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唐叔虞者，周武王而成王弟。㌖曰唐叔以夢及手文而名曰虞，至成王誅唐之後，因戲削桐而封之。叔，字也，故曰唐叔虞。而唐有晉水，至子燮改其國號曰晉侯。然晉初封於唐，故稱晉唐叔虞也。且唐本堯後，封在夏墟，而都於鄂。鄂，今在大夏是也。及成王滅唐之後，乃分徙之於許、郢之間，故春秋有唐成公是也，即今之唐州者也。初，武王與叔虞母會時，㌕左傳曰：「邑姜方娠太叔。」服虔曰：「邑姜，武王后，齊太公女也。」夢天謂武王曰：「余命女生，名虞，余與之唐。」及生，文在其手曰「虞」，故遂因命之曰虞。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亂，㌗曰括地志云：「故唐城在絳州翼城縣西二十里，即堯裔子所封。春秋云夏孔甲時，有堯苗裔劉累者，以豢龍事孔甲，夏后嘉之，賜氏御龍，以更豕韋之後。龍一雌死，潛醢之以食夏后；旣而使求之，懼而遷於魯縣。夏后召孟别封劉累之孫于大夏之墟爲侯。至周成王時，唐人作亂，成王滅之，而封大叔，[02049]更遷唐人子孫于杜，謂之杜伯，即范匄所云『在周爲杜唐氏』。按：魯縣汝州魯山縣是。今隨州棗陽縣東南一百五十里上唐鄉故城即。後子孫徙於唐。」周公誅滅唐。成王與叔虞戲，削桐葉珪以與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請擇日立叔虞。成王曰：「吾與之戲耳。」史佚曰：「天無戲言。言則史之，禮成之，樂歌之。」於是遂封叔虞於唐。唐在河、汾之東，方百里，故曰唐叔虞。㌕丗本曰：「居鄂」。宋忠曰：「鄂地今在大夏。」㌗曰括地志云：「故鄂城在慈州昌寧縣東二里。」按：與絳州夏縣相近。禹都安邑，故城在縣東北十五里，故云「在大夏」也。然封于河、汾二水之東，方百里，正合在晉州平陽縣，不合在鄂，未詳。姓姬氏，字于。唐叔燮，是晉侯。㌗曰燮，先牒反。括地志云：「故唐城在并州晉陽縣北二里。城記云堯築也。宗國都城記云『唐叔虞之子燮父徙居晉水傍。今并理故唐城。唐者，即燮父所徙之處，其城南[02050]半入州城，中削爲坊，城牆北半見在』。毛詩譜云『叔虞子燮父以堯墟南有晉水，改曰晉侯』。」晉侯寧族，是武侯。㌖曰系本作「曼期」，譙周作「曼旗」也。武侯之服人，是成侯。成侯福，㌖曰系本作「輻」。是厲侯。厲侯之宜臼，是靖侯。靖侯已來，年紀可推。自唐叔至靖侯五丗，無其年數。靖侯十七年，周厲王迷惑暴虐，國人作亂，厲王出奔于彘，臣行政，故曰「共和」。㌗曰厲王奔彘，周、召和其百姓行政，號曰「共和」。十八年，靖侯卒，釐侯司徒立。釐侯十四年，周宣王初立。十八年，釐侯卒，獻侯籍立。㌖曰系本及譙周皆作「蘇」。獻侯十一年卒，穆侯費王立。㌖曰鄒誕本作「弗生」，或作「㵒王」，並音祕。穆侯四年，取齊女姜氏[02051]夫人。七年，伐條。生太仇。㌕杜預曰：「條，晉地。」十年，伐千畝，有功。㌕杜預曰：「西河介休縣南有地名千畝。」生少，名曰成師。㌕杜預曰：「意取能成其衆也。」晉人師服曰：㌕賈逵曰：「晉大夫。」「異哉，君之命！太曰仇，仇者讎。少曰成師，成師號，成之者。名，自命；物，自定。今適庶名反逆，此後晉其能毋亂乎？」十七年，穆侯卒，弟殤叔自立，太仇出奔。殤叔年，周宣王崩。四年，穆侯太仇率其徒襲殤叔而立，是文侯。文侯十年，周幽王無道，犬戎殺幽王，周東徙。而秦襄公始列諸侯。十五年，文侯仇卒，昭侯伯立。昭侯元年，封[02052]文侯弟成師于曲沃。㌖曰河東之縣名，漢武帝改曰聞喜也。曲沃邑於翼。翼，晉君都邑。㌖曰翼本晉都，自孝侯已下一號翼侯，平陽絳邑縣東翼城是也。成師封曲沃，號桓叔。靖侯庶孫欒賓㌗曰丗本云欒叔賓父也。相桓叔。桓叔是時年五十八矣，好德，晉國之衆皆附焉。君曰：「晉之亂其在曲沃矣。末於本而得民心，不亂何待！」七年，晉臣潘父弒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晉，晉人發兵攻桓叔。桓叔敗，還曲沃。晉人共立昭侯平君，是孝侯。誅潘父。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鱓代桓叔，是曲沃莊伯。㌖曰鱓音時戰反。又音善，又音陁。孝[02053]侯十五年，曲沃莊伯弒其君晉孝侯于翼。晉人攻曲沃莊伯，莊伯復入曲沃。晉人復立孝侯郄君，是鄂侯。㌖曰系本作「郄」，而他本亦有作「都」。㌗曰音丘戟反。鄂侯年，魯隱公初立。鄂侯六年卒。曲沃莊伯聞晉鄂侯卒，乃興兵伐晉。周平王使虢公將兵伐曲沃莊伯，莊伯走保曲沃。晉人共立鄂侯光，是哀侯。哀侯年曲沃莊伯卒，稱代莊伯立，㌗曰稱，尺證反。是曲沃武公。哀侯六年，魯弒其君隱公。哀侯八年，晉侵陘廷。㌕賈逵曰：「翼南鄙邑名。」陘廷與曲沃武公謀，九年，伐晉于汾旁，㌗曰白郎反。汾水之旁。虜哀侯。晉人乃立[02054]哀侯君，是侯。㌕禮記曰：「天子未除喪曰余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鄭玄曰：「晉有小子侯，是取之天子也。」元年，曲沃武公使韓萬殺所虜晉哀侯。㌕賈逵曰：「韓萬，曲沃桓叔之子，莊伯弟。」曲沃益彊，晉無如之何。晉之四年，曲沃武公誘召晉殺之。周桓王使虢仲㌗曰馬融云：「周武王克商，封文王異母弟虢仲於夏陽。」伐曲沃武公，武公入于曲沃，乃立晉哀侯弟緡晉侯。晉侯緡四年，宋執鄭祭仲而立突鄭君。晉侯十九年，齊人管至父弒其君襄公。晉侯十八年，齊桓公始霸。曲沃武公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寶器賂獻于周釐王。釐王命曲沃武公[02055]晉君，列諸侯，於是盡併晉地而有之。曲沃武公已即位十七年矣，更號曰晉武公。晉武公始都晉國，前即位曲沃，通年十八年。武公稱者，先晉穆侯曾孫，㌖曰晉有兩穆侯，言先，以别後。曲沃桓叔孫。桓叔者，始封曲沃。武公，莊伯。自桓叔初封曲沃以至武公滅晉，凡六十七歲，而卒代晉諸侯。武公代晉歲，卒。與曲沃通年，即位凡十九年而卒。獻公詭諸立。獻公元年，周惠王弟頽攻惠王，惠王出奔，居鄭之櫟邑。㌖曰櫟，鄭邑，今河南陽翟是也。故鄭之十邑有櫟有華。五年，伐驪戎，得驪姬、㌕韋昭曰：「西戎之别在驪山[02056]也。」驪姬弟，俱愛幸之。八年，士蔿說公㌕賈逵曰：「士蔿，晉大夫。」曰：「故晉之羣公多，不誅，亂且起。」乃使盡殺諸公，而城聚都之，㌕賈逵曰：「聚，晉邑。」命曰絳，始都絳。㌖曰春秋莊二十六年傳「士蔿城絳」是也。杜預曰「今平陽絳邑縣」。應劭曰「絳水出西南」也。九年，晉羣公旣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晉，弗克。十年，晉欲伐虢，士蔿曰：「且待其亂。」十年，驪姬生奚齊。獻公有意廢太，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廟所在，而蒲邊秦，屈邊翟，㌕韋昭曰：「蒲，今蒲阪；屈，北屈：皆在河東。」杜預曰：「蒲，今平陽蒲子縣是也。」不使諸居之，我懼焉。」於是使太申生居曲沃，公重耳居蒲，公夷吾居屈。獻公與驪姬奚齊居絳。[02057]晉國以此知太不立。太申生，其母齊桓公女，曰齊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夷吾母，重耳母女弟。