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皇帝，景帝子也。未生之時，景帝夢一赤彘從雲中下，直入崇芳閣，崇芳閣，未央宮閣名。景帝覺而坐閣下。果有赤龍如霧，來蔽戶牖。宮內嬪御，望閣上有丹霞蓊蔚而起。霞滅，見赤龍盤回棟間。景帝召占者姚翁以問之。翁曰：「吉祥也，此閣必生生，原作「主」，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命世之人，攘夷狄而獲嘉瑞，爲劉宗盛主也。然亦大妖。」景帝使王夫人移居崇芳閣，欲以順姚翁之言也，乃改崇芳閣爲猗蘭殿。旬餘，景帝夢神女捧日以授王夫人，夫人吞之，十四月而生武帝。景帝曰：「吾夢赤氣化爲赤龍，占者以爲吉，可名之吉。」至三歲，景帝抱於膝上，撫念[00317]之，知其心藏洞徹，試問兒樂天否。對曰：「由天不由兒。願每日居宮垣，在陛下前戲弄，亦不敢逸豫，逸豫，猶安樂。詩雅白駒：「爾公爾侯，逸豫無期。」余冠英注：「逸豫，安樂也。」以失子道。」景帝聞而愕然，加敬而訓之。他日復抱之几前，試問兒悅習何書，爲朕言之。乃誦伏羲以來，群聖所錄，陰陽診候，及龍圖龍圖，即河圖。應劭風俗通山澤四瀆：「河者，播也，播為九流，出龍圖也。」唐張九齡龍池聖德頌：「浩浩洪水，包山襄陵，舜亦命禹，夏氏以興，龍圖龜書，二王是膺。」龜策數萬言。無一字遺落。至七歲，聖徹過人，景帝令改名徹。及卽位，好神仙之道，常禱祈名山大川五嶽，以求神仙。元封元年，元封元年，公元前一百一十年。正月甲子，登嵩山，起道宮。帝齋七日，祠訖乃還。至四月戊辰，帝閒居承華殿，承華殿，宮殿名。唐李頎王母歌：武皇齋戒承華殿，端拱須臾王母見。霓旌照耀麒麟車，羽蓋淋漓孔雀扇。東方朔、董仲君君，原作「舒」。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在側。忽見一女子，著青衣，美麗非常，帝愕然問之，女對曰：「我墉宮墉宮，即墉城。傳爲西王母居處。水經注河水一：「承淵山，又有墉城，金臺玉樓，相似如一⋯西王母之所治，真官仙靈之所宗。」玉女王登也。向爲王母所使，從崑崙山來。語帝曰：聞子輕四海之祿，尋道求生，降帝王之位，而屢禱山嶽，勤哉有似可教者也。從今日清齋，不閒人事，至七月七日，王母暫來也。」帝下席跪諾。言訖，玉女忽然不知所在。帝問東方朔：「此何人？」[00318]朔曰：「是西王母紫蘭宮玉女，常傳使命，往來扶桑，出入靈州，交關交關，謂結交；結識。晉葛洪抱樸正郭：「遨集京邑，交關貴游。」常陽，常陽，古地名。墨尚賢：是故昔者舜耕於曆山，陶於河瀕，漁于雷澤，灰于常陽，堯得之服澤之陽，立為天子，使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傳言玄都。玄都，傳說之神仙居處。晉葛洪枕中：「真記曰：玄都玉京七寶山，週迴九萬里，在羅之上，城上七寶宮，宮內七寶臺，有上中下三宮⋯上宮是盤古真人元始天尊太元聖母所治。」阿母昔出配北燭仙人，近又召還，使領命祿，真靈官也。」帝於是登延靈之臺，盛齋存道；其四方之事權，委於冢宰焉。到七月七日，乃修除宮掖，設坐殿。以紫羅薦地，燔百和之香，張雲錦之幃。燃九光之燈，列玉門之棗，酌蒲萄之醴，宮監明抄本「宮」作「躬」。香果，爲天宮之饌。帝乃盛服，立於陛下，敕端門之內，不得有妄窺者。內外寂謐，以候雲駕。到夜二更之後，忽見西南如白雲起，鬱然直來，逕趨宮庭，須臾轉近，聞雲中簫鼓之聲，人馬之響。半食頃，王母至也。縣投殿前，有似鳥集。或駕龍虎，或乘白麟，或乘白鶴，或乘軒車，或乘天馬，群仙數千，光耀庭宇。旣至，從官不復知所在，唯見王母乘紫雲之輦，駕九色斑龍。別有五十天仙，側近鸞輿，皆長丈餘，同執彩旄之節，佩金剛靈璽，戴天真之冠，[00319]咸住殿下。王母唯挾二侍女上殿，侍女年可十六七，服青綾之褂，容眸流盼，神姿清發，真美人也。王母上殿東向坐，著黃金褡襡，襡，音蜀，長襦。文采鮮明，光儀淑穆。帶靈飛綬，腰佩分景分景，古名劍。之劍，頭上太華髻，太華髻，舊時髮髻樣式，形製未詳。戴太真晨嬰晨嬰，傳爲西王母冠，形製未詳。明謝肇淛五雜俎物部四：「晨嬰，西王母冠也。」之冠，履玄璚玄璚，黑玉。鳳文之舄。視之可年十許，修短得中，天姿掩藹，掩藹，謂艷麗超群。魏李崇傳：「故西京有六學之美，東都有三本之盛，莫不紛綸掩藹，響流無已。」容顏絕世，真靈人也。下車登床，帝跪拜問寒暄畢立。因呼帝共坐，帝面南。王母自設天廚，真妙非常：豐珍上果，芳華百味；紫芝萎蕤，芬芳填樏；樏，音累。似盤中有隔。清香之酒，非地上所有，香氣殊絕，帝不能名也。又命侍女更索桃果。須臾，以玉盤盛仙桃七顆，大如鴨卵，形圓青色，以呈王母。母以四顆與帝，三顆自食。桃味甘美，口有盈味。帝食輒收其核，王母問帝，帝曰：「欲種之。」母曰：「此桃三千年一生實，中夏地薄，種之不生。」帝乃止。馮夢龍評：偽蜀時，青城先生有桃核杯，是華岳道士所贈。杯關尺餘，云蠟桃之寳。今內府亦有大桃核一片，刻王母賜武帝字。此云如鴨卵，何不類也？於坐上酒觴數遍，王母乃命諸侍女王登彈八琅之璈，璈，音敖。樂器。唐吳筠遊仙詩二四首之一五：「鳳舞龍璈奏，虯軒殊未回。」又命侍女董雙成吹[00320]雲和之笙，石公擊昆庭之金，昆庭之金，清稗類鈔徐積餘藏西王母鏡：此女所擊物圓形，疑即所謂昆庭之金矣。按：鉦鐲之屬，後世樂器中有雲鑼，即小鑼也。許飛瓊鼓震靈之簧，婉淩華拊五靈五靈，謂麟、鳳、神龜、龍、白虎五種靈獸。晉杜預春秋經傳集解序：「麟、鳳五靈，王者之嘉瑞也。」孔穎達疏：「麟、鳳與龜、龍、白虎五者，神靈之鳥獸，王者之嘉瑞也。」之石，范成君擊湘陰之磬，段安香作九天之鈞。於是衆聲澈朗，靈音駭空。又命法嬰歌玄靈之曲。歌畢，王母曰：「夫欲修身，當營其氣，太仙真經所謂行『益、易之道』。『益』者益精；『易』者易形。能益能易，名上仙籍；不益不易，不離死厄。行益易者，謂常思『靈寶』也。『靈』者神也；『寶』者精也。子但愛精握固，閉氣吞液，氣化爲血，血化爲精，精化爲神，神化爲液，液化爲骨。行之不倦，神精充溢。馮夢龍評：家常緊切語。爲之一年易氣，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脈，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髮，九年易形。『形易』則變化，變化則成道，成道則爲仙人。吐納六氣，口中甘香。欲食靈芝，存得其味，微息揖吞，從心所適。氣者水也，無所不成，至柔之物，通至神精矣。此元始天王在丹房之中所說微言，今敕侍笈玉女李慶孫，書錄之[00321]以相付。子善錄而修焉。」於是王母言語旣畢，嘯命靈官，使駕龍嚴車嚴車，謂整備車輛。太平廣記卷三一六引晉干寶搜神記盧充：「崔敕內嚴車送客，充便辭出。」欲去。帝下席叩頭，請留殷勤，王母乃止。王母乃遣侍女郭密香與上元夫人相問云：「王九光之母敬謝。比比，原作「但」，據明抄本、陳校本改。不相，四千餘年矣。天勞我，致以愆面。愆面，謂久不面，久違。劉徹好道，適來視之，見徹了了，似可成進。