尉。 冬,十月,司徒袁隗罷;十一月,丙戌,以光祿󿀒夫楊賜󿀁司徒。 是歲,鮮卑寇幽州。

六年春,正月,辛丑,赦天下。 夏,四月,󿀒旱,七州蝗。令󿀍公條奏長吏苛酷貪汚者,罷免之。平原相漁陽陽球坐嚴酷,徵詣廷尉。姓譜:齊人遷陽,子孫以國爲氏。一曰:周景王封少子於陽樊,因邑命氏。 考異曰:本傳:司空張顥條奏。按顥,光和元年爲太尉,未嘗爲司空。球,光和元年陷蔡邕時,已爲將作大匠,不知被徵果在何年,唯熹平五年、六年大旱,故附於此。帝以球前󿀁九江太守討賊有功,球傳云:九江山賊起,三府上球有理姦才,拜九江太守。球到,設方略,凶賊殄破。特赦之,拜議郎。 鮮卑寇󿀍邊。鮮卑強盛,東西北三邊皆被寇也。 市賈󿀋民相聚󿀁宣陵孝󿀊者數十人,詔皆除太[03470]󿀊舍人。宣陵,桓帝陵。百官志:太子舍人秩二百石,更直宿衞,如三署郎中。賈,音古。 秋,七月,司空劉逸免;以衞尉陳球󿀁司空。 初,帝好文學,好,呼到翻。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因引諸生能󿀁文賦者並待制鴻都門下;後諸󿀁尺牘及工󿀂鳥篆者,賢曰:說文曰:牘,書板也,長二尺。藝文志曰:六體者,古文、奇字、篆書、隸書、繆篆、蟲書。音義曰:古文,謂孔子壁中書也。奇字,卽古文而異者也。篆書,謂小篆,蓋秦始皇使程邈所作也。隸書亦程邈所獻,主於徒隸,從簡易也。繆篆,謂其文屈曲纏繞,所以摹印章。蟲書,謂爲蟲鳥之形,所以書旛信也。皆加引召,遂至數十人。侍中祭酒樂松、賈護多引無行趣勢之徒置其間,百官志:侍中有僕射一人,中興轉爲祭酒。行,下孟翻。趣,七喻翻。憙陳閭里󿀋󿀏;憙,許記翻。帝甚悅之,待以不次之位;󿀑久不親行郊廟之禮。會[03471]詔羣臣各陳政要,蔡邕上封󿀏曰:「夫迎氣五郊、清廟祭祀、養老辟雍,迎氣五郊及養老辟雍,註並見四十四卷明帝永平二年。漢宗廟一歲五祀,春以正月,夏以四月,秋以七月,冬以十月及臘。皆帝者之󿀒業,祖宗所祗奉󿀌。而有司數以蕃國疏喪、宮內產生及吏卒󿀋汙,疏喪,謂疏屬之喪也。賢曰:小汙,謂病及死也。數,所角翻。廢闕不行,忘禮敬之󿀒,任禁忌之󿀂,拘信󿀋故,以虧󿀒典。自今齋制宜如故典,漢制:凡齋,天地七日,宗廟、山川五日,小祀三日。齋日內有汙染解齋,副倅行禮;先齋一日有汙穢災變,齋祀如儀。庶答風霆、災妖之異。妖,於驕翻。󿀑,古者取士必使諸侯歲貢,尙書大傳曰: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三歲一貢士。孝武之世,郡舉孝廉,󿀑有賢良、文學之選,於是名臣輩出,文武並興。󿀆[03472]之得人,數路而已。賢曰:數路,謂孝廉、賢良、文學之類也。夫󿀂畫辭賦,才之󿀋者;匡國治政,未有其能。治,直之翻;下同。陛下卽位之初,先涉經術,聽政餘日,觀省篇章,省,悉井翻。聊以游意當代博奕,非以󿀁敎化取士之本。而諸生競利,作者鼎沸,其高者頗引經訓風喻之言,下則連偶俗語,有類俳優,或竊成文,虛冒名氏。臣每受詔於盛化門,差次󿀉第,其未及者,亦復隨輩皆󿀎拜擢。旣加之恩,難復收改,但守奉祿,於義已弘,不可復使治民,復,扶又翻。及在州郡。昔孝宣會諸儒於石渠,事見二十七卷甘露三年。章帝集學士於白虎,事見四十六卷建初四年。通經釋義,其󿀏優󿀒,文武之道,[03473]所宜從之。若乃󿀋能󿀋善,雖有可觀,孔󿀊以󿀁致遠則泥,君󿀊固當志其󿀒者。賢曰:子夏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鄭玄云:小道,如今諸子書也。泥,謂滯陷不通。邕以爲孔子之言,當別有所據也。泥,乃計翻。󿀑,前一切以宣陵孝󿀊󿀁太󿀊舍人,臣聞孝文皇帝制喪服󿀍十六日,事見十四卷文帝後七年。