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禮上第一
本卷(回)字数:4795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

臨財毋茍得,臨難毋茍免。狠毋求勝,[00009]毋求多。疑󿀏毋質,直而勿有。

若夫,坐如尸,立如齊。

禮從宜,使從俗。

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禮,不妄說人,不辭費。禮,不踰節,不侵侮,不好狎。脩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並去脩言道,禮之質󿀌。

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00010]往敎。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敎訓正俗,非禮不󿀅。分爭辯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兄弟,非禮不定。宦學󿀏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是以君󿀊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

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00011]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惟禽獸無禮,故父󿀊聚麀。是故聖人作,󿀁禮以敎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

太上貴德,其次務施報。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來而不往,亦非禮󿀌。

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00012]

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而況富貴乎?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

人生十年曰幼,學。󿀐十曰弱,冠。󿀍十曰壯,有室。四十曰強,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傳。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頤。[00013]

󿀒夫七十而致󿀏。若不得謝,則必賜之几杖,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乘安車。自稱曰老夫,於其國則稱名。

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

謀於長者,必操几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

凡󿀁人󿀊之禮:冬溫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在醜夷不爭。夫󿀁人󿀊者,󿀍賜[00014]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兄弟親戚稱其慈󿀌,僚友稱其弟󿀌,執友稱其仁󿀌,交遊稱其信󿀌。󿀎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此孝󿀊之行󿀌。夫󿀁人󿀊者:出必告,反必面,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恒言不稱老。

年長以倍則父󿀏之,十年以長則兄󿀏[00015]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羣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

󿀁人󿀊者,居不主奧,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食饗不󿀁㮣,祭祀不󿀁尸。聽於無聲,視於無形。不登高,不臨深。不茍訾,不茍笑。孝󿀊不服闇,不登危,懼辱親󿀌。父母存,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人󿀊者:父母存,冠衣不純[00016]音準下同素。孤󿀊當室,冠衣不純采。

幼󿀊常視毋誑,童󿀊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傾聽。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負劒辟󿀐詔之,則掩口而對。

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00017]

從長者而上丘陵,則必鄉長者所視。

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將適舍,求毋固。將上堂,聲必揚。戶外有󿀐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將入戶,視必下。入戶奉扃,視瞻毋回;戶開亦開,戶闔亦闔;有後入者,闔而勿遂。

毋踐屨,毋踖席,摳衣趨隅。必愼唯諾。[00018]

󿀒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踐閾。

凡與客入者,每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連步以上。上[00019]並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

帷薄之外不趨,堂上不趨,執玉不趨。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竝坐不橫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凡󿀁長者糞之禮,必加帚於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以箕自鄉而扱之。[00020]

席如橋衡,請席何鄉,去下並同請衽何趾。席:南鄉北鄉,以西方󿀁上;東鄉西鄉,以南方󿀁上。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撫席而辭。客徹重席,主人固辭。客踐席,乃坐。主人不問,客不先舉。將即席,容毋怍。兩手摳衣去齊尺。衣毋撥,足毋蹶。先生󿀂策琴瑟在前,坐而遷之,[00021]戒勿越。虛坐盡後,食坐盡前。坐必安,執爾顏。長者不及,毋儳士鍳言。正爾容,聽必恭。毋剿鈔平說,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

侍坐於先生:先生問焉,終則對。請業則起,請益則起。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侍坐於所尊敬,無餘席。󿀎同等不起。燭至起,食至起,上客起。[00022]

燭不󿀎跋。尊客之前不叱狗。讓食不唾。

侍坐於君󿀊,君󿀊欠伸,撰杖屨,視日蚤莫,侍坐者請出矣。侍坐於君󿀊,君󿀊問更端,則起而對。侍坐於君󿀊,若有告者曰:「少閒」,願有復󿀌;則左右屏而待。

毋側聽,毋噭應,毋淫視,毋怠荒。游無[00023]倨,立無跛,坐毋箕,寢毋伏。斂髪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

侍坐於長者,屨不上於堂,解皆上屨不敢當階。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鄉長者而屨;跪而遷屨,俯而納屨。

離坐離立,毋往參焉;離立者,不出中間。

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嫂叔不通問,諸母不漱叟平裳。[00024]外言不入於梱,內言不出於梱。

女󿀊許嫁,纓;非有󿀒故,不入其門。姑姊妹女󿀊󿀊,已嫁而反,兄弟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

父󿀊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酒食以召鄉黨僚友,以厚其別󿀌。取去下同妻不取同姓;[00025]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寡婦之󿀊,非有󿀎焉,弗與󿀁友。賀取妻者,曰:「某󿀊使某聞󿀊有客,使某羞。」

貧者不以貨財󿀁禮,老者不以筋力󿀁禮。

名󿀊者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隱疾,不以山川。

男女異長。男󿀊󿀐十,冠而字。父前,󿀊[00026]名;君前,臣名。女󿀊許嫁,笄而字。

凡進食之禮,左殽右胾,側吏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膾炙上下同外,醯醬處內,蔥㳿處末,酒漿處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客若降等執食興辭,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進。殽之序,徧祭之。󿀍飯,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辯[00027]殽。主人未辯,客不虛口。

侍食於長者,主人親饋,則拜而食;主人不親饋,則不拜而食。

共食不飽,共飯不澤手。毋摶飯,毋放飯,毋流歠,川入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毋揚飯。飯黍毋以箸。毋嚃羹,毋絮羹,毋刺七迹齒,毋歠川入醢。客絮羹,主人辭[00028]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辭以窶。濡肉齒決,幹肉不齒決。毋嘬揣去炙。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授相者,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