然形漫神穢，腦血淫漏，五臟不淳，關胃彭孛，骨無津液，脈浮反升，肉多精少，瞳子不夷，『三尸』三尸，道家謂人體內作祟之神有三，稱「三尸」或「三尸神」，每於庚申日向天帝呈奏人之過惡。清談徵部三尸神：「修真家言身中有三尸神，常以庚申日將本人罪過奏聞上帝，減其祿命。上尸名彭倨，次名彭質，下名彭矯。每遇庚申日，徹夜不臥，守之至曉，則三尸不得上奏。余想此身本空洞洞地，安得有三尸在內？蓋彭字之義，字書一訓作近，而倨傲之性，質見之性、矯戾之性，人人有之⋯其所謂守庚申者，正欲人斷除此種性情，方可入道。」絞亂，玄白失時。雖當語之以至道，殆恐非仙才。吾久在人間，實臭濁，然時復可遊望，以寫細念。庸明抄本、陳校本「庸」作「客」。主對坐，悒悒不樂，夫人可暫來否？若能屈駕，當停相須。」帝見侍女下殿，俄失所在。須臾郭侍女返，上元夫人又遣一侍女答問云：「阿環再拜。上問起居，遠隔絳河，絳河，即銀河。稱天河、天。古代觀天象者以北極為基准，天河在北極之南，南方屬火，尚赤，因借南方之色稱之。擾以官事，遂替顏色。『近五千年，仰戀光潤，情系無違。密香至，奉信承降尊於劉徹處。聞命之際，登當命駕，先被太帝君敕，使詣玄洲，校定天元。天元，周曆建子，以今農曆十一月為正月。後世以周曆得天之正道，謂之「天元」。正[00322]爾暫住，如是當還，還便束帶，束帶，謂整飾衣服，以示端莊。論語公冶長：「赤也，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也。」劉寶楠正義：「帶，繫繚於要，所以整束其衣，故曰束帶。」願暫少留』。」帝因問王母：「不審上元何真也？」王母曰：「是三天上元之官，統領十萬明抄本「萬」作「方」。玉女名籙者。」俄而夫人至，亦聞雲中簫鼓之聲。旣至，從官文武千餘人，並是女，年皆十八九許，形容明逸，多服青衣，光彩耀目，真靈官。夫人年可十餘，天姿精耀，靈眸絕朗，服青霜之袍，雲彩亂色，非錦非繡，不可名字。頭作角髻，角髻，舊時髮髻樣式，形製未詳。餘髮散垂至腰，戴九雲夜光之冠，曳六出火玉之珮，垂鳳文林華之綬，腰流黃揮精之劍。上殿向王母拜，王母坐而止之，呼同坐，北向。夫人設廚，廚亦精珍，與王母所設者相似。王母敕帝曰：「此真元之母，尊貴之神，汝當起拜。」帝拜問寒溫，還坐。夫人笑曰：「五濁五濁，謂五種惡濁行為。佛教謂塵世滿五種渾濁不凈，即劫濁、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之人，耽酒榮利，嗜味淫色，固其常也。且徹以天子之貴，其亂目者倍於凡焉，而復於華麗之墟，拔嗜欲之根，願無爲之事，良有志矣。」王母曰：「所謂有心哉。」[00323]夫人謂帝曰：「汝好道乎？聞數招方術，祭山嶽，祠靈神，禱河川，亦勤矣。勤而不獲，實有由。汝胎性暴，胎性淫，胎性奢，胎性酷，胎性賊，五者恒舍於榮衛之中，五臟之內，雖獲良針，固難愈。暴則使氣奔而攻神，是故神擾而氣竭；淫則使精漏而魄疲，是故精竭而魂消；奢則使真離而魄穢，是故命逝而靈失；酷則使喪仁而自攻，是故失仁而眼亂；賊則使心鬭而口乾，是故內戰而外絕。此五者，皆是截身之刀鋸，刳命之斧斤矣，雖復志好長生，不能遣茲五難，亦何損性而自勞乎！馮夢龍評：觀胎性字，始知神仙天生異種，出類拔萃，非修習可致。然由是得此益，以自知往爾。若從今己，舍爾五性，反諸柔善，明務察下，慈務矜冤，惠務濟貧，賑務施勞，念務存孤，惜務及愛身，恒陰德。救濟死厄，旦夕孜孜。不泄精液，於是閉諸淫。養汝神，放諸奢，從至儉，勤齋戒，節飲食，絕五穀，去膻腥，鳴天鼓，飲玉槳，蕩華池，叩金梁。[00324]按而行之，當有異耳。今阿母迂天尊之重，下降於蟪蛄蟪蛄，蟬之一種。體短，吻長，黃綠色，有黑色條紋，翅膀有黑斑，夏末自早至暮鳴聲不息。莊逍遙游：「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之窟。明抄本、陳校本「窟」作「戶屈」二字，「戶」屬上爲句，「屈」屬下爲句。霄虛之靈，而詣狐鳥之俎，且阿母至誠，妙唱玄音，驗其敬勖節度，明修所奉。比及百年，阿母必能致汝於玄都之墟，迎汝於昆閬之中，位以仙官，游於十方。信吾言矣，子勵之哉；若不能爾，無所言矣。」帝下席跪謝曰：「臣受性凶頑，生長亂濁，面牆不啟，無由開達。開達，謂得到啟發，領悟。宋葉適劉靖君墓志銘：「學必是古，尤邃講說，能自淺入深，荊人聞者欣朗開達，將校改服以聽。」然貪生畏死，奉靈敬神。今日受教，此乃天也。徹戢聖命以爲身范，是小丑之臣，當獲生活，唯垂哀護，願賜上元。」明抄本，陳校本「願賜上元」作「賜其元元」。夫人使帝還坐。王母謂夫人曰：「卿之爲戒，言甚急切，更使未解之人，畏於志意。」夫人曰：「若其志道，將以身投餓虎，忘軀破滅，蹈火履水，固於一志，必無憂也；若其志道，則心凝真性。嫌惑之徒，不畏急言，急言之發，欲成其志耳。阿母旣有念，必當賜以尸解尸解，謂道徒遺其形骸而仙去。王充論衡道虛：「所謂尸解者，何等也？謂身死精神去乎，謂身不死得免去皮膚也⋯如謂不死免去皮膚乎，諸學道死者骨肉俱在，與恒死之尸無以異也。」晉葛洪傳：「而洪坐至日中，兀然若睡而卒⋯視其顏色如生，體亦柔軟，舉尸入棺，甚輕，如空衣，世以為尸解得仙云。」之方耳。」王母曰：「此子勤心已久，而不遇良師，遂欲毀其正志，當疑天下必無[00325]仙人。是故我發閬宮，暫舍塵濁，旣欲堅其仙志，欲令向化不惑。今日相，令人念之。至於尸解下方，吾甚不惜。後三年，吾必欲賜以成丹半劑，石象散一具，與之則徹不得復停。當今匈奴未彌，邊陲有事，何必令其倉卒舍天下之尊，而便入林岫？林岫，泛指山林。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言語：「道壹道人從都下還東山，經吳中，已而會雪下，未甚寒。諸道人問在道所經。壹公曰：『風霜固所不論，乃先集其慘澹；郊邑正自飄瞥，林岫便已皓然。』」但當問篤向之志，何如？「如」字原缺，據明抄本、許本、黃本補。如其回改，吾方數來。」王母因拊帝背曰：「汝用上元夫人至言，必得長生，可不勖勉勖勉，猶勉勵。後曹世叔妻：「閒作女誡七章，願諸女各寫一通，庶有補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勗勉之。」耶？」帝跪曰：「徹書之金簡，以身佩佩，明抄本、陳校本作「模」，黃本作「佩」。之焉。」帝又見王母巾笈中有一卷書，盛以紫錦之囊。帝問：「此書是仙靈方耶？不審其目，可得瞻盼否？」王母出以示之曰：「此五嶽真形圖也，五嶽真形圖，道教最神秘、尊貴符籙。晉葛洪抱樸遐覽云：「道書之重者，莫過於皇文，五嶽真形圖也。古人仙官至人尊秘此道，非有仙名者不可授也。」其功用「修道之士，棲陷山谷，須得五嶽真形圖佩之，則山中魑魅虎蟲，一切妖毒皆莫能近」。明華嶽志繪有一古本靈寶西嶽真形圖，其引東方朔序曰：「五嶽真形者，山水之象也。盤曲回轉，陵阜形勢，高下參差，長短卷舒，波流似於奮筆，鋒芒暢乎嶺鍔，雲林玄黃，有如書字之狀，是以天真道君下觀規矩，擬縱趨向，因如字之韻而隨形而名山焉。」武博物館藏明五嶽真形圖玉嵌飾，青白色，呈長方形。