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學士朝散󿀒夫右諫議󿀒夫知制誥兼侍講同提舉萬壽觀公󿀏兼判集賢院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後學天台胡󿀍省音註

󿀆紀󿀍十起旃蒙大淵獻，盡玄黓敦牂，凡八年。

王莽下

天鳳󿀐年春，󿀐月，󿀒赦天下。　民訛言黃龍墮死黃山宮中，晉灼曰：黃山宮在槐里。黃圖：黃山宮在興平縣西三十里。百姓奔走往觀者有萬數。莽惡之，師古曰：莽自謂黃德，故有此妖。惡，烏路翻。捕繫，問所從[02283]起；不能得。　單于咸旣和親，求其󿀊登屍。莽欲遣使送致，恐咸怨恨，害使者，乃收前言當誅侍󿀊者故將軍陳欽，以他罪殺之。誅侍子事見上卷始建國三年。使，疏吏翻。莽選辯士濟南王咸󿀁󿀒使。夏，五月，莽復遣和親侯歙與咸等送右廚唯姑夕王，因奉󿀀前所斬侍󿀊登及諸貴人從者喪；濟，子禮翻。歙，許及翻。復，扶又翻。從，才用翻。喪，息琅翻。單于遣云、當󿀊男󿀒且渠奢等至塞迎之。且，子余翻。咸到單于庭，陳莽威德，莽亦多遺單于金珍，因諭說改其號，遺，于季翻。說，輸芮翻。號匈奴曰「恭奴」，單于曰「善于」，賜印綬，封骨都侯當󿀁後安公，當󿀊男奢󿀁後安侯。單于貪莽金幣，故曲聽之；然[02284]寇盜如故。　莽意以󿀁制定則天下自平，故銳思於地理，制禮，作樂，講合六經之說。思，相吏翻。公卿旦入暮出，論議連年不決，不暇省獄訟冤結，省，悉井翻。民之急務。縣宰缺者數年守兼，師古曰：不拜正官，權令人守兼。一切貪殘日甚。中郎將、繡衣執法在郡國者，並乘權勢，傳相舉奏。傳，知戀翻。󿀑十一公士分布勸農桑，班時令，按諸章，應劭曰：士，掾也。余按漢公府各有掾屬，莽置十一公，改掾曰士。冠蓋相望，交錯道路，召會吏民，逮捕證左，左，音佐。郡縣賦斂，斂，力贍翻。遞相賕賂，白黑紛然，師古曰：白黑，謂清濁也；紛然，亂之意；言清濁不分也。余謂白黑，色之易別者，且紛然不能分，可謂繆亂之甚。守闕告訴者多。莽自󿀎前顓權以得󿀆政，故務自[02285]攬衆󿀏，有司受成苟免。師古曰：莽事事自決，成熟乃以付吏，吏苟免罪責而已。諸寶物名、帑藏、錢穀官皆宦者領之；帑，他朗翻。藏，徂浪翻。吏民上封󿀏，宦官、左右開發，尙󿀂不得知，舊上封事者，先由尙書，乃奏御；莽恐尙書壅蔽，令宦官左右發其封，自省之。上，時掌翻。其畏󿀅臣下如此。󿀑好變改制度，好，呼到翻。政令煩多，當奉行者，輒質問乃以從󿀏，前後相乘，憒眊不渫。師古曰：乘，積也，登也。憒眊，不明也。渫，散也，徹也。憒，音工內翻。眊，音莫報翻。余謂前者省決未了而後者復來，謂之相乘。渫，音泄，清也。莽常御燈火至明，猶不能勝。勝，音升。尙󿀂因是󿀁姦，寢󿀏，上書者，尙書不以聞而竊寢其事。上󿀂待報者連年不得去，拘繫郡縣者逢赦而後出，衞卒不交代者至󿀍歲。穀糴常貴，邊兵󿀐十餘[02286]萬人，仰衣食縣官；師古曰：仰，音牛向翻。五原、代郡尤被其毒，被，皮義翻。起󿀁盜賊，數千人󿀁輩，轉入旁郡。莽遣捕盜將軍孔仁將兵與郡縣合擊，歲餘乃定。　邯鄲以北󿀒雨，水出，深者數丈，流殺數千人。邯鄲，音寒丹。

󿀍年春，󿀐月，乙酉，地震，󿀒雨雪；雨，于具翻。關東尤甚，深者一丈，竹柏或枯。竹柏冬青，或至於枯。言常寒之咎。󿀒司空王邑上󿀂，以地震乞骸骨。莽不許，曰：「夫地有動有震，震者有害，動者不害。春秋記地震，易繫坤動；動靜辟翕，萬物生焉。」師古曰：辟，音闢。闢，開也。易上繫之辭曰：夫坤，其動也闢，其靜也翕，是以廣生焉。故莽引之也。其好自誣飾，好，呼到翻。皆此類󿀌。　先是，莽以制作未定，先，悉[02287]薦翻。上自公侯，下至󿀋吏，皆不得俸祿。俸，扶用翻。夏，五月，莽下󿀂曰：「予遭陽九之阸，傳曰：三統之元，有陰陽之九焉，天地之常數也。百六之會，國用不足，民人騷動，自公卿以下，一月之祿十緵布󿀐匹，孟康曰：緵，八十縷也。師古曰：緵，音子公翻。或帛一匹。帛，繒也。予每念之，未嘗不戚焉。今阸會已度，府帑雖未能充，帑，他朗翻。略頗稍給。其以六月朔庚寅始，賦吏祿皆如制度。」賦，布也，與也。四輔、公卿、󿀒夫、士下至輿、僚，凡十五等。左傳曰：人有十等：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僕，僕臣臺。今莽自四輔以下分爲十五等。僚祿一歲六十六斛，稍以差稱。稱，尺證翻。上至四輔而󿀁萬斛云。莽󿀑曰：「古者歲豐穰則充其禮，師古曰：穰，音人掌翻，[02288]又音如羊翻。有災害則有所損，與百姓同憂喜󿀌。其用上計時通計，上，時掌翻。天下幸無災害者，太官膳羞󿀅其品矣；卽有災害，以什率多少而損膳焉。以十爲率，視災害所減多少而制分數。自十一公、六司、六卿以下，六司，卽前所置六監也。各分州郡、國邑保其災害，東嶽，太師、立國將軍，保東方三州、一部、二十五郡；南嶽，太傅、前將軍，保南方二州、一部、二十五郡；西嶽，國師、寧始將軍，保西方二州、二部、三十五郡；北嶽，國將、衞將軍，保北方二州、一部、二十五郡；大司馬，保納卿、言卿、仕卿、作卿、京尉、扶尉、兆隊、右隊、中部左洎前七部；大司徒，保樂卿、典卿、宗卿、秩卿、翼尉、光尉、左隊、前隊、中部、右部，有五郡；大司空，保予卿、虞卿、共卿、工卿、師尉、烈尉、祈隊、後隊、中部洎後十郡；及六司、六卿，皆隨所屬之公，保其災害。亦以十率多少而損其祿。郎、從官、中都官吏食祿都內之委者，從，才用翻。委，於僞翻。[02289]委，積也。以太官膳羞󿀅損而󿀁節。冀上下同心，勸進農業，安元元焉。」莽之制度煩碎如此，課計不可理，吏終不得祿，各因官職󿀁姦，受取賕賂以自共給焉。師古曰：共，讀曰供。　戊辰，長平館西岸崩，壅涇水不流，毀而北行。長平館，卽長平觀，在涇水之南原。涇水東南流入渭，爲岸所壅，故毀而北行。羣臣上壽，以󿀁河圖所謂「以土塡水」，師古曰：塡，讀與鎭同。匈奴滅亡之祥󿀌。莽乃遣幷州牧宋弘、游擊都尉任萌等將兵擊匈奴，任，音壬。將，卽亮翻。至邊止屯。　秋，七月，辛酉，霸城門災。黃圖：霸城門，長安城東出南頭第一門，亦曰青門。　戊󿀊晦，日有食之。󿀒赦天下。　平蠻將軍馮茂擊句町，句町，音劬挺。士卒疾疫死者什[02290]六七，賦斂民財什取五，斂，力贍翻；下同。益州虛耗而不克；徵還，下獄死。下，遐稼翻。冬，更遣寧始將軍廉丹與庸部牧史熊，孟康曰：莽改益州爲庸部。余按莽置州牧、部監，州自是州，部自是部。今史熊爲庸部牧，則又若州、部牧爲一。󿀒發天水、隴西騎士，廣󿀆、巴、蜀、犍󿀁吏民十萬人、犍，居言翻。轉輸者合󿀐十萬人擊之。