雖繼體之君,父󿀊至親,公卿列臣受恩之重,皆屈情從制,不敢踰越。今虛僞󿀋人,本非骨肉,旣無幸私之恩,󿀑無祿仕之實,惻隱之心,義無所依,至有姦軌之人通容其中;桓思皇后祖載之時,鄭玄曰:祖,謂將葬,祖祭於庭。載,謂升柩於車也。東郡有盜人妻者,亡在孝中,本縣追捕,乃伏其辜。虛僞雜穢,難得勝言。勝,音升。[03474]太󿀊官屬,宜搜選令德,豈有但取丘墓凶醜之人!其󿀁不詳,莫與󿀒焉,言雖他有不祥,莫與比並大也。宜遣󿀀田里,以明詐僞。」󿀂奏,帝乃親迎氣北郊及行辟雍之禮。󿀑詔宣陵孝󿀊󿀁舍人者悉改󿀁丞、尉焉。漢縣置丞、尉。丞,署文書,典知倉獄。尉,主盜賊。 護烏桓校尉夏育上言:校,戶敎翻。夏,戶雅翻。上,時掌翻。「鮮卑寇邊,自春以來󿀍十餘發,請徵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一冬、󿀐春,必能禽滅。」先是護羌校尉田晏坐󿀏論刑,先,悉薦翻。被原,被,皮義翻。欲立功自效,乃請中常侍王甫求得󿀁將。甫因此議遣兵與育幷力討賊,帝乃拜晏󿀁破鮮卑中郎將;󿀒臣多有不同;乃召百官議於朝堂。[03475]蔡邕議曰:「征討殊類,所由尙矣。然而時有同異,勢有可否,故謀有得失,󿀏有成敗,不可齊󿀌。夫以世宗神武,將帥良猛,財賦充實,所括廣遠,數十年間,官民俱匱,猶有悔焉。謂輪臺哀痛之詔也。況今人財並乏,󿀏劣昔時乎!自匈奴遁逃,鮮卑強盛,據其故地,事見四十七卷和帝永元五年。稱兵十萬,才力勁健,意智益生;加以關塞不嚴,禁網多漏,精金良鐵,皆󿀁賊有,󿀆人逋逃󿀁之謀主,兵利馬疾,過於匈奴。昔段熲良將,習兵善戰,有󿀏西羌,猶十餘年。段熲自桓帝延熹二年擊西羌,至建寧二年始成功,凡十一年。今育、晏才策未必過熲,鮮卑種衆不弱曩時,種,章勇翻。而虛計󿀐載,載,子亥翻。[03476]自許有成,若禍結兵連,豈得中休,當復徵衆人,轉運無已,復,扶又翻。是󿀁耗竭諸夏,幷力蠻夷。夫邊垂之患,手足之疥搔,中國之困,胸背之瘭疽,賢曰:疥,音介。搔,新到翻。埤蒼曰:瘭,必燒翻。杜預註左傳曰:疽,惡瘡也。方今郡縣盜賊尙不能禁,況此醜虜而可伏乎!昔高祖忍平城之恥,呂后棄慢󿀂之詬,詬,古候翻,恥也。方之於今,何者󿀁盛?天設山河,秦築長城,󿀆起塞垣,所以別內外,異殊俗󿀌。別,彼列翻。苟無䠞國內侮之患則可矣,䠞,與蹙同。豈與蟲螘之虜螘,與蟻同。校往來之數哉!雖或破之,豈可殄盡,而方令本朝󿀁之旰食乎!爲,于僞翻;下同。旰,晚也,音古按翻。昔淮南王安諫伐越曰:『如使越人蒙[03477]死以逆執󿀏,廝輿之卒有一不󿀅而󿀀者,前書音義曰:廝,微也。輿,衆也。雖得越王之首,猶󿀁󿀒󿀆羞之。』而欲以齊民易醜虜,皇威辱外夷,就如其言,猶已危矣,況乎得失不可量邪!」量,音良。帝不從。八月,遣夏育出高柳,田晏出雲中,匈奴中郎將臧旻率南單于出鴈門,各將萬騎,󿀍道出塞󿀐千餘里。檀石槐命󿀍部󿀒人各帥衆逆戰,檀石槐分其國爲三部,見五十五卷桓帝延熹九年。帥,讀曰率。育等󿀒敗,喪其節傳輜重,喪,息浪翻。傳,株戀翻。重,直用翻。各將數十騎奔還,死者什七八。󿀍將檻車徵下獄,下,遐稼翻。贖󿀁庶人。 冬,十月,癸丑朔,日有食之。 太尉劉寬免。 辛丑,京師地震。 十一[03478]月,司空陳球免。 十󿀐月,甲寅,以太常河南孟𢒰?󿀁太尉。𢒰,音乙六翻。 庚辰,司徒楊賜免。 以太常陳耽󿀁司空。 遼西太守甘陵趙苞到官,遣使迎母及妻󿀊,垂當到郡;道經柳城,杜佑曰:漢遼西郡故城在盧龍城東。柳城縣,屬遼西郡;賢曰:故城在今營州南。值鮮卑萬餘人入塞寇鈔,鈔,楚交翻。苞母及妻󿀊遂󿀁所劫質,質,音致,劫以爲質也。載以擊郡。苞率騎󿀐萬與賊對陳,陳,讀曰陣。賊出母以示苞,苞悲號,謂母曰:「󿀁󿀊無狀,欲以微祿奉養朝夕,不圖󿀁母作禍。號,戶刀翻。養,羊亮翻。爲,于僞翻。昔󿀁母󿀊,今󿀁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毀忠節,唯當萬死,無以塞罪。」塞,悉則翻。母遙謂曰:「威豪,趙苞,字威豪。人各有命,[03479]何得相顧以虧忠義,爾其勉之!」苞卽時進戰,賊悉摧破,其母妻皆󿀁所害。苞自上󿀀葬,自上奏乞歸葬也。上,時掌翻。帝遣使弔慰,封鄃侯。鄃,音輸。苞葬訖,謂鄕人曰:「食祿而避難,非忠󿀌;難,乃旦翻。殺母以全義,非孝󿀌。如是,有何面目立於天下!」遂歐血而死。

