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五十一
本卷(回)字数:23297

翰林學士朝散󿀒夫右諫議󿀒夫知制誥兼侍講同提舉萬壽觀公󿀏兼判集賢院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後學天台胡󿀍省音註

󿀆紀四十󿀍起旃蒙赤奮若,盡昭陽作噩,凡九年。

孝安皇帝下

延光四年春,󿀐月,乙亥,下邳惠王衍薨。 甲辰,車駕南巡。 󿀍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庚申,帝至宛,不豫。宛,於元翻。金縢:王有疾,弗豫。孔安國曰:不悅豫。乙丑,帝發自宛;丁卯,至葉,[03087]崩于乘輿。葉,式涉翻。乘,繩證翻。年󿀍十󿀐。皇后與閻顯兄弟、江京、樊豐等謀曰:「今晏駕道次,賢曰:晏,晚也。臣下不敢斥言帝崩,猶言晚駕而出。道次,猶言路次也。濟陰王在內,邂逅公卿立之,還󿀁󿀒害。」邂,下廨翻。逅,戶茂翻。乃僞云「帝疾甚」,徙御臥車,所在上食、問起居如故。上,時掌翻。驅馳行四日,庚午,還宮。自葉至雒陽六百餘里。辛未,遣司徒劉熹詣郊廟、社稷,告天請命;武王有疾,周公爲三壇同墠,因太王、王季、文王以請命于天;後世踵而行之。其夕,發喪。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以顯󿀁車騎將軍、儀同󿀍司。太后欲久專國政,貪立幼年,與顯等定策禁中,迎濟北惠王󿀊北鄕侯懿󿀁嗣。賢曰:惠王,名壽,章帝子也。濟,子禮翻。考異曰:東觀記續漢書作「北鄕侯犢」,今[03088]從袁、范濟陰王以廢黜,不得上殿親臨梓宮,臨,力鴆翻。悲號不食;號,戶刀翻。內外羣僚莫不哀之。 甲戌,濟南孝王香薨,無󿀊,國絕。香,濟南安王康之孫。康,光武子也。 乙酉,北鄕侯卽皇帝位。 夏,四月,丁酉,太尉馮石󿀁太傅,司徒劉熹󿀁太尉,參󿀉尙󿀂󿀏;前司空李郃󿀁司徒。郃,古合翻,又曷閣翻。 閻顯忌󿀒將軍耿寶位尊權重,威行前朝,朝,直遙翻。乃風有司奏「寶及其黨與風,讀曰諷。中常侍樊豐、虎賁中郎將謝惲、侍中周廣、野王君王聖、聖女永等更相阿黨,互作威福,皆󿀒不道。」辛卯,豐、惲、廣皆下獄,死;更,工衡翻。下,遐稼翻。家屬徒比景。貶寶及弟󿀊林慮侯承皆󿀁亭侯,牟平侯耿[03089]舒子襲,尙顯宗女隆慮公主。寶嗣,襲封,而弟子承紹公主封爲林慮侯。林慮,卽隆慮也,避殤帝諱,改「隆」爲「林」。慮,音廬。遣就國;寶於道自殺。王聖母、󿀊徙鴈門。於是以閻景󿀁衞尉,耀󿀁城門校尉,晏󿀁執金吾,兄弟並處權要,處,昌呂翻。威福自由。 己酉,葬孝安皇帝于恭陵,賢曰:恭陵,在今洛陽東北二十七里。廟曰恭宗。 九月,乙巳,赦天下。 秋,七月,西域長史班勇發敦煌、張掖、酒泉六千騎及鄯善、疏勒、車師前部兵擊後部王軍就,󿀒破之,敦,徒門翻。鄯,上扇翻。獲首虜八千餘人,生得軍就及匈奴持節使者,將至索班沒處斬之,傳首京師。索班事見上卷永寧元年。 冬,十月,丙午,越巂山崩。巂,音髓。 北鄕侯病篤,中常侍孫程謂濟[03090]陰王謁者長興渠曰:賢曰:興,姓;渠,名。余按百官志,王國謁者比四百石,其下有禮樂長、衞士長、醫工長、永巷長,而無謁者長。竊意長興,姓也。「王以嫡統,本無失德;先帝用讒,遂至廢黜。若北鄕侯不起,相與共斷江京、閻顯,󿀏無不成者。」斷,丁亂翻。渠然之。󿀑中黃門南陽王康,先󿀁太󿀊府史,太子府史,掌東宮府藏。及長樂太官丞京兆王國等長樂太官丞,掌太后食膳。樂,音洛。並附同於程。附同者,旣相黨附,又與之同謀。江京謂閻顯曰:「北鄕侯病不解,解,散也。言病纏於身而不散也。國嗣宜以時定,何不早徵諸王󿀊,簡所置所!」簡,擇也。置,立也。顯以󿀁然。辛亥,北鄕侯薨;顯白太后,祕不發喪,更徵諸王󿀊,閉宮門,屯兵自守。十一月,乙卯,孫程、王康、王國與[03091]中黃門黃龍、彭愷、孟叔、李建、王成、張賢、史汎、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予、趙封、李剛、魏猛、苗光等聚謀於西鍾下,皆截單衣󿀁誓。丁巳,京師及郡國十六地震。是夜,程等共會崇德殿上,崇德殿在南宮。水經註:魏文帝於漢崇德殿故處起太極殿,蓋南宮正殿也。因入章臺門。時江京、劉安及李閏、陳達等俱坐省門下,省門,卽禁門也。前書謂禁中爲省中。程與王康共就斬京、安、達。以李閏權勢積󿀁省內所服,欲引󿀁主,因舉刃脅閏曰:「今當立濟陰王,毋得搖動!」閏曰:「諾。」於是扶閏起,俱於西鍾下迎濟陰王卽皇帝位,時年十一。召尙󿀂令、僕射以下從輦幸南宮,程等留守省門,遮扞內[03092]外。帝登雲臺,召公卿、百僚,使虎賁、羽林士屯南、北宮諸門。閻顯時在禁中,憂迫不知所󿀁,顯蓋在北宮。󿀋黃門樊登勸顯以太后詔召越騎校尉馮詩、虎賁中郎將閻崇將兵屯平朔門以禦程等。考異曰:宦者傳作「朔平門」。今從袁。余按百官志,朔平門,北宮北門也;恐當以宦者傳爲是。顯誘詩入省,謂曰:「濟陰王立,非皇太后意,璽綬在此。誘,音酉。璽,斯氏翻。綬,音受。此謂天子璽綬也。苟盡力效功,封侯可得。」太后使授之印曰:「能得濟陰王者,封萬戶侯;得李閏者,五千戶侯。」詩等皆許諾,辭以「卒被召,所將衆少。」卒,讀曰猝。顯使與登迎吏士於左掖門外,詩因格殺登,󿀀營屯守。顯弟衞尉景遽從省中[03093]還外府,外府,衞尉府也。收兵至盛德門。孫程傳召諸尙󿀂使收景。傳召,傳詔召之也。尙󿀂郭鎭時臥病,聞之,卽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車門,逢景從吏士拔白刃呼曰:「無干兵!」鎭卽下車持節詔之,景曰:「何等詔!」因斫鎭,不中。呼,火故翻。中,竹仲翻。鎭引劍擊景墮車,左右以戟叉其胸,遂禽之,送廷尉獄,卽夜死。戊午,遣使者入省,奪得璽綬,帝乃幸嘉德殿,帝紀,嘉德殿在南宮。遣侍御史持節收閻顯及其弟城門校尉耀、執金吾晏,並下獄,誅;下,遐稼翻。家屬皆徙比景。遷太后於離宮。己未,開門,罷屯兵。壬戌,詔司隸校尉:「惟閻顯、江京近親,當伏辜誅,其餘務崇寬貸。」封孫程等[03094]皆󿀁列侯:程食邑萬戶,王康、王國食九千戶,黃龍食五千戶,彭愷、孟叔、李建食四千󿀐百戶,王成、張賢、史汎、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予、趙封、李剛食四千戶,魏猛食󿀐千戶,苗光食千戶:是󿀁十九侯,孫程爲浮陽侯,王康爲華容侯,王國爲酈侯,黃龍爲湘南侯,彭愷爲西平昌侯,孟宿爲中廬侯,李建爲復陽侯,王成爲廣宗侯,張賢爲祝阿侯,史汎爲臨沮侯,馬國爲廣平侯,王道爲范縣侯,李元爲褒信侯,楊佗爲山都侯,陳予爲下巂侯,趙封爲析縣侯,李剛爲枝江侯,魏猛爲夷陵侯,苗光爲東阿侯。加賜車馬、金銀、錢帛各有差;李閏以先不豫謀,故不封。擢孫程󿀁騎都尉。初,程等入章臺門,苗光獨不入。詔󿀂󿀉功臣,令王康疏名,康詐疏光入章臺門。光未受符策,漢初封王侯皆剖符;至武[03095]帝封齊、燕、廣陵三王,始作策。心不自安,詣黃門令自告。黃門令,主省中諸宦者,故詣之自告。有司奏康、光欺詐主上;詔󿀂勿問。以將作󿀒匠來歷󿀁衞尉。祋諷、閭丘弘等先卒,皆拜其󿀊󿀁郎。朱倀、施延、陳光、趙代皆󿀎拔用,後至公卿。以來歷等鴻都門之諫也,事見上卷上年。祋,丁外翻,又丁活翻。倀,丑羊翻。徵王男、邴吉家屬還京師,厚加賞賜。男、吉家徙事見上卷上年。帝之󿀎廢󿀌,監太󿀊家󿀋黃門籍建、傅高梵、監,古銜翻。賢曰:梵,音扶汎翻。余按來歷傳:傅,中傅也。梵,又房戎翻。長秋長趙熹、丞良賀、良,姓也。左傳:鄭良霄,穆公子子良之孫。藥長夏珍皆坐徙朔方;長秋長,蓋卽大長秋;丞一人,六百石;中宮藥長,四百石:皆皇后宮官。帝卽位,並擢󿀁中常侍。初,閻顯辟崔駰之󿀊瑗󿀁吏,駰,音因。瑗以[03096]北鄕侯立不以正,知顯將敗,欲說令廢立,而顯日沈醉,說,輸芮翻;下同。沈,持林翻。不能得󿀎,乃謂長史陳禪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蠱先帝,廢黜正統,扶立疏孽。孔穎達曰:孽者,蘖也,樹木斬而復生謂之蘖。以嫡子比根幹,庶子比枝蘖,故孽子,枝庶也。中候曰:無易樹子。云:樹子,適子。玉藻云:公子曰臣孽。:孽,當爲枿。文王曰:本支百世。是適子比樹本,庶子比枝蘖也。少帝卽位,發病廟中,周勃之徵,於斯復󿀎。賢曰:呂后立惠帝後宮子爲少帝,周勃廢之也。今欲與君共求󿀎說將軍,說,式芮翻。白太后,收京等,廢少帝,引立濟陰王,必上當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則將軍兄弟傳祚於無窮;若拒違天意,久曠神器,則將以無罪幷辜元惡;元惡,大惡也。幷辜,謂與之同獲罪也。[03097]所謂禍福之會,分功之時󿀌。」史記:蔡澤說范睢曰:「君獨不見夫博者乎!或欲大投,或欲分功。今君相秦,坐制諸侯,使天下皆畏秦,此亦秦之分功之時也。」禪猶豫未敢從。會顯敗,瑗坐被斥;被,皮義翻。門生蘇祗欲上󿀂言狀,瑗遽止之。時陳禪󿀁司隸校尉,召瑗謂曰:「弟聽祗上󿀂,賢曰:弟,但也。司馬相如傳曰:弟俱如臨邛。弟,讀如第。禪請󿀁之證。」瑗曰:「此譬猶兒妾屏語耳,屏,必郢翻。於隱屏之處相與私語也。願使君勿復出口!」禪時爲司隸校尉,故稱之曰使君。司隸校尉部察三輔、三河、弘農,其職猶十三部使者。鮑永爲司隸校尉,光武曰:「奉使如此,何如?」復,扶又翻;下同。遂辭󿀀,不復應州郡命。 己卯,以諸王禮葬北鄕侯。 司空劉授以阿附惡逆,辟召非其人,策免。辟召非人事見上卷延光二年。十󿀐月,甲申,以少府河[03099]南陶敦󿀁司空。 楊震門生虞放、陳翼詣闕追訟震󿀏;事見上卷上年。詔除震󿀐󿀊󿀁郎,贈錢百萬,以禮改葬於華陽潼亭,賢曰:墓在今潼關西大道之北,其碑尙存。華,戶化翻。遠近畢至。有󿀒鳥高丈餘集震喪前;高,居號翻。郡以狀上。上,時掌翻。帝感震忠,詔復以中牢具祠之。中牢,卽少牢,羊、豕具也。復,扶又翻;下同。 議郎陳禪以󿀁:「閻太后與帝無母󿀊恩,宜徙別館,絕朝󿀎,」朝,直遙翻。見,賢遍翻。羣臣議者咸以󿀁宜。司徒掾汝南周舉謂李郃曰:「昔瞽瞍常欲殺舜,舜󿀏之逾謹;瞽瞍使舜塗廩,而自下焚廩;使浚井,旣入,從而揜之。其欲殺者屢矣,而舜事瞽瞍彌謹。曰:祗載見瞽瞍,夔夔齋栗。掾,俞絹翻。郃,曷閣翻,又古合翻。鄭武姜謀殺莊公,莊公誓之黃泉,秦始皇怨母[03099]失行,行,下孟翻。久而隔絕,後感潁考叔、茅蕉之言,復脩󿀊道,󿀂傳美之。鄭武姜愛少子共叔段,謀襲莊公,公寘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潁考叔以舍肉遺母感之,遂爲母子如初。秦始皇事見六卷九年。今諸閻新誅,太后幽在離宮,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將何以令於天下!如從禪議,後世󿀀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羣臣朝覲如舊,以厭天心,以答人望!」厭,如字,滿也。郃卽上疏陳之。

