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沈 約 撰
吉翰 劉道產 杜驥 申恬
吉翰字休文，馮翊池陽人。初龍驤將軍道憐參軍，隨府轉征虜左軍參軍，員外散騎侍郎。隨道憐北征廣固，賜爵建城縣五等男。轉道憐[03876]驃騎中兵參軍，從中郎。將佐十餘年，清謹剛正，甚高祖所知賞。永初年，轉道憐太尉司馬。太祖元嘉元年，出督梁南秦州諸軍、龍驤將軍、西戎校尉、梁南秦州刺史。年，仇池氐楊興平遣使順，并兒弟質，翰遣始平太守龐諮據武興。仇池帥楊玄遣弟難當率衆拒諮，遣將強鹿皮向白水。諮擊破，張森楷校勘記云：「破下當有之字，誤脫文。」難當等並退走。其年，徙督益寧州梁之巴西梓潼宕渠南中秦州之安固懷寧六郡諸軍、益[03877]州刺史，孫虨宋書考論云：「梁下脫州字。」按孫說是。將軍如故。在益州著美績，甚得方伯之體，論者稱之。六年，以老疾徵還，除彭城王義康司徒司馬，加輔國將軍。時太祖經畧河南，以翰持節、監司雍并州諸軍、司州刺史，持節將軍如故。「持節」二字當是衍文。會前鋒諸軍到彥之等敗退，明年，復司徒司馬，將軍如故。其年，假節、監徐兗州豫州之梁郡諸軍、徐州刺史，將軍如故。時有死罪囚，典籤意欲活之，因翰入關齋呈其。按歲時記：「二月八日，釋氏下生之日，迦文成道之時，信捨之家，建八關齋。」本書袁粲傳：「孝建元年，世祖率羣臣並於中興寺八關齋。」是「入關齋」當作「八關齋」。翰省訖，語「今且去，明可便呈」。明旦，典籤不敢復[03878]入，呼之乃來，取昨所呈視訖，謂之曰：「卿意當欲宥此囚死命。昨於齋坐其，亦有心活之。但此囚罪重，不可全貸，旣欲加恩，卿便當代任其罪。」因命左右收典籤付獄殺之，原此囚生命。其刑政如此，其下畏服，莫敢犯禁。明年卒官，時年六十。追贈征虜將軍，持節、監、刺史如故。
劉道產，彭城呂人，太尉諮議參軍簡之。簡之在弟康祖傳。道產初輔國參軍，無錫令，在縣有能名。高祖版中軍行參軍，[03879]道憐驃騎參軍，襲父爵晉安縣五等侯。廣州羣盜因刺史謝道欣死寇，「謝道欣」劉康祖傳作「謝欣」。攻沒州城，道憐加道產振武將軍南討，會始興謙之已平廣州，通鑑晉安帝義熙十三年「始興」下有「相劉」二字。道產未至而反。元年，下有元嘉三年，疑此是景平元年。除寧遠將軍、巴西梓潼郡太守。郡人黃公生、任肅之、張石之等並譙縱餘燼，與姻親侯攬、羅奧等招引白水氐，規欲亂。道產誅公生等十一家，宥其餘黨。還彭城王義康驃騎中兵參軍。元嘉年，督梁南秦州諸軍、寧遠將軍、西戎校尉、梁南秦州刺史。[03880]在州有惠化，關中流民，前後出川之者甚多。六年，道產表置隴西、宋康郡以領之。七年，徵後軍將軍。明年，遷竟陵王義宣左將軍諮議參軍，仍持節、督雍梁南秦州荊州之南陽竟陵順陽襄陽新野隨六郡諸軍、寧遠將軍、寧蠻校尉、雍州刺史、襄陽太守。善於臨民，在雍部政績尤著，蠻夷前後叛戾不受化者，並皆順服，悉出緣沔居。百姓樂業，民戶豐贍，由此有襄陽樂歌，自道產始。十年，進號輔國將[03881]軍。十九年卒，追贈征虜將軍，諡曰襄侯。道產惠澤被於西土，及喪還，諸蠻皆衰絰，號哭追送，至于沔口。