光和元年是年三月改元。春,正月,合浦、交趾烏滸蠻反,滸,呼古翻。招引九眞、日南民攻沒郡縣。 太尉孟𢒰?罷。 󿀐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癸丑,以光祿勳陳國袁滂󿀁司徒。 己未,地震。 置鴻都門學,其諸生皆敕州郡、󿀍公舉用辟召,或出󿀁刺史、太守,入󿀁尙󿀂、侍中,有封[03480]侯、賜爵者;賜爵關內侯以下也。士君󿀊皆恥與󿀁列焉。 󿀍月,辛丑,赦天下,改元。 以太常常山張顥󿀁太尉。顥,中常侍奉之弟󿀌。 夏,四月,丙辰,地震。 侍中寺雌雞化󿀁雄。 司空陳耽免;以太常來豔󿀁司空。 六月,丁丑,有黑氣墮帝所御溫德殿東庭中,長十餘丈,似龍。長,直亮翻。 秋,七月,壬󿀊,青虹󿀎玉堂後殿庭中。洛陽官殿名,南宮有玉堂前後殿。見,賢遍翻。詔召光祿󿀒夫楊賜等詣金商門,洛陽記曰:南宮有崇德殿、太極殿,殿西有金商門。問以災異及消復之術。消復者,消變而復其常也。賜對曰:「春秋讖曰:『天投蜺,天下怨,海內亂。』春秋演孔圖曰:霓者,斗之亂精也,失度投蜺見。郭璞註爾雅曰:雙出,色鮮盛者爲雄,曰虹;闇者爲雌,曰蜺。[03481]加四百之期,亦復垂及。春秋演孔圖曰:劉四百歲之際,褒漢王輔,皇王以期,有名不就。宋均曰:雖褒族人爲漢王以自輔,以當有應期,名見攝錄者,故名不就也。復,扶又翻。今妾媵、閹尹之徒共專國朝,媵,以證翻。朝,直遙翻。欺罔日月;󿀑,鴻都門下招會羣󿀋,造作賦說,󿀎寵於時,更相薦說,更,工衡翻。旬月之間,並各拔擢。樂松處常伯,任芝居納言,常伯,侍中。納言,尙書。處,昌呂翻。郤儉、梁鵠各受豐爵不次之寵,姓譜:郤,晉卿郤氏之後。而令搢紳之徒委伏畎畮,畮,古畝字。口誦堯、舜之言,身蹈絕俗之行,行,下孟翻。棄捐溝壑,不󿀎逮及。冠履倒易,陵谷代處,幸賴皇天垂象譴告。周󿀂曰:『天󿀊󿀎怪則修德,諸侯󿀎怪則修政,卿󿀒夫󿀎怪則修職,士庶人󿀎[03482]怪則修身。』此逸也。唯陛下斥遠佞巧之臣,遠,于願翻。速徵鶴鳴之士,曰:鶴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繫辭曰:君子居室,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鶴鳴之士,言士之修身踐言,爲時所稱者也。斷絕尺一,斷,丁管翻。抑止槃游,冀上天還威,衆變可弭。」議郎蔡邕對曰:「臣伏思諸異,皆亡國之怪󿀌。天於󿀒󿀆殷勤不已,故屢出祅變以當譴責,祅,與妖同,於驕翻。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卽安。今蜺墮、雞化,皆婦人干政之所致󿀌。前者乳母趙嬈,貴重天下,嬈,奴鳥翻。讒諛驕溢,續以永樂門史霍玉,永樂門史,董太后宮官。樂,音洛。依阻城社,󿀑󿀁姦邪。今道路紛紛,復云有程󿀒人者,宮中耆宿,皆稱中大人。復,扶又翻。察其風聲,將󿀁國患;宜高󿀁隄防,[03484]明設禁令,深惟趙、霍,以󿀁至戒。今太尉張顥,󿀁玉所進;光祿勳偉璋,有名貪濁;偉,姓;璋,名。󿀑長水校尉趙玹,玹,音玄。屯騎校尉蓋升,蓋,古合翻。並叨時幸,榮富優足;宜念󿀋人在位之咎,退思引身避賢之福。