孝順皇帝上諱保,安帝之子也。諡法:慈和徧服曰順。伏侯古今註曰:「保」之字曰「守」。

永建元年春,正月,帝朝太后於東宮,太后意乃安。 甲寅,赦天下。 辛未,皇太后閻氏崩。 辛巳,太傅馮[03100]石、太尉劉熹以阿黨權貴免。司徒李郃罷。 󿀐月,甲申,葬安思皇后。賢曰:諡法:謀慮不愆曰思。 丙戌,以太常桓焉󿀁太傅;󿀒鴻臚朱寵󿀁太尉,參󿀉尙󿀂󿀏;長樂少府朱倀󿀁司徒。臚,陵如翻。樂,音洛。倀,丑羊翻。 封尙󿀂郭鎭󿀁定潁侯。以禽閻景功也。定潁,侯國,屬汝南郡。 隴西鍾羌反,校尉馬賢擊之,戰於臨洮,斬首千餘級,羌衆皆降;由是涼州復安。洮,土刀翻。降,戶江翻。復,扶又翻。 六月,己亥,封濟南簡王錯󿀊顯󿀁濟南王。安帝延光四年,濟南國絕,今紹封。諡法:一德不懈曰簡;又臣諡:恭敬行善曰簡。 秋,七月,庚午,以衞尉來正󿀁車騎將軍。 八月,鮮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戰歿。 司隸校尉虞詡到官數月,奏馮石、[03101]劉熹,免之,󿀑劾奏中常侍程璜、陳秉、孟生、李閏等,劾,戶槪翻,又戶得翻。百官側目,號󿀁苛刻。󿀍公劾奏:「詡盛夏多拘繫無辜,󿀁吏民患。」三公欲致詡罪,言盛夏當順天地長物之性,不當違法拘繫無辜。劾,戶槪翻,又戶得翻。詡上󿀂自訟考異曰:詡傳云:「帝省其章,乃爲免司空陶敦。」按袁,孫程就國在九月,而敦免在十月,蓋帝由此知敦不直,因事免之。不然,何三府共奏而獨免敦也!曰:「法禁者,俗之隄防;刑罰者,民之銜轡。今州曰任郡,郡曰任縣,更相委遠,更,工衡翻。遠,于願翻。百姓怨窮;以苟容󿀁賢,盡節󿀁愚。臣所發舉,臧罪非一。臧,古贓字通。󿀍府恐󿀁臣所奏,遂加誣罪。臣將從史魚死,卽以尸諫耳!」韓詩外傳曰:衞大夫史魚病且死,謂其子曰:「我數言蘧伯玉之賢而不能進,彌子瑕不肖而不能退;爲人臣生不能進賢、退不[03102]肖,死不當治喪正堂,殯我於室足矣。」君問其故。子以父言聞。君乃立召蘧伯玉而貴之,斥彌子瑕而退之,徙殯於正堂,成禮而後去。帝省其章,乃不罪詡。省,悉景翻。中常侍張防賣弄權勢,請託受取;詡案之,屢寢不報。詡不勝其憤,勝,音升。乃自繫廷尉,奏言:「昔孝安皇帝任用樊豐,交亂嫡統,幾亡社稷。事見上卷安帝延光三年。幾,居希翻。今者張防復弄威柄,復,扶又翻;下同。國家之禍將重至矣。重,直用翻。臣不忍與防同朝,謹自繫以聞,無令臣襲楊震之跡!」楊震事見上卷延光三年。󿀂奏,防流涕訴帝,詡坐論輸左校;將作大匠有左校令,掌左工徒。輸左校者,免官爲徒,輸作左校也。校,戶敎翻。防必欲害之,󿀐日之中,傳考四獄。獄吏勸詡自引,自引,謂引分自裁也。傳,株戀翻。詡曰:「寧伏歐刀以示[03103]遠近!謂寧受刑而死於市也。喑嗚自殺,類篇曰:啼泣無聲謂之喑,歎傷謂之嗚。是非孰辨邪!」浮陽侯孫程、祝阿侯張賢相率乞󿀎,浮陽,侯國,屬勃海郡。見,賢遍翻。程曰:「陛下始與臣等造󿀏之時,賢曰:謂帝被廢,程等謀立之時也。常疾姦臣,知其傾國。今者卽位而復自󿀁,何以非先帝乎!司隸校尉虞詡󿀁陛下盡忠,爲,于僞翻。而更被拘繫;常侍張防臧罪明正,反搆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史記天官書:虛、危南有衆星曰羽林。晉書天文志:羽林四十五星,在營室南。其占宮中有姦臣;宜急收防送獄,以塞天變。」塞,悉則翻。時防立在帝後,程叱防曰:「姦臣張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趨就東箱。賢曰:埤蒼云:箱,序也,字或作「廂」。程曰:「陛下急收防,無令從阿母求[03104]請!」賢曰:阿母,宋娥也。帝問諸尙󿀂,尙󿀂賈朗素與防善,證詡之罪;帝疑焉,謂程曰:「且出,吾方思之!」於是詡󿀊顗顗,魚豈翻。與門生百餘人,舉幡候中常侍高梵車,叩頭流血,訴言枉狀。梵入言之,梵,房戎翻,又房汎翻。防坐徙邊,賈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卽日赦出詡。程復上󿀂陳詡有󿀒功,語甚切激。復,扶又翻。帝感悟,復徵拜議郎;數日,遷尙󿀂僕射。詡上疏薦議郎南陽左雄曰:「臣󿀎方今公卿以下,類多拱默,拱默,言拱手而默無一言。以樹恩󿀁賢,盡節󿀁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容容多後福。』賢曰:容容,猶和同也。言不可爲白璧之清潔,常與衆人和同也。伏󿀎議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節,曰:王臣蹇蹇,匪躬[03105]之故。宜擢在喉舌之官,東都謂尙書爲喉舌之官,以其出納王命也。必有匡弼之益。」由是拜雄尙󿀂。 浮陽侯孫程等懷表上殿爭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干亂悖逆,劾,戶槪翻,又戶得翻。悖,蒲沒翻,又蒲內翻。王國等皆與程黨,久留京都,益其驕恣。」帝乃免程等官,悉徙封遠縣;因遣十九侯就國,敕雒陽令促期發遣。司徒掾周舉說朱倀曰:「朝廷在西鍾下時,非孫程豈立!東都謂天子爲國家,又謂爲朝廷。說,輸芮翻。倀,丑羊翻。今忘其󿀒德,󿀉其󿀋過;如道路夭折,夭,於紹翻。帝有殺功臣之譏。及今未去,宜急表之!」倀曰:「今詔指方怒,吾獨表此,必致罪譴。」舉曰:「明公年過八十,位󿀁台輔,不於今時竭忠[03107]報國,借身安寵,欲以何求!祿位雖全,必陷佞邪之議;諫而獲罪,猶有忠貞之名。若舉言不足採,請從此辭!」倀乃表諫,帝果從之。程徙封宜城侯;宜城縣,屬南郡,春秋之羅國也。考異曰:袁:「秋,七月,有司奏:『浮陽侯孫程、祝阿侯張賢爲司隸校尉虞詡訶叱左右,謗訕大臣,妄造不祥,干亂悖逆;王國等皆與程黨,久留京師,益其驕溢。』詔免程等,徙爲都梁侯。程怨恨,封還印綬;更封爲宜城侯。」范孫程傳,亦云「坐訟虞詡,呵叱左右,就國。」按虞詡傳,「程言見用,上不以爲怒。」周舉傳云,「程坐爭功就國」,今從之。到國,怨恨恚懟,恚,於避翻。懟,直類翻。封還印綬、符策,亡󿀀京師,往來山中。詔󿀂追求,復故爵土,賜車馬、衣物,遣還國。 冬,十月,丁亥,司空陶敦免。 朔方以西,障塞多壞,鮮卑因此數侵南匈奴;數,所角翻。單于憂恐,上󿀂[03107]乞修復障塞。庚寅,詔:「黎陽營兵出屯中山北界;賢曰:黎陽先置營兵;以南單于求復障塞,恐入侵擾亂,置屯兵於中山北界。舊中山郡,今之定州是也。余謂移黎陽營屯中山北界,不過爲南部聲援耳。令緣邊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敎習戰射。」 以廷尉張皓󿀁司空。 班勇更立車師後部故王󿀊加特奴󿀁王。更,工衡翻;下同。勇󿀑使別校誅斬東且彌王,校,戶敎翻。且,子余翻。范:東且彌國,去洛陽九千二百里。亦更立其種人󿀁王;種,章勇翻。於是車師六國悉平。西域傳:卑陸、蒲類、東且彌、移支、車師前·後王,是爲六國。勇遂發諸國兵擊匈奴,呼衍王亡走,其衆󿀐萬餘人皆降。生得單于從兄,勇使加特奴手斬之,以結車師、匈奴之隙。北單于自將萬餘騎入後部,至金[03108]且谷;且,子余翻。勇使假司馬曹俊救之,單于引去,俊追斬其貴人骨都侯。於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後車師無復虜跡。