正面上下左右中各淺浮雕五嶽山神形態符號，居中圖符如一座房屋，左上圖符如一多足水族或靈龜，左下圖符如一煉丹爐，右上圖符如一篆書「天」字，右下圖符如一條魚，反面平凹槽，邊緣陰刻倒「山」字紋。昨青城諸仙，就吾請求，今當過以付之。乃三天太上所出，文秘禁重，豈汝穢質所宜佩乎？今且與汝靈光生經，可以通神勸心也。」帝下地叩頭，固請不已。王母曰：「昔上皇清虛元年，三天太上道君，下觀六合，瞻河海之長短，察丘山之高[00326]卑，立天柱而安於地理，植五嶽而擬諸鎮輔，貴昆陵昆陵，即昆侖山。以舍靈仙，尊蓬丘蓬丘，即蓬萊山。以館真人，安水神於極陰之源，棲太帝於扶桑之墟。於是方丈之阜，爲理命之室，滄浪海島，養九老之堂。祖瀛玄炎，長元流「流」下原有「光」字，據明抄本、陳校本刪。生,鳳麟聚窟，各爲洲名，並在滄流大海玄津之中。水則碧黑俱流，波則震盪群精。諸仙玉女，聚居滄溟，其名難測，其實分明。乃因山源之規矩，睹河嶽之盤曲，陵回阜轉，山高隴長，周旋逶迤，形似書字，是故因象制名，定實之號。書形秘於玄臺，而出爲靈真之信，諸仙佩之，皆如傳章；道士執之，經行山川，百神群靈，尊奉親近。汝雖不正，然數訪仙澤，扣求不忘於道。欣子有心，今以相與。當深奉慎，如事君父。泄示凡夫，必禍及也。」上元夫人語帝曰：「阿母今以瓊笈瓊笈，玉飾書箱，多指道書。金元好問通真墓碣銘：「琅函瓊笈閉九淵，垂芒八角星日懸。」妙韞，發紫臺之文，賜汝八會八會，道教謂闡述最高教義之書。南朝梁陶弘景真誥運象：「校而論之，八會之書，是書之至真，建文章之祖也。」之書。五嶽真形，可謂至珍且貴，上帝之玄觀矣。子自非受命合神，弗見[00327]此文矣。今雖得其真形，觀其妙理，而無『五帝六甲左右靈飛之符』、『太陰六丁通真逐靈玉女之籙』、『太陽六戊招神天光策精之』、『左乙混沌東蒙之文』、『右庚素收攝殺之律』、『壬癸六遁隱地八術』、『丙丁入火九九字原闕，據明抄本、陳校本補。赤班符』、『六辛入金致黃水月華之法』、『六己石精金光藏景化形之方』、『午卯酉八稟十訣六靈咸明抄本「咸」作「威」。儀』、『丑辰未戌地真素訣』、明抄本「素」上有「曲」字，「訣」下有「辭」字。『長生紫書』、『三五順行』、『寅申巳亥紫度炎光內視中方』。凡缺此十二事者，當何以召山靈，朝地神，攝總萬精，驅策百鬼，束虎豹，役蛟龍乎？子所謂適知其一，未見其他也。」帝下席叩頭曰：「徹下土濁民，不識清真，今日聞道，是生命會遇。聖母今當賜以真形，修以度世。夫人云今告徹，應須『五帝六甲六丁六符致靈之術』。旣蒙啟發，弘益無量，唯願告誨，濟臣饑渴，使已枯之木，蒙靈陽之潤，焦炎之草，幸甘雨之溉，不敢多陳。」帝啟叩不已。王母[00328]又告夫人曰：「夫真形寶文，靈宮所貴，此子守求不已，誓以必得，故虧科禁，特以與之。然『五帝六甲』，通真招神，此術眇邈，必須清潔至誠，殆非流濁所宜施行。吾今旣賜徹以真形，夫人當授之以致靈之途矣。吾嘗憶與夫人共登玄隴玄隴，或指北嶽恆山。朔野，及曜真之山。視王童、王立就吾求請太上隱書。吾以三元秘言，不可傳泄於中仙。夫人時亦有言，見助於童之言志矣，明抄本「言志矣」作「至以」，雲笈七簽卷七九作「至矣」，擬當從七簽作「至矣」爲是。吾旣難違來意，不獨執惜。至於今日之事，有以相似。後造朱火丹陵，食靈瓜，味甚好，憶此未久，而已七千歲矣，夫人旣以告徹篇目十二事畢，必當匠而成之，緣何令人主稽首請乞，叩頭流血耶？」上元夫人曰：「阿環不苟惜，向不持來耳。此是太虛群丈真人赤童所出，傳之旣自有男女之限禁；又宜授得道者，恐徹下才，未應得此耳。」王母色不平，乃曰：「天禁漏泄，犯違明科，傳必其人，授必知真者。[00329]夫人何向下才而說其靈飛之篇目乎？妄說則泄，泄而不傳，是炫天道，此禁豈輕於傳耶？別敕三官司直，推夫人之輕泄也。吾之五嶽真形太寶，乃太上天皇所出，其文寶妙而爲天仙之信，豈復應下授於劉徹耶？直以徹孜孜之心，數請川岳，勤修齋戒，以求神仙之應，志在度世，不遭明師，故吾等有以下眄之耳。至於教仙之術，不復限惜而弗傳。夫人且有致靈之方，能獨執之乎？吾今所以授徹真形文者，非謂其必能得道，欲使其精誠有驗求仙之不惑，可以誘進向化之徒；又欲令悠悠者，知天地間有此靈真之事，足以却不信之狂夫耳，吾意在此也。此子性氣淫暴，服精不純，何能得成真仙，浮空參差十方乎？勤而行之，適可度於不死耳。明科所云：非長生難，聞道難也；非聞道難,「非聞道難」四字原缺，據明抄本、陳校本補。行之難；非行之難，終之難。良匠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必巧。何足隱之邪？」[00330]夫人謝曰：「謹受命矣。但環「環」下原有「倒」字，據明抄本、陳校本刪。昔蒙倒景君、無常先生二君，傳靈飛之約，以四千年一傳，女授女，不授男，太上科禁，已表於昭生之符矣。環受書以來，並賢大女卽抱蘭，凡傳六十八女子，固不可授男也。馮夢龍評：女不傳男，因知男亦不傳女，仙家亦自别嫌。伏見扶廣山青真童，受六甲靈飛於太甲中元，凡十二事，與環所授者同。青真是環入火弟子，所受六甲，未聞別授於人。彼男官也，今止敕取之，將以授徹也。先所以告篇目者，意是憫其有心，將欲堅其專氣，令且廣求。他日與之，亦欲以男授男，承科而行。使勤而方獲，令知天真之珍貴耳。非徒苟執，炫泄天道，阿環主臣，願不罪焉。阿母真形之貴，憫於勤志，亦已授之，可謂大不宜矣。」王母笑曰：「亦可恕乎？」上元夫人卽命侍女紀離容，徑到扶廣山，敕青真童，出「六甲左右靈飛致神之方」十二事，當以授劉徹也。須臾侍女還，捧五色玉笈，鳳文之蘊。以出[00331]六甲之文曰：「弟子何昌言：向奉使絳河，攝南真七元君檢校群龍猛獸之數，事畢授教。承阿母相邀，「邀」字原缺，據明抄本、陳校本補。詣劉徹家，不意天靈玉尊，乃復下降於臭濁中也，不審起居比來何如？侍女紀離容至云：尊母欲得『金書秘字六甲靈飛左右策精』之文十二事，欲授劉徹。輒封一通付信，曰徹雖有心，實非仙才，詎宜以此傳泄於行尸乎？昌近在帝處，見有上言者甚衆，云山鬼哭於叢林，孤魂號於絕域；興師旅而族有功，忘賞勞而刑士卒；縱橫白骨，煩擾黔首，淫酷自恣。罪己彰於太上，怨已見於天氣，囂言互聞，必不得度世也。奉尊見敕，不敢違耳。」王母歎曰：「言此子者誠多，然帝亦不必推也。夫好道慕仙者，精誠志念：齋戒思愆，輒除過一月；克己反善，奉敬真神，存真守一，行此一月，輒除過一年。徹念道累年，齋亦勤矣，累禱名山、願求度脫，校計功過，殆已相掩。但今以去，[00332]勤修至誠，奉上元夫人之言，不宜復奢淫暴虐，使萬兆勞殘，冤魂窮鬼，有被掘之訴，流血之尸，忘功賞之辭耳。」夫人乃下席起立，手執八色玉笈鳳文之蘊，仰帝而祝曰：「九天浩洞，太上耀靈。神照玄寂，清虛朗明。登虛者妙，守氣者生。至念道臻，寂感真誠。役神形辱，安精年榮。授徹靈飛，及此六丁。左右招神，天光策精。可以步虛，可以隱形。長生久視，還白留青。我傳有四萬之紀，授徹傳在四十之齡。違犯洩漏，禍必族傾。反是天真，必沉幽冥。爾其慎禍，敢告劉生。爾師主是真青童君，太上中黃道君之師真，明抄本「師真」作「司直」。元始十天王入室弟子也。姓延陵名陽，字庇華，形有嬰孩之貌，故仙宮以青真童爲號。其爲器也，玉朗洞照。聖周萬變，玄鏡幽覽。