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謚法曰：「受禪成功曰禹。」㌗曰夏者，帝禹封國號也。帝王紀云：「禹受封爲夏伯，在豫州外方之南，今河南陽翟是也。」名曰文命。㌖曰尚書云「文命敷于四海」，孔安國云「外布文德教命」，不云是禹名。太史公皆以放勳、重華、文命爲堯、舜、禹名，未必爲得。孔又云「虞氏，舜名」，則堯、禹、湯皆名矣。蓋古者帝王之號皆以名，後代因其行，追而爲謚。其實禹是名。故張晏云「少昊已前，天下之號象其德；顓頊已來，天下之號因其名」。又按：系本「鯀取有辛氏女，謂之女志，是生高密」。宋衷云「高密，禹所封國」。㌗曰帝王紀云：「父鯀妻修己，見流星貫昴，夢接意感，又吞神珠薏苡，胷坼而生禹。名文命，字密，身九尺二寸長，本西夷人也。大戴禮云『高陽之孫，鯀之子，曰文命』。楊雄蜀王本紀云『禹本汶山郡廣柔縣人也，生於石紐』。」括地志云：「茂州汶川縣石紐山在縣西七十三里。華陽國志云『今夷人共營其地，方百里不敢居牧，至今猶不敢放六畜』。」按：廣柔，隋改曰汶川。禹之父曰鯀，鯀之父曰帝顓頊，㌖曰皇甫謐云：「鯀，帝顓頊之子，字熙。」又連山易云「鯀封於崇」，故國語謂之「崇伯鯀」。系本亦以鯀爲顓頊子。漢書律曆志則云「顓頊[00175]五代而生鯀」。按：鯀旣仕堯，與舜代系殊懸，舜即顓頊六代孫，則鯀非是顓頊之子。蓋班氏之言近得其實。顓頊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黃帝。禹者，黃帝之玄孫而帝顓頊之孫。禹之曾父昌意及父鯀皆不得在帝位，人臣。當帝堯之時，鴻水滔天，㌖曰一作「洪」。鴻，大也。以鳥大曰鴻，小曰鴈，故近代文字大義者皆作「鴻」也。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堯求能治水者，羣臣四嶽皆曰鯀可。堯曰：「鯀人負命毀族，不可。」四嶽曰：「等之未有賢於鯀者，願帝試之。」於是堯聽四嶽，用鯀治水。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於是帝堯乃求人，更得舜。舜登用，攝行天之政，廵狩。行視鯀之治[00176]水無狀，㌖曰言無功狀。乃殛鯀於羽山以死。㌗曰殛音紀力反。鯀之羽山，化爲黃熊，入于羽淵。熊音乃來反，下三點爲三足也。東晳發蒙紀云：「鱉三足曰熊。」天下皆以舜之誅是。於是舜舉鯀禹，而使續鯀之業。堯崩，帝舜問四嶽曰：「有能成美堯之者使居官？」皆曰：「伯禹司空，可成美堯之功。」舜曰：「嗟，然！」命禹：「女平水土，維是勉之。」禹拜稽首，讓於契、后稷、臯陶。舜曰：「女其徃視爾矣。」禹人敏給克勤；其德不違，其仁可親，其言可信；聲律，㌖曰言禹聲音應鍾律。身度，㌕王肅曰：「以身爲法度。」㌖曰按：今巫猶稱「禹步」。稱以出；㌕徐廣曰：「一作『士』。」㌖曰按：大戴禮見作「士」。又一解云，上文聲與身爲律度，則權衡亦出於其身，故云「稱以出」也。亹亹穆穆，[00177]綱紀。禹乃遂與益、后稷奉帝命，命諸侯百姓興人徒以傅土，行山表木，㌕尚書「傅」字作「敷」。馬融曰：「敷，分也。」㌖曰尚書作「敷隋士山刊術」。大戴禮作「傅土」，故此紀依之。傅即付也，謂付功屬役之事。若尚書作「敷」，敷，分也，謂令人分布理九州之土地也。表木，謂刊木立爲表記。與孔注書意異。定高山川。㌕馬融曰：「定其差秩祀禮所視也。」駰案：尚書大傳曰「高山大川，五嶽、四瀆之屬」。禹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年，過家門不敢入。薄衣食，致孝于鬼神。㌕馬融曰：「祭祀豐絜。」卑宮室，致費於溝淢。㌕包氏曰：「方里爲井，井間有溝，溝廣深四尺。十里爲成，成間有淢，淢廣深八尺。」陸行乘車，水行乘舡，泥行乘橇，㌕徐廣曰：「他書或作『蕝』。」駰案：孟康曰「橇形如箕，擿行泥上」。如淳曰「橇音『茅蕝』之『蕝』。謂以板置其泥上以通行路也。」㌗曰按：橇形如舡而短小，兩頭微起，人曲一脚，泥上擿進，用拾泥上之物。今杭州、温州海邊有之也。山行乘檋。㌕徐廣[00178]曰：「檋，一作『橋』，音丘遙反。」駰案：如淳曰「檋車，謂以鐵如錐頭，長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又音紀録反。㌗曰按：上山，前齒短，後齒長；下山，前齒長，後齒短也。檋音與是同也。左準繩，右規矩，㌕王肅曰：「左右言常用也。」㌖曰左所運用堪爲人之準繩，右所舉動必應規矩也。載四時，㌕王肅曰：「所以行不違四時之宜也。」以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令益予衆庶稻，可種卑濕。命后稷予衆庶難得之食。食少，調有餘相給，以均諸侯。禹乃行相地宜所有以貢，及山川之便利。禹行自冀州始。冀州：旣載㌕孔安國曰：「堯所都也。先施貢賦役載於書也。」鄭玄曰：「兩河間曰冀州。」㌗曰按：理水及貢賦從帝都爲始也。黃河自勝州東，直南至華隂，即東至懷州南，又東北至平州碣石山入海也。東河之西，西河之東，南河之北，皆冀州也。壺口，治梁及岐。㌕鄭玄曰：「地理志壺口山在河東北屈縣之東南，梁山在左馮翊夏陽，岐山在右扶風美陽。」㌗曰括地志[00179]云：「壺口山在慈州吉昌縣西南五十里冀州境也。梁山在同州韓城縣東南十九里，岐山在岐州岐山縣東北十里，二山雍州境也。」孔安國曰：「從東循山理水而西也。」旣修太原，至于嶽陽。㌕孔安國曰：「太原今爲郡名。太嶽在太原西南。山南曰陽。」㌖曰嶽，太嶽，即冀州之鎮霍太山也。按：地理志霍太山在河東彘縣東。凡如此例，不引書者，皆地理志文也。㌗曰括地志云：「霍太山在沁州沁原縣西七八十里。」覃懷致功，㌕孔安國曰：「覃懷，近河地名。」鄭玄曰：「懷縣屬河內。」㌖曰按：河內有懷縣，今驗地無名「覃」者，盖「覃懷」二字或當時共爲一地之名。至於衡漳。㌕孔安國曰：「漳水橫流。」㌖曰案：孔注以衡爲橫，非。王肅云「衡，漳，二水名」。地理志清漳水出上黨沾縣東北，至阜城縣入河。濁漳水出上黨長子縣東，至鄴入清漳也。㌗曰括地志云：「故懷城在懷州武陟縣西十一里。衡漳水在瀛州東北百二十五里平舒縣界也。」其土白壤。㌕孔安國曰：「土無塊曰壤。」賦上上錯，㌕孔安國曰：「上上，第一。錯，雜也，雜出第二之賦。」田中中，㌕孔安國曰：「九州之中爲第五。」常、衛旣從，陸旣。㌕鄭玄曰：「地理志恒水出恒山，衛水在靈壽，大陸澤在鉅鹿。」㌖曰[00180]此文改恒山、恒水皆作「常」，避漢文帝諱故也。常水出常山上曲陽縣，東入滱水。衛水出常山靈壽縣，東入虖池。鳥夷皮服。㌕鄭玄曰：「鳥夷，東北之民賦食鳥獸者。」孔安國曰：「服其皮，明水害除。」㌗曰括地志云：「靺鞨國，古肅慎也，在京東北萬里已下，東及北各抵大海。其國南有白山，鳥獸草木皆白。其人處山林間，土氣極寒，常爲穴居，以深爲貴，至接九梯。養豕，食禸，衣其皮，冬以猪膏塗身，厚數分，以禦風寒。貴臭穢不絜，作廁於中，圜之而居。多勇力，善射。弓長四尺，如弩，矢用楛，長一尺八寸，青石爲鏃。葬則交木作槨，殺猪積槨上，富者至數百，貧者數十，以爲死人之糧。以土上覆之，以繩繫於槨。頭出土上，以酒灌酹，繩腐而止，無四時祭祀也。」夾右碣石，㌕孔安國曰：「碣石，海畔之山也。」