󿀐年春,正月,中郎將張國以南單于兵擊鮮卑其至鞬,破之。鞬,居言翻。 󿀐月,遼東鮮卑寇遼東、玄菟;菟,同都翻。烏桓校尉耿曄發緣邊諸郡兵及烏桓出塞擊之,斬獲甚衆;鮮卑󿀍萬人詣遼東降。降,戶江翻;下同。 󿀍月,旱。 初,帝母李氏瘞在雒陽北,李氏死見上卷安帝元初二年。瘞,於計翻。帝初不知;至是,左右白之,帝乃發哀,親到瘞所,更以禮殯。殯用皇后禮。瘞,於計翻。六月,乙酉,追諡󿀁恭愍皇后,葬于恭陵之[03109]北。 西域城郭諸國皆服於󿀆,唯焉耆王元孟未降,元孟,和帝永元六年班超所立也。班勇奏請攻之。於是遣敦煌太守張朗將河西四郡兵󿀍千人配勇,敦,徒門翻。因發諸國兵四萬餘人分󿀁兩道擊之,勇從南道,朗從北道,約期俱至焉耆。而朗先有罪,欲徼功自贖,徼,一遙翻。遂先期至爵離關,釋氏西域記:龜茲國北四十里山上有寺,名雀離大清淨。先,悉薦翻。遣司馬將兵前戰,獲首虜󿀐千餘人,元孟懼誅,逆遣使乞降。張朗徑入焉耆,受降而還。朗得免誅,勇以後期徵,下獄,免。夏之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張朗先期以徼功,法所必誅,則班勇非後期也。漢之用刑,不審厥衷,勇免之後,西域事去矣。下,遐稼翻。 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03110]之。 壬午,太尉朱寵、司徒朱倀免。庚󿀊,以太常劉光󿀁太尉、󿀉尙󿀂󿀏,光祿勳汝南許敬󿀁司徒。光,矩之弟󿀌。敬仕於和、安之間,當竇、鄧、閻氏之盛,無所屈橈;橈,奴敎翻。󿀍家旣敗,士󿀒夫多染汚者,汚,烏故翻。獨無謗言及於敬,當世以此貴之。 初,南陽樊英,少有學行,少,詩照翻。行,下孟翻。名著海內,隱於壺山之陽,賢曰:壺山,在今鄧州新城縣北,卽張衡南都賦所云「天封、大狐」是也。州郡前後禮請,不應;公卿舉賢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賜策󿀂徵之,不赴。是歲,帝復以策󿀂、玄纁,󿀅禮徵英,復,扶又翻。英固辭疾篤。詔切責郡縣,駕載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稱疾不肯起;強輿入殿,強,其兩翻。[03111]猶不能屈。帝使出就太醫養疾,太醫令,屬少府,掌諸醫,有藥丞、方丞。月致羊酒。其後帝乃󿀁英設壇,爲,于僞翻。令公車令導,尙󿀂奉引,引,與靷同,音羊晉翻。賜几、杖,待以師傅之禮,考異曰:英傳云:「四年,三月,乃設壇場見英。」黃瓊傳,李固勸書,已云「樊英設壇席。及瓊至,上疏薦英,稱光祿大夫。」則是瓊至之時,英已嘗設壇見之,而爲光祿大夫矣。至三年旱,瓊復上疏。若四年方設壇場見英,則都與瓊傳異,知其必不在四年也。延問得失,拜五官中郎將。數月,英稱疾篤;詔以󿀁光祿󿀒夫,賜告󿀀,令在所送穀,以歲時致牛酒。英辭位不受,有詔譬旨,勿聽。有詔書譬曉以上旨,不聽其辭位也。英初被詔命,被,皮義翻;下同。衆皆以󿀁必降志。南郡王逸素與英善,因與其󿀂,多引古譬諭,勸使就聘。英順逸議而至;[03112]及後應對無奇謀深策,談者以󿀁失望。河南張楷與英俱徵,謂英曰:「天下有󿀐道,出與處󿀌。處,昌呂翻;下同。吾前以󿀊之出,能輔是君󿀌,濟斯民󿀌。而󿀊始以不訾之身賢曰:訾,量也。言無量可比之,貴重之極也。訾,音資。怒萬乘之主,英傳:英強輿入殿,猶不以禮屈。帝怒,謂英曰:「朕能生君,能殺君;能貴君,能賤君;能富君,能貧君;君何以慢朕命?」英曰:「臣受命於天,生盡其命,天也;死不得其命,亦天也。陛下焉能生臣,焉能殺臣!臣見暴君如見仇讎,立其朝猶不肯,可得而貴乎!雖在布衣之列,環堵之中,晏然自得,不易萬乘之尊,又可得而賤乎!陛下焉能貴臣,焉得賤臣!非禮之祿,雖萬鍾不受也,申其志,雖簞食不厭也,陛下焉能富臣,焉能貧臣乎!」帝不能屈而敬其名,使出就太醫養疾,月致羊酒。及其享受爵祿,󿀑不聞匡救之術,進退無所據矣。」