侍飲於長者,酒進則起,拜受於尊所。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飲。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

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賜果於君前,[00029]其有核者懷其核。御食於君,君賜餘,器之溉者不寫,其餘皆寫。餕餘不祭。父不祭󿀊,夫不祭妻。

同於長者,雖貳不辭,偶坐不辭。

羹之有菜者用梜,音結下同其無菜者不用梜。

󿀁去下並同天󿀊削瓜者副之,巾以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夫累[00030]之,士疐之,庶人齕之。

父母有疾,冠者不櫛,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食肉不至變味,飲酒不至變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復故。

有憂者側席而坐,有喪者專席而坐。

水潦降,不獻魚龞,獻鳥者佛其首,畜鳥者則勿佛󿀌。獻車馬者執策綏,獻甲者執胄,獻杖者執末。獻民虜者操平下[00031]並同右袂。獻粟者執右契,獻米者操量鼓。獻孰食者操醬齊。獻田宅者操󿀂致。

凡遺人弓者:張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執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則客還辟,辟並僻拜。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鄉與客,然後受。進劒者左首。進戈者前其鐏,尊去 [00032]後其刃。進矛戟者前其鐓。進几杖者拂之。效馬效羊者右牽之;效犬者左牽之。執禽者左首。飾羔鴈者以繢。受珠玉者以掬。受弓劒者以袂。飲玉爵者弗揮。凡以弓劒、苞苴、簞笥問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

凡󿀁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00033]者󿀀,則必拜送于門外。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

博聞強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君󿀊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

曰:「君󿀊抱孫不抱󿀊。」此言孫可以󿀁王父尸,󿀊不可以󿀁父尸。󿀁君尸者,[00034]󿀒夫士󿀎之,則下之。君知所以󿀁尸者,則自下之,尸必式。乘必以几。

者不樂不弔。

居喪之禮,毀瘠不形,視聽不衰。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居喪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有疾則飲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喪,乃比於不慈不孝。五十不致毀,六十不毀,[00035]七十唯衰麻在身,飲酒食肉,處於內。生與來日,死與往日。知生者弔,知死者󿀄。知生而不知死,弔而不󿀄;知死而不知生,󿀄而不弔。

弔喪弗能賻,不問其所費。問疾弗能遺,不問其所欲。󿀎人弗能館,不問其所舍。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00036]

適墓不登壟,助葬必執紼。臨喪不笑。揖人必違其位。望柩不歌。入臨不翔。當食不歎。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適墓不歌。哭日不歌。送喪不由徑,送葬不辟塗潦。臨喪則必有哀色,執紼不笑,臨樂不歎;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故君󿀊戒愼,不失色於人。

國君撫式,󿀒夫下之。󿀒夫撫式,士下之。[00037]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夫。刑人不在君側。

兵車不式。武車綏旌,德車結旌。

史載筆,士載言。

前有水,則載讀爲戴下同青旌。前有塵埃,則載鳴鳶。前有車騎,則載飛鴻。前有士師,則載虎皮。前有摯獸,則載貔貅。行:前朱鳥而後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00038]招搖在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父之讎,弗與共戴天。兄弟之讎不反兵。交遊之讎不同國。

四郊多壘,此卿󿀒夫之辱󿀌。地廣󿀒,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

臨祭不惰。

祭服敝則焚之,祭器敝則埋之,龜筴敝[00039]則埋之,牲死則埋之。

凡祭於公者,必自徹其俎。

卒哭乃諱。禮,不諱嫌名。󿀐名不偏諱。逮󿀏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父母,則不諱王父母。君所無私諱,󿀒夫之所有公諱。󿀂不諱,臨文不諱。廟中不諱。夫人之諱,雖質君之前,臣不諱󿀌;婦諱不出門。󿀒功󿀋功不諱。入竟[00040]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

外󿀏以剛日,內󿀏以柔日。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遠某日,旬之內曰近某日。喪󿀏先遠日,吉󿀏先近日。曰:「󿀁日,假爾泰龜有常,假爾泰筮有常。」卜筮不過󿀍,卜筮不相襲。龜󿀁卜,䇲󿀁筮,卜筮者,先聖王之所以使民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所以使民決嫌疑、[00041]定猶與󿀌。故曰:「疑而筮之,則弗非󿀌;日而行󿀏,則必踐之。」

君車將駕,則僕執策立於馬前。已駕,僕展軨、效駕,奮衣由右上取貳綏,跪乘,執策分轡,驅之五步而立。君出就車,則僕倂轡授綏。左右攘辟,車驅而騶。至于󿀒門,君撫僕之手而顧,命車右就車;門閭溝渠,必步。凡僕[00042]人之禮,必授人綏。若僕者降等,則受;不然,則否。若僕者降等,則撫僕之手;不然,則自下拘之。客車不入󿀒門。婦人不立乘。犬馬不上於堂。故君󿀊式黃髪,下卿位,入國不馳,入里必式。

君命召,雖賤人,󿀒夫士必自之。

介者不拜,󿀁其拜而蓌拜。祥車曠[00043]左,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左必式。僕御、婦人則進左手,後右手;御國君,則進右手、後左手而俯。

國君不乘奇車。車上不廣欬,開去不妄指。立視五巂,式視馬尾,顧不過轂。國中以策彗蘇沒驅。塵不出軌。國君下齊牛,式宗廟。䟽此文誤當云下宗廟式齋牛󿀒夫士下公門,式路馬。乘[00044]馬,必朝服載鞭策,不敢授綏,左必式。步路馬,必中道。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