入于海。㌕徐廣曰：「海，一作『河』。」㌖曰地理志云「碣石山在北平驪城縣西南」。太康地理志云「樂浪遂城縣有碣石山，長城所起」。又水經云「在遼西臨逾縣南水中」。蓋碣石山有二，此云「夾右碣石入于海」，當非北平之碣石。濟、河維沇州：㌕鄭玄曰：「言沇州之界在此兩水之間。」九河旣道，㌕馬融曰：「九河名徒駭、太史、馬頰、覆釜、胡蘇、簡、絜、鈎盤、鬲津。」雷夏旣澤，雍、沮會同，㌕鄭玄曰：「雍水沮水相觸而合入此澤中，地[00181]理志曰雷澤在濟隂城陽縣西北。」㌖曰爾雅云「水自河出爲雍」也。㌗曰括地志云：「雷夏澤在濮州雷澤縣郭外西北。雍、沮二水在雷澤西北平地也。」桑土旣蠶，於是民得下丘居土。㌕孔安國曰：「大水去，民下丘居平土，就桑蠶。」其土黑墳，㌕孔安國曰：「色黑而墳起。」草繇木條。㌕孔安國曰：「繇，茂；條，長也。」田中下，㌕孔安國曰：「第六。」賦貞，作十有年乃同。㌕鄭玄曰：「貞，正也。治此州正作不休，十三年乃有賦，與八州同，言功難也。其賦中下。」其貢漆絲，其篚織文。㌕孔安國曰：「地宜漆林，又宜桑蠶。織文，錦綺之屬，盛之筐篚而貢焉。」浮於濟、漯，通於河。㌕鄭玄曰：「地理志云漯水出東郡東武陽。」㌖曰濟水出河東垣縣王屋山東，其流至濟隂，故應劭云「濟水出平原漯隂縣東，漯水出東郡東武陽縣北，至千乘縣而入于海」。海岱維青州：㌕鄭玄曰：「東自海，西至岱。東嶽曰岱山。」㌗曰按：舜分青州爲營州、遼西及遼東。堣夷旣畧，㌕馬融曰：「堣夷，地名。用功少曰畧。」㌖曰孔安國云：「東表之地稱堣夷。」按：今文尚書及帝命驗並作「禺鐵」，在遼西。鐵，古「夷」字也。濰、淄旣[00182]道。㌕鄭玄曰：「地理志濰水出琅邪，淄水出泰山萊蕪縣原山。」㌖曰濰水出琅邪箕縣，北至都昌縣入海。淄水出泰山萊蕪縣原山北，東至博昌縣入濟地。㌗曰括地志云：「密州莒縣濰山，濰水所出。淄州淄川縣東北七十里原山，淄水所出。俗傳云，禹理水功畢，土石黑，數里之中波若漆，故謂之淄水也。」其土白墳，海濵廣潟，㌕徐廣曰：「一作『澤』，又作『斥』。」厥田斥鹵。㌕鄭玄曰：「斥謂地鹹鹵。」㌖曰鹵音魯。說文云：「鹵，鹹地。東方謂之斥，西方謂之鹵。」田上下，賦中上。㌕孔安國曰：「田第三，賦第四。」厥貢鹽絺，海物維錯，㌕孔安國曰：「絺，細葛。錯，雜，非一種。」鄭玄曰：「海物，海魚也。魚種類尤雜。」岱畎絲、枲、鉛、松、怪石，㌕孔安國曰：「畎，谷也。怪異好石似玉者。岱山之谷出此五物，皆貢之。」萊夷牧，㌕孔安國曰：「萊夷，地名，可以牧放。」㌖曰按：左傳云萊人劫孔子，孔子稱「夷不亂華」，又云「齊侯伐萊」，服虔以爲東萊黃縣是。今按：地理志黃縣有萊山，恐即此地之夷。其篚酓絲。㌕孔安國曰：「酓桑蠶絲中琴瑟弦。」㌖曰爾雅云「檿，山桑」，是蠶食檿之絲也。浮於汶，通於濟。㌕鄭玄曰：「地理志汶水出泰山萊蕪縣原山，西南入濟。」海岱及淮維徐州：㌕孔安國曰：「東至海，北至岱，南及淮。」淮、沂其治，[00183]蒙、羽其藝。㌕鄭玄曰：「地理志沂水出泰山蓋縣。蒙，羽，二山名。」孔安國曰：「二水已治，二山可以種藝。」㌖曰水經云淮水出南陽平氏縣胎簪山，北過桐柏山。沂水出泰山蓋縣艾山，南過下邳縣入泗。蒙山在泰山蒙隂縣西南。羽山在東海祝其縣南，殛鯀之地。野旣都，㌕鄭玄曰：「大野在山陽鉅野北，名鉅野澤。」孔安國曰：「水所停曰都。」東原厎平。㌕鄭玄曰：「東原，地名。今東平郡即東原。」㌖曰張華博物志云：「兖州東平郡即尚書之東原也。」㌗曰廣平曰原。徐州在東，故曰東原。水去已致平復，言可耕種也。其土赤埴墳，㌕徐廣曰：「埴，黏土也。」草木漸包。㌕孔安國曰：「漸，長進；包，叢生也。」其田上中，賦中中。㌕孔安國曰：「田第二，賦第五。」貢維土五色，㌕鄭玄曰：「土五色者，所以爲太社之封。」㌗曰韓詩外傳云：「天子社廣五丈，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冒以黃土。將封諸侯，各取方土，苴以白茅，以爲社也。」太康地記云：「城陽姑幕有五色土，封諸侯，錫之茅土，用爲社。此土即禹貢徐州土也。今屬密州莒縣也。」羽畎夏翟，㌕孔安國曰：「夏狄，狄，雉名也。羽中旌旄，羽山之谷有之。」嶧陽孤桐，㌕孔安國曰：「嶧山之陽特生桐，中琴瑟。」鄭玄曰：「地理志嶧山[00184]在下邳。」㌗曰括地志云：「嶧山在兖州鄒縣南二十二里。鄒山記云『鄒山，古之嶧山，言絡繹相連屬也。今猶多桐樹』。」按：今獨生桐，尚徵，一偏似琴瑟。泗濵浮磬，㌕孔安國曰：「泗水涯水中見石，可以爲磬。」鄭玄曰：「泗水出濟隂乘氏也。」㌗曰括地志云：「泗水至彭城呂梁，出石磬。」淮夷蠙珠臮魚，㌕孔安國曰：「淮、夷二水，出蠙珠及美魚。」鄭玄曰：「淮夷，淮水之上民也。」㌖曰按：尚書云「徂茲淮夷，徐戎並興」，今徐州言淮夷，則鄭解爲得。蠙，一作「玭」，並步玄反。臮，古「暨」字。臮，與也。言夷人所居淮水之處，有此蠙珠與魚也。又作「濵」。濵，畔也。其篚玄纖縞。㌕鄭玄曰：「纖，細也。祭服之材尚細。」㌗曰玄，黑。纖，細。縞，白繒。以細繒染爲黑色。浮于淮、泗，㌗曰括地志云：「泗水源在兖州泗水縣東陪尾山。其源有四道，因以爲名。」通于河。淮海維揚州：㌕孔安國曰：「北據淮，南距海。」彭蠡旣都，陽鳥所居。㌕鄭玄曰：「地理志彭蠡澤在豫章彭澤西。」孔安國曰：「隨陽之鳥，鴻鴈之屬，冬月居此澤也。」㌖曰都，古文尚書作「豬」。孔安國云「水所停曰豬」，鄭玄云「南方謂都爲豬」，則是水聚會之義。㌗曰蠡音禮。括地志云：「彭蠡湖在江州潯陽縣東南五十二里。」江旣入，㌖曰韋[00185]昭云：「三江謂松江、錢唐江、浦陽江。」今按：地理志有南江、中江、北江，是爲三江。其南江從會稽吳縣南，東入海。中江從丹陽蕪湖縣西南，東至會稽陽羨縣入海。北江從會稽毗陵縣北，東入海。故下文「東爲中江」，又「東爲北江」，孔安國云「有北有中，南可知也」。震澤致定。㌕孔安國曰：「震澤，吳南太湖名。言三江已入，致定爲震澤。」㌖曰震，一作「振」。地理志會稽吳縣「故周泰伯所封國，具區在其西，古文以爲震澤」。又左傳稱「笠澤」，亦謂國此也。㌗曰澤在蘇州西南四十五里。三江者，在蘇州東南三十里，名三江口。一江西南上七十里至太湖，名曰松江，古笠澤江；一江東南上七十里自白蜆湖，名曰上江，亦曰東江；一江東北下三百餘里入海，名曰下江，亦曰婁江：於其分處號曰三江口。顧夷吳地記云「松江東北行七十里，得三江口。東北入海爲婁江，東南入海爲東江，并松江爲三江」是也。言理三江入海，非入震澤也。按：太湖西南湖州諸溪從天目山下，西北宣州諸山有溪，並下太湖。太湖東北流，各至三江口入海。其湖無通彭蠡湖及太湖處，並阻山陸。諸儒及地志等解「三江旣入」皆非也。周禮職方氏云「揚州藪曰具區，川曰三江」。按：五湖、三江者，韋昭注非也。其源俱不通太湖，引解「三江旣入」，失之遠矣。五湖者，菱湖、游湖、莫湖、貢湖、𦙃湖，皆太湖東岸，五灣爲五湖，蓋古時應别，今並相連。菱湖[00186]在莫里山東，周廻三十餘里，西口闊二里，其口南則莫里山，北則徐侯山，西與莫湖連。莫湖在莫里山西及北，北與𦙃湖連；𦙃湖在𦙃山西，南與莫湖連：各周廻五六十里，西連太湖。游湖在北二十里，在長山東，湖西口闊二里，其口東南岸樹里山，西北岸長山，湖周廻五六十里。貢湖在長山西，其口闊四五里，口東南長山，山南即山陽村，西北連常州無錫縣老岸，湖周廻一百九十里已上，湖身向東北，長七十餘里。