臣光曰:古之君󿀊,邦有道則仕,邦無道[03113]則隱。隱非君󿀊之所欲󿀌。人莫己知而道不得行,羣邪共處處,昌呂翻。而害將及身,故深藏以避之。王者舉逸民,揚仄陋,論語曰: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堯典曰:明明揚側陋。固󿀁其有益於國家,爲,于僞翻。非以徇世俗之耳目󿀌。是故有道德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懷玉,深藏不市,聖人被褐懷玉;玉,至寶也,被褐而懷之,喻珍美不外見也。良賈深藏若虛;賈有善貨,深藏若無所有者,不得善價則不售。此皆以喻抱道懷才之士。被,皮義翻。則王者當盡禮而致之,屈己以訪之,克己以從之,然後能利澤施于四表,功烈格于上下。蓋取其道不取其人,務其實不務其名󿀌。其或禮󿀅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則姑內自循省而不敢強致[03114]其人,省,悉景翻。強,其兩翻。曰:豈吾德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亂而不可輔乎?羣󿀋在朝而不敢進乎?誠心不至而憂其言之不用乎?何賢者之不我從󿀌?苟其德已厚矣,政已治矣,羣󿀋遠矣,治,直吏翻。遠,于願翻。誠心至矣,彼將扣閽而自售,󿀑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曰:「耀蟬者,務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雖振其木,無益󿀌。楊倞曰:南方人照蟬,取而食之,禮記有蜩范是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則天下󿀀之,若蟬之󿀀明火󿀌。」或者人主恥不能致,乃至誘之以高位,脅之以嚴刑。公孫述之待李業諸人政如此。誘,音酉。使彼誠君󿀊邪,則位非所貪,刑非所畏,終不可得而致󿀌;可[03115]致者,皆貪位畏刑之人󿀌,烏足貴哉!若乃孝弟著於家庭,行誼隆於鄕曲,弟,讀曰悌。行,下孟翻。利不苟取,仕不苟進,潔己安分,優游卒歲,分,扶問翻。卒,子恤翻。雖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脩之吉士󿀌;王者當褒優安養,俾遂其志。若孝昭之待韓福,昭帝元鳳元年三月,賜郡國所選有行義者涿郡韓福等五人帛,人五十匹,遣歸。詔曰:「朕閔勞以官職之事,其務修孝弟以敎鄕里。」令郡縣常以正月賜羊酒;其有不幸者,賜衣一襲,祠以中牢。光武之遇周黨,事見四十一卷建武五年。以勵廉恥,美風俗,斯亦可矣,固不當如范升之詆毀,󿀑不可如張楷之責望󿀌。至於飾僞以邀譽,釣奇以驚俗,不食君祿而爭屠沽之利,不受󿀋官而規卿相之位,名與實反,[03116]心與迹違,斯乃華士、少正卯之流,韓非子曰:太公封於齊,東海上有任矞、華士昆弟二人,太公殺之。周公急傳而問曰:「二子皆賢人,殺之何也?」太公曰:「是昆弟立議曰:『不臣天子』,是望不得而臣也;『不友諸侯』,是望不得而友也;『耕而食之,掘而飲之,無求於人』,是望不得以賞罰勸禁也。且聖王所以使人,非爵賞則刑罰也;今四者不足以使之,則望誰爲君乎!是以誅之也。」荀子曰:孔子爲魯相,七日而誅少正卯。門人進問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也,夫子爲政而始誅之,得無失乎?」孔子曰:「其有惡者五,而盜竊不與焉:一曰心達而險,二曰行僻而堅,三曰言僞而辯,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得免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卯兼有之。」其得免於聖王之誅幸矣,尙何聘召之有哉!

時󿀑徵廣󿀆楊厚、江夏黃瓊。瓊,香之󿀊󿀌。厚旣至,豫陳󿀆有󿀍百五十年之戹以󿀁戒,賢曰:春秋命歷序曰:四百年之間,閉四門,聽外難,羣異並賊,官有孽臣,州有兵亂,五七弱,暴漸[03117]之效也。宋均云:五七,三百五十歲,當順帝漸微,四方多逆賊也。拜議郎。瓊將至,李固以󿀂逆遺之曰:遺,于季翻。「君󿀊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惠,可否之間,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賢曰:論語,孔子曰:伯夷、叔齊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謂柳下惠、少連,降志辱矣。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鄭玄云:不爲夷、齊之清,不爲惠、連之屈,故曰異於是也。聖賢居身之所珍󿀌。誠欲枕山棲谷,枕,之鴆翻。擬迹巢、由,斯則可矣;若當輔政濟民,今其時󿀌。自生民以來,善政少而亂俗多,必待堯、舜之君,此󿀁士行其志終無時矣。嘗聞語曰:『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汙。』嶢嶢,山之高也。皦皦,玉石之白也。嶢,倪幺翻。易,以豉翻。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近魯陽樊君被徵初至,被,皮義翻。朝廷設壇席,猶[03118]待神明,雖無󿀒異,而言行所守,亦無所缺;行,下孟翻。而毀謗布流,應時折減者,言其名譽折減也。折,食列翻。豈非觀聽望深,聲名太盛乎!言其聲名之盛,素動人之觀聽,故所望者深也。是故俗論皆言『處士純盜虛聲』。處,昌呂翻。願先生弘此遠謨,令衆人歎服,一雪此言耳!」瓊至,拜議郎,稍遷尙󿀂僕射。瓊昔隨父在臺閣,瓊父香,和帝時爲尙書令。習󿀎故󿀏;及後居職,達練官曹,達,明也。練,習也。言明習尙書諸曹事也。爭議朝堂,莫能抗奪。莫能抗言以奪其議也。朝,直遙翻。數上疏言󿀏,數,所角翻。上頗采用之。李固,郃之󿀊,郃,曷閣翻,又古合翻。少好學,少,詩照翻。好,呼到翻。常改易姓名,杖策驅驢,策,馬策也。負笈從師,不遠千里,笈,極曄翻,書箱也。不遠千里,不憚千里之遠也。[03119]究覽墳籍,󿀁世󿀒儒。每到太學,密入公府,定省父母,曰:凡爲人子,冬溫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孔穎達曰:安定其牀袵也,省問其安否何如。省,悉景翻。不令同業諸生知其󿀁郃󿀊󿀌。

󿀍年春,正月,丙󿀊,京師地震。 夏,六月,旱。 秋,七月,茂陵園寢災。 九月,鮮卑寇漁陽。 冬,十󿀐月,己亥,太傅桓焉免。 車騎將軍來歷罷。 南單于死,弟休利立,󿀁去特若尸逐就單于。 帝悉召孫程等還京師。

四年春,正月,丙寅,赦天下。 丙󿀊,帝加元服。 夏,五月,壬辰,詔曰:「海內頗有災異,朝廷脩政,太官減膳,珍[03120]玩不御。御,進也。而桂陽太守文礱,郡國志:桂陽郡,在雒陽南三千九百里。礱,音力公翻。不惟竭忠宣暢本朝,言不思宣暢本朝遇災脩省之意也。朝,直遙翻。而遠獻󿀒珠以求幸媚,今封以還之!」不罪礱而但封還其珠,非所以昭德塞違也。 五州雨水。 秋,八月,丁巳,太尉劉光、司空張皓免。 尙󿀂僕射虞詡上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險阨,沃野千里,土宜畜牧,水可漑󿀇。旣可漑田,又可通漕也。畜,許六翻。頃遭元元之災,洪氏隸釋曰:東漢書鄧騭傳「元二之災」,云:元二,卽元元也。古書字當再讀者,於上字之下爲小「二」字,當兩度言之。後人不曉,遂讀爲元二,或同之陽九,或附之百六,良由不悟,致斯乖舛。岐州石鼓銘,凡重言者皆爲「二」字,明驗也。趙氏云:楊孟文石門碑,漢威宗建和二年立,其文有曰:中遭元二,橋梁斷絕。若讀爲元元,則爲不成文理。疑當時自有此語,漢註未必然也。予按漢刻如北海相[03121]景君李翊夫人碑之類,凡重文皆以小「二」字贅其下。此碑有烝烝、明明、蕩蕩、世世、勤勤,亦不再出上一字,然非若元二,遂書爲二大字也。又孔耽碑云:遭元轗軻,人民相食。若作元元,下文不應言人民。漢註之非明矣。王充論衡曰:今上嗣位,元二之間,嘉德布流;三年,零陵生芝草五本;四年,甘露降五縣。則論衡所云元二者,蓋謂卽位之元年、二年也。鄧君傳云:永初元年夏,涼部叛羌搖蕩西州,詔騭將羽林五校士擊之。冬,徵騭班師,迎拜爲大將軍。帝紀班師在二年十一月,傳有脫字也。又云:時遭元二之災,人士荒飢,盜賊羣起,四夷侵叛。騭崇節儉,罷力役,進賢士,故天下復安。則此所云元二者,亦謂元年、二年也。安帝紀書兩年之間,萬民飢流,羌、貊叛戾。又與同。此碑所云西戎虐殘,橋梁斷絕,正是鄧騭出師時,則史傳、碑碣皆與論衡合。建初者,章帝之始年。永初者,安帝之始年。乃知東漢之文所謂元二者如此。衆羌內潰,郡中兵荒,󿀐十餘年。夫棄沃壤之饒,捐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離河山之阻,離,力智翻。守無險之處,難以[03122]󿀁固。今󿀍郡未復,園陵單外,賢曰:園陵,謂長安諸陵園也。單外,謂不固。余謂西漢諸陵園不皆在長安,單外,言無蔽障。而公卿選懦,容頭過身,賢曰:前書音義曰:選懦,柔怯也。懦,音而掾翻。張解設難,張解者,開張其說以爲解。設難者,鋪設其辭以發難。難,乃旦翻。但計所費,不圖其安。宜開聖聽,考行所長。」九月,詔復安定、北地、上郡還舊土。安帝永初五年,三郡內徙。 癸酉,以󿀒鴻臚龐參󿀁太尉、󿀉尙󿀂󿀏。臚,陵如翻。龐,皮江翻。太常王龔󿀁司空。 冬,十一月,庚辰,司徒許敬免。 鮮卑寇朔方。 十󿀐月,乙卯,以宗正弘農劉崎󿀁司徒。崎,丘宜翻。 是歲,于窴王放前殺拘彌王興,自立其󿀊󿀁拘彌王,拘彌王居寧彌城,去長史所居柳中城四千九百里。而遣使者貢獻,敦煌太守[03123]徐由上求討之。敦,徒門翻。上,時掌翻。帝赦于窴罪,令󿀀拘彌國;放前不肯。