才爲真俊，游於扶廣。權此始運，館於玄圃。玄圃，傳爲昆侖山頂神仙居處，中有奇花異石。玄，通「懸」。文選張衡東京賦：「左瞰陽谷，右睨玄圃。」李善注：「淮南曰：『⋯懸圃在崑崙閶闔之中。』『玄』與『懸』古字通。」治仙職分，在師居，從爾所願。不存所授，命必傾淪！」言畢，夫人一一手指所施[00333]用節度，以示帝焉。凡十都畢，告帝曰：「夫五帝者，方面之天精，六甲六位之通靈，佩而尊之，可致長生。此上帝封於玄景之臺，玄景之臺，即天帝藏臺。子其寶秘焉。」王母曰：「此三天太上之所撰，藏於紫陵之臺，隱以靈壇之房，封以華琳之函，韞以蘭繭之帛，約以紫羅之素，印乙太帝之璽。受之者，四十年傳一人；無其人，八十年可頓授二人。得道者四百年一傳，得仙者四千年一傳。得真者四萬年一傳，升太上者四十萬年一傳。非其人謂之泄天道；得其人不傳，是謂蔽天寶；非限妄傳，是謂輕天老；受而不敬，是謂慢天藻。天藻，謂天仙所文字。泄、蔽、輕、慢四者，取死之刀斧，延禍之車乘。泄者身死於道路，受上刑而骸裂；蔽者盲聾于來世，命凋枉而卒歿；輕者鐘禍於父母，詣玄都而考罰；慢則暴終而墮惡道，棄疾於後世。此皆道之科禁，故以相戒，不可不慎也。」王母因授以五嶽真形圖，帝[00334]拜受俱畢。夫人自彈雲林之璈，歌步玄之曲。王母命侍女田田，原作「曰」，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四非，馮夢龍評：名新。答歌。歌畢，乃告帝從者姓名，及冠帶執佩物名，所以得知而紀焉。馮夢龍評：王母亦好留名耶？至明旦，王母與上元夫人同乘而去，人馬龍虎，導從音樂如初，而時雲彩鬱勃，盡爲香氣，極望西南，良久乃絕。帝旣見王母及上元夫人，乃信天下有神仙之事。其後帝以王母所授五真圖、靈光經，及上元夫人所授六甲靈飛十二事，自撰集爲一卷，及諸經圖，皆奉以黃金之箱，封以白玉之函，以珊瑚爲軸，紫錦爲囊，安著柏梁臺柏梁臺，未央宮臺名。武帝元鼎二年春建。輔黃圖卷五曰「在長安城中北闕內」。長安志卷十二：「柏梁臺在未央宮北。」畢沅注：「玉海引此有云廟記曰：在北闕內道西。」柏梁臺鑄銅為柱，高二十丈。因此以香柏木為梁架，「香聞數十里」，故名。又因臺頂置銅鳳凰，故亦稱鳳闕。傳武帝於此行酒宴，「詔群臣二千石有能為七言詩者，乃得上坐。」每人一句，句各七言，句末皆諧聲，各述所職。如武帝云：日月星辰和四時；梁王云：驂駕駟車從梁來；司馬云：郡國士馬羽林材；丞相云：總領天下誠難治；將軍云：和撫四夷不易哉；御史夫云：刀筆之吏臣執之；太常云：撞鐘擊鼓聲中詩；宗正云：宗室廣大日益滋。此聯韻詩，始稱柏梁體。柏梁臺僅存十餘年，于太初元年十一月乙酉，毀於火災。臺遺址位於今西安未央區未央宮鄉盧家口村。上。數自齋潔朝拜，燒香灑掃，然後乃執省焉。帝自受法，出入六年，意旨清暢，高韻自許，爲神真見降，必當度世。恃此不修至德，更興起臺館，勞弊萬民，坑降殺服，遠征夷狄，路盈怒歎，流血膏城，每事不從。至太初元年，太初元年，公元前一百四年。十一月乙酉，天火燒柏梁臺，真形圖、靈飛經、錄十二事靈光經，及自撰所受，凡[00335]十四卷，並函並失。王母當知武帝旣不從訓，故火災耳。其後東方朔一旦乘龍飛去。同時衆人，見從西北上冉冉，仰望良久，大霧覆之，不知所適。至元狩二年元狩年，公元前一一年。二月，帝病，行盩厔盩厔，音周至。縣名，武帝太初元年置，在今陝西周至縣終南鎮，以「山曲曰盩，水曲曰厔」而得名。屬右扶風。西，憩五柞宮。五柞宮，離宮。故址在今陝西周至縣東南。武帝紀：「二月，行幸盩厔五柞宮。」顏師古注引張晏曰：「有五柞樹，因以名宮也。」丁卯，帝崩，入殯未央宮前殿；三月，葬茂陵。是夕，帝棺自動，而有聲聞宮外，如此數遍，又有芳香異常。陵畢，墳埏墳埏，猶墓道。間大霧，門柱壞，霧經一月許日。帝塚中先有一玉箱，一玉杖，此是西胡康渠王所獻，帝甚愛之，故入梓宮中。其後四年，有人於扶風市中買得此二物。帝時左右侍人，有識此物，是先帝所珍玩者，因認以告。有司詰之，買者乃商人也，從關外來，宿鄽市。其日，見一人于北車巷中，賣此二物，青布三十匹，錢九萬，馮夢龍評：不知先帝要此錢布何用？卽售交交，原作「之」，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度，實不知賣箱杖主姓名，事實如此。有司以聞，商人放還，詔以二物付太廟。又帝崩時，遺詔以雜經三十餘卷，常讀玩之，使隨身斂。到元元，原誤「建」，據緯略引校改。康[00336]年，元康年，公元前六十四年。河東功曹李友，入上黨抱犢山采藥，於巖室中得此經，盛以金箱，卷後題東觀東觀，東洛陽南宮內觀名。明帝詔班固等修撰記於此，書成名為東觀記。章和二帝時為皇宮藏書之府。後因以稱國史修撰之所。臣姓名，記月日，武帝時也。河東太守張純，以經箱奏進。帝問武帝時左右侍臣，有典書中郎冉登，見經及箱，流涕對曰：「此孝武皇帝殯殮時物也，臣當時以著梓宮中，不知何緣得出？」宣帝大愴然驚愕，以經付孝武帝廟中。按九都龍真經云：得仙之下者，皆先死，過太陰中煉尸骸，度地戶，然後乃得尸解去耳。且先斂經杖，乃忽顯出，貨於市中，經山室，自非神變幽妙，孰能如此者乎？馮夢龍評：武帝崩後，所出宫人曾被幸者，夜間接遇如故。一日忽見形，謂陵令薛平曰：「我雖失势，猶爲汝君，奈何令吏卒上吾陵磨劍乎？」因不見，推陵旁，果有方石可爲礪，吏卒常盗磨刀劍。霍光欲斬之，張安世謂神道茫昧，不宜爲法，乃止。自帝王之没，未有如帝之靈爽者。果道力所致耶？抑昔人所謂用物弘取精多者與？不然，曹孟德之魂，猶行淫於銅臺，豈亦仙也？出武內傳。[00337] [00338]
【白话译文】汉孝武皇帝刘彻，是汉景帝刘启的儿。武帝出生前，景帝梦见一只红色的猪从云中降下来，一直进入宫内的崇芳阁。景帝一下惊醒。坐车到崇芳阁下，抬头一看，果然空中有一条红色的龙腾云驾雾，把崇芳阁的门窗都笼罩。宫里的嫔妃们看见崇芳阁上有红色的云霞蒸腾覆盖。红霞散去后，只见一条红色的龙在宫中的梁栋之间盘旋回转。景帝就召来一位算卦的姚翁来请教，姚翁说“这是吉利的预兆。这个崇芳阁里一定会出生一位主宰国家命运的人，他将会平定北方的夷、狄等异族，使国运昌盛，成为刘氏王朝兴盛时期的一位明主。然而这位明主会生出很多奇闻怪。景，景帝梦见一位神女双手捧着太阳授给王夫人，王夫人就把太阳吞下去。王夫人怀胎十四个月才生下武帝，景帝说，我梦见红色的云气化为赤龙，占卜的人说是吉祥的预兆。这个孩可以取名叫“吉”。武帝岁时，景帝把他抱在膝上，知道这孩特别有灵气，就问他愿不愿意当皇帝。武帝说：“这是由上天安排的，由不得我自己。但我愿意天天在皇宫里住着，在父亲面前玩耍，决不会放肆不恭而不尽作儿的责任。”景帝听这番话，心里更加惊奇，就特别注意对这孩的教导培养。过几天，景帝把刘彻抱到书桌前，问他喜欢读什么书，可以详细说一说。刘彻就开始背诵从伏羲以来一些圣贤的著作，包括一些论述阴阳五行和历代的著名国策论文，背几万字的文章没有遗漏一个字。到七岁，景帝见他聪明透彻超过凡人，就给他改名叫刘彻。刘彻即帝位后，特别喜好神仙修炼的道术，经常到全国的名山川和五岳去祈祷神灵，以求自己能得道成仙。