獻公八人，而太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賢行。及得驪姬，乃遠此。十六年，晉獻公作軍。㌕左傳曰「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爲晉侯。今始爲二軍」。公將上軍，太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右，伐滅霍，滅魏，滅耿。㌕服虔曰：「三國皆姬姓，魏在晉之蒲阪河東也。」杜預曰：「平陽皮氏縣東南有耿鄉，永安縣東北有霍太山也。」㌖曰按：永安縣西南汾水西有霍城，古霍國；有霍水，出霍太山。地理志河東河北縣，古魏國。地記亦以爲然。服虔云在蒲阪，非也。地記又曰皮氏縣汾水南耿城，是故耿國也。還，太城曲沃，賜趙夙耿，賜[02058]畢萬魏，以夫。士蔿曰：「太不得立矣。分之都城，㌕服虔曰：「邑有先君之主曰都。」而位以卿，㌕賈逵曰：「謂將下軍。」先之極，㌕服虔曰：「言其禄位極盡於此。」安得立！不如逃之，無使罪至。吳太伯，不亦可乎，㌕王肅曰：「太伯知天命在王季，奔吳不反。」猶有令名。」㌕王肅曰：「雖去猶可有令名，何與其坐而及禍也。」太不從。卜偃曰：「畢萬之後必。㌕賈逵曰：「卜偃，晉掌卜大夫郭偃。」萬，盈數；魏，名。㌕服虔曰：「數從一至萬爲滿。魏喻巍，巍，高大也。」以是始賞，天開之矣。㌕服虔曰：「以魏賞畢萬，是爲天開其福。」天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命之，以從盈數，其必有衆。」㌕杜預曰：「以魏從萬，有衆多之象。」初，畢萬卜仕於晉國，遇屯之比。㌕賈逵曰：「震下坎上屯，坤下坎上比。屯初九變之比。」辛廖占之曰：「吉。㌕賈逵曰：「辛廖，晉大夫。」屯固[02059]比入，吉孰焉。㌕杜預曰：「屯，險難也，所以爲堅固。比，親密，所以得入。」其後必蕃昌。」十七年，晉侯使太申生伐東山。㌕賈逵曰：「東山，赤狄别種。」里克諫獻公㌕賈逵曰：「里克，晉卿里季也。」曰：「太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服虔曰：「廚膳飲食。」故曰冢。君行則守，有守則從，㌕服虔曰：「有代太子守則從之。」從曰撫軍，㌕服虔曰：「助君撫循軍士。」守曰監國，古之制。夫率師，專行謀；㌕杜預曰：「率師者必專謀軍事。」誓軍旅，㌕杜預曰：「宣號令。」君與國政之所圖：㌕賈逵曰：「國政，正卿也。」非太之。師在制命而已，㌕杜預曰：「命，將軍所制。」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杜預曰：「太子統師，是失其官。」率師不威，將安用之？」㌕杜預[02060]曰：「專命則不孝，是爲師必不威也。」公曰：「寡人有，未知其太誰立。」里克不對而退，太。太曰：「吾其廢乎？」里克曰：「太勉之！教以軍旅，㌕賈逵曰：「將下軍。」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懼不孝，毋懼不得立。㌕服虔曰：「不得立己。」修己而不責人，則免於難。」太帥師，公衣之偏衣，㌕服虔曰：「偏裻之衣，偏異色，駮不純，裻在中，左右異，故曰偏衣。」杜預曰：「偏衣左右異色，其半似公服。」韋昭曰：「偏，半也。分身之半以授太子。」㌗曰上「衣」去聲，下「衣」如字。佩之金玦。㌕服虔曰：「以金爲玦也。」韋昭曰：「金玦，兵要也。」㌗曰玦音決。里克謝病，不從太。太遂伐東山。十九年，獻公曰：「始吾先君莊伯、武公之誅晉亂，而虢常助晉伐我，㌗曰言虢助晉伐曲沃也。匿晉亡公，果亂。弗誅，後[02061]遺孫憂。」乃使荀息以屈產之乘㌕何休曰：「屈產，出名馬之地。乘，備駟也。」假道於虞。虞假道，遂伐虢，㌕賈逵曰：「虞在晉南，虢在虞南。」取其下陽以。㌕服虔曰：「下陽，虢邑也，在大陽東北三十里。穀梁傳曰下陽，虞、虢之塞邑。」獻公私謂驪姬曰：「吾欲廢太，以奚齊代之。」驪姬泣曰：「太之立，諸侯皆已知之，而數將兵，百姓附之，柰何以賤妾之故廢適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殺。」驪姬詳譽太，而隂令人譖惡太，而欲立其。十一年，驪姬謂太曰：「君夢齊姜，太速祭曲沃，㌕服虔曰：「齊姜廟所在。」釐於君。」太於是祭其母齊姜於曲沃，上其薦胙於獻公。獻公時出獵，[02062]置胙於宮中。驪姬使人置毒藥胙中。居日，㌖曰傳云「六日」。獻公從獵來還，宰人上胙獻公，獻公欲饗之。驪姬從旁止之，曰：「胙所從來遠，宜試之。」祭地，地墳；㌕韋昭曰：「將飲先祭，示有先也。墳，起也。」與犬，犬死；與臣，臣死。㌕韋昭曰：「小臣，官名，掌隂事，今閹士也。」驪姬泣曰：「太何忍！其父而欲弒代之，況他人乎？且君老矣，旦暮之人，曾不能待而欲弒之！」謂獻公曰：「太所以然者，不過以妾及奚齊之故。妾願母辟之他國，若早自殺，毋徒使母太所魚肉。始君欲廢之，妾猶恨之；至於今，妾殊自失於此。」㌖曰太子之行如此，妾前見君欲廢而[02063]恨之，今乃自以恨爲失也。太聞之，奔新城。㌕韋昭曰：「新城，曲沃也，新爲太子城。」獻公怒，乃誅其傅杜原款。或謂太曰：「此藥者乃驪姬，太何不自辭明之？」太曰：「吾君老矣，非驪姬，寢不安，食不甘。即辭之，君且怒之。不可。」或謂太曰：「可奔他國。」太曰：「被此惡名以出，人誰內我？我自殺耳。」十月戊申，申生自殺於新城。㌖曰國語云：「申生乃雉經於新城廟。」此時重耳、夷吾來朝。人或告驪姬曰：「公怨驪姬譖殺太。」驪姬恐，因譖公：「申生之藥胙，公知之。」聞之，恐，重耳走蒲，夷吾走屈，保其城，自守。初，獻公使[02064]士蔿㌗曰蔿，爲詭反。爲，于僞反。公築蒲、屈城，弗就。夷吾以告公，公怒士蔿。士蔿謝曰：「邊城少寇，安用之？」退而歌曰：「狐裘蒙茸，一國公，吾誰適從！」㌕服虔曰：「蒙茸以言亂貌。三公言君與二公子。將敵，故不知所從。」卒就城。及申生死，亦保其城。十年，獻公怒不辭而去，果有謀矣，乃使兵伐蒲。蒲人之宦者勃鞮㌗曰勃，白沒反。鞮，都提反。韋昭云：「伯楚，寺人披之字也，於文公時爲勃鞮也。」命重耳促自殺。重耳踰垣，宦者追斬其衣袪。㌕服虔曰：「袪，袂也。」重耳遂奔翟。使人伐屈，屈城守，不可下。是歲，晉復假道於虞以伐虢。虞之夫宮之奇諫虞君曰：「晉不可假道[02065]，是且滅虞。」虞君曰：「晉我同姓，不宜伐我。」宮之奇曰：「太伯、虞仲，太王之，太伯亡去，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文王卿士，其記勳在王室，藏於盟府。㌕杜預曰：「盟府，司盟之官也。」將虢是滅，何愛于虞？且虞之親能親於桓、莊之族乎？桓、莊之族何罪，盡滅之。虞之與虢，脣之與齒，脣亡則齒寒。」虞公不聽，遂許晉。宮之奇以其族去虞。其冬，晉滅虢，虢公醜奔周。㌕皇覽曰：「虢公冢在河內温縣郭東，濟水南大冢是也。其城南有虢公臺。」還，襲滅虞，虜虞公及其夫井伯百里奚㌗曰南雍州記云：「百里奚宋井伯，宛人也。」以媵秦穆姬，㌕杜預曰：「穆姬，獻公女。送女曰媵，以屈辱之。」而修虞[02066]祀。㌕服虔曰：「虞所祭祀，命祀也。」荀息牽曩所遺虞屈產之乘馬奉之獻公，獻公笑曰：「馬則吾馬，齒亦老矣！」㌕公羊傳曰：「蓋戲之也。」何休曰：「以馬齒戲喻荀息之年老也。」十年，獻公遂發賈華等伐屈，㌕賈逵曰：「賈華，晉右行大夫。」屈潰。㌗曰民逃其上曰潰。夷吾將奔翟。