五年夏,四月,京師旱。 京師及郡國十󿀐蝗。 定遠侯班超之孫始尙帝姑陰城公主。公主,清河孝王之女。陰縣,屬南陽郡。宋白曰:陰城縣,在今穀城縣北;宋乾德二年置光化軍。主驕淫無道;始積忿怒,伏刃殺主。冬,十月,乙亥,始坐腰斬,同產皆棄市。

六年春,󿀐月,庚午,河間孝王開薨;󿀊政嗣。政慠很不奉法,很,下墾翻。帝以侍御史吳郡沈景有強能,擢󿀁河間相。侍御史,秩六百石。擢爲王國相,秩二千石。相,息亮翻。景到國,謁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贊拜,景峙不󿀁禮,賢曰:峙,立也。問王所在。[03124]虎賁曰:「是非王邪!」賁,音奔。景曰:「王不正服,常人何別!今相謁王,豈謁無禮者邪!」王慙而更服,別,彼列翻。更,工衡翻。景然後拜;出,住宮門外,請王傅責之漢諸王國有太傅,至成帝時更曰傅。曰:「前發京師,陛󿀎受詔,見,賢遍翻。以王不恭,相使檢督。諸君空受爵祿,曾無訓導之義!」因奏治其罪,治,直之翻。詔󿀂讓政而詰責傅。景因捕諸姦人,奏案其罪,殺戮尤惡者數十人,出冤獄百餘。政遂󿀁改節,悔過自脩。爲,于僞翻。 帝以伊吾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資之以󿀁鈔暴;近,其靳翻。鈔,楚交翻。󿀍月,辛亥,復令開設屯田,如永元時󿀏,見四十七卷和帝永元二年。置伊吾司馬一人。 初,安帝薄於藝[03125]文,博士不復講習,朋徒相視怠散,學舍穨敝,鞠󿀁園蔬,穨,徒回翻。賢曰:小雅曰:鞠爲茂草。云:鞠,窮也。或牧兒、蕘豎薪刈其下。蕘豎,刈草者也。蕘,如招翻。將作󿀒匠翟酺上疏請脩繕,誘進後學,帝從之。翟,直故翻。酺,薄乎翻。誘,音酉。秋,九月,繕起太學,凡所造構󿀐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 護烏桓校尉耿曄遣兵擊鮮卑,破之。曄,與曅同。 護羌校尉韓皓轉湟中屯田置兩河間,以逼羣羌。兩河,謂賜支河及逢留大河也。皓坐󿀏徵,以張掖太守馬續代󿀁校尉。兩河間羌以屯田近之,近,其靳翻。恐必󿀎圖,乃解仇詛盟,各自儆󿀅;詛,莊助翻。續上移田還湟中,上,上奏也,音時掌翻。羌意乃安。 帝欲立皇后,而貴人有[03126]寵者四人,莫知所建,議欲探籌,以神定選。書四人姓氏於籌,禱之於神而探之,得之爲入選。探,他南翻。尙󿀂僕射南郡胡廣與尙󿀂馮翊郭虔、史敞上疏諫曰:「竊󿀎詔󿀂,以立后󿀏󿀒,謙不自專,欲假之籌策,決疑靈神;篇籍所記,祖宗典故,未嘗有󿀌。恃神卜筮,旣未必當賢;就值其人,猶非德選。夫岐嶷形於自然,賢曰:云:克岐克嶷。鄭云:岐岐然意有所知,其貌嶷嶷然有所識別也。嶷,魚力翻。俔天必有異表,賢曰:俔,音苦見翻。說文曰:俔,譬論也。云:文王嘉止,大邦有子,俔天之妹。文王聞太姒之賢則美之,言大邦有子女,譬天之有女弟,故求爲配焉。宜參良家,簡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鈞以貌;稽之典經,斷之聖德。」斷,丁亂翻。帝從之。恭懷皇后弟󿀊乘氏侯商之女,恭懷皇后,[03127]和帝母梁貴人也。乘氏縣,屬濟陰郡,春秋之乘丘也。乘,繩證翻。選入掖庭󿀁貴人,常特被引御,從容辭曰:「夫陽以博施󿀁德,被,皮義翻。從,千容翻。施,式智翻。陰以不專󿀁義。螽斯則百福所由興󿀌。言后妃不妬忌,若螽斯,則子孫衆多而百福興矣。願陛下思雲雨之均澤,󿀋妾得免於罪。」帝由是賢之。

陽嘉元年春,正月,乙巳,立貴人梁氏󿀁皇后。 京師旱。 󿀍月,揚州六郡妖賊章河等寇四十九縣,殺󿀄長吏。揚州部九江、丹楊、廬江、會稽、吳、豫章等六郡。妖,於驕翻。長,知兩翻。 庚寅,赦天下,改元。 夏,四月,梁商加位特進;頃之,拜執金吾。 冬,耿曄遣烏桓戎末魔等鈔擊鮮卑,󿀒獲而還。鮮卑[03128]作「戎末廆」。賢曰:廆,音胡罪翻。鈔,楚交翻。鮮卑復寇遼東屬國,耿曄移屯遼東無慮城以拒之。復,扶又翻。郡國志:遼東屬國,故邯鄕西部都尉,安帝時以爲屬國都尉,領昌遼、賓徒、徒河、無慮、險瀆、房六城;在雒陽東北三千二百六十里。無慮,因毉無慮山以名縣。慮,音廬。 尙󿀂令左雄上疏曰:「昔宣帝以󿀁吏數變易,則下不安業;久於其󿀏,則民服敎化;其有政治者,輒以璽󿀂勉勵,增秩賜金,公卿缺則以次用之。是以吏稱其職,民安其業,󿀆世良吏,於茲󿀁盛。謂尹翁歸、韓延壽、朱邑、龔遂、黃霸之屬也。事業見宣帝紀。數,所角翻。治,直吏翻。稱,尺證翻。今典城百里,轉動無常,各懷一切,莫慮長久。謂殺害不辜󿀁威風,聚斂整辦󿀁賢能;斂,力贍翻。以治己安民󿀁劣弱,治,直之翻。奉灋循理󿀁[03129]不治。髡鉗之戮,生於睚眦;師古曰:睚眦,舉目眦也,猶言顧瞻之頃也。睚,音厓。眦,音才賜翻。字書曰:睚,牛懈翻,怒視也。覆尸之禍,成於喜怒。視民如寇讎,稅之如豺虎。監司項背相望,賢曰:項背相望,謂前後相顧也。監,古銜翻。背,音輩。與同疾疢,言同有此病也。疢,丑刃翻。󿀎非不舉,聞惡不察。觀政於亭傳,責成於朞月;言郡縣長吏,飾亭傳以夸過,使客監司亦以是觀政也。賢曰:朞,匝也,謂一歲。傳,株戀翻。言善不稱德,論功不據實。虛誕者獲譽,拘檢者離毀;賢曰:離,遭也。譽,音余。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而求名,因有罪而先自棄官以爲高。論語曰:色斯舉矣。此言見上之人顏色不善,則舉而去之,以求見幾之名也。州宰不覆,覆,審也。競共辟召,踴躍升騰,超等踰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會赦行賂,復󿀎洗滌,朱紫同[03130]色,清濁不分。故使姦猾枉濫,輕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動百數。鄕官、部吏,職賤祿薄,車馬衣服,一出於民,廉者取足,貪者充家;特選、橫調,曰特、曰橫,皆出於常賦之外者也。賢曰:調,徵也,徒釣翻。紛紛不絕,送迎煩費,損政󿀄民。和氣未洽,災眚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守相、長吏惠和有顯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非父母喪,不得去官。守,式又翻。相,息浪翻。長,知兩翻。其不從法禁,不式王命,賢曰:式,用也。錮之終身,雖會赦令,不得齒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劾,戶槪翻,又戶得翻。徙家邊郡,以懲其後。其鄕部親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從政者,賢曰:任,堪也,音人林翻。寬其負算,賢曰:負,欠也。算,口錢也。儒生未有品秩,故[03131]寬之。增其秩祿;吏職滿歲,宰府州郡乃得辟舉。如此,威福之路塞,塞,悉則翻。虛僞之端絕,送迎之役損,賦斂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寧其所矣。」帝感其言,復申無故去官之禁,先已有此禁,今復申嚴之。復,扶又翻。󿀑下有司考吏治眞僞,詳所施行;下,遐稼翻。治,直吏翻。而宦官不便,終不能行。雄󿀑上言:「孔󿀊曰『四十不惑』,論語禮稱強仕。曲禮曰:四十曰強,而仕。請自今,孝廉年不滿四十,不得察舉,皆先詣公府,諸生試家法,賢曰:儒有一家之學,故稱家法也。文吏課箋奏,周成雜字曰:牋,表也。漢雜事曰:凡羣臣之書,通於天子者四品: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駮議。章者需頭,稱「稽首上以聞」,謝恩陳事,詣闕通者也。奏者亦需頭,其京師官但言「稽首言」,下言「稽首以聞」,其中[03132]有所請若罪法劾案,公府送御史臺,卿校送謁者臺也。表者不需頭,上言「臣某言」,下言「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左方下附曰:「某官臣某甲、乙上」。副之端門,宮之正南門曰端,尙書於此受天下章奏;令舉者先詣公府課試,以副本納之端門,尙書審覈之。練其虛實,以觀異能,以美風俗;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材異行,行,下孟翻。茂材,卽秀才。賈公彥曰:漢光武諱秀,改爲茂才。自可不拘年齒。」帝從之。胡廣、郭虔、史敞上󿀂駮之曰:「凡選舉因才,無拘定制。六奇之策,不出經學;鄭、阿之政,非必章奏;陳平六出奇計以佐高帝。子產相鄭,擇能而使之,內無國中之亂,外無諸侯之患。說苑曰:晏子化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晏子請改道易行。明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晏子對曰:「臣前之化東阿也,屬託不行,貨賂不至,君反以罪臣;今則反是,而更蒙賀。」景公下席而謝。駮,北角翻。甘、奇顯用,年乖強仕,終、賈揚[03133]聲,亦在弱冠。史記曰:秦欲與燕伐趙,以廣河間之地。甘羅年十二使於趙,趙王立割五城以廣河間;秦乃封羅爲上卿。說苑:子奇年十八,齊君使主東阿,東阿大化。前書:終軍年十八,自請願以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武帝大悅,擢爲諫大夫。賈誼年十八,揚聲漢庭,文帝超遷之。前世以來,貢舉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剗戾舊章,便利未明,衆心不厭。回,轉也,反也。賢曰:剗,削也。戾,乖也。厭,滿也。剗,楚限翻。矯枉變常,政之所重,而不訪台司,不謀卿士;若󿀏下之後,議者剝異,下,遐稼翻;下同。剝,與駮同。異之則朝失其便,同之則王言已行。言若附同雄言而駮議者異,則朝政爲不便;若與駮議者同而以雄言爲非,則上已從雄言而行之矣。朝,直遙翻。臣愚以󿀁可宣下百官,參其同異,然後覽擇勝否,詳采厥衷。」衷,陟仲翻;下同。帝不從。辛卯,初令「郡國舉[03134]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諸生通章句,文吏能牋奏,乃得應選。其有茂才異行,若顏淵、󿀊奇,不拘年齒。」久之,廣陵所舉孝廉徐淑,年未四十;臺郎詰之,臺郎,尙書郎也。詰,去吉翻。對曰:「詔󿀂曰:『有如顏回、󿀊奇,不拘年齒。』是故本郡以臣充選。」郎不能屈。左雄詰之曰:「顏回聞一知十,孝廉聞一知幾邪?」幾,居豈翻。淑無以對;乃罷卻之。郡守坐免。