兩湖西亦連太湖。河渠書云「於吳則通渠三江、五湖」。貨殖傳云「夫吳有三江、五湖之利」。又太史公自叙傳云「登姑蘇，望五湖」是也。竹箭旣布。㌕孔安國曰：「水去布生。」其草惟夭，其木惟喬，㌕少長曰夭。喬，高也。其土塗泥。㌕馬融曰：「漸，洳也。」田下下，賦下上上雜。㌕孔安國曰：「田第九，賦第七，雜出第六。」貢金品，㌕孔安國曰：「金、銀、銅。」鄭玄曰：「銅三色也。」瑤、琨、竹箭，㌕孔安國曰：「瑤，琨，皆美玉也。」齒、革、羽、毛，㌕孔安國曰：「象齒、犀皮、鳥羽、旄牛尾也。」㌗曰周禮考工記云：「犀甲七屬，兕甲六屬。」郭云：「犀似水牛，猪頭，大腹，庳脚，橢角，好食棘也。亦有一角者。」按：西南夷常貢旄牛尾，爲旌旗之飾，書詩通謂之旄。故尚書云「右秉白旄」，詩云「建旐設旄」，皆此牛也。島夷卉服，[00187]㌕孔安國曰：「南海島夷草服葛越。」㌗曰括地志云：「百濟國西南渤海中有大島十五所，皆邑落有人居，屬百濟。」又倭國，武皇后改曰日本國，在百濟南，隔海依島而居，凡百餘小國。此皆揚州之東島夷也。按：東南之夷草服葛越，焦竹之屬，越即苧祁也。其篚織貝，㌕孔安國曰：「織，細繒也。貝，水物也。」鄭玄曰：「貝，錦名也。詩云『成是貝錦』。凡織者，先染其絲，織之即成矣。」其包橘、柚錫貢。㌕孔安國曰：「小曰橘，大曰柚。錫命乃貢，言不常也。」鄭玄曰：「有錫則貢之，或時乏則不貢。錫，所以柔金也。」均江海，通淮、泗。㌕鄭玄曰：「均，讀曰沿。沿，順水行也。」荊及衡陽維荊州：㌕孔安國曰：「北據荊山，南及衡山之陽。」江、朝宗于海。㌕孔安國曰：「二水經此州而入海，有似於朝，百川以海爲宗。宗，尊也。」㌗曰括地志云：「江水源出岷州南岷山，南流至益州，即東南流入蜀，至瀘州，東流經三硤，過荊州，與漢水合。孫卿子云『江水其源可以濫觴』也。」又云：「漢水源出梁州金牛縣東二十八里嶓冢山。」九江甚中，㌕孔安國曰：「江於此州界，分爲九道，甚得地勢之中。」鄭玄曰：「地理志九江在尋陽南，皆東合爲大江。」㌖曰按：尋陽記九江者，烏江、蚌江、烏白江、嘉靡江、沙江、畎江、廩江、隄江、菌江。又張湞九江圖所載有三[00188]里、五畎、烏土、白蚌。九江之名不同。沱、涔已道，㌕孔安國曰：「沱，江别名。涔，水名。」鄭玄曰：「水出江爲沱，漢爲涔。」㌖曰涔，亦作「潛」。沱出蜀郡郫縣西，東入江。潛出漢中安陽縣直西，北入漢。故爾雅云「水自江出爲沱，漢出爲潛」。㌗曰括地志云：「繁江水受郫江。禹貢曰『岷山導江，東别爲沱』，源出益州新繁縣。潛水一名復水，今名龍門水，源出利州綿谷縣東龍門山大石穴下也。」雲土、夢治。㌕孔安國曰：「雲夢之澤在江南，其中有平土丘，水去可爲耕作畎畝之治。」㌖曰夢，一作「瞢」，鄒誕生又音蒙。按：雲土、夢本二澤名，蓋人以二澤相近，或合稱雲夢耳。知者，據左傳云楚子濟江入于雲中，又楚子、鄭伯田于江南之夢，則是二澤各别也。韋昭曰：「雲土今爲縣，屬江夏南郡華容。」今按：地理志云江夏有雲杜縣，是其地。其土塗泥。田下中，賦上下。㌕孔安國曰：「田第八，賦第三。」貢羽、旄、齒、革，金品，杶、榦、栝、柏，㌕鄭玄曰：「四木名。」孔安國曰：「榦，柘也。柏葉松身曰栝。」礪、砥、砮、丹，㌕孔安國曰：「砥細於礪，皆磨石也。砮，石中矢鏃。丹，朱類也。」維箘簵、楛，㌕徐廣曰：「一作『箭足杆』。杆即楛也，音怙。箭足者，矢鏃也。或以箭足訓釋箘簵乎？」駰案：鄭玄曰「箘簵，聆風也」。國致[00189]貢其名，㌕馬融曰：「言箘簵、楛三國所致貢，其名善也。」包匭菁茅，㌕鄭玄曰：「匭，纒結也。菁茅，茅有毛刺者，給宗廟縮酒。重之，故包裹又纒結也。」㌗曰括地志云：「辰州盧溪縣西南三百五十里有包茅山。武陽記云：山際出包茅，有刺而三脊，因名包茅山。」其篚玄纁璣組，㌕孔安國曰：「此州染玄纁色善，故貢之。璣，珠類，生於水中。組，綬類也。」九江入賜龜。㌕孔安國曰：「尺二寸曰大龜，出於九江水中。龜不常用，賜命而納之。」浮于江、沱、涔于，踰于雒，至于南河。荊河惟豫州：㌕孔安國曰：「西南至荊山，北距河水。」㌗曰括地志云：「荊山在襄州荊山縣西八十里。韓子云『卞和得玉璞於楚之荊山』，即此也。」河，洛州北河也。伊、雒、瀍、澗旣入于河，㌕孔安國曰：「伊出陸渾山，洛出上洛山，澗出澠池山，瀍出河南北山，四水合流而入河。」㌖曰伊水出弘農盧氏縣東，洛水出弘農上洛縣冢領山，瀍水出河南穀城縣朁亭北，澗水出弘農新安縣東，皆入于河。㌗曰括地志云：「伊水出虢州盧氏縣東巒山，東北流入洛。洛水出商州洛南縣冢領山，東流經洛州郭內，又東合伊水。瀍水出洛州新安縣東，南流至洛州郭內，南[00190]入洛。澗水源出洛州新安縣東白石山，東北與穀水合流，經洛州郭內，東流入洛也。」滎播旣都，㌕孔安國曰：「滎，澤名。波水已成遏都。」㌖曰古文尚書作「滎波」，此及今文並云「滎播」。播是水播溢之義，滎是澤名。故左傳云狄及衞戰於滎澤。鄭玄云：「今塞爲平地，滎陽人猶謂其處爲滎播。」道荷澤，被明都。㌕孔安國曰：「荷澤在胡陵。明都，澤名，在河東北，水流泆覆被之。」㌖曰荷澤在濟隂定陶縣東。明都音孟豬。孟豬澤在梁國睢陽縣東北。爾雅、左傳謂之「孟諸」，今文亦爲然，唯周禮稱「望諸」，皆此地之一名。㌗曰括地志云：「荷澤在曹州濟隂縣東北九十里定陶城東，今名龍池，亦名九卿陂。」其土壤，下土墳壚。㌕孔安國曰：「壚，疏也。」馬融曰：「豫州地有三等，下者墳壚也。」田中上，賦雜上中。㌕孔安國曰：「田第四，賦第二，又雜出第一。」貢漆、絲、絺、紵，其篚纖絮，㌕孔安國曰：「細緜也。」錫貢磬錯。㌕孔安國曰：「治玉石曰錯，治磬錯也。」浮於雒，達於河。華陽黑水惟梁州：㌕孔安國曰：「東據華山之南，西距黑水。」㌗曰括地志云：「黑水源出梁州城固縣西北太山。」汶、嶓旣蓺，㌕鄭玄曰：「地理志岷山[00191]在蜀郡湔氐道，嶓冢山在漢陽西。」㌖曰汶，一作「㟭」，又作「㞶」。㞶山，封禪書一云瀆山，在蜀都湔氐道西徼，江水所出。嶓冢山在隴西西縣，漢水所出也。㌗曰括地志云：「岷山在岷州溢樂縣南一里，連緜至蜀二千里，皆名岷山。嶓冢山在梁州金牛縣東二十八里。」湔音子踐反。氐音丁奚反。沱、涔旣道，㌕孔安國曰：「沱、潛發源此州，入荊州。」蔡、䝉旅平，㌕孔安國曰：「蔡，蒙，二山名。祭山曰旅。平言治功畢也。」鄭玄曰：「地理志蔡、蒙在漢嘉縣。」㌖曰此非徐州之蒙，在蜀郡青衣縣。青衣後改爲漢嘉。蔡山不知所在也。蒙，縣名。㌗曰括地志云：「蒙山在雅州嚴道縣南十里。」和夷厎績。㌕馬融曰：「和夷，地名也。」其土青驪。㌕孔安國曰：「色青黑也。」田下上，賦下中錯。㌕孔安國曰：「田第七，賦第八，雜出第七第九三等。」貢璆、鐵、銀、鏤、砮、磬，㌕孔安國曰：「璆，玉名。」鄭玄曰：「黃金之美者謂之鏐。鏤，剛鐵，可以刻鏤也。」熊、羆、狐、貍、織皮。㌕孔安國曰：「貢四獸之皮也。織皮，今罽也。」西傾因桓是來，㌕馬融曰：「治西傾山因桓水是來，言無餘道也。」鄭玄曰：「地理志西傾山在隴西臨洮。」㌖曰西傾在隴西臨洮縣西南。桓水出蜀郡㞶山西南，行羌中入南海也。㌗曰括地志云：[00192]「西傾山今嵹臺山，在洮州臨潭縣西南三百三十六里。」浮于潛，踰于沔，㌕孔安國曰：「漢上水爲沔。」鄭玄曰：「或謂漢爲沔。」入于渭，亂于河。㌕孔安國曰：「正絕流曰亂。」黑水西河惟雍州：㌕孔安國曰：「西距黑水，東據河。