冀芮曰：「不可，㌕韋昭曰：「冀芮，晉大夫。」重耳已在矣，今徃，晉必移兵伐翟，翟畏晉，禍且及。不如走梁，梁近於秦，秦彊，吾君百歲後可以求入焉。」遂奔梁。十五年，晉伐翟，翟以重耳故，亦擊晉於齧桑，㌕左傳作「采桑」，服虔曰「翟地」。㌖曰裴氏云左傳作「采桑」。按：今平陽曲南七十里河水有采桑津，是晉境。服虔云翟地，亦頗相近。然字作「齧桑」，齧桑衞地，恐非也。晉兵解而去。當此時，晉彊，西有河西，與秦接境，北[02067]邊翟，東至河內。㌖曰河內，河曲也。內音汭。驪姬弟生悼。㌖曰左傳作「卓子」，音恥角反。弟，女弟也。十六年夏，齊桓公會諸侯於葵丘。㌗曰在曹州考城縣東南一里。晉獻公病，行後，未至，逢周之宰孔。宰孔曰：「齊桓公益驕，不務德而務遠畧，諸侯弗平。君弟毋會，㌖曰弟，但也。毋如晉何。」獻公亦病，復還。病甚，乃謂荀息曰：「吾以奚齊後，年少，諸臣不服，恐亂起，能立之乎？」荀息曰：「能。」獻公曰：「何以驗？」對曰：「使死者復生，生者不慙，之驗。」㌖曰謂荀息受公命而立奚齊，雖復身死，不背生時之命，是死者復生也。言生者見荀息不背君命而死，不爲之羞慙也。於是遂屬奚齊於荀息。荀息相，主國政。[02068]秋九月，獻公卒。里克、邳鄭欲內重耳，以公之徒作亂，㌕賈逵曰：「邳鄭，晉大夫。三公子，申生、重耳、夷吾。」謂荀息曰：「怨將起，秦、晉輔之，將何如？」荀息曰：「吾不可負先君言。」十月，里克殺奚齊于喪次，獻公未葬。荀息將死之，或曰不如立奚齊弟悼而傅之，荀息立悼而葬獻公。十一月，里克弒悼于朝，㌕列女傳曰：「鞭殺驪姬于市。」荀息死之。君曰：「詩所謂『白珪之玷，猶可磨；斯言之玷，不可』，㌕杜預曰：「詩大雅，言此言之玷，難治甚於白珪。」其荀息之謂乎！不負其言。」初，獻公將伐驪戎，卜曰「齒牙禍」。㌕韋昭曰：「齒牙，謂兆端左右釁坼有似齒牙，中有縱畫，以象讒言之爲害也。」及破[02069]驪戎，獲驪姬，愛之，竟以亂晉。里克等已殺奚齊、悼，使人迎公重耳於翟，㌗曰國語云：「里克及邳鄭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於翟曰：『國亂民擾，得國在亂，治民在擾，子盍入乎？』」欲立之。重耳謝曰：「負父之命㌗曰負音佩。出奔，父死不得修人之禮侍喪，重耳何敢入！夫其更立他。」還報里克，里克使迎夷吾於梁。夷吾欲徃，呂省、㌗曰省音眚。杜預曰：「姓瑕呂，名飴甥，字子金。」郤芮㌗曰郄成子，即冀芮。曰：「內猶有公可立者而外求，難信。計非之秦，輔彊國之威以入，恐危。」乃使郤芮厚賂秦，約曰：「即得入，請以晉河西之地與秦。」及遺里克曰：「誠得立，請遂封於汾陽之邑。」㌕賈逵[02070] 曰：「汾，水名。汾陽，晉地也。」㌖曰國語云「命里克汾陽之田百萬，命邳鄭以負蔡之田七十萬」。今此不言，亦䟽畧也。秦繆公乃發兵送夷吾於晉。齊桓公聞晉內亂，亦率諸侯如晉。秦兵與夷吾亦至晉，齊乃使隰朋會秦俱入夷吾，立晉君，是惠公。齊桓公至晉之高梁而還。惠公夷吾元年，使邳鄭謝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許君，今幸得入立。臣曰：『地者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以得擅許秦者？』寡人爭之弗能得，故謝秦。」亦不與里克汾陽邑，而奪之權。四月，周襄王使周公忌父㌕賈逵曰：「周卿士。」會齊、秦夫共禮晉惠公。惠公以重耳在外，畏里克[02071]變，賜里克死。謂曰：「微里寡人不得立。雖然，亦殺君一夫，㌕服虔曰：「奚齊、悼子、荀息也。」君者不亦難乎？」里克對曰：「不有所廢，君何以興？欲誅之，其無辭乎？乃言此！臣聞命矣。」遂伏劒而死。於是邳鄭使謝秦未還，故不及難。晉君改葬恭太申生。㌕韋昭曰：「獻公時申生葬不如禮，故改葬之。」秋，狐突之下國，㌕服虔曰：「晉所滅國以爲下邑。一曰曲沃有宗廟，故謂之國；在絳下，故曰下國也。」遇申生，申生與載而告之㌕杜預曰：「忽如夢而相見。狐突本爲申生御，故復使登車。」曰：「夷吾無禮，余得請於帝，㌕服虔曰：「帝，天帝。請罰有罪。」將以晉與秦，秦將祀余。」狐突對曰：「臣聞神不食非其宗，君其祀毋乃絕乎？君其圖之。」[02072]申生曰：「諾，吾將復請帝。後十日，㌕左傳曰：「七日。」新城西偏將有巫者我焉。」㌕杜預曰：「將因巫以見。」許之，遂不。㌕杜預曰：「狐突許其言，申生之象亦沒。」及期而徃，復，申生告之曰：「帝許罰有罪矣，獘於韓。」㌕賈逵曰：「獘，敗也。韓，晉韓原。」兒乃謠曰：「恭太更葬矣，㌖曰更，作也。更喪謂改喪。後十四年，晉亦不昌，昌乃在兄。」邳鄭使秦，聞里克誅，乃說秦繆公曰：「呂省、郤稱、冀芮實不從。㌕杜預曰：「三子，晉大夫。不從，不與秦賂也。」㌖曰左傳作「呂甥」。若重賂與謀，出晉君，入重耳，必就。」秦繆公許之，使人與報晉，厚賂。曰：「幣厚言甘，此必邳鄭賣我於秦。」遂殺邳鄭及里克、邳鄭之黨[02073]七輿夫。㌕韋昭曰：「七輿，申生下軍之衆大夫也。」杜預曰：「侯伯七命，副車七乘。」邳鄭豹奔秦，言伐晉，繆公弗聽。惠公之立，倍秦地及里克，誅七輿夫，國人不附。年，周使召公過㌕韋昭曰：「召武公，爲王卿士。」禮晉惠公，惠公禮倨，㌖曰謂受玉惰也。事見僖十一年。召公譏之。四年，晉饑，乞糴於秦。繆公問百里奚，㌕服虔曰：「秦大夫。」百里奚曰：「天菑流行，國家代有，救菑恤鄰，國之道。與之。」邳鄭豹曰：「伐之。」繆公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卒與粟，自雍屬絳。五年，秦饑，請糴於晉。晉君謀之，慶鄭曰：㌕杜預曰：「慶鄭，晉大夫。」「以秦得立，已而倍其地約。晉饑而秦貸我，今秦饑請糴，與之何疑？[02074]而謀之！」虢射曰：㌕服虔曰：「虢射，惠公舅。」「徃年天以晉賜秦，秦弗知取而貸我。今天以秦賜晉，晉其可以逆天乎？遂伐之。」惠公用虢射謀，不與秦粟，而發兵且伐秦。秦怒，亦發兵伐晉。六年春，秦繆公將兵伐晉。晉惠公謂慶鄭曰：「秦師深矣，㌕韋昭曰：「深，入境。一曰深猶重。」柰何？」鄭曰：「秦內君，君倍其賂；晉饑秦輸粟，秦饑而晉倍之，乃欲因其饑伐之：其深不亦宜乎！」晉卜御右，慶鄭皆吉。公曰：「鄭不孫。」㌕服虔曰：「孫，順。」乃更令步陽御戎，家僕徒右，㌕服虔曰：「二子，晉大夫也。」進兵。九月壬戌，秦繆公、晉惠公合戰韓原。㌖曰在馮翊夏陽北二十里，今之韓城縣是。惠公[02075]馬騺不行，㌖曰騺音竹二反。謂馬重而陷之於泥。秦兵至，公窘，召慶鄭御。鄭曰：「不用卜，敗不亦當乎！」遂去。更令梁繇靡御，㌗曰韋昭云：「梁由靡，大夫也。」虢射右，輅秦繆公。㌕服虔曰：「輅，迎也。」㌖曰輅音五稼反。鄒誕音五額反。繆公壯士冒敗晉軍，晉軍敗，遂失秦繆公，反獲晉公以。秦將以祀上帝。晉君姊繆公夫人，衰絰涕泣。公曰：「得晉侯將以樂，今乃如此。且吾聞箕唐叔之初封，曰『其後必當矣』，晉庸可滅乎！」乃與晉侯盟王城㌕杜預曰：「馮翊臨晉縣東有王城。」而許之。晉侯亦使呂省等報國人曰：「孤雖得，毋面目社稷，卜日立圉。」晉人[02076]聞之，皆哭。秦繆公問呂省：「晉國和乎？」對曰：「不和。人懼失君亡親，㌗曰君，惠公也。親，父母也。言懼失君國亂，恐亡父母，不憚立子圉也。不憚立圉，曰『必報讎，寧戎、狄』。㌗曰小人言立子圉爲君之後，必報秦。終不事秦，寧事戎、狄耳。其君則愛君而知罪，以待秦命，曰『必報德』。有此故，不和。」於是秦繆公更舍晉惠公，餽之七牢。㌗曰餽音匱。一牛一羊一豕爲一牢。