始至，頗斬首數千；其後軍糧前後不相及，士卒飢疫。莽徵丹、熊，丹、熊願益調度，必克乃還，復󿀒賦斂。調，徒弔翻。復，扶又翻；下同。斂，力贍翻。就都󿀒尹馮英不肯給，莽於蜀郡廣都縣置就都大尹。上言：「自西南夷反叛以來，積且十年，郡縣距擊不已，上，時掌翻。續用馮茂，苟施一切之政；僰道以南，地理志，僰道縣，屬犍爲郡。僰，音蒲北翻。山險高[02291]深茂，多敺衆遠居，敺，與驅同。費以億計，吏士罹毒氣死者什七。今丹、熊懼於自詭，期會調發諸郡兵穀，復訾民取其什四，師古曰：發人訾財，十取其四也。訾，與貲同。空破梁州，功終不遂。莽改益州曰梁州。師古曰：遂，成也。爾雅註：梁州，以西方金氣剛強，強，梁也。宜罷兵屯田，明設購賞。」莽怒，免英官；後頗覺寤，曰：「英亦未可厚非。」復以英󿀁長沙連率。率，所類翻。越巂蠻夷任貴亦殺太守枚根。巂，音髓。任，音壬。師古曰：枚根者，太守之姓名。　翟義黨王孫慶捕得，莽使太醫、尙方與巧屠共刳剝之，師古曰：刳，剖也，音口胡翻。量度五臧，五臧，心、肺、肝、脾、腎也。周禮有九藏。註曰：正藏五，又有胃、旁胱、大腸、小腸。疏曰：正藏五者，肺、脾、心、肝、腎。又有胃、旁胱、大腸、小腸者，此乃六府中取此四者以益五藏，爲九藏也。六府：胃、小腸、大腸、旁胱、膽、三焦。以[02292]其受盛，故謂之爲府；亦有藏稱，故入九藏之數。然六府取此四者，按黃帝八十一難經說：胃爲水穀之府，小腸爲受盛之府，大腸爲行道之府，旁胱爲精液之府。氣之所生，下氣象天，故放寫而不實，實不滿，若然，則正府也，故入九藏。其餘，膽者清淨之府，三焦爲孤府，非正府，故不入九藏。師古曰：度，音大各翻。臧，讀曰臟。以竹筳導其脈，知所終始，云可以治病。師古曰：筳，竹挺也，音庭。按醫書，脈有三部、六經。心部在左手寸口，屬手少陰經，與小腸、手太陽經合。肝部在左手關上，屬足厥陰經，與膽、足少陽經合。腎部在左手尺中，屬足少陰經，與膀胱、足太陽經合。肺部在右手寸口，屬手太陰經，與大腸、手陽明經合。脾部在右手關上，屬足太陰經，與胃、足陽明經合。右腎在右手尺中，屬手厥陰心包經，與三焦、手少陽經合。手少陰之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下膈，絡小腸；其支者從心系上俠咽系、目系，其直者復從心系卻上肺，出腋下，下循臑內後廉，行太陰，心主之，後下肘內廉，循臂內後廉，抵掌後兌骨之端，入掌內廉，循小指之內，出其端。手太陽之脈，起於小指之端，循手外側上腕，出踝中，直上，循臂骨下廉，[02293]出肩解，繞肩胛，交肩上，入缺盆，絡心，循咽，下膈，抵胃，屬小腸；其支別者，從缺盆循頸，上頰，至目，兌眥，卻入耳中；其支者，別頰上䪼，抵鼻，至目內眥。足厥陰之脈，起於大指聚毛之際，上循足跗上廉，去內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陰之後，上膕內廉，循股，入陰毛中，環陰器，抵小腹，俠胃，屬肝，絡膽，上貫膈，布脇、肋，循喉嚨之後，上入頏顙，連目系，上出額，與督脈會於巔；其支從目系下頰裏，環脣內；其支復從肝貫膈，上注肺。足少陽之脈，起於目兌眥上，抵頭角下耳後，循頸行。手少陽之脈，前至肩上，卻交出少陽之後，入缺盆；其支別者從耳中出，走耳前，至目兌眥後；其支別者，自兌眥下大迎，合手少陽，於䪼下，交頰車，下頸，合缺盆，下胸中，貫膈，絡肝，屬膽，循脇裏，出氣街，繞髮際，橫入髀厭中；直者從缺盆下腋，循胸過季脇下，合髀厭中，以下循髀太陽出膝外廉下，外輔骨之前，直下抵絕骨之端，下出外踝之前，循足跗上，入小指、次指之間；其支者從跗上入大指，循歧骨出其端，還貫入爪甲，出三毛。足少陰之脈，起於小指之下，斜趣足心，出然谷之下，循內踝之後，別入跟中，上腨內，出膕內廉，上股內後廉，貫脊，屬腎，絡膀胱；其直者從腎上貫肝、膈，入[02294]肺中，循喉嚨，俠舌本；其支從肺出，絡心，注胸中。足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上；其支別者，從巔至耳上角，其直行者，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內，俠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屬膀胱；其支別者，從腰中下貫臀，入膕中；其支別者，從膊左內右，別下貫胛，俠脊內，過髀樞，循髀外後廉，下合膕中，下貫腨內，出外踝之後，循京骨，至小指外端。手太陰之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膈，屬肺；從肺系橫出腋下，下循臑肉，行少陰，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內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魚，循魚際出大指之端；其支者從腕後直出次指內廉，出其端。手陽明之脈，起於大指、次指之端，循指上廉，出合谷、兩肩之間，上入兩筋之中，循臂上廉，入肘外廉，循臑內前廉，上肩，出髃肩之前廉，上出柱骨之會上，下入缺盆，絡肺，下膈，屬大腸；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下入齒縫中，還出，俠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俠鼻孔。足太陰之脈，起於大指之端，循指內側白肉際，過竅骨後，上內踝前廉，上臑肉，循䯒骨後，交出厥陰之前，上循膝股內前廉，入腹，屬脾，絡腎，上膈，俠咽，連舌本，散舌下；其支復從胃別上膈，注心中。足陽明之脈，起於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02295]上齒中，還出，俠口，環脣，下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承頰車，上耳前，過客主，入循髮際，至額顱；其支者，從人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下膈，屬胃，絡脾；其直行者，從缺盆下乳內廉下，俠臍，入氣充中；其支者起胃下口，循腹裏，下至氣充而合，以下髀關，抵伏兔下，入膝臏中，下循䯒外廉，下足跗，入中指內間；其支者下膝三寸，而別以下入大指間，出其端。