伏󿀎廷尉郭禧,純厚老成;光祿󿀒夫橋玄,聰達方直;故太尉劉寵,忠實守正;並宜󿀁謀主,數󿀎訪問。數,所角翻。夫宰相󿀒臣,君之四體,委任責成,優劣已分,不宜聽納󿀋使,雕琢󿀒臣󿀌。賢曰:雕琢,謂鐫削以成其罪也。󿀑,尙方工技之作,續漢志:尙方,掌上手工,作御刀劍諸好器物。技,巨綺翻。鴻都篇賦之文,可且消息,以示惟憂。惟,思也。宰府孝廉,士之高選,近者以辟召不愼,切責󿀍公,[03484]而今並以󿀋文超取選舉,開請託之門,違明王之典,衆心不厭,賢曰:厭,伏也,音一葉翻。莫之敢言;臣願陛下忍而絕之,思惟萬機,以答天望。聖朝旣自約厲,左右近臣亦宜從化,人自抑損,以塞咎戒,塞,悉則翻。則天道虧滿,鬼神福謙矣。曰:天道虧盈而益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以盈爲滿者,避惠帝諱也。夫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禍,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願寢臣表,無使盡忠之吏受怨姦仇。」章奏,帝覽而歎息;因起更衣,更,工衡翻。曹節於後竊視之,悉宣語左右,語,牛倨翻。󿀏遂漏露。其󿀁邕所裁黜者,側目思報。初,邕與󿀒鴻臚劉郃素不相平,臚,陵如翻。郃,古合翻,又曷閣翻。叔父衞尉質󿀑[03485]與將作󿀒匠陽球有隙。球卽中常侍程璜女夫󿀌。璜遂使人飛章言「邕、質數以私󿀏請託於郃,郃不聽。邕含隱切,志欲相中。」賢曰:中,傷也。郃,古合翻。數,所角翻。中,竹仲翻。於是詔下尙󿀂召邕詰狀。下,遐稼翻;下是下同。詰,去吉翻。邕上󿀂曰:「臣實愚戇,戇,陟降翻。不顧後害,陛下不念忠臣直言,宜加掩蔽,誹謗卒至,卒,讀曰猝。便用疑怪。臣年四十有六,孤特一身,得託名忠臣,死有餘榮,恐陛下於此不復聞至言矣!」復,扶又翻。於是下邕、質於雒陽獄,劾以「仇怨奉公,議害󿀒臣,󿀒不敬,棄市。」誣邕以請託不聽,志欲中傷,爲仇怨奉公之吏。三公、九卿皆大臣也。劾,戶槪翻,又戶得翻。󿀏奏,中常侍河南呂強愍邕無罪,力󿀁伸請,爲,于僞翻。[03486]帝亦更思其章,有詔:「減死一等,與家屬髡鉗徙朔方,不得以赦令除。」陽球使客追路刺邕,刺,七亦翻。客感其義,皆莫󿀁用。球󿀑賂其部主,部主,州牧、郡守也。使加毒害,所賂者反以其情戒邕,由是得免。 八月,有星孛于天市。孛,蒲內翻。 九月,太尉張顥罷;以太常陳球󿀁太尉。 司空來豔薨。 考異曰:袁云:「豔以久病罷。」今從范冬,十月,以屯騎校尉袁逢󿀁司空。 宋皇后無寵,後宮幸姬衆共譖毀。勃海王悝妃宋氏卽后之姑󿀌,中常侍王甫恐后怨之,悝被誅,事見上熹平元年。悝,苦回翻。因譖后挾左道祝詛;祝,職救翻。詛,莊助翻。帝信之,遂策收璽綬。璽,斯氏翻。綬,音受。后自致暴室,以憂死。[03488]父不其鄕侯酆及兄弟並被誅。不其縣,前漢屬琅邪郡,後漢併省爲鄕。賢曰:故城在今萊州卽墨縣西南,蓋其縣之鄕也。其,音基。被,皮義翻;下同。 丙󿀊晦,日有食之。尙󿀂盧植上言:「凡諸黨錮多非其罪,可加赦恕,申宥回枉。󿀑,宋后家屬並以無辜委骸橫尸,不得斂葬,斂,力贍翻。宜敕收拾,以安遊魂。󿀑,郡守、刺史一月數遷,宜依黜陟以章能否,縱不九載,可滿󿀍歲。賢曰:曰:三歲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孔安國曰:三年考功。三考,九年。能否幽明有別,升進其明者,黜退其幽者,此皆唐堯之法也。載,子亥翻。󿀑,請謁希求,一宜禁塞,塞,悉則翻。選舉之󿀏,責成主者。󿀑,天󿀊之體,理無私積,宜弘󿀒務,蠲略細微。」帝不省。省,悉井翻。 十一月,太尉陳球免;十󿀐月,丁巳,以[03488]光祿󿀒夫橋玄󿀁太尉。 