十一月，晉侯。晉侯至國，誅慶鄭，修政教。謀曰：「重耳在外，諸侯多利內之。」欲使人殺重耳於狄。重耳聞之，如齊。八年，使太圉質秦。㌗曰質音致。初，惠公亡在梁，梁伯以其女妻之，生一男一女。梁伯卜之，男人臣，[02077]女人妾，故名男圉，女妾。㌕服虔曰：「圉人，掌養馬，臣之賤者。不聘曰妾。」十年，秦滅梁。梁伯好土功，治城溝，㌕賈逵曰：「溝，塹也。」民力罷怨，㌗曰音皮。其衆數相驚，曰「秦寇至」，民恐惑，秦竟滅之。十年，晉惠公病，內有數。太圉曰：「吾母家在梁，梁今秦滅之，我外輕於秦而內無援於國。君即不起，病夫輕，更立他公。」乃謀與其妻俱亡。秦女曰：「一國太，辱在此。秦使婢侍，㌕服虔曰：「曲禮曰『丗婦以下自稱婢子』。婢子，婦人之卑稱。」以固之心。亡矣，我不從，亦不敢言。」圉遂亡晉。十四年九月，惠公卒，太圉立，是懷公。圉之亡，[02078]秦怨之，乃求公重耳，欲內之。圉之立，畏秦之伐。乃令國中諸從重耳亡者與期，期盡不到者盡滅其家。狐突之毛及偃從重耳在秦，弗肯召。懷公怒，囚狐突。突曰：「臣重耳有年數矣，今召之，是教之反君。何以教之？」懷公卒殺狐突。秦繆公乃發兵送內重耳，使人告欒、郤之黨㌗曰欒枝、郄縠之屬。內應，殺懷公於高梁，入重耳。重耳立，是文公。晉文公重耳，晉獻公之。自少好士，年十七，有賢士五人：曰趙衰；狐偃咎犯，文公舅；賈佗；先軫；魏武。自獻公太[02079]時，重耳固已成人矣。獻公即位，重耳年十一。獻公十年，以驪姬故，重耳蒲城守秦。獻公十一年，獻公殺太申生，驪姬讒之，恐，不辭獻公而守蒲城。獻公十年，獻公使宦者履鞮趣殺重耳。㌖曰即左傳之勃鞮，亦曰寺人披也。重耳踰垣，宦者逐斬其衣袪。重耳遂奔狄。狄，其母國。是時重耳年四十。從此五士，其餘不名者數十人，至狄。狄伐咎如，㌕賈逵曰：「赤狄之别，隗姓。」㌖曰咎音高。鄒誕本作「囷如」，又云或作「囚」。得女：以長女妻重耳，生伯鯈、㌗曰直留反。叔劉；以少女妻趙衰，生盾。㌖曰左傳云伐廧咎如，獲其二女，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則叔隗長[02080]而季隗少，乃不同也。居狄五歲而晉獻公卒，里克已殺奚齊、悼，乃使人迎，欲立重耳。重耳畏殺，因固謝，不敢入。已而晉更迎其弟夷吾立之，是惠公。惠公七年，畏重耳，乃使宦者履鞮與壯士欲殺重耳。重耳聞之，乃謀趙衰等曰：「始吾奔狄，非以可用與，㌖曰興，起也。非翟可用興起，故奔之也。以近易通，故且休足。休足久矣，固願徙之國。夫齊桓公好善，志在霸王，收恤諸侯。今聞管仲、隰朋死，此亦欲得賢佐，盍徃乎？」於是遂行。重耳謂其妻曰：「待我十五年不來，乃嫁。」其妻笑曰：「犂十五年，㌖曰犂猶比也。㌗[02081]曰杜預云：「言將死入木也，不復成嫁也。」吾冢上柏矣。雖然，妾待。」重耳居狄凡十年而去。過衞，衞文公不禮。去，過五鹿，㌕賈逵曰：「衞地。」杜預曰：「今衞縣西北有地名五鹿，陽平元城縣東亦有五鹿。」飢而從野人乞食，野人盛土器中進之。重耳怒。趙衰曰：「土者，有土，君其拜受之。」至齊，齊桓公厚禮，而以宗女妻之，有馬十乘，重耳安之。重耳至齊歲而桓公卒，會豎刀等內亂，齊孝公之立，諸侯兵數至。留齊凡五歲。重耳愛齊女，毋去心。趙衰、咎犯乃於桑下謀行。齊女侍者在桑上聞之，以告其主。其主乃殺侍者，㌕服虔曰：「懼孝公怒，故殺之以滅口。」勸重耳趣[02082]行。重耳曰：「人生安樂，孰知其他！必死於此，㌕徐廣曰：「一云『人生一丗，必死於此』。」不能去。」齊女曰：「一國公，窮而來此，數士者以命。不疾反國，報勞臣，而懷女德，竊羞之。且不求，何時得功？」乃與趙衰等謀，醉重耳，載以行。行遠而覺，重耳怒，引戈欲殺咎犯。咎犯曰：「殺臣成，偃之願。」重耳曰：「不成，我食舅氏之肉。」咎犯曰：「不成，犯肉腥臊，何足食！」乃止，遂行。過曹，曹共公不禮，欲觀重耳駢脅。曹夫釐負羈曰：「晉公賢，同姓，窮來過我，柰何不禮！」共公不從其謀。負羈乃私遺重[02083]耳食，置璧其下。重耳受其食，還其璧。去，過宋。宋襄公新困兵於楚，於泓，聞重耳賢，乃以國禮禮於重耳。㌖曰以國君之禮禮之也。宋司馬公孫固善於咎犯，曰：「宋國新困，不足以求入，更之國。」乃去。過鄭，鄭文公弗禮。鄭叔瞻諫其君曰：「晉公賢，而其從者皆國相，且同姓。鄭之出自厲王，而晉之出自武王。」鄭君曰：「諸侯亡公過此者衆，安可盡禮！」叔瞻曰：「君不禮，不如殺之，且後國患。」鄭君不聽。重耳去之楚，楚成王以適諸侯禮待之，㌖曰適音敵。重耳謝不敢當。趙衰曰：「亡在外十餘[02084]年，國輕，況國乎？今楚國而固遇，其毋讓，此天開。」遂以客禮之。成王厚遇重耳，重耳甚卑。成王曰：「即反國，何以報寡人？」重耳曰：「羽毛齒角玉帛，君王所餘，未知所以報。」王曰：「雖然，何以報不穀？」重耳曰：「即不得已，與君王以兵車會平原廣澤，請辟王舍。」㌕賈逵曰：「司馬法『從遯不過三舍』。三舍，九十里也。」楚將玉怒曰：「王遇晉公至厚，今重耳言不孫，請殺之。」成王曰：「晉公賢而困於外久，從者皆國器，此天所置，庸可殺乎？且言何以易之！」㌖曰子玉請殺重耳，楚成王不許，言人出言不可輕易之也。居楚數月，而晉[02085]太圉亡秦，秦怨之；聞重耳在楚，乃召之。成王曰：「楚遠，更數國乃至晉。秦晉接境，秦君賢，其勉行！」厚送重耳。重耳至秦，繆公以宗女五人妻重耳，故圉妻與徃。重耳不欲受，司空季㌕服虔曰：「胥臣臼季也。」曰：「其國且伐，況其故妻乎！且受以結秦親而求入，乃拘禮，忘醜乎！」遂受。繆公歡，與重耳飲。趙衰歌黍苗詩。㌕韋昭曰：「詩云『芃芃黍苗，隂雨膏之』。」繆公曰：「知欲急反國矣。」趙衰與重耳下，再拜曰：「孤臣之仰君，如百穀之望時雨。」是時晉惠公十四年秋。惠公以九月卒，圉立。十一月，葬惠公。十[02086]月，晉國夫欒、郤等聞重耳在秦，皆隂來勸重耳、趙衰等反國，內應甚衆。於是秦繆公乃發兵與重耳晉。晉聞秦兵來，亦發兵拒之。然皆隂知公重耳入。唯惠公之故貴臣呂、郤之屬㌗曰呂甥，郤芮也。不欲立重耳。重耳出亡凡十九歲而得入，時年六十矣，晉人多附焉。文公元年春，秦送重耳至河。咎犯曰：「臣從君周旋天下，過亦多矣。臣猶知之，況於君乎？請從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國，所不與犯共者，河伯視之！」㌖曰視猶見也。乃投璧河中，以與犯盟。是時介推從，在船[02087]中，乃笑曰：「天實開公，而犯以己功而要市於君，固足羞。吾不忍與同位。」乃自隱渡河。秦兵圍令狐，晉軍于廬柳。㌕韋昭曰：「廬柳，晉地名。」月辛丑，咎犯與秦晉夫盟于郇。㌕杜預曰：「解縣西北有郇城。」㌖曰音荀，即文王之子所封。又音環。壬寅，重耳入于晉師。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宮，㌕賈逵曰：「文公之祖武公廟也。」即位晉君，是文公。羣臣皆徃。懷公圉奔高梁。戊申，使人殺懷公。懷公故臣呂省、郤芮本不附文公，文公立，恐誅，乃欲與其徒謀燒公宮，殺文公。文公不知。始嘗欲殺文公宦者履鞮知其謀，欲以告文公，解前罪，[02088]求文公。文公不，使人讓曰：「蒲城之，女斬予袪。其後我從狄君獵，女惠公來求殺我。惠公與女期日至，而女一日至，何速？女其念之。」宦者曰：「臣刀鋸之餘，不敢以心君倍主，故得罪於君。君已反國，其毋蒲、翟乎？且管仲射鈎，桓公以霸。今刑餘之人以告而君不，禍且及矣。」於是之，遂以呂、郤等告文公。