手厥陰之脈，起於胸中，出屬心包，下膈，歷絡三焦；其支者循胸出脇，下腋三寸，上抵腋下，下循臑內，行太陰、少陰之間，入肘內，行兩筋之間，入掌中，循中指，出其端。手少陰之脈，起於小指、次指之端，上出次指之間，循出表腕，出臂外兩骨之間，上貫肘，循臑內，上肩，交出足少陽之後，入缺盆，交膻中，散絡心包，下膈，徧屬三焦；其支者從膻中上出缺盆，上項，俠耳後，直出，上耳上角以屈，下頰至䪼；其支者從耳後入耳中，卻出，至目兌眥。師古曰：云可以治病者，以知血脈之原，則盡攻療之道也。　是歲，遣󿀒使五威將王駿、西域都護李崇、戊己校尉郭欽出西域；諸國皆郊迎，送兵穀。駿欲襲擊[02296]之，焉耆詐降而聚兵自󿀅，降，戶江翻。駿等將莎車、龜茲兵七千餘人分󿀁數部，將，卽亮翻；下同。莎，素何翻。龜茲，音丘慈。命郭欽及佐帥何封別將居後。帥，所類翻。駿等入焉耆；焉耆伏兵要遮駿，及姑墨、封犂、危須國兵󿀁反間，姑墨國王治南城，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封犂」，漢書作「尉犂」。要，一遙翻。間，古莧翻。還共襲駿，皆殺之。欽後至焉耆，焉耆兵未還，欽襲擊，殺其老弱，從車師還入塞。莽拜欽󿀁塡外將軍，師古曰：塡，音竹刃翻。封劋胡󿀊；師古曰：劋，絕也，音子小翻。何封󿀁集胡男。李崇收餘士，還保龜茲。龜茲，音丘慈。及莽敗，崇沒，西域遂絕。

四年夏，六月，莽更授諸侯王茅土於明堂；親設文石[02297]之平，陳菁茅四色之土，師古曰：尙書禹貢，包匭菁茅，儒者以爲菁，菜名也；茅，三脊茅也。而莽此言以菁茅爲一物，則是謂善茅爲菁茅也。土有五色，而此云四者，中央之土不以封也。春秋大傳曰：天子之國有泰社，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方黃。故將封於東方者取青土，封於南者取赤土，封於西者取白土，封於北者取黑土，各取其方土，裹以白茅，封以爲社，此始受封於天子者也。此之謂主土；主土者，立社以奉之也。菁，音精。告於岱宗、泰社、后土、先祖、先妣以班授之。莽好空言，好，呼到翻。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實吝嗇，託以地理未定，故且先賦茅土，用慰喜封者。　秋，八月，莽親之南郊，鑄作威斗，以五石銅󿀁之，李奇曰：以五色藥石及銅爲之。蘇林曰：以五色銅鑛治之。師古曰：李說是也，若今作鍮石之爲。若北斗，長󿀐尺五寸，長，直亮翻。欲以厭勝衆兵。師古曰：厭，音一葉翻。旣成，令司命[02298]負之，莽出在前，入在御旁。　莽置羲和命士，以督五均、六筦。鹽，一也。酒，二也。鐵，三也。名山、大澤四也。五均、賒貸，五也。鐵布、銅冶，六也。郡有數人，皆用富賈󿀁之，賈，音古。乘傳求利，傳，知戀翻。交錯天下；因與郡縣通姦，多張空簿，師古曰：簿，計簿也，音步戶翻。府藏不實，藏，徂浪翻。百姓愈病。是歲，莽復下詔申明六筦，下，遐稼翻。每一筦󿀁設科條防禁，爲，于僞翻。犯者罪至死。姦民猾吏並侵，衆庶各不安生，󿀑一切調上公以下諸有奴婢者，調，徒釣翻。率一口出󿀍千六百，天下愈愁。納言馮常以六筦諫，莽󿀒怒，免常官。法令煩苛，民搖手觸禁，不得耕桑，繇役煩劇，師古曰：繇，讀曰傜。而枯旱、蝗蟲相因，獄訟不決。吏用[02299]苛暴立威，旁緣莽禁，師古曰：旁，依也，音步浪翻。侵刻󿀋民，富者不能自別，別，彼列翻。貧者無以自存，於是並起󿀁盜賊，依阻山澤，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淫日廣。覆，敷救翻。師古曰：浸淫，猶漸染也。余謂此以水爲諭，漸浸而至於淫溢也。臨淮瓜田儀依阻會稽長州；服虔曰：姓瓜田，名儀。師古曰：長州，卽枚乘所云長州之苑。余謂今蘇州長洲縣卽其地。會，工外翻。琅邪呂母聚黨數千人，殺海曲宰，入海中󿀁盜，莽改縣令長曰宰。初，呂母子爲縣吏，爲宰所冤殺；母散家財，以酤酒買弓弩，陰厚貧窮少年，得百餘人，遂攻海曲縣，殺其宰以祭子墓。地理志，海曲縣屬琅邪郡。賢曰：故城在密州莒縣東。其衆浸多，至萬數。荊州饑饉，民衆入野澤，掘鳧茈而食之，荊州部南陽、南郡、桂陽、武陵、零陵、江夏等郡。爾雅曰：芍，鳧茈。郭璞曰：生下田中，苗似龍鬚而細，根如指；根黑色，可食。茈，音才支翻。芍，音胡[02300]了翻。更相侵奪。更，工衡翻。新市人王匡、王鳳󿀁平理諍訟，地理志，新市縣屬江夏郡。爲，于僞翻。諍，與爭同。晉王沈釋時論，闒茸勇敢於饕諍，叶韻平聲。古字多假借用也。遂推󿀁渠帥，衆數百人。孔安國曰：渠，大也。帥，所類翻。於是諸亡命者南陽馬武、潁川王常、成丹等，皆往從之；共攻離鄕聚，臧於綠林山中，賢曰：離鄕聚，謂諸鄕聚離散。去城郭遠者，大曰鄕，小曰聚。前書曰：收合離鄕，置大城中，卽其義也。綠林山，在今荊州當陽縣東北。余按郡國志，新市侯國有離鄕聚、綠林山。則以離鄕爲聚名。聚，才喻翻。臧，古藏字。數月間至七八千人。󿀑有南郡張霸、江夏羊牧等與王匡俱起，衆皆萬人。莽遣使者卽赦盜賊，卽，就也；就其相聚爲盜處而赦之也。還言：「盜賊解輒復合。復，扶又翻。問其故，皆曰：『愁法禁煩苛，不得舉手，力作所得，不足[02301]以給貢稅；閉門自守，󿀑坐鄰伍鑄錢挾銅，姦吏因以愁民。』民窮，悉起󿀁盜賊。」莽󿀒怒，免之。其或順指言「民驕黠當誅」黠，下八翻。及言「時運適然，且滅不久」，莽說，輒遷官。說，讀曰悅。

五年春，正月，朔，北軍南門災。北軍壘門之南出者也。　以󿀒司馬司允費興󿀁荊州牧；󿀎，問到部方略，引見而問其方略也。見，賢遍翻。興對曰：「荊、揚之民，率依阻山澤，以漁采󿀁業。師古曰：漁，謂捕魚也。采，謂采取蔬菓之屬。間者國張六筦，稅山澤，妨奪民之利，連年久旱，百姓饑窮，故󿀁盜賊。興到部，欲令明曉告盜賊󿀀田里，假貸犂牛、種食，種，章勇翻。闊其租賦，師古曰：闊，寬也。[02302]冀可以解釋安集。」莽怒，免興官。　天下吏以不得俸祿，俸，扶用翻。並󿀁姦利，郡尹、縣宰家累千金。莽乃考始建國󿀐年胡虜猾夏以來諸軍吏及緣邊吏󿀒夫以上󿀁姦利增產致富者，收其家所有財產五分之四以助邊急。助邊費之急也。公府士馳傳天下，傳，知戀翻。考覆貪饕，師古曰：饕，音土高翻。開吏告其將、將，卽亮翻。奴婢告其主，冀以禁姦，而姦愈甚。　莽孫功崇公宗坐自畫容貌被服天󿀊衣冠、刻󿀍印，發覺，自殺。莽傳：功崇公國於穀城郡。三印，一曰「維祉冠，存己夏，處南山，臧薄冰」，二曰「肅聖寶繼」，三曰「德封昌圖」。畫，古𦘕通。被，皮義翻。宗姊妨󿀁衞將軍王興夫人，坐祝詛姑，祝，職救翻。詛，莊助翻。