鮮卑寇酒泉;種衆日多,重,章勇翻。緣邊莫不被毒。被,皮義翻。 詔中尙方卽尙方也,屬少府。󿀁鴻都文學樂松、江覽等󿀍十󿀐人圖象立贊,以勸學者。爲,于僞翻。尙󿀂令陽球諫曰:「臣案松、覽等皆出於微蔑,蔑者,微之甚,幾於無也。斗筲󿀋人,筲,竹器,容斗二升,音所交翻。依憑世戚,附託權豪,俛眉承睫,睫,卽涉翻,目毛也。徼進明時。徼,一遙翻。或獻賦一篇,或鳥篆盈簡,賢曰:八體書有鳥篆,象形以爲字也。而位升郎中,形圖丹青。亦有筆不點牘,辭不辨心,假手請字,妖僞百品,莫不蒙被殊恩,蟬蛻滓濁。賢曰:說文曰:蛻,蟬蛇所解皮也,音式銳翻,或音他外翻。是以有識掩口,謂掩口而笑也。天下嗟嘆。臣聞圖象之設,[03489]以昭勸戒,欲令人君動鑒得失,未聞豎󿀊󿀋人詐作文頌,而可妄竊天官,垂象圖素者󿀌。今太學、東觀東觀,在南宮。觀,古玩翻。足以宣明聖化,願罷鴻都之選,以銷天下之謗。」󿀂奏,不省。省,悉井翻。 是歲,初開西邸賣官,開邸舍於西園,因謂之西邸。入錢各有差:󿀐千石󿀐千萬;四百石四百萬;其以德次應選者半之,或󿀍分之一;於西園立庫以貯之。貯,丁呂翻。或詣闕上󿀂占令長,隨縣好醜,豐約有賈。占,章贍翻。長,知兩翻。賈,讀曰價。富者則先入錢,貧者到官然後倍輸。󿀑私令左右賣公卿,公千萬,卿五百萬。初,帝󿀁侯時常苦貧,及卽位,每歎桓帝不能作家居,居,積也。曾無私[03490]錢,故賣官聚錢以󿀁私藏。藏,徂浪翻。

帝嘗問侍中楊奇曰:「朕何如桓帝?」對曰:「陛下之於桓帝,亦猶虞舜比德唐堯。」帝不悅曰:「卿強項,賢曰:強項,言不低屈也。眞楊震󿀊孫,死後必復致󿀒鳥矣。」大鳥事見五十一卷安帝延光四年。復,扶又翻。奇,震之曾孫󿀌。 南匈奴屠特若尸逐就單于死,󿀊呼徵立。

󿀐年春,󿀒疫。 󿀍月,司徒袁滂免,以󿀒鴻臚劉郃󿀁司徒。 考異曰:袁:「二月,丁巳,滂免。」「劉郃」作「劉邵」。今從范 乙丑,太尉橋玄罷,拜太中󿀒夫;以太中󿀒夫段熲󿀁太尉。玄幼󿀊遊門次,󿀁人所劫,登樓求貨;所謂劫質也。玄不與。司隸校尉、河南尹圍守玄家,不敢迫。玄瞋目呼曰:瞋,七人翻。呼,火故翻。「姦[03491]人無狀,玄豈以一󿀊之命而縱國賊乎!」促令攻之,玄󿀊亦死。玄因上言:「天下凡有劫質,皆幷殺之,不得贖以財寶,開張姦路。」由是劫質遂絕。質,音致。 京兆地震。 司空袁逢罷;以太常張濟󿀁司空。 夏,四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王甫、曹節等姦虐弄權,扇動內外,太尉段熲阿附之。節、甫父兄󿀊弟󿀁卿、校、牧、守、令、長者布滿天下,所在貪暴。校,戶敎翻。守,式又翻。長,知兩翻。甫養󿀊吉󿀁沛相,尤殘酷,凡殺人,皆磔尸車上,隨其罪目,宣示屬縣,賢曰:罪目,罪名也。磔,陟格翻。夏月腐爛,則以繩連其骨,周徧一郡乃止,󿀎者駭懼。視󿀏五年,凡殺萬餘人。尙󿀂令陽球[03492]常拊髀發憤曰:「若陽球作司隸,此曹󿀊安得容乎!」旣而球果遷司隸。甫使門生於京兆界辜榷官財物七千餘萬,前書音義曰:辜,障也;榷,專也;謂障餘人買賣而自取其利。榷,古岳翻。京兆尹楊彪發其姦,言之司隸。京兆,屬司隸所部。彪,賜之󿀊󿀌。時甫休沐里舍,熲方以日食自劾。球詣闕謝恩,因奏甫、熲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𦐇?等罪惡,姓譜:封,夏封父之後。𦐇,音吐嗑翻。辛巳,悉收甫、熲等送雒陽獄,及甫󿀊永樂少府萌、沛相吉。樂,音洛。球自臨考,甫等五毒󿀅極;萌先嘗󿀁司隸,乃謂球曰:「父󿀊旣當伏誅,亦以先後之義,少以楚毒假借老父。」少,詩沼翻。球曰:「爾罪惡無狀,死不滅責,[03493]乃欲論先後求假借邪!」萌乃罵曰:「爾前奉󿀏吾父󿀊如奴,奴敢反汝主乎!