文公欲召呂、郤，呂、郤等黨多，文公恐初入國，國人賣己，乃微行，會秦繆公於王城，㌖曰杜預云：「馮翊臨晉縣東有故王城，今名武鄉城。」國人莫知。月己丑，呂、郤等果反，焚公宮，[02089]不得文公。文公之衞徒與戰，呂、郤等引兵欲奔，秦繆公誘呂、郤等，殺之河上，晉國復而文公得。夏，迎夫人於秦，秦所與文公妻者卒夫人。秦送千人衞，以晉亂。文公修政，施惠百姓。賞從亡者及功臣，者封邑，者尊爵。未盡行賞，周襄王以弟帶難出居鄭地，來告急晉。晉初定，欲發兵，恐他亂起，是以賞從亡未至隱者介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推曰：「獻公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內弃之；天未絕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開之，[02090]以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曰是盜，況貪天之功以己力乎？下冒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蒙，㌕服虔曰：「蒙，欺也。」難與處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推曰：「尤而效之，罪有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禄。」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身欲隱，安用文之？文之，是求顯。」其母曰：「能如此乎？與女偕隱。」至死不復。介推從者憐之，乃懸宮門曰：「龍欲上天，五蛇輔。㌖曰龍喻重耳。五蛇即五臣，狐偃、趙衰、魏武子、司空季子及子推也。舊云五臣有先軫、顛頡，今恐二人非其數。龍已升雲，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處所。」文公出，其[02091]，曰：「此介推。吾方憂王室，未圖其功。」使人召之，則亡。遂求所在，聞其入緜上山中，㌕賈逵曰：「緜上，晉地。」杜預曰：「西河介休縣南有地名緜上。」於是文公環緜上山中而封之，以介推田，㌕徐廣曰：「一作『國』。」號曰介山，「以記吾過，且旌善人」。㌕賈逵曰：「旌，表也。」從亡賤臣壺叔曰：「君行賞，賞不及臣，敢請罪。」文公報曰：「夫導我以仁義，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賞。輔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賞。矢石之難，汗馬之勞，此復受次賞。若以力我而無補吾缺者，此受次賞。賞之後，故且及。」晉人聞之，皆說。年春，秦軍河上，將入王。㌖曰河上，晉地。趙衰[02092]曰：「求霸莫如入王尊周。周晉同姓，晉不先入王，後秦入之，毋以令于天下。方今尊王，晉之資。」月甲辰，晉乃發兵至陽樊，㌕服虔曰：「陽樊，周地。陽，邑名也，樊仲山之所居，故曰陽樊。」圍温，入襄王于周。四月，殺王弟帶。周襄王賜晉河內陽樊之地。四年，楚成王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定霸，於今在矣。」㌕杜預曰：「報宋贈馬之施。」狐偃曰：「楚新得曹而初婚於衞，若伐曹、衞，楚必救之，則宋免矣。」於是晉作軍。㌕王肅曰：「始復成國之禮，半周軍也。」趙衰舉郤縠將中軍，郤臻佐之；使狐偃將上軍，狐毛佐之，命趙衰卿；欒枝將下軍，㌕賈逵[02093]曰：「欒枝，欒賓之孫。」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犫右：㌗曰犫，昌由反，又音受。徃伐。冬十月，晉兵先下山東，而以原封趙衰。㌕杜預曰：「河內沁水縣西北有原城。」五年春，晉文公欲伐曹，假道於衞，衞人弗許。還自河南度，侵曹，伐衞。正月，取五鹿。月，晉侯、齊侯盟于斂盂。㌕杜預曰：「衞地也。」衞侯請盟晉，晉人不許。衞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晉。衞侯居襄牛，㌕服虔曰：「衞地也。」公買守衞。楚救衞，不卒。㌕徐廣曰：「一作『勝』。」晉侯圍曹。月丙午，晉師入曹，數之以其不用釐負羈言，而用美女乘軒者百人。令軍毋入僖負羈宗家以報德。楚圍宋，宋復[02094]告急晉。文公欲救則攻楚，楚嘗有德，不欲伐；欲釋宋，宋嘗有德於晉：患之。㌖曰晉若攻楚，則傷楚子送其入秦之德；又欲釋宋不救，乃虧宋公贈馬之惠。進退有難，是以患之。先軫曰：「執曹伯，分曹、衞地以與宋，楚急曹、衞，其勢宜釋宋。」㌖曰楚初得曹，又新婚於衞，今晉執曹伯分曹、衞之地與宋，則楚急曹、衞，其勢宜釋宋。於是文公從之，而楚成王乃引兵。楚將玉曰：「王遇晉至厚，今知楚急曹、衞而故伐之，是輕王。」王曰：「晉侯亡在外十九年，困日久矣，果得反國，險阸盡知之，能用其民，天之所開，不可當。」玉請曰：「非敢必有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服虔曰：「子玉非敢求有大功，但欲執蔿賈讒慝之口，[02095] 謂子玉過三百乘不能入也。」杜預曰：「執猶塞也。」楚王怒，少與之兵。於是玉使宛春告晉：㌕賈逵曰：「宛春，楚大夫。」「請復衞侯而封曹，臣亦釋宋。」咎犯曰：「玉無禮矣，君取一，臣取，勿許。」㌕韋昭曰：「君，文公也。臣，子玉也。一謂釋宋圍，二謂復曹、衞。」先軫曰：「定人之謂禮。楚一言定國，一言而亡之，我則毋禮。不許楚，是弃宋。不如私許曹、衞以誘之，執宛春以怒楚，㌕韋昭曰：「怒楚，令必戰。」旣戰而後圖之。」㌕杜預曰：「須勝負決乃定計。」晉侯乃囚宛春於衞，且私許復曹、衞。曹、衞告絕於楚。楚得臣怒，㌕得臣即子玉。擊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何退？」文公曰：「昔在楚，約退舍，可倍乎！」楚師欲去，得臣不肯。[02096]四月戊辰，宋公、齊將、秦將與晉侯次城濮。㌕賈逵曰：「衞地也。」㌖曰宋公、成公王臣。齊將國歸父，秦將小子憗也。己巳，與楚兵合戰，楚兵敗，得臣收餘兵去。甲午，晉師還至衡雍，㌕杜預曰：「衡雍，鄭地，今滎陽卷縣也。」作王宮于踐土。㌕服虔曰：「旣敗楚師，襄王自徃臨踐土，賜命晉侯，晉侯聞而爲之作宮。」㌖曰杜預云踐土，鄭地。然據此文，晉師還至衡雍，衡雍在河南也。故劉氏云踐土在河南。下文踐土在河北，今元城縣西有踐土驛，義或然也。初，鄭助楚，楚敗，懼，使人請盟晉侯。晉侯與鄭伯盟。五月丁未，獻楚俘於周，㌗曰俘音孚，囚也。駟介百乘，徒兵千。㌕服虔曰：「駟介，駟馬被甲也。徒兵，步卒也。」天使王虎命晉侯伯，㌕賈逵曰：「王子虎，周大夫。」賜輅，彤弓矢百，玈弓矢千，㌕賈逵曰：「大輅，金輅。彤弓，赤；玈弓，黑也。諸侯賜弓矢，然後征伐。」㌗曰彤，徒冬反。玈音廬。秬鬯一[02097]卣，珪瓉，㌕賈逵曰：「秬，黑黍；鬯，香酒也。所以降神。卣，器名，諸侯賜珪瓉，然後爲鬯。」虎賁百人。㌕賈逵曰：「天子卒曰虎賁。」晉侯辭，然后稽首受之。㌕賈逵曰：「稽首首至地。」周作晉文侯命：「王若曰：父義和，㌕孔安國曰：「同姓，故稱曰父。」