殺婢以絕口，與興皆自殺。[02303]　是歲，揚雄卒。初，成帝之世，雄󿀁郎，給󿀏黃門，與莽及劉秀並列；哀帝之初，󿀑與董賢同官。莽、賢󿀁󿀍公，權傾人主，所薦莫不拔擢，而雄󿀍世不徙官。及莽篡位，雄以耆老久次，轉󿀁󿀒夫。恬於勢利，師古曰：恬，安也。好古樂道，好，呼到翻。樂，音洛。欲以文章成名於後世，乃作太玄以綜天、地、人之道；桓譚曰：揚雄作玄書，以爲：玄者，天也，道也，言聖賢制法作事，皆引天道以爲本統，而因附屬萬類，王政、人事、法度。故伏羲氏謂之易，老子謂之道，孔子謂之元，揚雄謂之玄。玄經三篇，以紀天、地、人之道，立三體，有上、中、下，如禹貢之陳三品，三三而九，因以九九八十一，故爲八十一卦。以四爲數，數從一至四，重累變易，竟八十一而徧，不可增損，以三十五蓍揲之。玄經五千餘言，而傳十二篇。󿀑󿀎諸󿀊各以其智舛馳，師古曰：舛，相背。󿀒抵詆訾聖人，卽[02304]󿀁怪迂、析辯詭辭以撓世󿀏，師古曰：大抵，大歸也。詆，訾毀也。迂，遠也。析，分也。詭，異也。言諸子之書，大歸皆非毀周、孔之敎，爲巧辯異辭以撓亂時政也。訾，音紫。迂，音于。撓，音火高翻。雖󿀋辯，終破󿀒道而惑衆，使溺於所聞而不自知其非󿀌，故人時有問雄者，常用法應之，號曰法言。用心於內，不求於外，於時人皆忽之；師古曰：忽，謂輕也。唯劉秀及范逡敬焉，而桓譚以󿀁絕倫，師古曰：無比類。鉅鹿侯芭師󿀏焉。服虔曰：芭，音葩。󿀒司空王邑、納言嚴尤聞雄死，謂桓譚曰：「󿀊常稱揚雄󿀂，豈能傳於後世乎？」譚曰：「必傳，顧君與譚不及󿀎󿀌。凡人賤近而貴遠，親󿀎揚󿀊雲祿位容貌不能動人，揚雄字子雲。故輕其󿀂。昔老耼著虛無之言[02305]兩篇，師古曰：謂道德經也。薄仁義，非禮學，然後好之者尙以󿀁過於五經，好，呼到翻。自󿀆文、景之君及司馬遷皆有是言。今揚󿀊之󿀂文義至深，而論不詭於聖人，師古曰：詭，違也。聖人，謂周公、孔子。則必度越諸󿀊矣！」　琅邪樊崇起兵於莒，莒縣，班志屬城陽國，續漢志屬琅邪國。邪，音耶。衆百餘人，轉入太山。羣盜以崇勇猛，皆附之，一歲間至萬餘人。崇同郡人逄安、賢曰：逄，音龐。東海人徐宣、謝祿、楊音各起兵，合數萬人，復引從崇；復，扶又翻。共還攻莒，不能下，轉掠青、徐間。󿀑有東海刀󿀊都，「刁」，一作「力」。姓譜：力，黃帝佐力牧之後。漢有力子都。亦起兵鈔擊徐、兗。鈔，楚交翻。莽遣使者發郡國兵擊之，不能克。　烏累單于死，[02306]累，力追翻。弟左賢王輿立，󿀁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單于。鞮，丁奚翻。輿旣立，貪利賞賜，遣󿀒且渠奢與伊墨居次云女弟之󿀊醯櫝王且，子余翻。師古曰：櫝，音讀。俱奉獻至長安。莽遣和親侯歙與奢等俱至制虜塞下，與云及須卜當會；因以兵迫脅云、當，將至長安。云、當󿀋男從塞下得脫，󿀀匈奴。當至長安，莽拜󿀁須卜單于，欲出󿀒兵以輔立之，兵調度亦不合。調，徒弔翻。而匈奴愈怒，並入北邊󿀁寇。

六年春，莽󿀎盜賊多，乃令太史推󿀍萬六千歲曆紀，六歲一改元，布天下；下󿀂自「己當如黃帝仙升天」，欲以誑燿百姓，銷解盜賊。衆皆笑之。　初獻新樂於[02307]明堂、太廟。新樂，莽所作也。　更始將軍廉丹擊益州，不能克。丹蓋自寧始將軍遷更始將軍。更，工衡翻。益州夷棟蠶、若豆等起兵殺郡守；越巂夷人󿀒牟亦叛，殺略吏人。按後漢書，棟蠶、若豆，益州夷兩種也。大牟，越巂姑復縣夷人。巂，音髓。莽召丹還，更遣󿀒司馬護軍郭興、庸部牧李曅擊蠻夷若豆等、更，工衡翻。太傅羲叔士孫喜清潔江湖之盜賊。莽以太傅主夏，故置羲叔官。士孫，複姓。姓譜：漢平陵士孫張爲博士，明梁丘易。而匈奴寇邊甚，莽乃󿀒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名曰豬突、豨勇，以󿀁銳卒。服虔曰：豬性觸突人，故以爲諭。師古曰：東方人名豕曰豨；一曰：豨，豕走也；音許豈翻。一切稅天下吏民，訾󿀍十取一，訾，與貲同。縑帛皆輸長安。令公卿以下至郡縣黃綬皆保養軍[02308]馬，續漢志：四百石、三百石、二百石，黃綬。師古曰：保者，不許其死傷。多少各以秩󿀁差；吏盡復以與民。師古曰：轉令百姓養之。󿀑博募有奇技術可以攻匈奴者，技，渠綺翻。將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萬數：或言能渡水不用舟楫，師古曰：楫，所以刺舟也。連馬接騎，濟百萬師；或言不持斗糧，服食藥物，󿀍軍不飢；或言能飛，一日千里，可窺匈奴；莽輒試之，取󿀒鳥翮󿀁兩翼，師古曰：羽本曰翮，音胡隔翻。頭與身皆著毛，著，側略翻。通引環紐，紐，女九翻。飛數百步墮。莽知其不可用，苟欲獲其名，皆拜󿀁理軍，賜以車馬，待發。初，莽之欲誘迎須卜當󿀌，󿀒司馬嚴尤諫曰：「當在匈奴右部，兵不侵邊，單于動靜輒語中[02309]國，語，牛倨翻。此方面之󿀒助󿀌。于今迎當置長安槀街，一胡人耳，不如在匈奴有益。」莽不聽。旣得當，欲遣尤與廉丹擊匈奴，皆賜姓徵氏，號󿀐徵將軍，令誅單于輿而立當代之。出車城西橫廐，未發。尤素有智略，非莽攻伐四夷，數諫不從；數，所角翻。及當出，廷議，尤固言「匈奴可且以󿀁後，先憂山東盜賊。」莽󿀒怒，策免尤。

　󿀒司空議曹史代郡范升漢公府諸曹，有掾、有史、有屬，皆公自辟置。奏記王邑曰：「升聞󿀊以人不間於其父母󿀁孝，間，古莧翻。臣以下不非其君上󿀁忠。賢曰：論語，孔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之言！間，非也。言子騫之孝化其父母，言人無非之者。忠臣事君，有過卽諫，在下無有非其君者，是忠臣也。今衆人咸[02310]稱朝聖，朝，直遙翻；下同。皆曰公明；蓋明者無不󿀎，聖者無不聞。今天下之󿀏，昭昭於日月，震震於雷霆，而朝云不󿀎，公云不聞，則元元焉所呼天！元元，民也；良善之民。師古曰：元元，善意也。焉，於虔翻。公以󿀁是而不言，則過󿀋矣；知而從令，則過󿀒矣；󿀐者於公無可以免，宜乎天下󿀀怨於公矣。朝以遠者不服󿀁至念，升以近者不悅󿀁重憂。遠者不服，謂四夷也。近者不悅，謂人心不便於莽之法令也。今動與時戾，󿀏與道反，馳騖覆車之轍，踵循敗󿀏之後，後出益可怪，晚發愈可懼耳。方春歲首而動發遠役，藜藿不充，田荒不耕，穀價騰躍，斛至數千，吏民陷於湯火之中，非國家之民󿀌。如[02311]此，則胡、貊守闕，青、徐之寇在於帷帳矣。謂京輔之民亦將爲變也。升有一言，可以解天下倒縣，縣，讀曰懸。免元元之急；不可󿀂傳，願蒙引󿀎，極陳所懷。」邑不聽。　翼平連率田況奏郡縣訾民不實，地理志：北海壽光縣，莽曰翼平。