武帝元封元年正月初一，刘彻登上嵩山，兴建在一座道观里，斋戒七天，祭祀之后就回宫。到四月戊辰那天，武帝在承华殿中闲坐，东方朔、董仲君随着他闲谈，忽然看见一个非常美丽的青衣女，武帝非常奇怪，问她是谁，女说：“我是天上王宫的玉女，叫王登。西王母派我从昆仑山来看你。听说你毫不看重帝王的基业，一心寻道求长生，离开亲王的尊位多次到山五岳去祈祷神灵。像你这种具有勤奋追求精神的人是值得传授真道的。从今天起，请你不要过问政务，静心斋戒，到七月七日那天。王母会暂时降临来看你的。”武帝赶快离开座位下拜行礼，答应一定照玉女的指示去作，刚拜完，玉女就突然消失。武帝问东方朔那女到底是什么人，东方朔说：“她就是西王母紫兰宫里的玉女，常常为西王母传达使命，来往于东海中的扶桑和西方的灵州之间。替天上的玄都宫向人世间传达使令。西王母过去曾将她许配给北烛仙人，最近把她召回身边，给她重要的任命，是一位很有地位的仙官。”于是武帝就登上专为迎接神仙而建筑的台馆，诚心诚意的吃素祈祷，把朝中的政务交给宰相全权处理。到七月七日，把宫廷内外清扫一新，在殿上为西王母专设座位。地上铺紫色丝罗的地毯，燃起百和薰香，挂起云锦的帏帐，点起光芒四射的灯烛，摆上玉门进贡的甜枣，酌好西域的葡萄酒，还陈设宫中最上等的瓜品，作为接待天宫神仙的食品。武帝穿上华丽的礼服，恭敬的站在宫廷的玉阶下，并下令宫门以内绝不准任何人偷看，宫廷内外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恭候着西王母的降临。到深夜更时分，忽然看见西南天空涌起阵阵的云，翻卷着直奔宫廷而来，越来越近，隐约还听见云中有箫鼓音乐和人喊马嘶的声音。约有半顿饭时，西王母到殿前，群仙像鸟群一样跟着到。他们有的乘龙骑虎，有的驾着白麒麟或白鹤，有的乘着天马或华丽的车，约有好几千人，把宫廷映照得光彩耀眼。王母降临后，随从的仙官很快就不见，只看见王母乘坐着紫云缭绕的车，拉车的是背上有九色斑纹的龙。另外还有五十名天仙侍卫在车的周围，这些仙人都身高一丈多，手执彩色的旌节仪杖，身上佩着金刚的天宫宝印，戴着神仙的高冠，整齐的停在宫殿前。王母被两名侍女搀着上殿，侍女看样有十六七岁，穿着青缎衣衫，眼似秋波荡漾，身姿娇美婀娜，真是十足的美人。王母肩上披着黄金织成的披肩，光彩照人，仪态端庄。衣上系着神仙独用的灵飞绶带，腰间佩着名为“分景”的宝剑，头上梳的是太华山形的高发髻，戴着神仙专用的“太真晨婴”冠，脚上穿着黑玉上刻有凤纹的鞋。王母看样十岁左右，身材高矮适中，容颜秀丽，美貌绝伦，真是位不折不扣的仙人。王母坐在特为她设置的床上，等武帝跪拜问候安康之后，她就招呼武帝一同坐，武帝就面朝南坐下。王母自己带来天宫的厨师，这时就送上来天厨特制的食物果品，这些佳肴色香味美，芬芳四溢，还有那些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酒浆，都是人间所没有的，武帝叫不出这些东西的名字。宴会进行当中，王母让侍女更换桌上的果品。不一会儿，侍女端来一个玉盘，盘中盛着七只仙桃，像鸭蛋那么，圆圆的是淡青色。侍女把仙桃呈送给王母，王母拿四只送给武帝，留下颗自己吃。武帝吃桃，觉得味道特别甘美，吃完后嘴里长时间充满香味。武帝把仙桃的桃核都留起来，王母看见以后问他留桃核作什么，武帝说打算以后种它。王母说：“这仙桃千年才结一次果，人间的土地太贫瘠，种下不会生长。”武帝和王母饮几巡酒以后，王母就让身边的侍女王登弹奏由八只玉板作成的璈，让侍女董双成吹起云和笙，让石公敲起声震天廷的锣，让许飞琼吹起动人心魄的竿簧，让婉凌华敲击特制成麟、凤、龟、龙、虎形的石片，让范成君敲击由湘阴山石制成的磬，让段安香奏出天宫中的音律。这些乐器奏出的音乐声震九天，音调清朗动听。王母让法婴唱起九天神灵的歌曲，唱完后，王母说：“如果要修炼道术，首先要练运气之功，就是《太仙真经》中所说的‘益、易之道’。所谓‘益’，就是要有益于养精神，所谓‘易’，就是要改变自己的形体。修炼到即能养好精神能改变形体的程度，就可以成仙。如果达不到这个程度，就免不一死。要达到即能益能易，最根本的一条就是心中要常常想着‘灵宝’。‘灵’就是神灵，‘宝’就是精气。你应该珍惜自己的精气，固守着精气，闭气吞咽津液，气就可以化成血，血化成精，精再化为神，神化成津液，津液能变成骨。这样循环往复的修炼，就可以使你神气清爽精力充沛。这样炼下去，一年可以易气，两年可以易血，年可以易精，四年可以易脉，五年能够易髓，六年可以易骨，七年可以易筋，八年可以易毛发，炼到九年时，你的肉身就完全换成仙体。你达到‘易形’的程度后，就是发生根本的变化，这变化就使你真正得到‘道’，得道就是真正成神仙。那时你吐出各种气时，嘴里就自然会发出甜香的气味。吃灵芝时你要轻轻地吐气再轻轻地吞咽，这样做要随着心愿做得十分自如，灵芝的味道就能常留不消。气，本身就是水，水是什么都可以完成的。水本身是最柔和的东西，它可以养精益神，使人精神通畅。这些都是元始天王在炼丹房里对我说过的修道秘诀，我现在让为我管理书箱的侍女李庆孙把这些秘诀都写下来送给你，希望好好按照录下的秘诀去认真修炼吧。”王母说完后，就命令仙官备好龙车，打算马上回天宫去，这时武帝就离开座位向王母磕头，再请求她留下来，王母就暂时留下没走，并派侍女郭密香到上元夫人那里问候求教，让她转告上元夫人说，“我是王九光的母亲，特向您问安致敬。我们已经有四千多年没见面，由于我在天宫的务太忙，所以久违。现在人间有个刘彻爱好修道之术，我刚刚看到他，觉得他还算可以，概能修炼成功。然而刘彻的形体和精神都没有脱去凡俗的污垢，头脑中血液漏失，五脏不洁净，胃肠胀满，骨头中没有津液，脉搏很浮躁，身体肥肿精神不振，两眼没有神采，身体中有‘尸神’在作怪，黑白颠倒。虽然我对他讲一些修道的真谛，但恐怕他不一定是成仙的材料。我常到人间停留沾染上不少凡人的污浊，然而我常常思念你，希望能够和你相见，细述别情。我在刘彻这里作客，心里不太痛快。不知上元夫人您能不能屈驾到这里来一趟？如果能来，我就在刘彻的宫中等你。”这时武帝看见侍女郭密香走下殿去立刻就不见，但不到片刻就回来，还带来一个仙女，这仙女是上元夫人的侍女。她向王母叩拜后说：“我家上元夫人问候您安好。她说和您远隔着天河，加上她的公务很忙，累得都有些衰老。上元夫人让我转告她的话：‘阿环我和你虽然分别将近五千年，但一直仰慕你的光辉，始终惦念着你。现在你派郭密香到我这里来，她说你现在降临在刘彻的宫中，希望我能去一趟。我听说后本想立刻到你那儿去，但我现在正被太帝君派到北海中的玄洲去校定天宫的历法。现在我在玄洲暂住，我很快就回去，回去后我就换好衣冠来看你，希望你在刘彻那里稍作停留等一等我。’”武帝这时就问王母：“不知上元夫人是位什么神仙？”王母说：“她是重天宫中的上元宫，统管着天界里的十万玉女。”不一会儿，上元夫人果然来。是先听见云中有箫鼓音乐的声音，接着是上元夫人一千多名文武侍从官员，个个都是女的，年纪都是十八九岁，容貌都非常秀丽飘逸，都穿着青色的衣服，一个个光彩照人，真是名符其实的仙女啊。