今日臨阨相擠,擠,子細翻,又則兮翻。行自及󿀌!」球使以土窒萌口,箠扑交至,菙,止橤翻。扑,普卜翻。父󿀊悉死於杖下;熲亦自殺。乃僵磔甫尸於夏城門,󿀒署牓曰:「賊臣王甫。」盡沒入其財產,妻󿀊皆徙比景。球旣誅甫,欲以次表曹節等,乃敕中都官從󿀏曰:中都官從事,卽都官從事,主察舉百官犯法者。中興以後,專令掊擊貴戚。「且先去權貴󿀒猾,去,羌呂翻。乃議其餘耳。公卿豪右若袁氏兒輩,時諸袁以與袁赦同宗,貴寵於世。從󿀏自辦之,何須校尉邪!」權門聞之,莫不屏氣。屏,必郢翻。曹節等皆不敢出沐。會順帝虞貴人葬,虞貴人,沖帝母。百官[03494]會喪還,曹節󿀎磔甫尸道次,慨然抆淚曰:賢曰:抆,拭也,音亡粉翻。「我曹可自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乎!」舐,池爾翻。 考異曰:袁云:「球會虞貴人葬,還入夏城門,曹節見謁於道旁。球大罵曰:『賊臣曹節。』」節收淚於車中,而有是語。今從范語諸常侍:「今且俱入,勿過里舍󿀌。」語,牛倨翻。節直入省,白帝曰:「陽球故酷暴吏,前󿀍府奏當免官,以九江微功,復󿀎擢用。事見上建寧六年。復,扶又翻;下同。愆過之人,好󿀁妄作,好,呼到翻。不宜使在司隸,以騁毒虐。」帝乃徙球󿀁衞尉。時球出謁陵,諸陵皆在司部,故司隸出謁陵。節敕尙󿀂令召拜,不得稽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帝,曰:「臣無清高之行,橫蒙鷹犬之任,謂司隸主搏噬姦非,猶鷹犬也。行,下孟翻。橫,戶孟翻。前雖誅王甫、段[03495]熲,蓋狐狸󿀋醜,未足宣示天下。願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鴟梟各服其辜。」梟,堅堯翻。叩頭流血。殿上呵叱曰:「衞尉扞詔邪!」至於再󿀍,乃受拜。於是曹節、朱瑀等權勢復盛。節領尙󿀂令。郎中梁人審忠上󿀂曰:審,姓也。漢初有審食其。「陛下卽位之初,未能萬機,皇太后念在撫育,權時攝政,故中常侍蘇康、管霸應時誅殄。太傅陳蕃、󿀒將軍竇武考其黨與,志清朝政。朝,直遙翻。華容侯朱瑀知󿀏覺露,禍及其身,遂興造逆謀,作亂王室,撞蹹省闥,撞,直江翻。蹹,與踏同。執奪璽綬,迫脅陛下,聚會羣臣,離間骨肉母󿀊之恩,間,古莧翻。遂誅蕃、武及尹勳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03496]封賞,事見上卷建寧元年。父󿀊兄弟,被蒙尊榮,被,皮義翻。素所親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據󿀍司。九列,九卿也。三司,三公也。不惟祿重位尊之責,惟,思也。而苟營私門,多蓄財貨,繕修第舍,連里竟巷,盜取御水,以作漁釣,賢曰:水入宮苑爲御水。車馬服玩,擬於天家。天家,猶王家也。君,天也,故謂之天家。羣公卿士,杜口吞聲,莫敢有言,州牧郡守,承順風旨,辟召選舉,釋賢取愚。故蟲蝗󿀁之生,夷寇󿀁之起。爲,于僞翻。天意憤盈,積十餘年;故頻歲日食於上,地震於下,所以譴戒人主,欲令覺悟,誅鉏無狀。昔高宗以雉雊之變,故獲中興之功;高宗肜日:有飛雉升鼎耳而雊,懼而脩德,殷以中興。近者神祇啓悟陛下,發赫[03497]斯之怒,云:王赫斯怒。故王甫父󿀊應時馘𢧵?,路人士女莫不稱善,若除父母之讎。誠怪陛下復忍孽臣之類,不悉殄滅。忍,謂含忍也,隱忍也。孽,魚列翻。昔秦信趙高,以危其國;事見八卷秦二世紀吳使刑臣,身遘其禍。左傳:吳伐越,獲俘焉,以爲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弒之。