龍門之河在冀州西。」㌖曰地理志益州滇池有黑水祠。鄭玄引地說云「三危山，黑水出其南」。山海經「黑水出崑崙墟西北隅」也。弱水旣西，㌕孔安國曰：「導之西流，至于合黎。」鄭玄曰：「衆水皆東，此獨西流也。」㌖曰按：水經云「弱水出張掖刪丹縣西北，至酒泉會水縣入合黎山腹」。山海經云「弱水出崑崙墟西南隅」也。涇屬渭汭。㌕孔安國曰：「屬，逮也。水北曰汭。言治涇水入於渭也。」鄭玄曰：「地理志涇水出安定涇陽。」㌖曰渭水出首陽縣鳥鼠同穴山。說文云：「水相入曰汭。」㌗曰括地志云：「涇水源出原州百泉縣西南笄頭山涇谷。渭水源出渭州渭原縣西七十六里鳥鼠山，今名青雀山。渭有三源，並出鳥鼠山，東流入河。」按：言理涇水及至渭水，又理漆、沮亦從渭流，復理灃水，亦同入渭者也。漆、沮旣從，㌗曰括地志云：「漆水源出岐州普閏縣東南岐漆山漆溪，東入渭。沮水一名石川水，源出雍州富平縣，東入櫟陽縣南。漢高帝於櫟陽置萬年縣。十三州地理志云[00193]『萬年縣南有涇、渭，北有小河，即沮水也』。詩云古公去邠度漆、沮，即此二水。」灃㌕灃音豐。水所同。㌕孔安國曰：「漆、沮之水已從入渭。灃水所同，同於渭也。」㌖曰漆、沮二水，漆水出右扶風漆縣西，沮水地理志無文，而水經以𣻐水出北地直路縣，東過馮翊祋祤縣入洛。說文亦以漆、沮各是一水名。孔安國獨以爲一，又云是洛水。灃水出右扶風鄠縣東南，北過上林苑。㌗曰括地志云：「雍州鄠縣終南山，灃水出焉。」荊、岐已旅，㌕孔安國曰：「荊在岐東，非荊州之荊也。」㌗曰括地志云：「荊山在雍州富平縣，今名掘陵原。岐山在岐州岐山縣東北十里。」尚書正義云：「洪水時祭祀禮廢。已旅祭，言理水功畢也。」按：雍州荊山即黃帝及禹鑄鼎地也。襄州荊山縣西荊山即卞和得玉璞者。終南、敦物至于鳥鼠。㌕孔安國曰：「三山名，言相望也。」鄭玄曰：「地理志終南、敦物皆在右扶風武功也。」㌖曰按：左傳中南山，杜預以爲終南山。地理志云「太一山古文以爲終南，華山古文以爲敦物」，皆在扶風武功縣東。㌗曰括地志云：「終南山一名中南山，一名太一山，一名南山，一名橘山，一名楚山，一名泰山，一名周南山，一名地肺山，在雍州萬年縣南五十里。」原隰厎績，至于都野。㌕鄭玄曰：「地理志都野在武威，名曰休[00194]屠澤。」㌗曰原隰，幽州地也。按：原，高平地也。隰，低下地也。言從渭州致功，西北至涼州都野、沙州三危山也。括地志云：「都野澤在涼州姑臧縣東北二百八十里。」危旣度，㌖曰鄭玄引河圖及地說云「三危山在鳥鼠西南，與岐山相連」。度，劉伯莊音田各反，尚書作「宅」。苗序。㌕孔安國曰：「西裔之山己可居，三苗之族大有次序，禹之功也。」其土黃壤。田上上，賦中下。㌕孔安國曰：「田第一，賦第六，人功少。」貢璆、琳、琅玕。㌕孔安國曰：「璆，琳，皆玉名。琅玕，石而似珠者。」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西河，㌕孔安國曰：「積石山在金城西南，河所經也。龍門山在河東之西界。」㌖曰積石在金城河關縣西南。龍門山在左馮翊夏陽縣西北。㌗曰括地志云：「積石山今名小積石，在河州枹罕縣西七里。河州在京西一千四百七十二里。龍門山在同州韓城縣北五十里。李奇云『禹鑿通河水處，廣八十步』。三秦記云『龍門水懸船而行，兩旁有山，水陸不通，龜魚集龍門下數千，不得上，上則爲龍，故云暴鰓點額龍門下』。」按：河在冀州西，故云西河也。禹發源河水小積石山，浮河東北下，歷靈、勝北而南行，至于龍門，皆雍州地也。會于渭汭。㌗曰水經云「河水又南[00195]至潼關，渭水從西注之」也。織皮昆侖、析支、渠搜，西戎即序。㌕孔安國曰：「織皮，毛布。此四國在荒服之外，流沙之內。羌、髳之屬皆就次序，美禹之功及戎狄也。」㌖曰鄭玄以爲衣皮之人居昆侖、析支、渠搜，三山皆在西戎。王肅曰「昆侖在臨羌西，析支在河關西，西戎在西域」。王肅以爲地名，而不言渠搜。今按：地理志金城臨羌縣有昆侖祠，敦煌廣至縣有昆侖障，朔方有渠搜縣。道九山：㌖曰汧、壺口、砥柱、太行、西傾、熊耳、嶓冢、內方、㞶是九山也。古分爲三條，故地理志有北條之荊山。馬融以汧爲北條，西傾爲中條，嶓冢爲南條。鄭玄分四列，汧爲隂列，西傾次隂列，嶓冢爲陽列，㞶山次陽列。汧及岐至于荊山，㌕鄭玄曰：「地理志汧在右扶風也。」㌖曰汧，一作「岍」。按：有汧水，故其字或從「山」或從「水」，猶㞶山然也。地理志云吳山在汧縣西，古文以爲汧山。岐山在右扶風美陽縣西北；荊山在左馮翊懷德縣南也。㌗曰括地志云：「汧山在隴州汧源縣西六十里。其山東鄰岐、岫，西接隴岡，汧水出焉。岐山在岐州。」踰于河；壺口、雷首㌖曰雷首山在河東蒲阪縣東南。至于太嶽；㌕孔安國曰：「三山在冀州；太嶽在上黨西也。」㌖曰即霍泰山也。已見上。㌗曰括地志云：「壺口在慈州吉昌縣西南。雷首[00196]山在蒲州河東縣。太嶽，霍山也，在沁州沁源縣。」砥柱、析城至于王屋；㌕孔安國曰：「此三山在冀州之南河之北。」㌖曰析城山在河東濩澤縣西南。王屋山在河東垣縣東北。水經云砥柱山在河東大陽縣南河水中也。㌗曰括地志云：「厎柱山，俗名三門山，在陝州硤石縣東北五十里黃河之中。孔安國云『厎柱，山名。河水分流，包山而過，山見水中，若柱然也』。」括地志云：「析城山在澤州陽城縣西南七十里。注水經云『析城山甚高峻，上平坦，有二泉，東濁西清，左右不生草木』。」括地志云：「王屋山在懷州王屋縣北十里。古今地名云『山方七百里，山高萬仞，本冀州之河陽山也』。」太行、常山至于碣石，入于海；㌕孔安國曰：「此二山連延，東北接碣石，而入于滄海。」㌖曰太行山在河內山陽縣西北。常山，恆山是也，在常山郡上曲陽縣西北。㌗曰括地志云：「太行山在懷州河內縣北二十五里，有羊腸阪。恆山在定州恆陽縣西北百四十里。道書福地記云『恆山高三千三百丈，上方二十里，有太玄之泉，神草十九種，可度俗』。」西傾、朱圉、鳥鼠㌕鄭玄曰：「地理志曰朱圉在漢陽南。孔安國曰：「鳥鼠山，渭水所出，在隴西之西。」至于太華；㌕鄭玄曰：「地理志太華山在弘農華隂南。」㌖曰圉，一作「圄」。朱圉山在天水冀縣南。鳥鼠山在隴[00197]西首陽縣西南。太華即敦物山。熊耳、外方、桐柏至于負尾；㌕鄭玄曰：「地理志熊耳在盧氏東。外方在潁川。嵩高山、桐柏山在南陽平氏東南。陪尾在江夏安陸東北，若橫尾者。」㌖曰熊耳山在弘農盧氏縣東，伊水所出。外方山即潁川嵩高縣嵩高山，古文尚書亦以爲外方山。桐柏山一名大復山，在南陽平氏縣東南。陪尾山在江夏安陸縣東北，地理志謂之橫尾山。負音陪也。㌗曰括地志云：「華山在華州華隂縣南八里。熊耳山在虢州盧氏縣南五十里。嵩高山亦名太室山，亦名外方山，在洛州陽城縣北二十三里也。桐柏山在唐州桐柏縣東南五十里，淮水出焉。橫尾山，古陪尾山也，在安州安陸縣北六十里。」道嶓冢，至于荊山；㌕鄭玄曰：「地理志荊山在南郡臨沮。」㌖曰此東條荊山，在南郡臨沮縣東北隅也。㌗曰括地志云：「嶓冢山在梁州。荊山在襄州荊山縣西八十里也。」又云：「荊山縣本漢臨沮縣地也。沮水即漢水也。」按：孫叔敖激沮水爲雲夢澤是也。內方至于别；㌕鄭玄曰：「地理志內方在竟陵，名立章山。大別在廬江安豐縣。」㌖曰內方山在竟陵縣東北。大別山在六安國安豐縣，今土人謂之甑山。㌗曰括地志云：「章山在荊州長林縣東北六十里。今漢水附章山之東，與經史符會。」按：大別山，今沙洲在山上，漢江經其左，今俗猶[00198]云甑山。注云「在安豐」，非漢所經也。汶山之陽至衡山，㌖曰在長沙湘南縣東南。廣雅云：「岣嶁謂之衡山。」㌗曰括地志云：「岷山在茂州汶川縣。衡山在衡州湘潭縣西四十一里。」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徐廣曰：「淺，一作『滅』。」駰案：孔安國曰「敷淺原一名傅陽山，在豫章」。㌖曰豫章歷陵縣南有傅陽山，一名敷淺原也。