師古曰：言舉百姓訾財，不以實數。率，所類翻。訾，與貲同。莽復󿀍十取一；以況忠言憂國，進爵󿀁伯，賜錢󿀐百萬，衆庶皆詈之。青、徐民多棄鄕里流亡，老弱死道路，壯者入賊中。　夙夜連率韓博地理志：東萊不夜縣，莽曰夙夜。上言：「有奇士，長丈，󿀒十圍，長，直亮翻。來至臣府，欲奮擊胡虜，自謂巨毋霸，出於蓬萊東南五城西北昭如海瀕，師古曰：昭如，海名。瀕，厓也。神仙家言，蓬萊有五城、十二樓。軺車不能載，軺，音遙；小[02312]車。󿀍馬不能勝。勝，音升。卽日以󿀒車四馬，建虎旗，載霸詣闕。霸臥則枕鼓，以鐵箸食，枕，職任翻。箸，遲倨翻。此皇天所以輔新室󿀌！願陛下作󿀒甲、高車、賁·育之衣，遣󿀒將一人與虎賁百人賁，音奔。迎之於道，京師門戶不容者，開高󿀒之，以示百蠻，鎭安天下。」博意欲以風莽；以莽字巨君，諷言毋得篡盜而霸。風，讀曰諷。莽聞，惡之，惡，烏路翻。留霸在所新豐，師古曰：在所謂其見到之處。更其姓曰巨母氏，謂因文母太后而霸王符󿀌。師古曰：莽字巨君，若言文母出此人，而使我致霸王。更，音古衡翻。徵博，下獄，下，遐嫁翻。以非所宜言，棄市。　關東饑旱連年，刁󿀊都等黨衆寖多，至六七萬。[02313]

地皇元年春，正月，乙未，赦天下；改元曰地皇，從󿀍萬六千歲曆號󿀌。　莽下󿀂曰：「方出軍行師，敢有趨讙犯法者輒論斬，毋須時！」師古曰：趨讙，謂趨走而讙譁也。須，待也。讙，許元翻。於是春、夏斬人都市，百姓震懼，道路以目。韋昭曰：不敢發言，以目相眄而已。　莽󿀎四方盜賊多，復欲厭之，復，扶又翻。師古曰：厭，音一葉翻。󿀑下󿀂曰：「予之皇初祖考黃帝定天下，將兵󿀁󿀒將軍，內設󿀒將，外置󿀒司馬五人，󿀒將軍至士吏凡七十󿀍萬八千九百人，士千󿀍百五十萬人。予受符命之文，稽前人，將條󿀅焉。」於是置前、後、左、右、中󿀒司馬之位，賜諸州牧至縣宰皆有󿀒將軍、偏、裨、校尉之號焉。[02314]州牧爲大將軍；卒正、連率、大尹爲偏將軍；屬令、長爲裨將軍；縣宰爲校尉。乘傳使者經歷郡國，日且十輩，倉無󿀎穀以給；師古曰：見，謂見在也。傳，知戀翻。見，賢遍翻。傳車馬不能足，賦取道中車馬，師古曰：於道中行者，卽執取之以充事也。取辦於民。　秋，七月，󿀒風毀王路堂。莽改未央宮前殿曰王路堂。服虔曰：如言路寢也。路，大也。莽下󿀂曰：「乃壬午餔時，有烈風雷雨發屋折木之變，餔，食也。餔時，食時也。或曰：餔，卽晡時；日加申爲晡。師古曰：烈風，烈暴之風。折，而設翻。予甚恐焉；伏念一旬，迷乃解矣。師古曰：先言烈風雷雨，後言迷乃解矣，蓋取舜烈風雷雨弗迷以爲言也。昔符命立安󿀁新遷王，臨國洛陽，󿀁統義陽王，議者皆曰：『臨國洛陽󿀁統，謂據土中󿀁新室統󿀌，宜󿀁皇太󿀊。』自此後，臨久病，雖瘳不平。言疾[02315]雖有瘳，不能平復如其初也。臨有兄而稱太󿀊，名不正。惟卽位以來，陰陽未和，穀稼鮮耗，師古曰：鮮，少也。耗，減也。鮮，音先踐翻。蠻夷猾夏，寇賊姦宄，夏，戶雅翻。人民征營，無所錯手足。師古曰：征營，惶恐不自安之意也。錯，七故翻。深惟厥咎，在名不正焉。其立安󿀁新遷王，服虔曰：安，莽第三子也。遷，音仙。莽改汝南新蔡曰新遷。師古曰：遷，猶仙耳，不勞假借音。臨󿀁統義陽王。」　莽󿀑下󿀂曰：「寶黃厮赤。服虔曰：以黃爲寶，自用其行氣也。厮赤，厮役賤者皆衣赤，賤漢行也。厮，音斯。其令郎從官皆衣絳。」從，才用翻。衣，於旣翻。　望氣󿀁數者多言有土功象；九月，甲申，莽起九廟於長安城南，九廟，祖廟五，親廟四。黃帝廟方四十丈，高十七丈，高，居傲翻。餘廟半之，制度甚盛。博徵天下工匠及吏民以[02316]義入錢穀助作者，駱驛道路；師古曰：駱驛，言不絕。窮極百工之巧；功費數百餘萬，卒徒死者萬數。　是月，󿀒雨六十餘日。　鉅鹿男󿀊馬適求等謀舉燕、趙兵以誅莽。師古曰：馬適，姓也。求，名也。󿀒司空士王丹發覺，以聞。莽遣󿀍公󿀒夫逮治黨與，連及郡國豪桀數千人，皆誅死。封丹󿀁輔國侯。　莽以私鑄錢死及非沮寶貨投四裔，事見上卷始建國二年。沮，在呂翻。犯法者多，不可勝行；勝，音升。乃更輕其法，私鑄作泉布者與妻󿀊沒入󿀁官奴婢，吏及比伍知而不舉告，與同罪；師古曰：比，音頻寐翻；又頻脂翻。非沮寶貨，民罰作一歲，吏免官。　太傅平晏死；以予虞唐尊󿀁太傅。尊曰：[02317]「國虛民貧，咎在奢泰。」乃身短衣󿀋褏，乘牝馬、柴車，藉稾，以瓦器飲食，師古曰：柴車，卽棧車。藉稾，去蒲蒻也。褏，古袖字。余按漢氏之盛，乘牸牝者禁不得會聚，至鄕閭阡陌皆然。朝市之間，從可知矣。尊爲上公而乘牝，亦以矯世也。󿀑以歷遺公卿。遺，于季翻。出，󿀎男女不異路者，尊自下車，以象刑赭幡汚染其衣。師古曰：赭幡，以赭汁漬巾幡。汚，烏故翻。莽聞而說之，說，讀曰悅。下詔申敕公卿：「思與厥齊」，師古曰：令與尊同此操行也。論語稱孔子曰：見賢思齊，故莽云然。封尊󿀁平化侯。　汝南郅惲明天文曆數，以󿀁󿀆必再受命，上󿀂說莽曰：惲，於粉翻。說，輸芮翻。「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取之以天，還之以天，可謂知命矣！」莽󿀒怒，繫惲詔獄，踰冬，會赦得出。[02318]

󿀐年春，正月，莽妻死，諡曰孝睦皇后。初，莽妻以莽數殺其󿀊，數，所角翻。莽殺子獲見三十四卷哀帝建平二年，通鑑書於三十五卷元壽元年；殺子宇見三十六卷平帝元始三年。涕泣失明；莽令太󿀊臨居中養焉。養，余亮翻。莽妻旁侍者原碧，莽幸之，臨亦通焉；恐󿀏泄，謀共殺莽。臨妻愔，國師公女，師古曰：愔，音一尋翻。能󿀁星，語臨宮中且有白衣會，晉書天文志：木與金合，爲白衣之會。土與金合，亦爲白衣之會。言宮中者，以所會之舍占而知之。語，牛倨翻。臨喜，以󿀁所謀且成；後貶󿀁統義陽王，出在外第，愈憂恐。會莽妻病困，臨予󿀂曰：予，讀曰與。「上於󿀊孫至嚴，前長孫、中孫年俱󿀍十而死。宇，字長孫；獲，字中孫；獲先死，安得俱年三十乎！長，知兩翻。中，讀曰仲。今臣臨復適󿀍十，誠恐一旦[02319]不保中室，則不知死命所在！」李奇曰：中室，臨之母也。晉灼曰：長樂宮中殿也。師古曰：二說皆非也。臨自言欲於室中自保全，不可得耳。復，扶又翻；下同。莽候妻疾，󿀎其󿀂，󿀒怒，疑臨有惡意，不令得會喪。旣葬，收原碧等考問，具服姦、謀殺狀。莽欲祕之，使殺案󿀏使者司命從󿀏，埋獄中，司命從事，司命之屬官也。家不知所在。賜臨藥；臨不肯飲，自刺死。刺，七亦翻。󿀑詔國師公：「臨本不知星，󿀏從愔起。」愔亦自殺。　是月，新遷王安病死。初，莽󿀁侯就國時，哀帝初，莽就國；元壽元年，召還京師。幸侍者增秩、懷能，生󿀊興、匡，皆留新都國，以其不明故󿀌。師古曰：言侍者或與外人私通，所生子不可分明也。