上元夫人年纪十多岁，更是艳美绝伦，双目清朗有神，穿着青色的袍服，袍上绣着五彩祥云，袍即不是绸不是锦缎，不知是用什么作的。上元夫人头上挽着角髻，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腰边，头上戴着九云夜光冠，佩戴着在火中烧炼过六次的玉珮，玉珮上垂着编成凤纹花样的绶带，腰里挂着黄褐色能指挥神灵的宝剑。上元夫人上殿后要向王母行礼叩拜，王母赶快让她免礼，并招呼上元夫人和自己一起坐，上元夫人就脸朝北坐下。上元夫人带来厨师，这时就摆上来很多仙珍美味，和王母所摆设的佳肴致相同。这时王母就对武帝说：“这位就是真元之母上元夫人，是一位极尊贵的神，你应该向她叩拜。”武帝立刻起坐向上元夫人叩头问安，然后回到自己的坐位。这时上元夫人笑着说：“凡人来自充满着五种恶浊的人世，必然贪酒好色，追名逐利，这在人间是习以为常的。刘彻贵为天，在这些方面比普通老百就更加倍的厉害。然而刘彻能在富丽华贵的宫中认真修炼，想除掉贪嗜私欲的根，愿意清净无为修身养性，这说明他还算是个有志气的人呢。”王母说：“我看刘彻的心还是很诚的。”这时上元夫人就问武帝：“你果真爱好道术吗？我听说你多次招纳道家的术士，到山岳去祭祀，向神灵祷告，向河神祈求，算上很勤奋。然而你这样勤奋却没有什么收获，其中是有原因的。你生来就性情暴躁、贪爱女色、铺张奢侈、待人冷酷、奸邪自私，这五种私欲使得你精神枯竭，心灵污浊，五脏六腑都不洁净，就是再好的良药难以治好这些顽症。暴躁会使你心气浮躁，破坏你心神的宁静，使你神思迷乱精气枯竭。淫乱会使你精力消耗过度而灵魂萎顿，奢靡会使你离开道术的纯真并使你魂魄不净，再严重点就会使你灵魂消失生命中止。待人冷酷会使你丧失仁义自己伤害自己，失去仁义必然是你双目不清。而贪心自私使你用尽心计口中没有津液，弄得内心紧张和外界隔绝。上面这五种病症，都像刀锯一样天天伤害着你的身，像利斧一样砍杀着你的生命，尽管你有志于长生，但你若不清除这五种顽症，就是再刻苦修炼是徒劳无功。这次如果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一点教益，可以使你在修道上得到方向而开始入门。你如果从此以后除掉你身上那五种劣根性，待人柔和善良，对下面明察秋毫，以慈心平复民间的冤屈，以恩惠救助民间的饥寒，赈济劳苦的平民，体恤孤寡，真正怜惜关怀百姓的疾苦，这就等于你积阴功阴德。对那些在死亡边缘上苦苦挣扎的人你更要及时救助，而且要孜孜不倦地坚持做下去。你要杜绝淫乱，使你的精液不至泄露，好好保养你的精神。要放弃奢侈，一切都要俭仆，经常斋戒，控制饮食，断绝五谷，不吃膻腥的鱼肉，经常敲击天鼓，喝玉液琼浆，在华池里洗澡，常常向天宫叩拜。你照这些去做，自然就会有变化。现在王母以如此尊贵的仙体降临到你这像蝲蛄洞穴的人世宫殿，以她凌霄宫中神仙的身份到你这像狐兔禽鸟般的窝中来，对你淳淳教诲，用她高深玄妙的道术真谛来启发你，你就更应该恭敬地遵从她的教导来克制自己，坚持修炼。这样坚持一百年以后，王母一定能够使你得到真道，会让你进入天界，成为上方的仙官，使你可以自由地游于天地十方。相信我的话吧，好好勉励自己刻苦修炼。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些，我就没有什么可说的。”武帝听这些教导后，立刻离开座位跪在地上拜谢道，“我生性凶恶顽劣，生长在混乱污浊的人世间，就像面对着一面墙似的，想修道不得其门而入。由于我贪生怕死，才敬奉神灵。今天受到你们的点拨教导，这真是上天对我特殊的垂爱啊！虽然我受命当君主，但在你们面前不过是个区区臣，我真心渴求长生之道，希望位仙能够多多佑护，给我能以成仙入上元天界的机会吧！”上元夫人让为帝回到座位上以后，王母对上元夫人说：“你刚才对刘彻的教诲，真是言真意切，使他这样修道尚未入门的人，知道修炼的真意而心存敬畏。”上元夫人说：“如果刘彻真心想修道，有着极坚定的信念，那怕用他的身投入饿虎的口中使自己肉身消失而真心得道登仙，或者甘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毫不担心害怕，坚守自己的志向。现在他想修道，第一步是先得做到心中保持最纯真的天性。我刚才用道术的真谛激励他，就是要打消他心中的杂念和疑虑，使他坚定修道的信念。王母您既然有成全他的意思，何不把解脱肉体的法术教给他呢？”王母说，“刘彻这人想修炼的心愿已经很久，但一直没遇到良师指引他。如果打消他修道的愿望，他一定会认为并没有神仙存在。所以我才离开天宫，降临到尘世来接见他，就是为让他坚定修道的志向，使他对得道成仙的道理不再有一点疑惑。今天见到他以后，我很同情他的追求和向往。至于从凡人肉体中解脱出来的法术，我不会吝惜着不教给他。我打算年后赏赐给他半付仙丹，再给他一付药石制的仙药‘石象敬’，他服下这些仙丹灵药以后，修炼的就再不会中断。当前匈奴之乱还没平息，边疆多不太平，何必让他匆匆忙忙地扔下君王该作的去深山中修道呢？现在须要问他修道的志向能实行到什么程度。如果他能先改掉刚才告诫他的那五种毛病，那我以后会再来几次的。”说着就轻轻拍着刘彻的肩头说，“你如果按上元夫人刚才的指点去修炼，就一定可以得到长生，你能不能勉励自己坚持做下去呢？”武帝立刻跪下说：“上元夫人对我的教导，我将刻记在金版上，照着去身体力行，坚持不懈。”这时武帝看见王母的书箱里有一卷书包在紫色的锦袋里，就问道，“这卷书是不是仙界的灵药秘方？我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要目，能否让我看一看呢？”王母就把那卷书拿出来说，“这是《五岳真形图》，昨日天界中青城的一些神仙曾请求我看看这卷书，今天我打算给他们送过去。这卷书是重天的太上元君的著作，在天界都是绝秘的经卷，你这人世中的凡夫俗怎以可以看呢？我现在给你一卷《灵光生经》，你读后可以使心神通畅收敛凡心。”武帝却下地磕头，再请求准许他看看那卷《五岳真形图》。王母说，“昔日玉帝清虚元年时，重天上的太上道君下到世间，观察天地四方，勘测河流海洋的长短和山岳的高低，立起天柱使地稳定，安置五岳山脉使八方平衡。他还建造昆灵仙宫让仙人们居住，在蓬莱仙山建馆舍让得道的真人聚集在一起，把水神安置在极阴的河流源头，安顿太帝住在扶桑国的山丘。于是庙堂的禅室成为修炼的圣地，波飞浪涌的海岛成仙人们的宫阙。让黄帝炎帝的孙住在东方的瀛州，并永远的繁衍下去。给凤麟、聚窟、玄洲、炎洲等十个仙洲都起名字。让江河湖海中的水都有规律的流，兴起的波涛震荡水中的精灵。让神仙玉女们聚居在幽远的高空，尽管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但他们却实实在在的都聚居在那里。天太上道君根据山脉的走势和河流的四射盘旋形状，创造文字，这种文字是以象形来表达实际存在的物。这些文字是天太上道君在玄台秘密造成的，文字成为神仙们的交往的凭据，他们带着文字书写的道符，成为传授道术的宝物。道士们带着这些神符在名山川云游时，就可以得到众多神仙的接待和尊重。