道九川：㌖曰弱、黑、河、瀁、江、沇、淮、渭、洛爲九川。弱水至於合黎，㌕鄭玄曰：「地理志弱水出張掖。」孔安國曰：「合黎，水名，在流沙東。」㌖曰水經云合黎山在酒泉會水縣東北。鄭玄引地說亦以爲然。孔安國云水名，當是其山有水，故所記各不同。㌗曰括地志云：「蘭門山，一名合黎，一名窮石山，在甘州刪丹縣西南七十里。淮南子云『弱水源出窮石山』。」又云：「合黎，一名羌谷水，一名鮮水，一名覆表水，今名副投河，亦名張掖河，南自吐谷渾界流入甘州張掖縣。」今按：合黎水出臨松縣臨松山東，而北流歷張掖故城下，又北流經張掖縣二十三里，又北流經合黎山，折而北流，經流沙磧之西入居延海，行千五百里。合黎山，張掖縣西北二百里也。餘波入于流沙。㌕孔安國曰：「弱水餘波西溢入流沙。」鄭玄曰：「地理志流沙在居延西北，名居延澤。地記曰『弱水西流入合黎山腹，餘波入于流沙，通于南海』。」馬融、王肅皆[00199]云合黎、流沙是地名。㌖曰地理志云「張掖居延縣西北有居延澤，古文以爲流沙」。廣志「流沙在玉門關外，有居延澤、居延城」。又山海經云「流沙出鐘山，西南行昆侖墟入海」。按：是地兼有水，故一云地名，一云水名，馬鄭不同，抑有由也。道黑水，至于危，入于南海。㌕鄭玄曰：「地理志益州滇池有黑水祠，而不記此山水所在。地記曰『三危山在鳥鼠之西南』。」孔安國曰：「黑水自北而南，經三危過梁州，入南海也。」㌗曰括地志云：「黑水源出伊州伊吾縣北百二十里，又南流二千里而絕。三危山在沙州燉煌縣東南四十里。」按：南海即揚州東大海，岷江下至揚州東入海也。其黑水源在伊州，從伊州東南三千餘里至鄯州，鄯州東南四百餘里至河州，入黃河。河州有小積石山，即禹貢「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者。然黃河源從西南下，出大崑崙東北隅，東北流經于闐，入鹽澤，即東南潛行入吐谷渾界大積石山，又東北流，至小積石山，又東北流，來處極遠。其黑水，當洪水時合從黃河而行，何得入于南海？南海去此甚遠，阻隔南山、隴山、岷山之屬。當是洪水浩浩處，西戎不深致功，古文故有疏畧也。道河積石，㌖曰爾雅云：「河出昆侖墟，其色白。」漢書西域傳云：「河有兩源，一出蔥嶺，一出于闐。于闐河北流，與蔥嶺河合，東注蒲昌海，一名鹽澤。其水停居，冬夏[00200]不增減，潛行地中，南出積石爲中國河。」是河源發昆侖，禹導河自積石而加功也。至于龍門，南至華隂，㌕孔安國曰：「至華山北而東行。」㌗曰華隂縣在華山北，本魏之隂晉縣，秦惠文王更名寧秦，漢高帝改曰華隂。東至砥柱，㌕孔安國曰：「砥柱，山名。河水分流，包山而過，山見水中，若柱然也。在西虢之界。」㌗曰砥柱山俗名三門山，禹鑿此山，三道河水，故曰三門也。東至于盟津，㌕孔安國曰：「在洛北。」㌖曰盟，古「孟」字。孟津在河陽。十三州記云「河陽縣在河上，即孟津」是也。㌗曰杜預云：「盟，河內郡河陽縣南孟津也，在洛陽城北。都道所湊，古今爲津，武王度之，近代呼爲武濟。」括地志云：「盟津，周武王伐紂，與八百諸侯會盟津。亦曰孟津，又曰富平津。水經云小平津，今云河陽津是也。」東過雒汭，至于邳，㌕孔安國曰：「洛汭，洛入河處。山再成曰邳。」㌖曰爾雅云「山一成曰邳」。或以爲成臯縣山是。㌗曰李巡云：「山再重曰英，一重曰邳。」括地志云：「大邳山，今名黎陽東山，又曰青檀山，在衞州黎陽南七里。張揖云今成臯，非也。」北過降水，至于陸，㌕鄭玄曰：「地理志降水在信都南。」孔安國曰：「大陸，澤名。」㌖曰地理志降水字從「系」，出信都國，與虖池、漳河水並流[00201]入海。大陸在鉅鹿郡。爾雅云「晉有大陸」，郭璞以爲此澤也。㌗曰括地志云：「降水源出潞州屯留縣西南，東北流，至冀州入海。」北播九河，同逆河，㌕鄭玄曰：「下尾合名曰逆河，言相向逆受也。」入于海。㌗曰播，布也。河至冀州，分布爲九河，下至滄州，更同合爲一大河，名曰逆河，而夾右碣石入于渤海也。嶓冢道瀁，東流，㌕鄭玄曰：「地理志瀁水出隴西氐道，至武都爲漢，至江夏謂之夏水。」㌖曰水經云瀁水出隴西氐道縣嶓冢山，東至武都沮縣爲漢水。地理志云至江夏謂之夏水。山海經亦以漢出嶓冢山。故孔安國云「泉始出山爲瀁水，東南流爲沔水，至漢中東流爲漢水」。㌗曰括地志云：「嶓冢山水始出山沮洳，故曰沮水。東南爲瀁水，又爲沔水。至漢中爲漢水，至均州爲滄浪水。始欲出大江爲夏口，又爲沔口。漢江一名沔江也。」東蒼浪之水，㌕孔安國曰：「別流也。在荊州。」㌖曰馬融、鄭玄皆以滄浪爲夏水，即漢河之別流也。漁父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是此水也。㌗曰括地志云：「均州武當縣有滄浪水。庾仲雍漢水記云『武當縣西四十里漢水中有洲，名滄浪洲』也。地記云『水出荊山，東南流爲滄浪水』。」過澨，入于[00202]别，㌕孔安國曰：「三澨，水名。」鄭玄曰：「在江夏竟陵之界。」㌖曰水經云「三澨，地名，在南郡邔縣北」。孔安國、鄭玄以爲水名。今竟陵有三參水，俗云是三澨水。參音去聲。南入于江，東匯澤彭蠡，㌕孔安國曰：「匯，回也。水東回爲彭蠡大澤。」東北江，入于海。㌕孔安國曰：「自彭蠡，江分爲三道入震澤，遂爲北江而入海。」汶山道江，東别沱，東至于醴，㌕孔安國及馬融、王肅皆以醴爲水名。鄭玄曰：「醴，陵名也。大阜曰陵。長沙有醴陵縣。」㌖曰按：騷人所歌「濯余佩於醴浦」，明醴是水。孔安國、馬融解得其實。又虞喜志林以醴是江、沅之別流，而醴字作「澧」也。過九江，至于東陵，㌕孔安國曰：「東陵，地名。」東迆北會于匯，㌕孔安國曰：「迆，溢也。東溢分流都共北會彭蠡。」東中江，入于海。㌕孔安國曰：「有北有中，南可知也。」㌗曰括地志云：「禹貢三江俱會于彭蠡，合爲一江，入于海。」道沇水，東濟，入于河，泆滎，㌕鄭玄曰：「地理志沇水出河東垣縣東王屋山，東至河內武德入河，泆爲滎。」孔安國曰：「濟在溫西北。滎澤在敖倉東南。」㌖曰水經云：「自河東垣縣王屋山[00203]東流爲沇水，至溫縣西北爲濟水。」㌗曰括地志云：「沇水出懷州王屋縣北十里王屋山頂，巖下石泉渟不流，其深不測，旣見而伏，至濟源縣西北二里平地，其源重發，而東南流，爲汜水。」水經云沇東至溫縣西北爲泲水，又南當鞏縣之北，南入于河。釋名云：「濟者，濟也。」下「濟」子細反。按：濟水入河而南，截度河南岸溢滎澤，在鄭州滎澤縣西北四里。今無水，成平地。東出陶丘北，㌕孔安國曰：「陶丘，丘再成者也。」鄭玄曰：「地理志陶丘在濟隂定陶西北。」㌗曰括地志云：「陶丘在濮州鄄城西南二十四里。又云在曹州城中。徐才宗國都城記云此城中高丘，即古之陶丘。」東至于荷，㌕孔安國曰：「荷澤之水。」東北會于汶，㌗曰汶音問。地埋志云汶水出泰山郡萊蕪縣原山，西南入泲。東北入于海。道淮自桐栢，㌗曰地理志云桐柏山在南陽平氏縣東南，淮水所出。按：在唐州東五十餘里。東會于泗、沂，東入于海。㌕孔安國曰：「與泗、沂二水合入海。」