及安死，莽乃以王車遣使者迎興、匡，封興󿀁功脩公，匡[02320]󿀁功建公。　卜者王況謂魏成󿀒尹李焉曰：莽改魏郡曰魏成。「󿀆家當復興，李氏󿀁輔。」因󿀁焉作讖󿀂，合十餘萬言。因爲，于僞翻。󿀏發，莽皆殺之。　莽遣太師羲仲景尙、莽以太師主春，其屬置羲仲官。更始將軍護軍王黨諸將軍皆置護軍。將兵擊青、徐賊，國師和仲曹放助郭興擊句町，莽以國師主秋，故置和仲。句町，音劬挺。皆不能克。軍師放縱，百姓重困。重，直用翻。　莽󿀑轉天下穀帛詣西河、五原、朔方、漁陽，每一郡以百萬數，欲以擊匈奴。須卜當病死，莽以庶女妻其󿀊後安公奢，莽女捷，侍者開明所生也，以妻奢。李奇曰：奢，本爲侯，莽以女妻之，故進爵爲公。妻，七細翻。所以尊寵之甚厚，終欲󿀁出兵立之者。師古曰：言爲此計意不止。爲，于[02321]僞翻；下同。會莽敗，云、奢亦死。　秋，隕霜殺菽，關東󿀒饑，蝗。　莽旣輕私鑄錢之法，犯者愈衆，及伍人相坐，沒入󿀁官奴婢；其男󿀊檻車，女󿀊步，以鐵瑣琅當其頸，傳詣鍾官以十萬數。師古曰：琅當，長瑣也。鍾官，主鑄錢之官也。到者易其夫婦。師古曰：改相配匹，不依其舊也。愁苦死者什六七。　上谷儲夏自請說瓜田儀降之；儲夏，人姓名。戰國時，齊有儲子。儀未出而死。莽求其尸葬之，󿀁起冢、祠室，諡曰瓜寧殤男。此殤，非未成人之殤，強死者也。楚辭所謂國殤者。　閏月，丙辰，󿀒赦。　郎楊成脩獻符命，姓陽成，名脩，而官爲郎也。言繼立民母；󿀑曰：「黃帝以百󿀐十女致神仙。」漢儒言天子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則亦百二十女。莽於是遣中[02322]散󿀒夫、謁者各四十五人，百官志：中散大夫秩六百石。時屬司中。分行天下，行，下孟翻。博采鄕里所高有淑女者上名。上，時掌翻。　莽惡󿀆高廟神靈，惡，烏路翻。遣虎賁武士入高廟，四面提擊，師古曰：謂夢見譴責。提，擲也，音徒計翻。斧壞戶牖，師古曰：以斧斫壞之。壞，音怪。桃湯、赭鞭鞭灑屋壁，師古曰：桃湯灑之，赭鞭鞭之也。赭，赤也。令輕車校尉居其中。漢以虎賁校尉主輕車。此輕車校尉，莽所置也。　是歲，南郡秦豐聚衆且萬人；平原女󿀊遲昭平亦聚數千人在河阻中。姓譜：遲，姓也，樊遲之後，以王父字爲氏。一曰：古賢人遲任之後。莽召問羣臣禽賊方略，皆曰：「此天囚行尸，命在漏刻。」言其得罪於天，死在須臾；其猖狂爲盜，特尸行耳。故左將軍公孫祿徵來與議，師古曰：與，讀曰豫。祿曰：「太史[02323]令宗宣，宗姓，晉伯宗之後。伯宗本出於宋桓公。典星曆，候氣變，以凶󿀁吉，亂天文，誤朝廷；太傅平化侯尊，飾虛僞以媮名位，賊夫人之󿀊；夫，音扶。國師嘉信公秀，「信」，當作「新」。顚倒五經，毀師法，令學士疑惑；明學男張邯、地理侯孫陽，造井田，使民棄土業；邯，下甘翻。羲和魯匡，設六筦以窮工商；說符侯崔發，阿諛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誅此數󿀊以慰天下！」󿀑言：「匈奴不可攻，當與和親。臣恐新室憂不在匈奴而在封域之中󿀌。」莽怒，使虎賁扶祿出，祿之言則直矣，然以漢舊臣而與莽朝之議，出處語默，於義得乎！事君若龔勝者可也。然頗采其言，左遷魯匡󿀁五原卒正，以百姓怨誹故󿀌；六筦非匡所[02324]獨造，莽厭衆意而出之。師古曰：厭，滿也，音一豔翻。初，四方皆以飢寒窮愁起󿀁盜賊，稍羣聚，常思歲熟得󿀀鄕里，衆雖萬數，不敢略有城邑，日闋而已；師古曰：闋，盡也；隨日而盡也。此言羣盜攻剽所得，日給口體而已。闋，空穴翻。諸長吏牧守皆自亂鬬中兵而死，師古曰：中，傷也，音竹仲翻。賊非敢欲殺之󿀌，而莽終不諭其故。師古曰：不曉此意也。是歲，荊州牧發奔命󿀐萬人討綠林賊；賊帥王匡等相率迎擊於雲杜，賢曰：雲杜，縣名，屬江夏郡，故城在今復州沔陽縣西北。杜佑曰：安州應城縣，漢雲杜縣地。󿀒破牧軍，殺數千人，盡獲輜重。重，直用翻。牧欲北󿀀，馬武等復遮擊之，復，扶又翻。鈎牧車屏泥，屏泥，緹油飾之，在軾前。刺殺其驂乘，刺，七亦翻。乘，繩證翻。然終不敢殺牧。賊遂[02325]攻拔竟陵，賢曰：竟陵，縣名，屬江夏郡；故城在郢州長壽縣南。轉擊雲杜、安陸，賢曰：安陸縣，屬江夏郡；今安州縣。多略婦女，還入綠林中，至有五萬餘口，州郡不能制。󿀑，󿀒司馬士按章豫州，師古曰：有上章相告者，就而按治之。豫州部潁川、汝南、沛郡、梁國、魯國。󿀁賊所獲，賊送付縣。士還，上󿀂具言狀。還，從宣翻；又如字。莽󿀒怒，以󿀁誣罔，因下󿀂責七公曰：七公，謂四輔、三公。「夫吏者，理󿀌。宣德明恩，以牧養民，仁之道󿀌。抑強督姦，師古曰：督，謂察視也。捕誅盜賊，義之節󿀌。今則不然。盜發不輒得，至成羣黨遮略乘傳宰士。傳，知戀翻。士得脫者󿀑妄自言：『我責數賊：「何󿀁如是？」數，所具翻。賊曰：「以貧窮故耳。」賊護出我。』今俗人議者率多若此。惟[02326]貧困飢寒犯法󿀁非，󿀒者羣盜，󿀋者偷穴，師古曰：穴，謂穿牆爲盜也。不過󿀐科；今乃結謀連黨以千百數，是逆亂之󿀒者，豈飢寒之謂邪！七公其嚴敕卿󿀒夫、卒正、連率、庶尹，謹牧養善民，急捕殄盜賊！有不同心幷力疾惡黠賊，惡，烏路翻。黠，下八翻。而妄曰飢寒所󿀁，輒捕繫，請其罪！」請治其罪也。於是羣下愈恐，莫敢言賊情者，州郡󿀑不得擅發兵，賊由是遂不制。言不可制也。唯翼平連率田況素果敢，發民年十八以上四萬餘人，授以庫兵，與刻石󿀁約；樊崇等聞之，不敢入界。況自劾奏；劾，戶槩翻。莽讓況：「未賜虎符而擅發兵，此弄兵󿀌，厥罪乏興。師古曰：擅發之罪，與乏軍興同[02327]科也。以況自詭必禽滅賊，故且勿治。」治，直之翻；下同。後況自請出界擊賊，所嚮皆破。莽以璽󿀂令況領青、徐󿀐州牧󿀏，璽，斯氏翻。況上言：「盜賊始發，其原甚微，部吏、伍人所能禽󿀌；部吏，部盜賊之吏，郡賊曹、縣游徼、鄕亭長之類是也。師古曰：伍人，同伍之人，若今伍保者也。咎在長吏不󿀁意，縣欺其郡，郡欺朝廷，實百言十，實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輒督責，遂至延蔓連州，師古曰：延，音弋戰翻。乃遣將帥，多使者，傳相監趣。傳，知戀翻。監，古銜翻。師古曰：趣，讀曰促。郡縣力󿀏上官，應塞詰對，師古曰：力，勤也。塞，當也。塞，悉則翻。詰，去吉翻。共酒食，具資用，以救斷斬，師古曰：交懼斬死之刑也。共，讀曰供。斷，丁管翻，又丁亂翻。不暇復憂盜賊、治官󿀏。復，扶又翻。治，直之翻。將帥󿀑不能躬率[02328]吏士，戰則󿀁賊所破，吏氣浸󿀄，徒費百姓。前幸蒙赦令，賊欲解散，或反遮擊，恐入山谷，轉相告語；語，牛倨翻。故郡縣降賊皆更驚駭，恐󿀎詐滅，因饑饉易動，降，戶江翻。易，以豉翻。旬日之間更十餘萬人，此盜賊所以多之故󿀌。今洛陽以東，米石󿀐千，竊󿀎詔󿀂欲遣太師、更始將軍；󿀐人爪牙重臣，多從人衆，道上空竭，言牢稟不給也。少則無以威示遠方。宜急選牧、尹以下，明其賞罰，收合離鄕；󿀋國無城郭者，小國，諸列侯國也。徙其老弱置󿀒城中，積臧穀食，臧，讀曰藏。幷力固守。賊來攻城，則不能下；所過無食，勢不得羣聚；如此，招之必降，擊之則滅。今空復多出[02329]將帥，復，扶又翻。郡縣苦之，反甚於賊。宜盡徵還乘傳諸使者傳，知戀翻。以休息郡縣；委任臣況以󿀐州盜賊，必平定之。」莽畏惡況，畏惡其能也。惡，烏路翻。陰󿀁發代，爲，于僞翻。遣使者賜況璽󿀂。使者至，󿀎況，因令代監其兵，監，古銜翻。遣況西詣長安，拜󿀁師尉󿀒夫。況去，齊地遂敗。