你刘彻虽然还没有得到正道，但你能够几次求访神仙，孜孜不倦地追求道学的真谛，说明你还是有求道的真诚之心的。现在我就把《五岳真形图》授给你，你要怀着最恭敬谨慎的诚意来供奉它，像供奉君主和父亲一样。你如果把《五岳真形图》泄漏给世间的凡人，那你就会招来祸。”上元夫人这时对武帝说：“现在王母把她书箱中最珍贵最秘密的经典传授给你，这经典是天界紫台最重要的著作，还赏给你讲解人体中八个气血会合穴位的经书。这《五岳真形图》是上帝亲自审阅过的，可以说是最珍贵的。你如果不是命中注定得到天神的指点，是绝不可能见到它的。不过你得到这《五岳真形图》，仅仅只能看到一点修道的妙理而已，因为还有十件东西你没有得到，你就不会真正成仙得道。这十件东西是：“五帝六甲左右灵飞之符”、“太阴六丁通真逐灵玉女之箓”、“太阳六戊招神天光策精之书”、“左乙混沌东蒙之文”、“右庚素牧摄杀之律”、“壬癸六遁隐地八术”“丙丁火九赤班符”、“六辛入金致黄水月华之法”、“六己石精金光藏景化形之方”、“午卯酉八禀十诀六灵咸仪”“丑辰未戌地真素诀”、“长生紫书”、“五顺行”、“寅申巳亥紫度炎光内视中方”。你没有这十件法宝，就不能召集山神朝拜土地，集合万千神灵驱逐百种鬼魅，就不能制服虎豹驾驭蛟龙。所以说你得到《五岳真形图》，只不过知其一点，对道家的其他深奥的法术你还是不知道。”这时武帝离开座位伏地磕头说：“我刘彻不过是下界的一个凡人民，不懂得道家真谛，今天能得听到位上仙传授道术，这真是上天对我的垂顾。圣母今天应该赐给我真正的道家秘术，使我能够在精心修炼，得以脱离凡世。上元夫人刚才对我说，我最需要得到‘五帝六甲六丁六符’等通神的法术。既然蒙圣母给我启发，这已使我获益匪浅，唯一的愿望是能把真正的修炼法术传授给我，以解救我对修道的如饥似渴的愿望，使已经枯死的树木经受春日阳光的照耀重发枝芽，让焦黄的草经受雨露的滋育重新生长复苏。这是我真心的愿望和乞求，不敢再多罗嗦，希望位上仙圣母能体会怜念我刘彻的一片诚心。”说罢武帝就不断地磕头。这时王母对上元夫人说：“道术的真谛秘诀固然是我们天界最珍贵的，但现在刘彻这样真诚的苦苦求索，非要得到不可，我们就破一次天界的禁例，特别照顾他一次，传授给他吧。然而“五帝六甲’的法术可以通达神灵，十分玄妙深遂，不是凡夫俗人可以立即实行的。现在我打算把道术真谛传授给刘彻，请上元夫人您把可以进入仙界的法术传给他吧。我记得曾和您一同登上北岳恒山，漫游于极北的旷野，来到日光辉耀的高山之巅。当时咱们遇见名列中仙的王童和王立，他俩向我们请求传授那部上帝最隐秘的真经。当时我拒绝。我说上帝的元秘术的经书不允许让中等的仙人看。那时夫人您替他俩说情，说王童想看元秘经是出于一片至诚之心。今天刘彻向我们求真经，有点和当年王童的相像。我这次来见刘彻，原意就是要帮助他得到修炼的真谛，所以不吝惜把一些秘诀告诉他。上次见王童以后，我们传给他‘元秘言’，后来咱俩到神仙住的‘朱火丹陵’地方，吃灵瓜，味道十分甘美，好像刚过去不久的，然而一算已经七千年。夫人您把那十部真经告诉刘彻，他一定会遵照经书中的要点去真心修炼达到成仙的程度，何必让他这样一个身为皇帝的人在你面前一再乞求，把头都磕出血呢？”上元夫人说：“不是阿环我吝惜那十部真经，是这次我没有带来。这十部真经出于天宫里群文真人赤童之手，而且按规定传授时要分别男女的界限。这十部真经只能传给已经得道成仙的人，刘彻是下界凡人，他怎么配得到传授呢？”王母听上元夫人这番话后，脸上流露出不平的样说，“我知道天界的禁律森严，不可违犯，要传道术就得传给该传的人，要授道术得授给仙界的真人。可是刚才夫人你已经向你轻视的凡人刘彻讲述魂灵飞升的要诀，这不已经泄露天机吗？泄漏天机却不传授，就是向不该知道的人炫耀法术，这比真正传授法术的罪过轻不多少。你就不怕被宫主管神仙告发，问你泄漏天机之罪吗？我的《五岳真形图》是出自太上天皇之手，同样是上界神仙才可以传授的珍贵秘术，按说不应该传授给下界的凡人刘彻。但我十分赞赏刘彻求道的一片孜孜不倦的诚心，看他多次到山五岳祭告上苍，经常斋戒修行以得到神仙的灵应佑护，有坚定的超脱凡世的志向，却一直没有高明的师傅点拨他，所以我才特别关怀他的修炼，不吝惜我掌握的方术，传授给他一些修道真谛。上元夫人您掌握着能使他得到真道的灵方，怎么可以自己把持着不向他传授呢？我今天向刘彻讲一些真正的道术，并不是一定让他能修炼成仙，而是让他知道要想得道就必须精诚的修行，抛开所有的疑虑和杂念，并可以通过刘彻的修炼来启发人间那些想学道的人们，使更多的凡人知道天地问确实有神仙道术存在，以此使那些不信神道的愚蠢狂妄的人能坚定信念，这才是我的本意。刘彻这个人性情粗暴贪色好淫，心性不纯正，怎么能够修成真正的神仙，凌行于天界遨游于十方呢？即使他再刻苦的修炼，顶多不过能达到不死的程度罢。修道有一个人人皆知的道理，那就是求长生并不算难，懂得修道的真谛才很难。懂得修道真谛不算难，能够真正按着真谛的规范去修炼才是难的。而修炼不算最难，最难的是坚持不懈。一直修炼到底。良好的老师只能把方法、规矩告诉徒弟，却不能保证徒弟一定能出息成巧匠。所以，何必对刘彻那么保守，不把真经诀窍传授给他呢？”上元夫人听王母这番道理，被说服。她对王母说，“那我就按照你的意见办吧。但我阿环昔日曾蒙倒景君和无常先生位仙传授灵魂飞升的方术，他们给我传授时曾告诫我，说这种方术四千年才能传授一次，而且只能传授给女，不能传授给男，这是太上帝君的禁律，已明白地写在昭生的符上。我被授于真符以来，只传授过像抱益这样的贤德的女仙人。到现在传授六十八个女，没有传授过一个男。我曾见过扶广山的青真童在太甲中元接受《六甲灵飞》真经，一共是十卷，和我被授的十卷真经相同。这位青真童是向我拜师修炼的弟，他所接受的《六甲灵飞》真经，没听说向任何人传授过。青音童是个男仙官，现在我派人向他要来以后，就可以授给刘彻。刚才我先把十卷真经的篇目告诉刘彻，是体念他求道一份真诚，为使他的志向更加坚定，让他能放开眼界从多方面寻求道术的奥秘。就是把十卷真经授给他以后，是以男授给男，严格按着天界禁律实行。这样可以使刘彻知道只有勤奋才能有所获得，而得到修道的秘经更是万分珍贵的。这并不是我偏狭吝惜泄露上天的机密，但愿管我的司官不要加罚于我吧。再说，您已经把那么珍贵的《五岳真形图》授给刘彻以坚定他修道的志向，这种作法是泄露天机，不能算是很妥当吧？”王母笑着说：“那就恕我无罪吧，好吗？”这时上元夫人就命身边的侍女纪离岩专程到扶广山去找到青真童，从他那里取来《六甲左右灵飞致神》的方术秘经十卷，以便授给刘彻。不工夫，侍女就回来，手中捧着五色玉作的书箱，箱上刻绘着凤文。侍女从书箱中拿出十卷六甲真经对上元夫人说，“您的弟何昌说他刚刚奉命到绛河公干，代理南真七元君查点群龙和猛兽的数目，公完后还在那传传道。蒙师母您约我到刘彻家去一趟，我真没想到您这样尊贵的天神会下降到臭气污浊的人世去。不知您在那里身体和饮食起居能过得惯吗？您派您的侍女纪离岩来对我说，您向我要那十卷《六甲灵飞左右策精》的秘经，打算传授给刘彻。