道渭自鳥鼠同穴，㌕孔安國曰：「鳥鼠共爲雄雌同穴處，此山遂名曰鳥鼠，渭水出焉。」㌗曰括地志云：「鳥鼠山，今名青雀山，在渭州渭源縣西七十六里。山海經云『鳥鼠同穴之山，渭水出[00204]焉』。郭璞注云『今在隴西首陽縣西南。山有鳥鼠同穴。鳥名䳜。鼠名鼣，如人家鼠而短尾。䳜似鵽而小，黃黑色。穴入地三四尺，鼠在內，鳥在外』。」䳜音余。鼣，扶廢反。鵽音丁刮反，似雉也。東會于灃，㌗曰灃音豐。括地志云：「雍州鄠縣終南山，灃水出焉，北入渭也。」東北至于涇，㌗曰括地志云：「涇水出原州百泉縣西南笄頭山涇谷，東南流入渭也。」東過漆、沮，入于河。㌕孔安國曰：「漆，沮，二水名，亦曰洛水，出馮翊北。」道雒自熊耳，㌕孔安國曰：「在宜陽之西。」㌗曰括地志云：「洛水出商州洛南縣西冢嶺山，東北流入河。熊耳山在虢州盧氏縣南五十里，洛所經。」東北會于澗、瀍，㌕孔安國曰：「會于河南城南。」㌗曰括地志云：「澗水出洛州新安縣東白石山之隂。」地理志云瀍水出河南穀城縣朁亭北，東南入於洛。東會于伊，㌕孔安國曰：「會於洛陽之南。」東北入于河。㌕孔安國曰：「合於鞏之東也。」於是九州攸同，四奧旣居，㌕孔安國曰：「四方之宅已可居也。」九山栞旅，㌕孔安國曰：「九州名山已槎木通道而旅祭也。」九川滌原，㌕孔安國曰：「九州之川已滌除無壅塞也。」九澤[00205]旣陂，㌕孔安國曰：「九州之澤皆已陂障無決溢也。」四海會同。六府甚修，㌕孔安國曰：「六府，金、木、水、火、土、穀。」衆土交正，致慎財賦，㌕鄭玄曰：「衆土美惡及高下得其正矣。亦致其貢篚，慎奉其財物之稅，皆法定制而入之也。」咸則壤成賦。㌕鄭玄曰：「三壤，上、中、下各三等也。」中國賜土姓：「祗台德先，不距朕行。」㌕鄭玄曰：「中即九州也。天子建其國，諸侯祚之土，賜之姓，命之氏，其敬悅天子之德旣先，又不距違我天子政教所行。」令天之國以外五百里甸服：㌕孔安國曰：「爲天子之服治田，去王城面五百里內。」百里賦納緫，㌕孔安國曰：「甸內近王城者。禾槀曰緫，供飼國馬也。」㌖曰說文云：「緫，聚束草也。」百里納銍，㌕孔安國曰：「所銍刈謂禾穗。」㌖曰說文云：「銍，穫禾短鎌也。」百里納秸服，㌕孔安國曰：「秸，槀也。服槀役。」㌖曰禮郊特牲云「蒲越槀秸之美」，則秸是槀之類也。四百里粟，五百里米。㌕孔安國曰：「所納精者少，麤者多。」甸服外五百里侯服：㌕孔安國曰：「侯，候也。斥候而服事也。」[00206]百里采，㌕馬融曰：「采，事也。各受王事者。」百里任國，㌕孔安國曰：「任王事者。」百里諸侯。㌕孔安國曰：「三百里同爲王者斥候，故合三爲一名。」侯服外五百里綏服：㌕孔安國曰：「綏，安也。服王者政教。」百里揆文教，㌕孔安國曰：「揆，度也。度王者文教而行之，三百里皆同。」百里奮武衛。㌕孔安國曰：「文教之外二百里奮武衞，天子所以安。」綏服外五百里要服：㌕孔安國曰：「要束以文教也。」百里夷，㌕孔安國曰：「守平常之教，事王者而已。」百里蔡。㌕馬融曰：「蔡，法。受王者刑法而已。」要服外五百里荒服：㌕馬融曰：「政教荒忽，因其故俗而治之。」百里蠻，㌕馬融曰：「蠻，慢也。禮簡怠慢，來不距，去不禁。」百里流。㌕馬融曰：「流行無城郭常居。」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鄭玄曰：「朔，北方也。」聲教訖于四海。於是帝錫禹玄圭，以告成功于天下。㌗曰帝，堯也。玄，水也。以禹理水功成，故錫玄圭，以表顯之。自此已上並尚書禹貢文。[00207]天下於是太平治。臯陶作士以理民。㌗曰士若大理卿也。帝舜朝，禹、伯夷、臯陶相與語帝前。臯陶述其謀曰：「信其道德，謀明輔和。」禹曰：「然，如何？」臯陶曰：「於！㌗曰音烏，歎美之辭。慎其身修，㌗曰以爲絕句。思長，㌕孔安國曰：「慎修其身，思爲長久之道。」敦序九族，衆明高翼，近可遠在已。」㌕鄭玄曰：「次序九族而親之，以衆賢明作羽翼之臣，此政由近可以及遠也。」禹拜美言，曰：「然。」臯陶曰：「於！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皆若是，惟帝其難之。㌕孔安國曰：「言帝堯亦以爲難。」知人則智，能官人；能安民則惠，黎民懷之。能知能惠，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善色佞人？」㌕鄭玄曰：「禹爲父隱，故言不及鯀。」臯陶曰：「然，於！亦行[00208]有九德，亦言其有德。」乃言曰：「始，㌕孔安國曰：「言其人有德，必言其所行事，因事以爲驗。」寛而栗，㌕孔安國曰：「性寬弘而能莊栗。」柔而立，㌕孔安國曰：「和柔而能立事。」愿而共，㌕孔安國曰：「愨愿而恭敬。」治而敬，擾而毅，㌕徐廣曰：「擾，一作『柔』。」駰案：孔安國曰「擾，順也。致果爲毅」。直而温，簡而廉，剛而實，彊而義，章其有常，吉哉。㌕孔安國曰：「章，明也。吉，善也。」日宣德，蚤夜翊明有家。㌕孔安國曰：「三德，九德之中有其三也。卿大夫稱家，明行之可以爲卿大夫。」日嚴振敬六德，亮采有國。㌕孔安國曰：「嚴，敬也。行六德以信治政事，可爲諸侯也。」馬融曰：「亮，信；采，事也。」翕受普施，九德咸，俊乂在官，㌕孔安國曰：「翕，合也。能合受三六之德而用之，以布施政教，使九德之人皆用事。謂天子也如此，則俊德理能之士並皆在官也。」百吏肅謹。毋教邪淫奇謀。非其人居其官，是謂亂天。㌖曰此取尚書臯陶謨爲文，斷絕[00209]殊無次序，即班固所謂「疎畧抵捂」是也，今亦不能深考。天討有辠，五刑五用哉。㌕孔安國曰：「言用五刑必當。」吾言厎可行乎？」禹曰：「女言致可績行。」臯陶曰：「余未有知，思贊道哉。」㌗曰臯陶云我未有所知，思之審贊於古道耳。謙辭也。已上並尚書臯陶謨文，畧其經，不全備也。帝舜謂禹曰：「女亦昌言。」禹拜曰；「於，予何言！予思日孳孳。」臯陶難禹曰：「何謂孳孳？」禹曰：「鴻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皆服於水。予陸行乘車，水行乘舟，泥行乘橇，山行乘檋，行山栞木。㌗曰行，寒孟反。栞，口寒反。與益予衆庶稻鮮食。㌕孔安國曰：「鳥獸新殺曰鮮。」㌖曰予音與。上「與」謂「同與」之「與」，下「予」謂「施予」之「予」。此禹言其與益施予衆庶之稻糧。以決九川致四海，浚畎澮㌕鄭玄曰：「畎澮，田間溝也。」致之川。與稷予[00210]衆庶難得之食。食少，調有餘，補不足，徙居。衆民乃定，萬國治。」臯陶曰：「然，此而美。」禹曰：「於，帝！慎乃在位，安爾止。㌕鄭玄曰：「安汝之所止，無妄動，動則擾民。」輔德，天下應。清意以昭待上帝命，天其重命用休。」㌕鄭玄曰：「天將重命汝以美應，謂符瑞也。」帝曰：「吁，臣哉，臣哉！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女輔之。㌕馬融曰：「我欲左右助民，汝當翼成我也。」余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作文繡服色，女明之。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來始滑，以出入五言，女聽。㌕尚書「滑」字作「曶」，音忽。鄭玄曰：「曶者。臣見君所秉。書思對命者也。