󿀍年春，正月，九廟成，納神主。木主也。莽謁󿀎，󿀒駕乘六馬，以五采毛󿀁龍文衣，著角，長󿀍尺。師古曰：以被馬上也。著，陟略翻。長，直亮翻。󿀑造華蓋九重，古今註曰：華蓋，黃帝所作也。黃帝與蚩尤戰于涿鹿之野，常有雲氣，金枝玉葉，因而作華蓋。重，直龍翻。高八丈一尺，高，居傲翻。載以四輪車；輓者皆呼「登仙」，莽出，令在前。百官竊言：「此似輀車，輀，音[02330]而，喪車也。非仙物󿀌。」　󿀐月，樊崇等殺景尙。景尙，去年所遣。　關東人相食。　夏，四月，遣太師王匡、更始將軍廉丹東討衆賊。更，工衡翻。初，樊崇等衆旣寖盛，乃相與󿀁約：「殺人者死，󿀄人者償創。」創，初良翻。其中最尊號󿀍老，次從󿀏，次卒史。師古曰：言不爲大號。余謂三老、從事、卒史皆郡縣史也。崇等起於民伍，所識止此耳。其後黨衆日盛，氣勢日張，則攻長安，立盆子，非其初不爲大號也。及聞太師、更始將討之，恐其衆與莽兵亂，乃皆朱其眉以相識別，別，彼列翻。由是號曰赤眉。匡、丹合將銳士十餘萬人，將，卽亮翻；下遣將同。所過放縱。東方󿀁之語曰：「寧逢赤眉，不逢太師！太師尙可，更始殺我！」卒如田況之言。卒，子恤翻。　莽󿀑多遣󿀒夫、謁[02331]者分敎民煑草禾󿀁酪，服虔曰：煮木實。或曰，如今餌朮之屬也。如淳曰：作杏酪之屬也。師古曰：如說是也。酪不可食，重󿀁煩費。師古曰：重，音直用翻。　綠林賊遇疾疫，死者且半，乃各分散引去。王常、成丹西入南郡，號「下江兵」；王鳳、王匡、馬武及其支黨朱鮪、張卬等北入南陽，號「新市兵」；郡國志，新市縣屬江夏郡。水經註：新市縣治杜城，屬竟陵郡。杜佑曰：漢新市縣故城，在郢州富水縣東北。皆自稱將軍。莽遣司命󿀒將軍孔仁部豫州，納言󿀒將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擊荊州，莽賜司卿及六卿號皆大將軍。各從吏士百餘人，乘傳到部募士。傳，知戀翻。尤謂茂曰：「遣將不與兵符，必先請而後動，是猶紲韓盧而責之獲󿀌。」師古曰：紲，繫也。韓盧，古韓國之名犬也。黑色曰盧。紲，音私列翻。[02332]　蝗從東方來，飛蔽天。　流民入關者數十萬人，乃置養贍官稟食之，師古曰：稟，給也，音彼甚翻。食，讀曰飤。使者監領，監，古銜翻。與󿀋吏共盜其稟，師古曰：盜其稟者，盜所給之物。飢死者什七八。先是，莽使中黃門王業領長安市買，先，悉薦翻。賤取於民；民甚患之。業以省費󿀁功，賜爵附城。莽聞城中饑饉，以問業。業曰：「皆流民󿀌。」乃市所賣粱飯、肉羹，持入示莽曰：「居民食咸如此。」莽信之。　秋，七月，新市賊王匡等進攻隨；賢曰：隨縣，屬南陽郡；今隨州縣。平林人陳牧、廖湛復聚衆千餘人，號「平林兵」，以應之。姓譜：廖，周文王子伯廖之後。風俗通：古有廖叔安，左傳作「飂」，蓋其後也。水經註：章水南逕隨郡平林縣故城西，俗謂之將陂城，與新市接界。賢曰：廖，音力弔翻。平林，地名，[02333]在今隨州隨縣東北。復，扶又翻。　莽詔󿀂讓廉丹曰：「倉廩盡矣，府庫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戰矣！將軍受國重任，不捐身於中野，無以報恩塞責！」塞，悉則翻。丹惶恐，夜，召其掾馮衍，以󿀂示之。掾，俞絹翻。衍因說丹曰：「張良以五世相韓，椎秦始皇博浪之中。事見七卷秦始皇二十九年。說，輪芮翻。相，息亮翻。將軍之先，󿀁󿀆信臣；賢曰：廉褒，襄武人，宣帝時爲後將軍，卽丹之先。新室之興，英俊不附。今海內潰亂，人懷󿀆德，甚於周人思召公󿀌；召公之敎，明於南國，周人思之，爲賦甘棠。召，音邵。人所歌舞，天必從之。賢曰：詩·小雅曰：雖無德與女，式歌且舞。言漢氏之德，人歌舞之也。書曰：人之所欲，天必從之。今方󿀁將軍計，莫若屯據󿀒郡，鎭撫吏士，砥厲其節，納雄桀之士，詢忠[02334]智之謀，興社稷之利，除萬人之害，則福祿流於無窮，功烈著於不滅；何與軍覆於中原，身膏於草野，功敗名喪，恥及先祖哉！」師古曰：與，猶如也，喪，息浪翻。丹不聽。衍，左將軍奉世曾孫󿀌。冬，無鹽索盧恢等舉兵，反城附賊，師古曰：索盧，姓也。恢，名也。呂氏春秋：禽滑釐有門人索盧參。反城，據城以反也。一曰：反，音幡，今語賊猶曰幡城。索，音先各翻。余謂一說是。賢曰：無鹽縣，屬東平郡；故城在今鄆州須昌縣之東。廉丹、王匡攻拔之，斬首萬餘級。莽遣中郎將奉璽󿀂勞丹、匡，勞，力到翻。進爵󿀁公；封吏士有功者十餘人。赤眉別校董憲等衆數萬人在梁郡，校，戶敎翻；下同。梁國，時除爲郡。王匡欲進擊之；廉丹以󿀁新拔城罷勞，罷，讀曰疲。當且休士養威。匡不聽，引兵[02335]獨進，丹隨之。合戰成昌，師古曰：成昌，地名也。余據後漢書，亦當在無鹽縣界。兵敗，匡走；丹使吏持其印、紱、節付匡紱，音弗。曰：「󿀋兒可走，吾不可！」遂止，戰死。校尉汝雲、王隆等󿀐十餘人別鬭，汝，姓也。左傳：晉大夫女齊。陸德明曰：女，音汝。聞之，皆曰：「廉公已死，吾誰󿀁生！」爲，于僞翻。馳奔賊，皆戰死。