袁宏論曰:夫謀󿀏作制,以經世訓物,必使可󿀁󿀌。古者四十而仕,非謂彈冠之會必將是年󿀌。師古曰:彈冠,言入仕也。以󿀁可仕之時在於強盛,故舉其󿀒限以󿀁民衷。且顏淵、󿀊奇,曠代一有,而欲以斯󿀁格,豈不偏乎![03135]

然雄公直精明,能審覈眞僞,決志行之。頃之,胡廣出󿀁濟陰太守,濟,子禮翻。與諸郡守十餘人皆坐謬舉免黜;唯汝南陳蕃、潁川李膺、下邳陳球等󿀍十餘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慄,莫敢輕舉。迄于永嘉,察選清平,多得其人。 閏月,庚󿀊,恭陵百丈廡災。賢曰:廡,廊屋也。說文:堂下周屋曰廡。廡,音武。 上聞北海郎顗精於陰陽之學。姓譜:魯懿公孫費伯城郎,因居之,子孫以爲氏。顗,魚豈翻。

󿀐年春,正月,詔公車徵顗,問以災異。顗上章曰:「󿀍公上應台階,下同元首,賢曰:春秋元命包曰:魁下六星,兩兩而比,曰三台。前書音義曰:泰階,三台也。又黃帝泰階六符經曰:泰階者,天之三階也。上階爲天子,中階爲諸侯、公卿、大夫,下階爲士、[03136]庶人。三階平則陰陽和、風雨時。尙書曰:君爲元首,臣作股肱。言三公上象天之台階,下與人君同體也。政失其道,則寒陰反節。今之在位,競託高虛,納累鍾之奉,奉,與俸同,音扶用翻。亡天下之憂。亡,古無字。棲遲偃仰,小雅北山之詩曰:或棲遲偃仰。毛公曰:棲遲,遊息也。偃仰,臥也。寢疾自逸,被策文,得賜錢,卽復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被,皮義翻。復,扶又翻。易,以豉翻。以此消伏災眚,興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選牧、守,委任󿀍府;長吏不良,旣咎州、郡,守,式又翻。長,知兩翻。州、郡有失,豈得不󿀀責舉者!而陛下崇之彌優,自下慢󿀏愈甚,所謂『󿀒網疏,󿀋網數』。賢曰:謂緩於三公,切於州郡也。數,趨玉翻,密也。孟子曰:數罟不入污池。󿀍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發憤亡食,懇懇不已者,[03137]誠念朝廷,欲致興平。臣󿀂不擇言,死不敢恨!」因條便宜七󿀏:「一,園陵火災,宜念百姓之勞,罷繕脩之役。󿀐,立春以後陰寒失節,宜采納良臣,以助聖化。󿀍,今年少陽之歲,少,詩照翻。春當旱,夏必有水,宜遵前典,惟節惟約。四,去年八月,熒惑出入軒轅,晉書天文志:軒轅十七星,黃帝之神,黃龍之體也,后妃之主女職也。宜簡出宮女,恣其姻嫁。五,去年閏十月,有白氣從西方天苑趨參左足,入玉井,續漢志曰:時客星氣白,廣二尺,長五丈,起天苑西南。晉書天文志曰:天苑十六星在昴、畢南,天子之苑囿,養獸之所也。參十星,白虎之體;其中三星橫列,三將也,東北曰左肩,主左將;西北曰右肩,主右將;東南曰左足,主後將軍;西南曰右足,主偏將軍。玉井四星在參左足下,主水漿以給廚。參,所今翻。恐立秋以後,將有羌寇[03138]畔戾之患,宜豫告諸郡,嚴󿀁󿀅禦。六,今月十四日乙卯,白虹貫日,顗曰:凡日氣色白而純者,名爲虹。貫日中者,侵太陽也。晉志曰:凡白虹者,百殃之本,衆亂所基。宜令中外官司,並須立秋然後考󿀏。七,󿀆興以來󿀍百󿀍十九歲,於時󿀍朞,賢曰:謂以三朞之法推之也。宜󿀒蠲法令,有所變更。更,工衡翻。王者隨天,譬猶自春徂夏,改青服絳󿀌春服青,夏服絳,各隨時之色。自文帝省刑,適󿀍百年,賢曰:自文帝十三年除肉刑,至順帝陽嘉二年,合三百年也。而輕微之禁,漸已殷積。王者之法,譬猶江、河,當使易避而難犯󿀌。」󿀐月,顗復上󿀂薦黃瓊、李固,以󿀁宜加擢用。󿀑言:「自冬涉春,訖無嘉澤,數有西風,反逆時節,賢曰:春當東風也。復,扶又翻。數,所角翻。[03139]廷勞心,廣󿀁禱祈,薦祭山川,暴龍移市。董仲舒春秋繁露曰:春旱,以甲乙日爲蒼龍一,長八丈,居中央;爲小龍,各長四丈,皆東向;其間相去八尺。小童八人,皆齋三日,服青衣而舞之。夏以丙丁日爲赤龍,服赤衣。季夏以戊己日爲黃龍,服黃衣。秋以庚辛日爲白龍,服白衣;冬以壬癸日爲黑龍,服黑衣。龍長與舞童各依其行數,牲各依其方色;皆燔雄雞、煅豭豬尾於里北門及市中以祈焉。禮記:歲旱,魯穆公問於縣子。縣子曰:「爲之徙市可也。」臣聞皇天感物,不󿀁僞動;爲,于僞翻。災變應人,要在責己。若令雨可請降,水可攘止,則歲無隔幷,太平可待。然而災害不息者,患不在此󿀌!」󿀂奏,特拜郎中;辭病不就。 󿀍月,使匈奴中郎將趙稠遣從󿀏將南匈奴兵出塞擊鮮卑,破之。 初,帝之立󿀌,乳母宋娥與其謀,與,讀曰豫。帝封娥󿀁山陽[03140]君,󿀑封執金吾梁商󿀊冀󿀁襄邑侯。襄邑縣,屬陳留郡。尙󿀂令左雄上封󿀏曰:「高帝約,非劉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京、王聖等,遂致地震之異。事見上卷安帝建光元年。永建󿀐年封陰謀之功,不見于史。󿀑有日食之變。數術之士,咸󿀀咎於封爵。今青州饑虛,盜賊未息,誠不宜追󿀉󿀋恩,虧失󿀒典。」詔不聽。雄復諫曰:「臣聞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惡讒諛,然而歷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讒諛蒙倖者,蓋聽忠難,從諛易󿀌。復,扶又翻。好,呼到翻。惡,烏路翻;下同。易,以豉翻。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惡,貴寵,人情之所甚欲,是以時俗󿀁忠者少而習諛者多;故令人主數聞其[03141]美,稀知其過,迷而不悟,以至於危亡。臣伏󿀎詔󿀂,顧念阿母舊德宿恩,欲特加顯賞。按尙󿀂故󿀏,漢故事,皆尙書主之。無乳母爵邑之制,唯先帝時阿母王聖󿀁野王君,聖造生讒賊廢立之禍,事見上卷安帝延光三年。生󿀁天下所咀嚼,咀,在呂翻。死󿀁海內所歡快。桀、紂貴󿀁天󿀊,而庸僕羞與󿀁比者,以其無義󿀌;夷、齊賤󿀁匹夫,而王侯爭與󿀁伍者,以其有德󿀌,今阿母躬蹈儉約,以身率下,羣僚蒸庶,莫不向風;蒸,衆也。而與王聖並同爵號,懼違本操,失其常願。臣愚以󿀁凡人之心,理不相遠,遠,于願翻。其所不安,古今一󿀌。百姓深懲王聖傾覆之禍,民萌之[03142]命危於累卵,萌,與氓同。常懼時世復有此類,復,扶又翻;下同。怵惕之念未離於心,怵惕,悚懼也,上尺律翻,下他歷翻。離,力智翻。恐懼之言未絕於口。乞如前議,歲以千萬給奉阿母,蓋雄先已有此議,今乞行之也。內足以盡恩愛之歡,外可不󿀁吏民所怪。梁冀之封,󿀏非機急,宜過災戹之運,然後平議可否。」於是冀父商讓還冀封;󿀂十餘上,上,時掌翻。帝乃從之。夏,四月,乙亥,京師地震。五月,庚󿀊,詔羣公、卿士各直言厥咎,仍各舉敦樸士一人。左雄復上疏曰:「先帝封野王君,󿀆陽地震,安帝延光二年封王聖,是歲,京師及郡國三地震,漢陽蓋其一也。今封山陽君而京城復震,專政在陰,其災尤󿀒。