馬融曰：「王順曰，父能以義和我諸侯。」㌖曰尚書文侯之命是平王命晉文侯仇之語，今此文乃襄王命文公重耳之事，代數懸隔，勳策全乖。太史公雖復彌縫左氏，而系家頗亦時有䟽謬。裴氏集解亦引孔、馬之注，而都不言時代乖角，何習迷而同醉也？然計平王至襄王爲七代，仇至重耳爲十一代而十三侯。又平王元年至魯僖二十八年，當襄二十年，爲一百三十餘歲矣，學者頗合討論之。而劉伯莊以爲蓋天子命晉同此一辭，尤爲非也。丕顯文、武，能慎明德，㌕孔安國曰：「文王、武王能詳慎顯用明德。」昭登於上，布聞在下，㌕馬融曰：「昭，明也。上謂天，下謂人。」維時上帝集厥命于文、武。㌕孔安國曰：「惟以是故集成其王命，德流子孫。」恤朕身、繼予一人永其在位。」㌕孔安國曰：「當憂念我身，則我一人長安王位。」於[02098]是晉文公稱伯。癸亥，王虎盟諸侯於王庭。㌕服虔曰：「王庭，踐土也。」㌖曰服氏知王庭是踐土者，據二十八年五月「公會晉侯，盟于踐土」，又此上文「四月甲午，作王宮于踐土」。王庭即王宮也。晉焚楚軍，火數日不息，文公歎。左右曰：「勝楚而君猶憂，何？」文公曰：「吾聞能戰勝安者唯聖人，是以懼。且玉猶在，庸可喜乎！」玉之敗而，楚成王怒其不用其言，貪與晉戰，讓責玉，玉自殺。晉文公曰：「我擊其外，楚誅其內，內外相應。」於是乃喜。六月，晉人復入衞侯。壬午，晉侯度河北國。行賞，狐偃首。或曰：「城濮之，先軫之謀。」文公曰：「城濮之，偃說我毋失信。先軫[02099]曰『軍勝右』，吾用之以勝。然此一時之說，偃言萬丗之功，柰何以一時之利而加萬丗功乎？是以先之。」冬，晉侯會諸侯於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乃使人言周襄王狩于河陽。壬申，遂率諸侯朝王於踐土。㌖曰左氏「五月，盟于踐土；冬，會諸侯于温，天王狩于河陽；壬申，公朝于王所」。此文亦說冬朝于王，當合於河陽温地，不合取五月踐土之文也。孔讀史記至文公，曰「諸侯無召王」、「王狩河陽」者，春秋諱之。丁丑，諸侯圍許。曹伯臣或說晉侯曰：「齊桓公合諸侯而國異姓，今君會而滅同姓。曹，叔振鐸之後；晉，唐叔之後。合諸侯而滅兄弟，非[02100]禮。」晉侯說，復曹伯。於是晉始作行。㌕服虔曰：「辟天子六軍，故謂之三行。」荀林父將中行，先縠將右行，㌖曰左傳屠擊將右行，與此異。先蔑將左行。㌕杜預曰：「三行無佐，疑大夫帥也。」㌖曰按左傳，荀林父並是卿，而云「大夫帥」者，非也。不置佐者，當避天子也。或新置三行，官未備耳。七年，晉文公、秦繆公共圍鄭，以其無禮於文公亡過時，及城濮時鄭助楚。圍鄭，欲得叔瞻。叔瞻聞之，自殺。鄭持叔瞻告晉。晉曰：「必得鄭君而甘心焉。」鄭恐，乃間令使謂秦繆公曰：㌖曰使謂燭之武也。「亡鄭厚晉，於晉得矣，而秦未利。君何不解鄭，得東道交？」㌖曰交猶好也。諸本及左傳皆作「主」。秦伯說，罷兵。晉亦罷兵。九年冬，晉文公卒，襄[02101]公歡立。是歲鄭伯亦卒。鄭人或賣其國於秦，㌗曰左傳云秦、晉伐鄭，燭之武說秦，師罷。今杞子、逢孫、楊孫三大夫戍鄭。杞子自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秦繆公發兵徃襲鄭。十月，秦兵過我郊。襄公元年春，秦師過周，無禮，王孫滿譏之。兵至滑，鄭賈人弦高將市于周，遇之，以十牛勞秦師。秦師驚而還，滅滑而去。晉先軫曰：「秦伯不用蹇叔，反其衆心，此可擊。」欒枝曰：「未報先君施於秦，擊之，不可。」先軫曰：「秦侮吾孤，伐吾同姓，何德之報？」遂擊之。襄公墨衰絰。㌕賈逵曰：「墨，變凶。」杜預曰：「以凶服從戎，故墨之。」四月，敗秦師于殽，虜秦將孟明視、西乞秫、[02102]白乙丙以。遂墨以葬文公。㌕服虔曰：「非禮也。」杜預曰：「記禮所由變也。」文公夫人秦女，謂襄公曰：「秦欲得其將戮之。」公許，遣之。先軫聞之，謂襄公曰：「患生矣。」軫乃追秦將。秦將渡河，已在船中，頓首謝，卒不反。後年，秦果使孟明伐晉，報殽之敗，取晉汪以。㌖曰左傳文二年，秦孟明視伐晉，報殽之役，無取晉汪之事。又其年冬，晉先且居等伐秦，取汪、彭衙而還。則汪是秦邑，止可晉伐秦取之，豈得秦伐晉而取汪也？或者晉先取之秦，今伐晉而收汪，是汪從晉來，故云取晉汪而歸也。彭衙在郃陽北，汪不知所在。四年，秦繆公興兵伐我，度河，取王官，㌗曰括地志云：「王官故城在同州澄城縣西北六十里。」左傳文公三年，秦伐晉，取王官，即此。先言度河，史文顛倒耳。封殽尸而去。晉恐，不敢出，遂城守。五年，晉伐秦，取新[02103]城，㌕服虔曰：「秦邑，新所作城也。」報王官役。六年，趙衰成、欒貞、咎季犯、霍伯皆卒。㌕賈逵曰：「欒貞子，欒枝也。霍伯，先且居也。」趙盾代趙衰執政。七年八月，襄公卒。太夷臯少。晉人以難故，㌕服虔曰：「晉國數有患難。」欲立長君。趙盾曰：「立襄公弟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故好。立善則固，長則順，奉愛則孝，結舊好則安。」賈季曰：「不如其弟樂。辰嬴嬖於君，㌕服虔曰：「辰嬴，懷嬴也。二君，懷公、文公。」立其，民必安之。」趙盾曰：「辰嬴賤，班在九人下，㌕服虔曰：「班，次也。」其何震之有！㌕賈逵曰：「震，威也。」且君嬖，淫。先君，㌗曰樂，文公子也。不能求而出在國，僻。母淫[02104]僻，無威；㌗曰僻，疋亦反。言樂僻隱在陳，而遠無援也。陳而遠，無援：將何可乎！」使士會如秦迎公雍。賈季亦使人召公樂於陳。趙盾廢賈季，以其殺陽處父。㌕左傳曰，此時賈他爲太師，陽處父爲太傅。十月，葬襄公。十一月，賈季奔翟。是歲，秦繆公亦卒。靈公元年四月，秦康公曰：「昔文公之入無衞，故有呂、郤之患。」乃多與公雍衞。太母繆嬴日夜抱太以號泣於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而外求君，將安置此？」㌕服虔曰：「此，太子。」出朝，則抱以適趙盾所，頓首曰：「先君奉此而屬之，曰『此材，吾受其賜；不材，吾怨』。[02105]㌕王肅曰：「怨其教導不至也。」今君卒，言猶在耳，㌕杜預曰：「在宣子之耳。」而弃之，若何？」趙盾與諸夫皆患繆嬴，且畏誅，乃背所迎而立太夷臯，是靈公。發兵以距秦送公雍者。趙盾將，徃擊秦，敗之令狐。先蔑、隨會亡奔秦。秋，齊、宋、衞、鄭、曹、許君皆會趙盾，盟於扈，㌕杜預曰：「鄭地。滎陽卷縣西北有扈亭。」以靈公初立故。四年，伐秦，取少梁。秦亦取晉之郩。㌕徐廣曰：「年表云北徵也。」㌖曰按左傳，文十年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徵，北徵即年表所謂。今云郩者，字誤也。徵音懲，亦馮翊之縣名。六年，秦康公伐晉，取羈馬。晉侯怒，使趙盾、趙穿、郤缺擊秦，戰河曲，趙穿最有功。七年，晉六卿患隨會之在秦，[02106]常晉亂，乃詳令魏壽餘反晉降秦。秦使隨會之魏，因執會以晉。八年，周頃王崩，公卿爭權，故不赴。㌖曰春秋魯文十二年「頃王崩，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故不赴」是也。晉使趙盾以車八百乘平周亂而立匡王。㌖曰左傳文十四年「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捷菑于邾，不克，乃還」。而「周公閱與王孫蘇訟于晉，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則以車八百乘，自是宣子納邾捷菑，不關王室之事，但文相連耳，恐此誤。