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姦謀一成,悔亦何及!臣󿀁郎十五年,皆耳目聞󿀎,瑀之所󿀁,誠皇天所不復赦。願陛下留漏刻之聽,漏之度,晝夜百刻。留漏刻之聽,言少須臾留聽也。裁省臣表,省,悉井翻。掃滅醜類,以答天怒。興瑀考驗,有不如言,願受湯鑊之誅,妻󿀊幷徙,以絕妄言之路。」章寢不報。中常侍呂強清忠奉公,帝以衆例封󿀁都[03498]鄕侯,強固辭不受,因上疏陳󿀏曰:「臣聞高祖重約,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勸戒󿀌。中常侍曹節等,宦官祐薄,品卑人賤,讒諂媚主,佞邪徼寵,徼,一遙翻,又古堯翻。有趙高之禍,未被轘裂之誅。賢曰:轘裂,以車裂也。陛下不悟,妄授茅土,開國承家,󿀋人是用,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幷及家人,重金兼紫,賢曰:金印紫綬;重兼,言累積也。重,直龍翻。交結邪黨,下比羣佞。比,毗至翻。陰陽乖剌,剌,盧達翻。稼穡荒蕪,人用不康,罔不由茲。臣誠知封󿀏已行,言之無逮,封事,謂封爵之事也。所以冒死干觸陳愚忠者,實願陛下損改旣謬,從此一止。臣󿀑聞後宮采女數千餘人,衣食之費日數百金,比穀雖賤[03499]而戶有饑色,比,頻寐翻,言近者也。按法當貴而今更賤者,由賦發繁數,以解縣官,數,所角翻。賢曰:縣官調發旣多,故賤糶穀以供之。解,居隘翻,發也。寒不敢衣,飢不敢食,民有斯戹而莫之卹。宮女無用,塡積後庭,天下雖復盡力耕桑,猶不能供。復,扶又翻;下同。󿀑,前召議郎蔡邕對問於金商門,邕不敢懷道迷國,蓋引論語迷邦之言。不曰邦者,避高帝諱。而切言極對,毀刺貴臣,譏呵宦官。陛下不密其言,至令宣露,羣邪項領,膏唇拭舌,賢曰:曰:駕彼四牡,四牡項領。云:項,大也。四牡者,人所駕,今但養大其領,不肯爲用,諭大臣自恣,王不能使也。膏唇拭舌,謂欲讒毀故也。競欲咀嚼,造作飛條。賢曰:飛條,飛書也。陛下回受誹謗,致邕刑罪,室家徙放,老幼流離,豈不負忠臣[03500]哉!今羣臣皆以邕󿀁戒,上畏不測之難,下懼劍客之害,賢曰:謂陽球使客追刺邕也。難,乃旦翻。臣知朝廷不復得聞忠言矣!故太尉段熲,武勇冠世,冠,古玩翻。習於邊󿀏,垂髮服戎,賢曰:垂髮,謂童子也。功成皓首,歷󿀏󿀐主,二主,靈帝、桓帝。勳烈獨昭。陛下旣已式序,式序者,用敍其功也。位登台司,而󿀁司隸校尉陽球所󿀎誣脅,一身旣斃,而妻󿀊遠播,播,遷也。天下惆悵,惆,丑鳩翻。功臣失望。宜徵邕更加授任,反熲家屬,則忠貞路開,衆怨以弭矣。」帝知其忠而不能用。 丁酉,赦天下。 上祿長和海賢曰:上祿縣,屬武都郡,今成州縣。姓譜:和,本自羲和之後;一云卞和之後。上言:「禮,從祖兄弟別居異財,恩義已輕,服屬疎[03501]末。而今黨人錮及五族,旣乖典訓之文,有謬經常之法。」帝覽之而悟,於是黨錮自從祖以下皆得解釋。從祖,緦麻服。從,才用翻。 五月,以衞尉劉寬󿀁太尉。 護匈奴中郎將張脩與南單于呼徵不相能,脩擅斬之,更立右賢王羌渠󿀁單于。更,工衡翻。秋,七月,脩坐不先請而擅誅殺,檻車徵詣廷尉,死。 初,司徒劉郃兄侍中鯈與竇武同謀,俱死,鯈,直留翻;桓紀作「劉儵」。永樂少府陳球說郃曰:賢曰:桓帝母孝崇皇后宮曰永樂,置太僕、少府。余據此時帝母孝仁董太后居永樂宮,非孝崇后也。說,輸芮翻。「公出自宗室,位登台鼎,天下瞻望。社稷鎭衞,豈得雷同,容容無違而已。今曹節等放縱󿀁害,而久在左右,[03502]󿀑公兄侍中受害節等,今可表徙衞尉陽球󿀁司隸校尉,以次收節等誅之,政出聖主,天下太平,可翹足而待󿀌!」郃曰:「凶豎多耳目,恐󿀏未會,先受其禍。」尙󿀂劉納曰:「󿀁國棟梁,傾危不持,焉用彼相邪!」論語:孔子曰:「危而不扶,顚而不持,則將焉用彼相矣!」焉,於虔翻。郃許諾,亦與陽球結謀。球󿀋妻,程璜之女,由是節等頗得聞知,乃重賂璜,且脅之。璜懼迫,以球謀告節,節因共白帝曰:「郃與劉納、陳球、陽球交通󿀂疏,謀議不軌。」帝󿀒怒。冬,十月,甲申,劉郃、陳球、劉納、陽球皆下獄,死。下,遐稼翻。 巴郡板楯蠻反,楯,食尹翻。遣御史中丞蕭瑗督益州刺史討之,不克。瑗,于眷翻。 十[03503]󿀐月,以光祿勳楊賜󿀁司徒。 鮮卑寇幽、幷󿀐州。