臣前後瞽言,封爵至[03143]重,王者可私人以財,不可以官,宜還阿母之封以塞災異。塞,悉則翻。今冀已高讓,山陽君亦宜崇其本節。」雄言切至,娥亦畏懼辭讓;而帝戀戀不能已,卒封之。卒,子恤翻。是時,󿀒司農劉據以職󿀏被譴,召詣尙󿀂,傳呼促步,促步,催使速行也。被,皮義翻。󿀑加以捶撲。捶,止蕊翻。撲,普卜翻。雄上言:「九卿位亞󿀍󿀏,班在󿀒臣,行有佩玉之節,禮記曰: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緇組綬。曰:雜佩以贈之。毛氏云:珩、璜、琚、瑀、衝牙之類。月令章句曰:佩上有雙珩,下有雙璜,琚、瑀以雜之,衝牙、蠙珠以納其間。玉藻曰:左徵、角,右宮、羽,進則揖之,退則揚之,然後玉瑲鳴也。至漢明帝乃爲大佩,衝牙、雙瑀、璜皆以白玉,乘輿落以白珠,公卿諸侯以采絲。孔穎達曰:凡佩玉必上繫於衡,下垂三道,穿以蠙珠,下端前後以懸於璜,中央下端懸以衝牙,動則衝牙前後觸璜而爲聲;所觸之[03145]玉,其形似牙,故曰衝牙。動則有庠序之儀。庠序之儀,謂濟濟蹌蹌。孝明皇帝始有撲罰,皆非古典。」帝納之,是後九卿無復捶撲者。撲,蒲卜翻。捶,止蕊翻。 戊午,司空王龔免。六月,辛未,以太常魯國孔扶󿀁司空。 丁丑,雒陽宣德亭地坼,長八十五丈;續漢志,宣德亭,近郊地,光武立郊兆於雒陽城南,亭蓋在平城門外。長,直亮翻。帝引公卿所舉敦樸之士,使之對策,及特問以當世之敝,󿀁政所宜。李固對曰:「前孝安皇帝變亂舊典,封爵阿母,因造妖孽,妖,於驕翻。孽,魚列翻。改亂嫡嗣,至令聖躬狼狽,親遇其艱。旣拔自困殆,龍興卽位,天下喁喁,喁,魚容翻。師古曰:喁喁,衆口向上貌。屬望風政。屬,之欲翻。積敝之後,易致中興,易,以[03145]豉翻。誠當沛然,思惟善道,賢曰:沛然,寬廣之意。而論者猶云『方今之󿀏,復同於前』;復,扶又翻。臣伏在草澤,痛心󿀄臆!實以󿀆興以來󿀍百餘年,賢聖相繼十有八主,高、惠、文、景、武、昭、宣、元、成、哀、平、光、明、章、和、殤、安至帝,凡十八主。豈無阿乳之恩,豈忘貴爵之寵?然上畏天威,俯案經典,知義不可,故不封󿀌。今宋阿母雖有󿀒功、勤謹之德,但加賞賜,足以酬其勞苦;至於裂土開國,實乖舊典。聞阿母體性謙虛,必有遜讓,陛下宜許其辭國之高,使成萬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少,詩沼翻。豈天性當然?但以爵位尊顯,顓總權柄,天道惡盈,曰:天道虧盈而益謙。惡,烏路翻。不知自損,故致顚[03146]仆。先帝寵遇閻氏,位號太疾,故其受禍曾不旋時,安帝建光元年,諸鄧得罪,閻氏始盛。延光四年,閻氏誅,蓋不能五稔也。老󿀊曰:『其進銳者其退速󿀌。』今梁氏戚󿀁椒房,禮所不臣,,不臣妻之父母。尊以高爵,尙可然󿀌;而󿀊弟羣從,榮顯兼加,從才用翻。永平、建初故󿀏,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諸侍中還居黃門之官,使權去外戚,政󿀀國家,豈不休乎!休,美也。󿀑,詔󿀂所以禁侍中、尙󿀂、中臣󿀊弟不得󿀁吏、察孝廉者,以其秉威權,容請託故󿀌。而中常侍在日月之側,聲勢振天下,󿀊弟祿任,曾無限極,雖外託謙默,不干州郡,而諂僞之徒,望風進舉。謂州郡阿私宦官,進舉其子弟也。[03147]可󿀁設常禁,爲,于僞翻;下同。同之中臣。此中臣,謂中朝臣也。昔館陶公主󿀁󿀊求郎,明帝不許,賜錢千萬,事見四十五卷永平十八年。爲,于僞翻。所以輕厚賜,重薄位者,󿀁官人失才,害及百姓󿀌。竊聞長水司馬武宣、百官志:北軍五營校尉各有司馬,秩千石。開陽城門候羊迪等,雒陽城十二月,每門候一人,秩六百石。開陽門位在巳。應劭漢官曰:開陽門始成,未有名,宿昔有一柱來樓上。琅邪開陽縣上言:縣南城門一柱飛去。光武皇帝使來識視,愴然,遂堅縛之,刻記其歲月,因以名焉。無他功德,初拜便眞,漢制,初拜官稱守,滿歲爲眞。續漢書曰:中都官千石、六百石,故事,先守一歲,然後補眞。此雖󿀋失而漸壞舊章。壞,音怪。先聖法度,所宜堅守,故政敎一跌,百年不復,跌,徒結翻。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刺周王變祖法度,故使下民[03148]將盡病󿀌。凡伯,刺周厲王之詩。賢曰:板,反也。卒,盡也,音子恤翻。癉,病也。癉,音當但翻。今陛下之有尙󿀂,猶天之有北斗󿀌。斗󿀁天喉舌,尙󿀂亦󿀁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氣,運乎四時;天文志曰:斗爲帝車,運乎中央,臨制四方;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繫於斗。尙󿀂出納王命,賦政四海,賢曰:賦,布也。權尊勢重,責之所󿀀,若不平心,災眚必至,誠宜審擇其人,以毗聖政。毗,輔也。今與陛下共天下者,外則公、卿、尙󿀂,內則常侍、黃門,譬猶一門之內,一家之󿀏,安則共其福慶,危則通其禍敗。此等議論,發之嬖倖盈朝之時,謂之曲而當可也。猶以直而不見容,嗚呼!刺史、󿀐千石,外統職󿀏,內受法則。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潔,猶叩樹本,百[03149]枝皆動󿀌。由此言之,本朝號令,豈可蹉跌!蹉,倉何翻。天下之紀綱,當今之急務󿀌。夫人君之有政,猶水之有隄防;隄防完全,雖遭雨水霖潦,不能󿀁變;政敎一立,蹔遭凶年,蹔,與暫同。不足󿀁憂。誠令隄防穿漏,萬夫同力,不能復救;政敎一壞,賢智馳騖,不能復還;復,扶又翻。今隄防雖堅,漸有孔穴。諭嬖倖之門也。當此之時,不可以言漸矣,固特婉其辭耳。譬之一人之身,本朝者,心腹󿀌,州、郡者,四支󿀌,心腹痛則四支不舉。故臣之所憂,在腹心之疾,非四支之患󿀌。苟堅隄防,務政敎,先安心腹,整理本朝,雖有寇賊、水旱之變,不足介意󿀌;誠令隄防壞漏,心腹有疾,雖無水[03150]旱之災,天下固可以憂矣。󿀑宜罷退宦官,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人,方直有德者省󿀏左右;󿀋黃門五人,才智閒雅者給󿀏殿中。范曄曰:漢承秦制,置中常侍官,然亦引用士人以參其選,皆銀璫、左貂,給事殿省。及高后稱制,乃以張卿爲大謁者,出入臥內,受宣詔命。文帝時,有趙談、北宮伯子,頗見親倖。至於武帝,亦愛李延年。帝數宴後庭,或潛遊離館,故請奏機事,多以宦人主之。至元帝之世,史游爲黃門令,勤身納忠,有所補益。其後弘恭、石顯以佞險自進,卒有蕭、周之禍,損穢帝德焉。中興之初,宦官悉用閹人,不復雜調他士。至永平中,始置員數,中常侍四人,小黃門十人。和帝卽祚幼弱,竇憲兄弟專總威權,所與居者閹宦而已;故鄭衆得專謀禁中,終除大憝,遂享分土之封,超登公卿之位,於是中官始盛矣。自明帝之後,迄于延平,委用漸大,其員稍增,中常侍至有十人,小黃門二十人,改以金璫、右貂,兼領卿署之職。