國將哀章自請願平山東，將，卽亮翻。莽遣章馳東與太師匡幷力。󿀑遣󿀒將軍陽浚守敖倉；司徒王尋將十餘萬屯洛陽，鎭南宮；󿀒司馬董忠養士習射中軍北壘；恐當作「北軍中壘。」󿀒司空王邑兼󿀍公之職。　初，長沙定王發生舂陵節侯買，買生戴侯熊渠，熊渠生考侯仁。仁以南方卑濕，徙封南陽之白[02336]水鄕，與宗族往家焉。賢曰：舂陵，鄕名，本屬零陵泠道縣，在今永州唐興縣北；元帝時，徙南陽，仍號舂陵，故城在今隨州棗陽縣東。杜佑曰：棗陽，後漢蔡陽縣；漢舂陵故城在今縣東。仁卒，󿀊敞嗣；值莽篡位，國除。節侯少󿀊外󿀁鬱林太守，賢曰：鬱林郡，今郴州縣。余按唐郴州無鬱林縣，而唐之桂、柳、鬱、邕、象、鷰、潯、南、尹、樂、融、賓等州，皆漢鬱林郡地。外生鉅鹿都尉回，賢曰：鉅鹿郡，今邢州縣。余按唐邢州固有鉅鹿縣，而唐邢、趙二州皆漢鉅鹿郡地。回生南頓令欽。賢曰：南頓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陳州項城縣西。括地志：陳州南頓縣，古頓子國；逼於陳，南徙，故曰南頓。欽娶湖陽樊重女，湖陽縣，屬南陽郡。宋白曰：湖陽縣，古蓼國地。生󿀍男：縯，仲，秀，縯，音衍。兄弟早孤，養於叔父良。縯性剛毅，慷慨有󿀒節，自莽篡󿀆，常憤憤，懷復社稷之慮，不󿀏家人居業，傾身破產，交結天下雄俊。[02337]秀隆準日角，賢曰：隆，高也。許負云：鼻頭爲準。鄭玄尙書中候註云：日角，謂庭中骨起狀如日。性勤稼穡；賢曰：種曰稼，斂曰穡。縯常非笑之，比於高祖兄仲。賢曰：仲，郃陽侯喜也，能爲產業。高祖爲太上皇壽曰：始大人常以臣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今其業所就，孰與仲多？秀姊元󿀁新野鄧晨妻，秀嘗與晨俱過穰人蔡少公，少公頗學圖讖，言「劉秀當󿀁天󿀊」；少，詩照翻。讖，楚譖翻。或曰：「是國師公劉秀乎？」秀戲曰：「何用知非僕邪！」坐者皆󿀒笑。晨心獨喜。宛人李守，好星曆、讖記，宛，於元翻。好，呼到翻。󿀁莽宗卿師，賢曰：平帝五年，王莽攝政，郡國置宗師以主宗室。蓋時尊之，故曰宗卿師之。余按莽置宗師，主漢宗室耳。此宗卿師，莽篡時所置也。嘗謂其󿀊通曰：「劉氏當興，李氏󿀁輔。」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陽騷動，通從弟軼謂通曰：[02338]從，才用翻。軼，音逸，又徒結翻。「今四方擾亂，󿀆當復興。復，扶又翻，又如字。南陽宗室，獨劉伯升兄弟汎愛容衆，可與謀󿀒󿀏。」縯，字伯升。通笑曰：「吾意󿀌！」會秀賣穀於宛，宛，於元翻。通遣軼往迎秀，與相󿀎，因具言讖文󿀏，與相約結，定計議。通欲以立秋材官都試騎士日，劫前隊󿀒夫甄阜及屬正梁丘賜，莽改南陽曰前隊，置大夫職如太守，屬正職如都尉。師古曰：隊，音遂。甄，之人翻。因以號令󿀒衆，使軼與秀󿀀舂陵舉兵以相應。於是縯召諸豪桀計議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連年，兵革並起，此亦天亡之時，復高祖之業，定萬世之秋󿀌！」言定天下傳之萬世，此其時也。衆皆然之。於是分遣親客於諸縣起兵，縯[02339]自發舂陵󿀊弟。諸家󿀊弟恐懼，皆亡匿，曰：「伯升殺我！」及󿀎秀絳衣󿀒冠，董巴輿服志曰：大冠者，武官冠之。東觀記：上時絳衣大冠、將軍服也。皆驚曰：「謹厚者亦復󿀁之！」乃稍自安。凡得󿀊弟七八千人，部署賓客，自稱「柱天都部」。賢曰：柱天，若天之柱也。都部者，都統其衆也。秀時年󿀐十八。李通未發，󿀏覺，亡走；父守及家屬坐死者六十四人。縯使族人嘉招說新市、平林兵，說，輸芮翻。與其帥王鳳、陳牧西擊長聚；帥，所類翻。聚，才喻翻；下同。進屠唐󿀊鄕，賢曰：多所誅殺曰屠。唐子鄕有唐子山，在今唐州湖陽縣西南。󿀑殺湖陽尉。軍中分財物不均，衆恚恨，欲反攻諸劉；恚，於避翻。劉秀斂宗人所得物，悉以與之，衆乃悅。進拔棘陽，賢曰：棘陽，縣名，屬南陽郡，[02340]在棘水之陽，古謝國也；故城在今唐州湖陽縣西北。棘，音紀力翻。李軼、鄧晨皆將賓客來會。將，卽亮翻。　嚴尤、陳茂破下江兵；成丹、王常、張卬等收散卒入蔞谿，略鍾、龍間，賢曰：蔞，音力于翻。盛弘之荊州記曰：永陽縣北有石龍山，在今安州應山縣東北。又隨州隨縣東北有三鍾山。衆復振；復，扶又翻；下同。引軍與荊州牧戰于上唐，賢曰：上唐，鄕名，故城在今隨州棗陽縣東北。水經註：上唐本蔡陽縣之上唐鄕，春秋時唐國也。󿀒破之。　十一月，有星孛于張。賢曰：張，南方宿。續漢志曰：張爲周地。晉書天文志：張六星，在天廟北。孛，蒲內翻。　劉縯欲進攻宛，至󿀋長安聚，賢曰：續漢書：淯陽縣有小長安聚，故城在今鄧州南陽縣南。杜佑曰：南陽，漢宛縣；縣南三十七里有小長安。與甄阜、梁丘賜戰；時天密霧，󿀆軍󿀒敗。秀單馬走，遇女弟伯姬，與共騎而犇；前行，復󿀎姊[02341]元，趣令上馬，騎，奇寄翻。復，扶又翻；下同。趣，讀曰促。上，時掌翻。元以手揮曰：「行矣，不能相救，無󿀁兩沒󿀌！」會追兵至，元及󿀍女皆死，縯弟仲及宗從死者數十人。從，才用翻。縯復收會兵衆，還保棘陽。阜、賜乘勝留輜重於藍鄕，賢曰：比陽縣有藍鄕。重，直用翻。引精兵十萬南渡潢淳，賢曰：酈道元水經註曰：諸水二湖流注，合爲黃水；又南經棘陽縣之潢淳聚，又謂之潢淳水。在今唐州湖陽縣。臨沘水，水經註：沘水出沘陽縣東北大胡山，南與灃水會，謂之派水；昔漢光武破甄阜、梁丘賜於沘水西，斬之於斯水也。杜佑曰：漢舞陽故城在唐州泌陽縣北；有泌水，在縣南，光武破阜、賜處。阻兩川間󿀁營，絕後橋，示無還心。新市、平林󿀎󿀆兵數敗，數，所角翻。阜、賜軍󿀒至，各欲解去，縯甚患之。會下江兵五千餘人至宜秋，賢曰：宜秋，聚名，在沘陽縣。[02342]余按續漢志，南陽平氏縣有宜秋聚。縯卽與秀及李通造其壁曰：造，七到翻。「願󿀎下江一賢將，議󿀒󿀏。」衆推王常。縯󿀎常，說以合從之利，賢曰：以利合曰從。說，輸芮翻；下同。從，子容翻。常󿀒悟曰：「王莽殘虐，百姓思󿀆。今劉氏復興，復，扶又翻；下同。卽眞主󿀌；誠思出身󿀁用，輔成󿀒功。」縯曰：「如󿀏成，豈敢獨饗之哉！」遂與常深相結而去。常還，具󿀁餘將成丹、張卬言之。常與縯會，餘二將在軍。爲，于僞翻。將，卽亮翻。丹、卬負其衆曰：「󿀒丈夫旣起，當各自󿀁主，何故受人制乎！」常乃徐曉說其將帥曰：「王莽苛酷，積失百姓之心，民之謳吟思󿀆，非一日󿀌，故使吾屬因此得起。夫民所怨者，天所去󿀌；民所思者，天所[02343]興󿀌。舉󿀒󿀏，必當下順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負強恃勇，觸情恣欲，雖得天下，必復失之。以秦、項之勢，尙至夷覆，況今布衣相聚草澤，以此行之，滅亡之道󿀌。今南陽諸劉舉兵，觀其來議者，皆有深計󿀒慮，王公之才，與之幷合，必成󿀒功，此天所以祐吾屬󿀌！」下江諸將雖屈強少識，屈強，梗戾貌。屈，音居勿翻。強，音其兩翻。少，詩沼翻。然素敬常，乃皆謝曰：「無王將軍，吾屬幾陷於不義！」幾，居希翻。卽引兵與󿀆軍、新市、平林合。於是諸部齊心同力，銳氣益壯。縯󿀒饗軍士，設盟約，休卒󿀍日，分󿀁六部；十󿀐月，晦，潛師夜起，襲取藍鄕，盡獲其輜重。重，直用翻。[02344]

資治通鑑卷第󿀍十八終[02345] [023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