荊州刺史衡陽王義季啟太祖曰：「故輔國將軍劉道產患背癕，疾遂不救。道產自鎮南，境接凶寇，政績旣著，威懷兼舉。年時猶可，方宣其用，奄至殞沒，怨特深。伏惟聖懷，愍惜兼至。」長延孫，別有傳。延孫弟延熙，因延孫之廕，明中，司徒右長史，黃門郎，臨海、義興太守。泰始初，與四方同反，伏誅。道產弟道錫，巴西、[03882]梓潼郡太守。元嘉十八年，氐寇所攻，道錫保城退敵，太祖嘉之，下詔曰：「前者兵寇攻逼，邊情波駭，廣威將軍、巴西梓潼郡太守劉道錫，將率文武，「將」元龜三七九作「獎」。盡心固守，保全之績，厥效可。可冠軍。諮議參軍、前建威將軍、晉壽太守申坦，孤城弱衆，厲志致果，死參半，壯氣不衰，雖力屈陷沒，在誠宜甄。可建威將軍、巴西梓潼郡太守。」初，氐寇至，城內衆寡，道錫募吏民守城，復租布十年。及賊退，朝議：「賊雖攻城，一戰便走，聽依[03883]本要，於優。」右衛將軍沈演之、丹陽尹羊玄保、後軍長史范曄並謂：「宜隨功勞裁量，不可全用本誓，多者不得過十年。」從之。十一年，遷揚烈將軍、廣州刺史。十七年，坐貪縱過度，自杖治中荀齊文垂死，乘轝出城行，與阿尼同載，有司所糾。值赦，明年散徵，以赦後餘贓，收下廷尉，被宥病卒。
杜驥字度世，京兆杜陵人。高祖預，晉征南將軍。曾祖耽，避難河西，因仕張氏。苻堅平凉州，父[03884]祖始還關中。兄坦，頗涉史傳。高祖征長安，席卷隨從南還。太祖元嘉中，任遇甚厚，歷後軍將軍，龍驤將軍，青、冀州刺史，南平王鑠右將軍司馬。晚渡北人，朝廷常以傖荒遇之，雖復人才可施，每清塗所隔，坦以此慨然。嘗與太祖言及史籍，上曰：「金日磾忠孝淳深，朝莫及，恨今世無復如此輩人。」坦曰：「日磾之美，誠如聖詔。假使生乎今世，養馬不暇，豈辦知。」上變色曰：「卿何量朝廷之薄。」坦曰：「請以臣言[03885]之。臣本中華高族，亡曾祖晉氏喪亂，播遷涼土，世葉相承，不殞其舊。直以南度不早，便以荒傖賜隔。日磾胡人，身牧圉，便超入內侍，齒列名賢。聖朝雖復拔才，臣恐未必能。」上默然。北土舊法，問疾必遣弟。驥年十，父使候同郡韋華。華玄有高名，而異之，以女妻焉。桂陽公義真鎮長安，辟州主簿，後義真車騎行參軍，員外散騎侍郎，江夏王義恭撫軍刑獄參軍，尚都官郎，長沙王義欣後軍[03886]參軍。元嘉七年，隨到彥之入河南，加建武將軍。索虜撤河南戍悉河北，彥之使驥守洛陽。洛陽城不治旣久，無糧食，及彥之敗退，驥欲棄城走，慮太祖所誅。初，高祖平西洛，「西洛」南史作「關洛」。致鍾虡舊器南還，一鍾墜洛水。至是太祖遣將姚聳夫領千五百人迎致之。時聳夫政率所領牽鍾於洛水，驥乃誑之曰：「虜旣南渡，洛城勢弱，今修理城池，並已堅固，軍糧足，所乏者人耳。君率衆就，共守此城，功旣立，取鍾無晚。」聳夫信之，率[03887]所領就驥。旣至城不可守，無糧食，於是引衆去。驥亦委城南奔，白太祖曰：「本欲以死固守，姚聳夫及城便走，人情沮敗，不可復禁。」上怒，使建威將軍鄭順之殺聳夫於壽陽。聳夫，吳興武康人。勇果有氣力，宋世偏裨將莫及。始隨到彥之北伐。與虜遇，聳夫手斬託跋燾叔父英文特勒首，按「特勒」當作「特勤」，唐突厥闕特勤碑可證。