关于这件，我给您写一封信，信中告诉您，刘彻虽然有求道修炼的诚意，但他实在不是一个能修成仙的材料，您把修炼的十卷秘经传授给像他这样的行尸走肉，是不太妥当的，我经常在天帝的身边，最近看到有不少人上书控告刘彻，说被刘彻杀害的鬼魂在山林中哭号，不少孤独的冤魂在荒原野地里哀泣。刘彻杀害有功之臣的全家，对士兵不但不体恤犒赏反而用刑罚，原野上到处纵横着白骨，黎民百姓遭到戕害屠杀，刘彻却更加残酷无情，骄奢淫逸。他的这些罪恶已经上达天帝，天地间已充满对刘彻的怨气，人们控诉喊冤的声音到处都能听见，像刘彻这样的人，是绝不可以成仙得道的，这是天帝的旨意，我不敢违抗呀。”王母听后叹息道：“看来向上界控告刘彻的人的确不少，但天帝不必就为此把刘彻拒之门外。因为凡是好道慕仙的人，都是下定决心意志坚定的人。他们只要能斋戒净心闭门思过，这就可以减去一个月的罪恶。如果再连续克服自己的缺点一心向善，奉祀天神心存道义，坚持一个月的修行，就可减去一年的罪恶。刘彻求道已经好几年，斋戒很勤奋，还多次到名山中祭祀祈祷，希望得到超度解脱入世的烦恼，比较衡量一下，他的功德已经盖过他的罪过。希望刘彻从今以后更加刻苦的修炼道术，一切都按上元夫人的传授教导去作，绝不能再淫逸暴虐伤害千万黎民百姓，不要再使人间有冤魂苦鬼，不要再滥用刑罚赏罚不明伤害无辜！”这时上元夫人就离座起立，手里捧着装有十卷秘经的五色玉制书匣，面向武帝念一首祝辞：“九天浩洞，太上耀灵。神照玄寂，清虚朗明。登虚者妙，守气者生。至念道臻，寂感真诚。役神形辱，安精年荣。授彻灵飞，及此六丁。左右招神，天光策精。可以步虚，可以隐形。长生久视，还白留青。我传有四万之纪，授彻传在四十之龄。违犯泄漏，祸必族倾。反是天真，必沉幽冥。尔其慎祸，敢告刘生。尔师主是真青童君，太上中黄道君之师真，元始十天王入室弟。姓延陵名阳，字庇华，形有婴孩之貌，故仙宫以青真童为号。其为器，玉朗洞照，圣周万变，玄镜幽览。才为真俊，游于扶广。权此始运，馆于玄圃。治仙职分，在师居，从尔所愿。不存所授，命必倾沦！”上元夫人念完祝辞，就打开那些秘经，用手一一指点讲解，告诉武帝在施行时的要点和应掌握的分寸。把十卷经文都讲完后，上元夫人对武帝说：“人们常说的太昊、炎帝、黄帝、少昊、颛顼这五位天帝，是各司一方的天神，还有按《易经》中六个方位排的六甲神，要尊重，他们都能使你长生。今天授你的这十卷经书，是上帝在玄景台赏赐的，你千万要珍视它，好好珍藏起来。” 王母对刘彻说：“这秘经是天太上君的著作，收藏在天宫的紫陵台，存放在灵坛的秘室，装在玉石的封套中，包着兰茧的锦绸，用紫罗素带扎着，上面还盖着太帝的玉玺印。接受这部秘经的人，四十年才能传给另一个人，如果没有可以传授的人选，那就八十年再授给第个人。得道的四百年传一次，成仙的四千年传一次，成为仙中的真人就四万年才传一次，升为太上君的四十万年才能传一次。传给不该传的人叫作泄露天道，该传而不传的叫埋没天宝，没有限度的胡传叫轻视天老，接受秘经而不敬重珍者的叫侮慢天藻。犯这泄、蔽、轻、慢四条罪的，将会死在刀斧之下或遭受“车裂”的酷刑。泄露天道的，会被杀死在野外路旁，受到最残酷的刑罚而尸分裂。犯埋没掩蔽罪的，下一辈将被罚变成瞎聋的残废人，最后衰竭而死。罪稍轻一些的会累及到下世，被抓到天宫拷问用刑。犯侮慢天藻（天藻，天帝的文章）罪的，将会得到暴死的下场，死后还要落入地狱，将会把疾病留给他的孙。这些都是传道的禁律，我再次提醒告诫你，千万要谨慎从啊！”王母这时就把《五岳真形图》授给武帝刘彻，刘彻再拜谢接受下来。然后上元夫人就弹起云林的玉琴，唱一首《步玄曲》。王母让她的侍女田四非回敬上元夫人一首歇。唱完以后，王母就把自己侍从的姓名，以及穿戴佩用的东西的名称都一一告诉武帝，以便武帝能够记录下来。天色将明时，王母和上元夫人一起乘车离去，随从的侍卫、车马、龙虎，开路的仪仗和音乐，都和他们来时一样，只见彩云密集，一片芬馨的气味，他们的行列一直往西南空中升去，过很久才看不见。武帝从这次亲自见到王母和上元夫人之后，更加相信天下真的有神仙存在。后来武帝把王母授给他的《五真图》、《灵光经》和上元夫人授给他的十卷《六甲灵飞》真经合在一起编成一卷，加上那真经的图像，一起装在一个黄金箱里。经卷装入白玉的封套，用珊瑚作画轴，以紫缎为书套，安放在柏梁台上，每天亲自净身持斋向真经叩拜，焚香打扫，然后就按照真经上的要求去修炼。汉武帝自从得到真经后修行六年，觉得心胸特别爽朗，格调特别高雅，认为既然王母和上元夫人这样的上界仙都降临传授，自己一定能得道成仙。武帝有这种想法，就渐渐放松对自身品德的约束，肆修建宫殿亭台，劳民伤财，并对南方北方的异族夷、狄进行远征讨伐，对投降的俘虏残酷的活埋屠杀，以致血流成河尸骨如山，黎民百姓怨怒冲天。到太初元年十一月乙酉日，天火焚烧供奉真经的柏梁台，存放在那里的《真形图》、《灵飞经》和十卷《灵光经》以及武帝自己编撰所得到的经书一共十四卷，连同装经书的匣一起不见。这是王母得知武帝不遵从他的教导胡作非为，才让天火烧毁柏梁台。后来东方朔乘龙飞升而去。当时有不少人看见他乘龙直上西北天际，家都抬头看很久，后来空中雾弥漫，不知东方朔去什么地方。到元狩年月，汉武帝得病，走到陕西周至县的西面，在五柞宫稍作休息。丁卯这天汉武帝刘彻驾崩，先在未央宫前殿入殓，月葬在茂陵。这天晚上，武帝的棺材自己挪动起来，连宫外都听见好几次棺材动的声音，并散出一股特别的香气，封陵以后，陵墓周围雾弥天，陵寝的门柱突然断裂，雾持续一个月，汉武帝的陵墓里原来有一个玉箱，一只玉杖，都是西胡的康渠进献的，汉武帝生前很喜欢这两件东西，所以随葬在他的陵墓中。过四年，有人在陕西扶风的街市上买到那玉箱和玉杖。当时侍奉在汉武帝身边的人有的认得这两件东西是先帝生前珍爱的玩物，就把这报告官府。官府把买那两件宝物的人抓来审问，买者说他是个商人，从关外来，住在街市上。有一天，看见一个人在北车胡同里卖这两件东西，要价是青布十匹加九万钱，于是两个人成交，商人不知道卖箱和玉杖人的姓名，实就是这样，官府问清楚以后，就把那商人放，并把两件宝物送到宫廷的太庙里保存。汉武帝驾崩前遗书里说，有各种经书十多卷，都是他平时喜欢读的，要求死后把这些经书随葬在陵寝中。到元康年，有个当河东功曹的李友，有一次进上党的抱犊山采药，偶然在一个岩洞里发现武帝随葬的那些经书，经书装在一个金箱里，经卷的后面题写着东观臣们的姓名，看上面记载的年月日，是汉武帝时的。河东太守张纯把这只装经卷的金箱交给汉宣帝，宣帝问过去在武帝身边的臣认不认识金箱，有一个当典书中郎的冉登看见金箱和经书后，哭着向宣帝奏道：“这金箱就是孝武皇帝（即汉武帝刘彻）随葬的东西啊！我当时亲手把它放在棺木里，不知什么原因它竟会跑到抱犊山的岩洞里去呢？”宣帝听后，惊愕悲伤，把经书送到汉武帝的庙里保存起来。按照道家的《九都龙真经》中的说法，凡是成仙得道中最下一等的人，必须先死，然后被送到太阴那里烧炼尸体后从地狱之门超度出来，肉身化解消失，灵魂就能飞升。汉武帝先前随葬的玉杖和经卷忽然在世间出现，而且在街上被买卖，经书在山中岩洞被存放，这些自然是上天神灵的旨意，不然的话，谁能作出这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