君亦有焉，以出內政教於五官。」㌖曰古文尚書作「在治忽」，今文作「采政忽」，先儒各隨字解之。今此云「來始滑」，於義無所通。蓋來采字相近，滑忽聲相亂，始又與治相似，因誤爲「來始滑」，今依今[00211]文音「采政忽」三字。劉伯莊云「聽諸侯能爲政及怠忽者」，是也。五言謂仁、義、禮、智、信五德之言，鄭玄以爲「出納政教五官」，非也。予即辟，女匡拂予。女無面諛。退而謗予。敬四輔臣。㌕尚書大傳曰：「古者天子必有四鄰，前曰疑，後曰丞，左曰輔，右曰弼。」諸衆讒嬖臣，君㌕徐廣曰：「一作『吾』。」㌖曰「諸衆讒嬖臣」爲一句，「君」字宜屬下文。德誠施皆清矣。」禹曰：「然。帝即不時，布同善惡則毋功。」㌕孔安國曰：「帝用臣不是，則賢愚並位，優劣共流故也。」帝曰：㌗曰此二字及下「禹曰」，尚書並無。太史公有四字，帝及禹相答極爲次序，當應別見書。「毋若丹朱傲，維慢游是好，毋水行舟，朋淫于家，㌕鄭玄曰：「朋淫，淫門內。」用絕其丗。予不能順是。」禹曰：「予辛壬娶塗山，癸甲生啟㌕孔安國曰：「塗山，國名。辛日娶妻，至于甲四日，復往治水。」㌖曰杜預云「塗山在壽春東北」，皇甫謐云「今九江當塗有禹廟」，則塗山在江南也。系本曰「塗山氏女名女媧」，是禹娶塗山氏號女媧也。[00212]又按：尚書云「娶于塗山，辛壬癸甲，啟呱呱而泣，予弗子」。今此云「辛壬娶塗山，癸甲生啟」，蓋今文尚書脫漏，太史公取以爲言，亦不稽其本意。豈有辛壬娶妻，經二日生子？不經之甚。予不，㌗曰此三字爲一句。禹辛日娶，至甲四日，徃理水，及生啟，不入門，我不得名子，以故能成水土之功。又，一云過門不入，不得有子愛之心。帝繫云「禹娶塗山氏之子，謂之女媧，是生啟」也。以故能成水土功。輔成五服，至于五千里，州十師，外薄四海，㌕孔安國曰：「薄，迫。言至海也。」㌗曰爾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釋名云：「海，晦也。」按：夷蠻晦昧無知，故云四海也。咸建五長，㌕孔安國曰：「諸侯五國，立賢者一人爲方伯，謂之五長，以相統治。」各道有功。苗頑不即功，㌕孔安國曰：「三苗頑凶，不得就官，善惡分別。」帝其念哉。」帝曰：「道吾德，乃女功序之。」臯陶於是敬禹之德，令民皆則禹。不如言，刑從之。㌖曰謂不用命之人，則亦以刑罰而從之。舜德明。於是夔行樂，㌗曰若今太常卿也。[00213]祖考至，羣后相讓，鳥獸翔舞，簫韶九成，鳳皇來儀，㌕孔安國曰：「簫韶，舜樂名。備樂九奏而致鳳皇也。」百獸率舞，百官信諧。帝用此作歌曰：「陟天之命，維時維幾。」㌕孔安國曰：「奉正天命以臨民，惟在順時，惟在慎微。」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喜哉！」㌕孔安國曰：「股肱之臣喜樂盡忠，君之治功乃起，百官之業乃廣。」臯陶拜手稽首揚言曰：「念哉，㌕鄭玄曰：「使羣臣念帝之戒。」率興，慎乃憲，敬哉！」㌕孔安國曰：「率臣下爲起治之事，當慎汝法度，敬其職。」乃更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康哉！」舜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墮哉！」㌕孔安國曰：「叢脞，細碎無大畧也。君如此，則臣懈惰，萬事墮廢也。」帝拜曰：「然，徃欽哉！」於是天下皆宗禹之明度數聲樂，㌕徐廣曰：「舜本紀[00214]云禹乃興九韶之樂。」山川神主。帝舜薦禹於天，嗣。十七年㌕劉熙曰：「若此，則舜格于文祖，三年之後，攝禹使得祭祀與？」而帝舜崩。年䘮畢，禹辭辟舜之商均於陽城。㌕劉熙曰：「今潁川陽城是也。」天下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禹於是遂即天位，㌕皇甫謐曰：「都平陽，或在安邑，或在晉陽。」南面朝天下，國號曰夏后，姓姒氏。㌕禮緯曰：「祖以吞薏苡生。」帝禹立而舉臯陶薦之，且授政焉，而臯陶卒。㌗曰帝王紀云：「臯陶生於曲阜。曲阜偃地，故帝因之而以賜姓曰偃。堯禪舜，命之作士。舜禪禹，禹即帝位，以咎陶最賢，薦之於天，將有禪之意。未及禪，會臯陶卒。」括地志云：「咎繇墓在壽州安豐縣南一百三十里故六城東，東都陂內大冢也。」封臯陶之後於英、六，㌕徐廣曰：「史記皆作『英』字，而以英布是此苗裔。」㌖曰地理志六安國六縣，咎繇後偃姓所封國。英地闕，不知所在，以爲黥布是其後也。㌗曰英蓋蓼也。括地志云：「光州[00215]固始縣，本春秋時蓼國。偃姓，臯陶之後也。左傳云子燮滅蓼。太康地志云蓼國先在南陽故縣，今豫州郾縣界故胡城是，後徙於此。」括地志云：「故六城在壽州安豐縣南一百三十二里。春秋文五年秋，楚成大心滅之。」或在許。㌕皇覽曰：「臯陶冢在廬江六縣。」㌖曰許在潁川。㌗曰括地志云：「許故城在許州許昌縣南三十里，本漢許縣，故許國也。」而后舉益，任之政。十年，帝禹東廵狩，至于會稽而崩。㌕皇甫謐曰：「年百歲也。」以天下授益。年之䘮畢，益讓帝禹之啟，而辟居箕山之陽。㌕孟子「陽」字作「隂」。劉熙曰：「崈高之北。」㌗曰按：隂即陽城也。括地志云：「陽城縣在箕山北十三里。」又恐「箕」字誤，本是「嵩」字，而字相似。其陽城縣在嵩山南二十三里，則爲嵩山之陽也。禹啟賢，天下屬意焉。及禹崩，雖授益，益之佐禹日淺，天下未洽。故諸侯皆去益而朝啟，曰吾君帝禹之。於是啟遂即天之位，[00216]是夏后帝啟。夏后帝啟，禹之，其母塗山氏之女。有扈氏不服，㌕地理志曰扶風鄠縣是扈國。㌗曰括地志云：「雍州南鄠縣本夏之扈國也。地理志云鄠縣，古扈國，有戶亭。訓纂云戶、扈、鄠三字，一也，古今字不同耳。」啟伐之，戰於甘。㌕馬融曰：「甘，有扈氏南郊地名。」㌖曰夏啟所伐，鄠南有甘亭。將戰，作甘誓，乃召六卿申之。㌕孔安國曰：「天子六軍，其將皆命卿也。」啟曰：「嗟！六之人，㌕孔安國曰：「各有軍事，故曰六事。」予誓告女：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正，㌕鄭玄曰：「五行，四時盛德所行之政也。威侮，暴逆之。三正，天、地、人之正道。」天用勦絕其命。㌕孔安國曰：「勦，截也。」今予維共行天之罰。㌕孔安國曰：「共，奉也。」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女不共命。㌕鄭玄曰：「左，車左。右，車右。」御非其馬之政，女不共命。㌕孔安國曰：「御以正馬爲政也。三者有失，皆不奉我命也。」用命，賞[00217]于祖；㌕孔安國曰：「天子親征，必載遷廟之祖主行。有功即賞祖主前，示不專也。」不用命，僇于社，㌕孔安國曰：「又載社主，謂之社事。奔北，則僇之社主前。社主隂，隂主殺也。」予則帑僇汝。」㌕孔安國曰：「非但止身，辱及女子，言恥累之。」遂滅有扈氏。天下咸朝。夏后帝啟崩，㌕徐廣曰：「皇甫謐曰夏啟元年甲辰，十年癸丑崩。」帝太康立。帝太康失國，㌕孔安國曰：「盤于遊田，不恤民事，爲羿所逐，不得反國。」昆弟五人，㌖曰皇甫謐云號五觀也。須于洛汭，作五之歌。㌕孔安國曰：「太康五弟與其母待太康于洛水之北，怨其不反，故作歌。」太康崩，弟中康立，是帝中康。帝中康時，羲、和湎淫，廢時亂日。㌕孔安國曰：「羲氏，和氏，掌天地四時之官。