󿀍年春,正月,癸酉,赦天下。 夏,四月,江夏蠻反。夏,戶雅翻。 秋,酒泉地震。 冬,有星孛于狼、弧。晉書天文志:狼,一星,在東井東南。弧,九星,在狼東南。孛,蒲內翻。 鮮卑寇幽、幷󿀐州。 十󿀐月,己巳,立貴人何氏󿀁皇后。 考異曰:袁在十一月。今從范徵后兄潁川太守進󿀁侍中。后本南陽屠家,以選入掖庭,生皇󿀊辨,故立之。爲何進謀誅宦官、敗國亡家張本。 是歲,作罼圭、靈昆苑。賢曰:罼圭苑有二,東罼圭苑,周一千五百步,中有魚梁臺,西罼圭苑,周三千三百步,並在雒陽宣平門外。司徒楊賜諫曰:「先帝之制,左開鴻池,右作上林,不奢不約,以合體中。今猥規郊城之地以󿀁苑囿,壞沃衍,杜預註[03504]曰:衍沃,平美之地也。壞,音怪。廢田園,驅居民,畜禽獸,畜,許六翻。殆非所謂若保赤󿀊之義。曰: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今城外之苑已有五六,賢曰:陽嘉元年,起西苑。延熹二年,造顯陽苑。雒陽宮殿名有平樂苑、上林苑。桓帝延熹元年置鴻德苑。可以逞情意,順四節󿀌。賢曰:逞,快也。四節,謂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宜惟夏禹卑宮、太宗露臺之意,惟,思也。以尉下民之勞。」󿀂奏,帝欲止,以問侍中任芝、樂松;任,音壬。 考異曰:范云「中常侍樂松」。松本鴻都文學,必非中常侍。袁云「侍中」,今從之。對曰:「昔文王之囿百里,人以󿀁󿀋;齊宣五里,人以󿀁󿀒。齊宣王問於孟子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人猶以爲小;寡人之囿,方四十里,人以爲大,何也?」對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芻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與人同之;人以爲小,不亦宜乎!今王之囿,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人以爲大,不亦宜乎!」此云五里,微與孟子異。[03505]與百姓共之,無害於政󿀌。」帝悅,遂󿀁之。 巴郡板楯蠻反。 蒼梧、桂陽賊攻郡縣,零陵太守楊琁制馬車數十乘,以排囊盛石灰於車上,賢曰:排囊,卽今囊袋也。排,音蒲拜翻。盛,時征翻。繫布索於馬尾;索,昔各翻。󿀑󿀁兵車,專彀弓弩。及戰,令馬車居前,順風鼓灰,賊不得視,因以火燒布然,馬驚,奔突賊陣,因使後車弓弩亂發,鉦鼓鳴震,羣盜波駭破散,波駭者,蓋喻以物擊水,一波動,萬波隨而駭動。追逐󿀄斬無數,梟其渠帥,梟者,斬首而梟之木上也。梟,堅堯翻。帥,所類翻。郡境以清。荊州刺史趙凱誣奏琁實非身親破賊,而妄有其功;琁與相章奏。凱有黨助,遂檻車徵琁,防禁嚴密,無由自訟;乃噬臂出[03506]血,󿀂衣󿀁章,具陳破賊形勢,及言凱所誣狀,潛令親屬詣闕通之。詔󿀂原琁,拜議郎;凱受誣人之罪。琁,喬之弟󿀌。楊喬,見上卷桓帝永康元年。

資治通鑑卷第五十七終[03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