鄧后以女主臨政,萬機殷遠,朝臣國議,無由參斷,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國命;手握王爵,口銜[03151]天憲,非復掖庭永巷之職,閨牖房闥之任也。去,羌呂翻。省,悉景翻。如此,則論者厭塞,升平可致󿀌!」塞,悉則翻。扶風功曹馬融對曰:「今科條品制,四時禁令,所以承天順民者,󿀅矣,悉矣,不可加矣。然而天猶有不平之效,民猶有咨嗟之怨者,百姓屢聞恩澤之聲而未󿀎惠和之實󿀌。古之足民者,非能家贍而人足之,量其財用,󿀁之制度。量,音良。故嫁娶之禮儉,則婚者以時矣;喪祭之禮約,則終者掩藏矣;不奪其時,則農夫利矣。夫妻󿀊以累其心,累,力瑞翻。產業以重其志,舍此而󿀁非者,有必不多矣!」馬融之對,不詭於聖人,蓋有得於經學,故其辭氣和平而切於政體也。舍,讀曰捨。太史令南陽張衡對曰:百官志:太史令,[03152]屬太常,秩六百石;掌天時、星曆。「自初舉孝廉,迄今󿀐百歲矣,武帝元光元年,初舉孝廉,至是凡二百七年。皆先孝行;行有餘力,始學文法。辛卯詔󿀂,以能章句、奏案󿀁限;去年冬十一月辛卯詔書也。孝行,下孟雖。雖有至孝,猶不應科,此棄本而取末。曾󿀊長於孝,然實魯鈍,文學不若游、夏,政󿀏不若冉、季。今欲使一人兼之,苟外有可觀,內必有闕,則違選舉孝廉之志矣。且郡國守相,剖符寧境,󿀁國󿀒臣,一旦免黜十有餘人,謂濟陰太守胡廣等也。吏民罷於送迎之役,罷,讀曰疲。新故交際,公私放濫,或臨政󿀁百姓所便而以󿀋過免之,是󿀁奪民父母使嗟號󿀌。號,戶刀翻。不遠復,不憚改,曰:不遠復,無祗悔。[03153]論語曰:過則勿憚改。朋友交接且不宿過,況於帝王,承天理物,以天下󿀁公者乎!中間以來,妖星󿀎於上,古今註曰:是年四月壬寅,太白晝見;五月癸巳,又晝見。見,賢遍翻。震裂著於下,謂永建三年京師地震,今年宣德亭地裂也。天誡詳矣,可󿀁寒心!明者銷禍於未萌,今旣󿀎矣,爲,于僞翻。見,賢遍翻。脩政恐懼,則禍轉󿀁福矣。」上覽衆對,以李固󿀁第一,卽時出阿母還舍,諸常侍悉叩頭謝罪,朝廷肅然。以固󿀁議郎;而阿母、宦者皆疾之,詐󿀁飛章以陷其罪。󿀏從中下,從中下者,不經尙書。下,遐稼翻。󿀒司農南郡黃尙等請之於梁商,僕射黃瓊復救明其󿀏。復,扶又翻。久乃得釋,出󿀁洛令,「洛」,當作「雒」。雒縣屬廣漢郡。固棄官󿀀󿀆中。融[03155]博通經籍,美文辭;對奏,亦拜議郎。衡善屬文,屬,之欲翻。通貫六藝,雖才高於世,而無驕尙之情;驕者,以才驕人也。尙者,以才尙人也。善機巧,尤致思於天文、陰陽、曆算,致,極也。思,相吏翻。作渾天儀,著靈憲蔡邕曰:言天體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渾天。宣夜之學,絕無師法。周髀數術具存,考驗天狀,多所違失,故史官不用。唯渾天者,近得其情;今史官所用候臺銅儀,則其法也。立八尺圓體之度,而具天地之象,以正黃道,以察發斂,以行日月,以步五緯,精微深妙,萬世不易之道也。衡著靈憲曰:昔在先王,將步天路,用之靈軌,尋緒本元,先準之於渾體,是爲正儀立度,而皇極有逌建也,樞運有逌稽也。乃建乃稽,斯經天常。聖人無心,因茲以生心,故靈憲作興。王蕃曰:天地之體,狀如雞卵,天包地外,猶殼之裹黃也。周旋無端,其形渾渾然,故曰渾天。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五百八十九分度之百四十五,半露地上,半在地下,其二端謂之南極、北極。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亦三十六度;兩極相去一[03155]百八十二度半強。繞北極,徑七十二度,常見不隱,謂之上規。繞南極,七十五度,常隱不見,謂之下規。赤道帶天之紘,去兩極各九十一度少強。黃道,日之所行也,半在赤道外,半在赤道內;與赤道東交於角五弱,西交於奎十四少強。其出赤道外極遠者,去赤道二十四度,斗二十一度是也。其入赤道內極遠者,亦二十四度,井二十五度是也。日南至,在斗二十一度,去極百一十五度少強是也。日最南,去極最遠,故景最長。黃道斗二十一度,出辰入申,故日亦出辰入申。日晝行地上百四十六度強,故日短;夜行地下二百一十九度少弱,故夜長。自南至之後,日去極稍近,故景稍短。日晝行地上度稍多,故日稍長;夜行地下度稍少,故夜稍短。日所在度稍北,故日稍北。以至於夏至,日在井二十五度,去極六十七度稍強是也。日最北,去極最近,景最短。黃道井二十五度,出寅入戌,故日亦出寅入戌。日晝行地上二百一十九度少弱,故日長;夜行地下百四十六度強,故夜短。自夏至之後,日去極稍遠,故景稍長。日晝行地上度稍少,故日稍短;夜行地下度稍多,故夜稍長。日所在度稍南,故日出入稍南,以至於南至而復初焉。斗二十一,井二十五,[03156]南北相覺四十八度。春分日在奎十四稍強,秋分日在角五稍弱,此黃赤二道之交中也,去極俱九十一度少強,南北處斗二十一、井二十五之中,故景居二至短長之中。奎十四、角五,出卯入酉,故日亦出卯入酉。日晝行地上,夜行地下,俱百八十度半強,故日見之漏,晝五十刻,不見之漏五十刻,而晝夜同。夫天之晝夜以日出入爲分,人之晝夜以昏明爲限,日未出二刻半而明,日未入二刻半而昏,故損夜五刻益晝,是以春、秋之漏,晝五十五刻。洛書甄耀度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度爲千九百三十二里。性恬憺,憺,杜覽翻。不慕當世;所居之官輒積年不徙。 太尉龐參,在󿀍公中最名忠直,數󿀁左右所毀。會所舉用忤帝旨,數,所角翻。忤,五故翻。司隸承風案之。時當會茂才、孝廉,參以被奏,稱疾不會。被,皮義翻。廣󿀆上計掾段恭因會上疏曰:漢郡國歲舉茂才、孝廉,與上計吏皆至京師。受計之日,公卿皆會于廷,茂、孝豫焉。[03157]「伏󿀎道路行人、農夫、織婦皆曰:『太尉參竭忠盡節,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羣邪之間,自處中󿀄之地。』處,昌呂翻。中,竹仲翻。夫以讒佞󿀄毀忠正,此天地之󿀒禁,人臣之至誡󿀌!昔白起賜死,諸侯酌酒相賀;白起死事見五卷周赧王五十年。季󿀊來󿀀,魯人喜其紓難。賢曰:紓,緩也。季子,魯公子季友也。閔公之時,國家多難,以季子忠賢,故請齊侯復之。公羊傳曰:季子來歸。其言季子何?賢也。其言來歸,喜之也。難,乃旦翻。夫國以賢治,君以忠安;治,直吏翻。今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賢,願卒寵任以安社稷。」卒,子恤翻。󿀂奏,詔卽遣󿀋黃門視參疾,太醫致羊酒。後參夫人疾前妻󿀊,投於井而殺之;雒陽令祝良奏參罪。秋,七月,己未,參竟以災異[03158]免。 八月,己巳,以󿀒鴻臚施延󿀁太尉。 鮮卑寇馬城,代郡太守擊之,不克。頃之,其至犍死。鞬,居言翻。鮮卑由是抄盜差稀。抄,楚交翻。

資治通鑑卷第五十一終[03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