太康之後，沈湎于酒，廢天時，亂甲乙也。」胤徃征之，作胤征。㌕孔安國曰：「胤國之君受王命往征之。」鄭玄曰：「胤，臣名。」中康崩，帝相立。帝相崩，帝少康立。㌖曰左傳魏[00218]莊子曰：「昔有夏之衰也，后羿自鉏遷于窮石，因夏人而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人事，而信用伯明氏之讒子寒浞。浞殺羿，烹之，以食其子，子不忍食，殺于窮門。浞因羿室，生澆及豷。使澆滅斟灌氏及斟尋氏，而相爲澆所滅，后緡歸于有仍，生少康。有夏之臣靡，自有鬲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于過，后杼滅豷于戈，有窮遂亡。」然則帝相自被篡殺，中間經羿浞二氏，蓋三數十年。而此紀總不言之，直云帝相崩，子少康立，疏畧之甚。㌗曰帝王紀云：「帝羿有窮氏未聞其先何姓。帝嚳以上，丗掌射正。至嚳，賜以彤弓素矢，封之於鉏，爲帝司射，歷虞、夏。羿學射於吉甫，其臂長，故以善射聞。及夏之衰，自鉏遷于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帝相徙于商丘，依同姓諸侯斟尋。羿恃其善射，不修民事，淫于田獸，棄其良臣武羅、伯姻、熊髡、尨圉而信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伯明后以讒棄之，而羿以爲己相。寒浞殺羿於桃梧，而烹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之，死于窮門。浞遂代夏，立爲帝。寒浞襲有窮之號，因羿之室，生奡及豷。奡多力，能陸地行舟。使奡帥師滅斟灌、斟尋，殺夏帝相，封奡於過，封豷於戈。恃其詐力，不恤民事。初，奡之殺帝相也，妃有仍氏女曰后緡，歸有仍，生少康。初，夏之遺臣曰靡，事羿，羿死，逃於有鬲氏，收斟尋二國餘燼，殺寒浞，立少康，滅奡於過，后杼滅豷於戈，有窮遂亡也。」按：帝相被篡，[00219]歷羿浞二丗，四十年，而此紀不說，亦馬遷所爲疏畧也。奡音五告反。豷音許器反。括地志云：「故鉏城在滑州韋城縣東十里。晉地記云河南有窮谷，蓋本有窮氏所遷也。」括地志云：「商丘，今宋州也。斟灌故城在青州壽光縣東五十四里。斟尋故城，今青州北海縣是也。故過鄉亭在萊州掖縣西北二十里，本過國地。故鬲城在洛州密縣界。杜預云國名，今平原鬲縣也。」戈在宋鄭之間也。寒國在北海平壽縣東寒亭也。伯明其君也。臣瓚云斟尋在河南，蓋後遷北海也。汲冢古文云太康居斟尋，羿亦居之，桀又居之。尚書云：「太康失邦，兄弟五人須于洛汭。」此即太康居之，爲近洛也。又吳起對魏武侯曰「夏桀之居，左河、濟，右太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又周書度邑篇云武王問太公「吾將因有夏之居」，即河南是也。括地志云：「故鄩城在洛州鞏縣西南五十八里，蓋桀所居也。陽翟縣又是禹所封，爲夏伯。」帝少康崩，帝予立。㌖曰音佇。系本云季佇作甲者也。左傳曰杼滅豷于戈。國語云杼能帥禹者也。帝予崩，帝槐立。㌖曰音回。系本作「帝芬」。帝槐崩，帝芒立。㌖曰音亡。鄒誕生又音荒也。帝芒崩，帝泄立。帝泄崩，帝不降立。㌖曰[00220]系本作「帝降」。帝不降崩，弟帝扃立。帝扃崩，帝廑㌖曰音覲。鄒誕生又音勤。立。帝廑崩，立帝不降之孔甲，是帝孔甲。帝孔甲立，好方鬼神，淫亂。夏后氏德衰，諸侯畔之。天降龍，有雌雄，孔甲不能食，㌗曰音寺。未得豢龍氏。㌕賈逵曰：「豢，養也。穀食曰豢。」陶唐旣衰，其后有劉累，㌕服虔曰：「后，劉累之爲諸侯者，夏后賜之姓。」㌗曰括地志云：「劉累故城在洛州緱氏縣南五十五里，乃劉累之故地也。」學擾龍㌕應劭曰：「擾音柔。擾，馴也。能順養得其嗜慾。」于豢龍氏，以孔甲。孔甲賜之姓曰御龍氏，㌕服虔曰：「御亦養。」受豕韋之後。㌕徐廣曰：「受，一作『更』。」駰案：賈逵曰「劉累之後至商不絕，以代豕韋之後。祝融之後封於豕韋，殷武丁滅之，以劉累之後代之」。㌖曰按：系本豕韋，防姓。龍一雌死，以食夏后。夏后使求，懼而[00221]遷去。㌕賈逵曰：「夏后旣饗，而又使求致龍，劉累不能得而懼也。」傳曰遷於魯縣。孔甲崩，帝臯立。帝臯崩，㌕左傳曰臯墓在殽南陵。帝發立。帝發崩，帝履癸立，是桀。㌖曰桀，名也。按：系本帝臯生發及桀。此以發生桀，皇甫謐同也。帝桀之時，㌕謐法：「賊人多殺曰桀。」自孔甲以來而諸侯多畔夏，桀不務德而武百姓，百姓弗堪。迺召湯而囚之夏臺，㌖曰獄名。夏曰均臺。皇甫謐云「地在陽翟」是也。已而釋之。湯修德，諸侯皆湯，湯遂率兵以伐夏桀。桀走鳴條，㌕孔安國曰：「地在安邑之西。」鄭玄曰：「南夷，地名。」遂放而死。㌕徐廣曰：「從禹至桀十七君，十四丗。」駰案：汲冢紀年曰「有王與無王，用歲四百七十一年矣」。㌗曰括地志云：「廬州巢縣有巢湖，即尚書『成湯伐桀，放於南巢』者也。淮南子云『湯敗桀於歷山，與末喜同舟浮江，奔南巢之山而死』。國語云『滿於巢湖』。又云『夏桀伐有施，施人以妺喜女焉』。」女音女慮反。桀謂[00222]人曰：「吾悔不遂殺湯於夏臺，使至此。」湯乃踐天位，代夏朝天下。湯封夏之後，㌗曰括地志云：「夏亭故城在汝州郟城縣東北五十四里，蓋夏后所封也。」至周封於杞。㌗曰括地志云：「汴州雍丘縣，古杞國城也。周武王封禹後，號東樓公也。」
太史公曰：禹姒姓，其後分封，用國姓，故有夏后氏、有扈氏、有男氏、斟尋氏、彤城氏、襃氏、費氏、㌕徐廣曰：「一作『斟氏、尋氏』。」㌖曰系本男作「南」，尋作「鄩」，費作「弗」，而不云彤城及襃。按：周有彤伯，蓋彤城氏之後。張敖地理記云：「濟南平壽縣，其地即古斟尋國。」又下云斟戈氏，按左傳、系本皆云斟灌氏。杞氏、繒氏、辛氏、冥氏、斟氏、戈氏。孔正夏時，學者多傳夏正云。㌕禮運稱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時焉。」鄭玄曰：「得夏四時之書，其存者有小正。」㌖曰[00223]小正，大戴記篇名。正征二音。自虞、夏時，貢賦矣。或言禹會諸侯江南，計功而崩，因葬焉，命曰會稽。會稽者，會計。㌕皇覽曰：「禹冢在山隂縣會稽山上。會稽山本名苗山，在縣南，去縣七里。越傳曰禹到大越，上苗山，大會計，爵有德，封有功，因而更名苗山曰會稽。因病死，葬，葦棺，穿壙深七尺，上無瀉泄，下無邸水，檀高三尺，土階三等，周方一畝。呂氏春秋曰『禹葬會稽，不煩人徒』。墨子曰『禹葬會稽，衣裘三領，桐棺三寸』。地理志云山上有禹井、禹祠，相傳以爲下有羣鳥耘田者也。」㌖曰抵，至也，音丁禮反。葦棺者，以葦爲棺。謂蘧蒢而斂，非也。禹雖儉約，豈萬乘之主而臣子乃以蘧蒢裹尸乎？墨子言「桐棺三寸」，差近人情。㌗曰括地志云：「禹陵在越州會稽縣南十三里。廟在縣東南十一里。」
索隱述贊曰
堯遭洪水，黎人阻飢。禹勤溝洫，手足胼胝。言乘四載，動履四時。[00224]娶妻有日，過門不私。九土旣理，玄圭錫茲。帝啟嗣立，有扈違命。五作歌，太康失政。羿浞斯侮，夏室不競。降于孔甲，擾龍乖性。嗟彼鳴條，其終不令！[00225]
史計叁阡貳伯玖拾玖字 註壹萬肆阡叁伯玖拾肆字
夏本紀第 史記終[00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