是年，楚莊王初即位。十年，齊人弒其君懿公。十四年，靈公壯，侈，厚斂以彫牆。㌕賈逵曰：「彫，畫也。」從臺上彈人，觀其避丸。宰夫胹熊蹯不熟，㌕服虔曰：「蹯，熊掌，其肉難熟。」㌗曰胹音而。蹯音樊。靈公怒，殺宰夫，使婦人持其屍出弃之，過朝。趙盾、隨會前數諫，不聽；已[02107]死人手，人前諫。隨會先諫，不聽。靈公患之，使鉏麑刺趙盾。㌕賈逵曰：「鉏麑，晉力士。」㌗曰鉏音鋤。麑音迷。盾閨門開，居處節，鉏麑退，歎曰：「殺忠臣，弃君命，罪一。」遂觸樹而死。㌕杜預曰：「趙盾庭樹也。」初，盾常田首山，㌕徐廣曰：「蒲阪縣有雷首山。」桑下有餓人。餓人，示眯明。㌖曰鄒誕生音示眯爲祁彌，即左傳之提彌明也。提音市移反，劉氏亦音祁爲時移反，則祁提二字同音也。而此史記作「示」者，示即周禮古本「地神曰祇」，皆作「示」字。「鄒」爲「祁」者，蓋由祇提音相近，字遂變爲「祁」也。眯音米移反。以「眯」爲「彌」，亦音相近耳。又據左氏宣公二年桑下餓人是靈輒也。其示眯明，是嗾獒者也，眯明鬭而死。今合二人爲一人，非也。盾與之食，食其半。問其故，曰：「宦年，㌕服虔曰：「宦，宦學士也。」未知母之存不，願遺母。」盾義之，益與之飯肉。已而晉宰夫，趙盾弗復知[02108]。九月，晉靈公飲趙盾酒，伏甲將攻盾。公宰示眯明知之，恐盾醉不能起，而進曰：「君賜臣，觴行㌖曰如字。可以罷。」欲以去趙盾，令先，毋及難。盾旣去，靈公伏士未會，先縱齧狗名敖。㌕何休曰：「犬四尺曰敖。」㌖曰縱，足用反。又作「嗾」，又作「就」，同素后反。明盾搏殺狗。盾曰：「弃人用狗，雖猛何。」然不知明之隂德。已而靈公縱伏士出逐趙盾，示眯明反擊靈公之伏士，伏士不能進，而竟脱盾。盾問其故，曰：「我桑下餓人。」問其名，弗告。㌕服虔曰：「不望報。」明亦因亡去。盾遂奔，未出晉境。乙丑，盾昆弟將軍趙穿襲殺靈公於桃園㌕虞翻曰：「園名也。」而[02109]迎趙盾。趙盾素貴，得民和；靈公少，侈，民不附，故弒易。㌖曰以豉反。盾復位。晉太史董狐曰「趙盾弒其君」，以視於朝。盾曰：「弒者趙穿，我無罪。」太史曰：「正卿，而亡不出境，反不誅國亂，非而誰？」孔聞之，曰：「董狐，古之良史，法不隱。㌕杜預曰：「不隱盾之罪。」宣，良夫，法受惡。㌕服虔曰：「聞義則服。」杜預曰：「善其爲法受屈也。」㌗曰爲，于僞反。惜，出疆乃免。」㌕杜預曰：「越境則君臣之義絕，可以不討賊也。」趙盾使趙穿迎襄公弟黑臀于周而立之，是成公。成公者，文公少，其母周女。壬申，朝于武宮。成公元年，賜趙氏公族。㌕服虔曰：「公族大夫也。」伐鄭，鄭倍[02110]晉故。年，鄭伯初立，附晉而弃楚。楚怒，伐鄭，晉徃救之。六年，伐秦，虜秦將赤。㌖曰赤即斥，謂斥候之人也。按：宣八年左傳「晉伐秦，獲秦諜，殺諸絳市」。蓋彼諜即此赤也。晉成公六年爲魯宣八年，正同，故知然也。七年，成公與楚莊王爭彊，會諸侯于扈。陳畏楚，不會。晉使中行桓伐陳，㌖曰桓子，荀林父也。因救鄭，與楚戰，敗楚師。是年，成公卒，景公據立。景公元年春，陳夫夏徵舒弒其君靈公。年，楚莊王伐陳，誅徵舒。年，楚莊王圍鄭，鄭告急晉。晉使荀林父將中軍，隨會將上軍，趙朔將下軍，郤克、欒、先縠、韓厥、鞏朔佐之。六月，至河。聞楚已服鄭，鄭伯肉[02111]袒與盟而去，荀林父欲還。先縠曰：「凡來救鄭，不至不可，將率離心。」卒度河。楚已服鄭，欲飲馬于河名而去。楚與晉軍戰。鄭新附楚，畏之，反助楚攻晉。晉軍敗，走河，爭度，船中人指甚衆。楚虜我將智罃。而林父曰：「臣督將，軍敗當誅，請死。」景公欲許之。隨會曰：「昔文公之與楚戰城濮，成王殺玉，而文公乃喜。今楚已敗我師，誅其將，是助楚殺仇。」乃止。四年，先縠以首計而敗晉軍河上，恐誅，乃奔翟，與翟謀伐晉。晉覺，乃族縠。縠，先軫。五年，伐鄭，助楚故。[02112]是時楚莊王彊，以挫晉兵河上。六年，楚伐宋，宋來告急晉，晉欲救之，伯宗謀曰：㌕賈逵曰：「伯宗，晉大夫。」「楚，天方開之，不可當。」乃使解揚紿救宋。㌕服虔曰：「解揚，晉大夫。」鄭人執與楚，楚厚賜，使反其言，令宋急下。解揚紿許之，卒致晉君言。楚欲殺之，或諫，乃解揚。七年，晉使隨會滅赤狄。八年，使郤克於齊。齊頃公母從樓上觀而笑之。所以然者，郤克僂，而魯使蹇，衞使眇，故齊亦令人如之以導客。郤克怒，至河上，曰：「不報齊者，河伯視之！」至國，請君，欲伐齊。景公問知其故，曰：「之怨，安足以煩國！」弗聽。[02113]魏文請老休，辟郤克，克執政。九年，楚莊王卒。晉伐齊，齊使太彊質於晉，晉兵罷。十一年春，齊伐魯，取隆。㌖曰劉氏云「隆即龍也，魯北有龍山」。又此年當魯成二年，經書「齊侯伐我北鄙」，傳曰「圍龍」。又鄒誕及别本作「傊」字，傊當作「鄆」。文十二年「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注曰「傊即鄆也，字變耳」。地理志云在東莞縣東。魯告急衞，衞與魯皆因郤克告急於晉。晉乃使郤克、欒、韓厥以兵車八百乘與魯、衞共伐齊。夏，與頃公戰於鞌，困頃公。頃公乃與其右易位，下取飲，以得脱去。齊師敗走，晉追北至齊。頃公獻寶器以求平，不聽。郤克曰：「必得蕭桐姪質。」㌖曰左傳作「叔子」。齊使曰：「蕭桐姪，頃公母；[02114]頃公母猶晉君母，柰何必得之？不義，請復戰。」晉乃許與平而去。楚申公巫臣盜夏姬以奔晉，晉以巫臣邢夫。㌕賈逵曰：「邢，晉邑。」十年冬，齊頃公如晉，欲上尊晉景公王，景公讓不敢。晉始作六卿，㌕賈逵曰：「初作六軍，僭王也。」韓厥、鞏朔、趙穿、荀騅、趙括、趙旃皆卿。㌖曰音佳。諡文子。智罃自楚。十年，魯成公朝晉，晉弗敬，魯怒去，倍晉。晉伐鄭，取氾。十四年，梁山崩。㌕公羊傳曰：「梁山，河上山。」杜預曰：「在馮翊夏陽縣北也。」問伯宗，伯宗以不足怪。㌕徐廣曰：「年表云伯宗隱其人，用其言。」十六年，楚將反怨巫臣，滅其族。巫臣怒，遺反曰：「必令罷於奔命！」乃請使吳，令[02115]其吳行人，教吳乘車用兵。吳晉始通，約伐楚。十七年，誅趙同、趙括，族滅之。韓厥曰：「趙衰、趙盾之功豈可忘乎？柰何絕祀！」乃復令趙庶武趙後，復與之邑。十九年夏，景公病，立其太壽曼君，是厲公。後月餘，景公卒。厲公元年，初立，欲和諸侯，與秦桓公夾河而盟。而秦倍盟，與翟謀伐晉。年，使呂相讓秦，㌕賈逵曰：「呂相，晉大夫。」因與諸侯伐秦。至涇，敗秦於麻隧，虜其將成差。五年，郤讒伯宗，殺之。㌕賈逵曰：「三郤，郤錡、郤犫、郤至。」伯宗以好直諫得此禍，國人以是不附厲公。六年春，鄭倍晉與[02116]楚盟，晉怒。欒曰：「不可以當吾丗而失諸侯。」乃發兵。厲公自將，五月度河。聞楚兵來救，范文請公欲還。郤至曰：「發兵誅逆，彊辟之，無以令諸侯。」遂與戰。癸巳，射中楚共王目，楚兵敗於鄢陵。㌕徐廣曰：「鄢，一作『焉』。」服虔曰：「鄢陵，鄭之東南地也。」㌖曰鄢音偃，又於連反。反收餘兵，拊循欲復戰，晉患之。共王召反，其侍者豎陽穀進酒，反醉，不能。王怒，讓反，反死。王遂引兵。晉由此威諸侯，欲以令天下求霸。厲公多外嬖姬，，欲盡去羣夫而立諸姬兄弟。寵姬兄曰胥童，嘗與郤至有怨，及欒怨郤至[02117]不用其計而遂敗楚，㌕左傳曰：「欒書欲待楚師退而擊之，郤至云『楚有六間，不可失也』。」乃使人間謝楚。楚來詐厲公曰：「鄢陵之戰，實至召楚，欲作亂，內周立之。會與國不具，是以不成。」厲公告欒。欒曰：「其殆有矣！願公試使人之周㌕虞翻曰：「周京師。」微考之。」果使郤至於周。欒使公周郤至，郤至不知賣。厲公驗之，信然，遂怨郤至，欲殺之。八年，厲公獵，與姬飲，郤至殺豕奉進，宦者奪之。㌖曰宦者孟張。郤至射殺宦者。公怒，曰：「季欺予！」㌕杜預曰：「公反以爲郤至奪豕也。」將誅郤，未發。郤錡欲攻公，曰：「我雖死，公亦病矣。」郤至曰：「信不反君，[02118]智不害民，勇不作亂。失此者，誰與我？我死耳！」十月壬午，公令胥童以兵八百人襲攻殺郤。胥童因以劫欒、中行偃于朝，曰：「不殺，患必及公。」公曰：「一旦殺卿，寡人不忍益。」對曰：「人將忍君。」㌕杜預曰：「人，謂書、偃。」公弗聽，謝欒等以誅郤氏罪：「夫復位。」頓首曰：「幸甚幸甚！」公使胥童卿。閏月乙卯，厲公游匠驪氏，㌕賈逵曰：「匠驪氏，晉外嬖大夫在翼者。」欒、中行偃以其黨襲捕厲公，囚之，殺胥童，而使人迎公周㌕徐廣曰：「一作『糾』。」于周而立之，是悼公。悼公元年正月庚申，欒、中行偃弒厲公，葬之[02119]㌕左傳曰：「葬之于翼東門之外。」以一乘車。㌕杜預曰：「言不以君禮葬也。諸侯葬車七乘。」厲公囚六日死，死十日庚午，智罃迎公周來，至絳，刑雞與夫盟而立之，是悼公。辛巳，朝武宮。月乙酉，即位。悼公周者，其父捷，晉襄公少，不得立，號桓叔，桓叔最愛。桓叔生惠伯談，談生悼公周。周之立，年十四矣。悼公曰：「父、父皆不得立而辟難於周，客死焉。寡人自以䟽遠，毋幾君。㌖曰幾音冀，謂望也。今夫不忘文、襄之意而惠立桓叔之後，頼宗廟夫之靈，得奉晉祀，豈敢不戰戰乎？夫其亦佐寡人！」於是逐不臣者[02120]七人，修舊功，施德惠，收文公入時功臣後。秋，伐鄭。鄭師敗，遂至陳。年，晉會諸侯。㌖曰於鷄澤也。悼公問羣臣可用者，祁傒舉解狐。解狐，傒之仇。復問，舉其祁午。君曰：「祁傒可謂不黨矣！外舉不隱仇，內舉不隱。」方會諸侯，悼公弟楊干亂行，㌕賈逵曰：「行，陳也。」魏絳戮其僕。㌕賈逵曰：「僕，御也。」悼公怒，或諫公，公卒賢絳，任之政，使和戎，戎親附。十一年，悼公曰：「自吾用魏絳，九合諸侯，㌕服虔曰：「九合：一謂會于戚，二會城棣救陳，三會于鄢，四會于邢丘，五同盟于戲，六會于柤，七戍鄭虎牢，八同盟于亳城北，九會于蕭魚。」和戎、翟，魏之力。」賜之樂，讓乃受之。冬，秦取我櫟。㌖曰音歷。釋例云在河北，地[02121]闕。十四年，晉使六卿率諸侯伐秦，度涇，敗秦軍，至棫林而去。十五年，悼公問治國於師曠。師曠曰：「惟仁義本。」冬，悼公卒，平公彪立。平公元年，伐齊，齊靈公與戰靡下，㌕徐廣曰：「靡，一作『歷』。」㌖曰劉氏靡音眉綺反，即靡筓也。齊師敗走。晏嬰曰：「君亦毋勇，何不止戰？」遂去。晉追，遂圍臨菑，盡燒屠其郭中。東至膠，南至沂，齊皆城守，晉乃引兵。六年，魯襄公朝晉。晉欒逞有罪，奔齊。八年，齊莊公微遣欒逞於曲沃，以兵隨之。齊兵上太行，欒逞從曲沃中反，襲入絳。絳不戒，平公欲自殺，范獻止公，以其徒擊逞，[02122]逞敗走曲沃。曲沃攻逞，逞死，遂滅欒氏宗。逞者，欒孫。㌕左傳「逞」作「盈」。其入絳，與魏氏謀。齊莊公聞逞敗，乃還，取晉之朝歌去，以報臨菑之役。十年，齊崔杼弒其君莊公。晉因齊亂，伐敗齊於高唐去，報太行之役。十四年，吳延陵季來使，與趙文、韓宣、魏獻語，曰：「晉國之政，卒此家矣。」十九年，齊使晏嬰如晉，與叔嚮語。叔嚮曰：「晉，季丗。公厚賦臺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門，其可久乎！」晏然之。十年，伐燕。十六年，平公卒，昭公夷立。昭公六年卒。六卿彊，公[02123]室卑。㌖曰韓、趙、魏、范，中行及智氏爲六卿。後韓、趙、魏爲三卿，而分晉政，故曰三晉。頃公去疾立。頃公六年，周景王崩，王爭立。晉六卿平王室亂，立敬王。九年，魯季氏逐其君昭公，昭公居乾侯。十一年，衞、宋使使請晉納魯君。季平私賂范獻，獻受之，乃謂晉君曰：「季氏無罪。」不果入魯君。十年，晉之宗家祁傒孫、叔嚮相惡於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盡滅其族。而分其邑十縣，各令其夫。晉益弱，六卿皆。十四年，頃公卒，定公午立。定公十一年，魯陽虎奔晉，趙鞅簡舍之。十年，孔相[02124]魯。十五年，趙鞅使邯鄲夫午，不信，欲殺午，午與中行寅、范吉射親攻趙鞅，㌖曰寅，荀偃之孫。射音亦。范獻子，士鞅之子。鞅走保晉陽。定公圍晉陽。荀櫟、韓不信、魏侈與范、中行仇，乃移兵伐范、中行。范、中行反，晉君擊之，敗范、中行。范、中行走朝歌，保之。韓、魏趙鞅謝晉君，乃赦趙鞅，復位。十年，晉敗范、中行氏，奔齊。十年，定公與吳王夫差會黄池，爭長，趙鞅時從，卒長吳。㌕徐廣曰：「吳丗家說黄池之盟云『趙鞅怒，將戰，吳乃長晉定公』。左氏傳云『乃先晉人』，外傳云『吳公先歃，晉公次之』。」十一年，齊田常弒其君簡公，而立簡公弟驁平公。十年，孔卒。[02125]十七年，定公卒，出公鑿立。出公十七年，㌕徐廣曰：「年表云出公立十八年。或云二十年。」知伯與趙、韓、魏共分范、中行地以邑。出公怒，告齊、魯，欲以伐四卿。㌖曰時趙、魏、韓共滅范氏及中行氏，而分其地，猶有智氏與三晉，故云「四卿」。四卿恐，遂反攻出公。出公奔齊，道死。故知伯乃立昭公曾孫驕晉君，是哀公。㌖曰趙系家云驕是爲懿公。又年表云出公十八年，次哀公忌二年，次懿公驕十七年。紀年又云出公二十三年奔楚，乃立昭公之孫，是爲敬公。系本亦云昭公生桓子雍，雍生忌，忌生懿公驕。然晉、趙系家及年表各各不同，何況紀年之說也！哀公父雍，晉昭公少，號戴。㌕徐廣曰：「丗本作『相子雍』，注云戴子。」戴生忌。忌善知伯，蚤死，故知伯欲盡并晉，未敢，乃立忌驕君。當是時，晉[02126]國政皆決知伯，晉哀公不得有所制。知伯遂有范、中行地，最彊。哀公四年，趙襄、韓康、魏桓共殺知伯，盡并其地。㌖曰如紀年之說，此乃出公二十二年事。十八年，哀公卒，幽公柳立。幽公之時，晉畏，反朝韓、趙、魏之君。㌖曰畏，懼也。爲衰弱故，反朝韓、趙、魏也。宋忠引此注系本，而「畏」字作「衰」。獨有絳、曲沃，餘皆入晉。十五年，魏文侯初立。㌖曰按紀年，魏文侯初立在敬公十八年。十八年，幽公淫婦人，夜竊出邑中，盜殺幽公。㌖曰紀年云夫人秦嬴賊公於高寢之上。魏文侯以兵誅晉亂，立幽公止，是烈公。㌖曰系本云幽公生烈公止。又年表云魏誅幽公，立其弟止也。烈公十九年，周威烈王賜趙、韓、魏皆命諸[02127]侯。十七年，烈公卒，孝公頎立。㌖曰系本云孝公傾。紀年以孝公爲桓公，故韓子有「晉桓侯。」孝公九年，魏武侯初立，襲邯鄲，不勝而去。十七年，孝公卒，㌖曰紀年云桓公二十年趙成侯、韓共侯遷桓公於屯留。已後更無晉事。靜公俱酒立。㌖曰系本云靜公俱。是歲，齊威王元年。靜公年，魏武侯、韓哀侯、趙敬侯滅晉後而分其地。㌖曰紀年云魏武侯以桓公十九年卒，韓哀侯、趙敬侯並以桓公十五年卒。又趙系家烈侯十六年與韓分晉，封晉君端氏，其後十年，肅侯遷晉君於屯留。不同也。靜公遷家人，晉絕不祀。
太史公曰：晉文公，古所謂明君，亡居外十九年，至困約，及即位而行賞，尚忘介推，況驕主[02128]乎？靈公旣弒，其後成、景致嚴，至厲刻，夫懼誅，禍作。悼公以後日衰，六卿專權。故君道之御其臣下。固不易哉！
索隱述贊曰：
天命叔虞，卒封於唐。桐珪旣削，河、汾是荒。文侯雖嗣，曲沃日彊。未知本末，祚傾桓莊。獻公昏惑，太罹殃。重耳致霸，朝周河陽。靈旣喪德，厲亦無防。四卿侵侮。晉祚遽亡。[02129]
史壹萬貳阡貳伯貳拾壹字 註計伍阡柒伯陸拾字
晉世家第九 史記十九終[021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