索虜傳作「直懃」，近年出土北魏司馬金龍妻源氏墓誌亦作「直懃」，卽特勤之異譯。勤勒形似而訛。燾以馬百匹贖之。以驥通直郎，射聲校尉，世祖征虜諮議參軍。十七年，出督青冀州徐州之東莞東安郡諸軍、寧遠將[03888]軍、青冀州刺史。在任八年，惠化著於齊土。自義熙至于宋末，刺史唯羊穆之及驥，吏民所稱詠。十四年，徵左軍將軍，兄坦代刺史，北土以榮焉。坦長琬員外散騎侍郎，太祖嘗有函詔敕坦，琬輒開視。信未發追取之，敕函已發，相推檢。丞都答云：「諸郎開視。」上遣主詰責，驥答曰：「開函是臣第四季文，伏待刑坐。」上特原不問。十七年，卒，時年六十四。長長文，早卒。第五幼文，薄於行。太宗初，以軍功[03889]驍騎將軍，封邵陽縣男，食邑百戶。尋坐巧佞奪爵。後以發太尉廬江王褘謀反，拜黃門侍郎。出輔國將軍、梁南秦州刺史。廢帝元徽中，散騎常侍。幼文所莅貪橫，家累千金，女伎數十人，絲竹晝夜不絕，與沈勃、孫超之居止接近，常相從，並與阮佃夫厚善。佃夫死，廢帝深疾之。帝微行夜出，輒在幼文門牆之間，聽其弦管，積久轉不能平，於是自率宿衛兵誅幼文、勃、超之等。幼文兄叔文長水校尉，及諸姪在京邑[03890]方鎮者並誅。唯幼文兄季文、弟希文等數人，逃亡得免。
申恬字公休，魏郡魏人。曾祖鍾，石虎司徒。高祖平廣固，恬父宣、宣從父兄永皆得國，並以幹用知。永歷青、兗州刺史。高祖踐阼，拜太中夫。宣，太祖元嘉初，亦歷兗、青州刺史。恬兄謨，與朱修之守滑臺，虜所沒，後得叛還。元嘉中，竟陵太守。恬初驃騎道憐長兼參軍。南史「參軍」上有「行」字。高祖踐阼，拜東宮殿中將軍，度還臺。直省十[03891]載，不請休息。轉員外散騎侍郎，出綏遠將軍、下邳太守。轉在北海，加寧遠將軍。所至皆有政績。北譙、梁郡太守，將軍如故。郡境邊接任榛，屢被寇抄。恬到，密知賊來，仍伏兵要害，出其不意，悉皆禽殄。元嘉十年，遷督魯東平濟北郡軍、泰山太守，將軍如故，威惠兼著，吏民便之。臨川王義慶鎮江陵，平西中兵參軍、河東太守。衡陽王義季代義慶，度安西府，加寧朔將軍。召拜太屯騎校尉，母憂去職。[03892]十一年，冀州移鎮歷下，以恬督冀州青州之濟南樂安太原郡諸軍、揚烈將軍、冀州刺史，明年，加濟南太守。時遷換諸郡守，恬上表曰：「伏聞朝恩當加臣濟南太守，仰惟優旨，荒心散越。臣殃咎之餘，遭蒙踰忝，寵私罔已，復兼今授，豈其愚迷，所能上答。臣近至止，卽履行所統，究其形宜。河、濟之間，應置戍扞，其中四處，急須修立，瓮口故城，是要所，宜移太原，委以邊。緣山諸邏，並得除省，防衛綏懷，利便非一。呂綽誠[03893]效益著，深同臣意，百姓聞者，咸皆附說，急有同異，未宜。但房紹之莅郡經年，軍民粗狎，改以帶臣，有乖永。「永」元龜六九一作「舊」。遠牽太原，於民苦。而瓮口之計，復成交互，人情非樂，容有不安。疆埸威刑，患不開廣，若得依先處分，公私允緝。」上從之。詔有司曰：「恬所陳當是宜，近諸除授可悉停。」北虜入寇，恬摧擊之，虜所破，被徵還都。十七年，起通直常侍。是歲，索虜南寇，其武昌王向青州。遣恬援東陽，因與輔國司馬、齊郡太守龐[03894]秀之保城固守。蕭斌遣青州別駕解榮之率垣護之還援恬等，仍傍南山得入。賊朝來脅城，日晚輒退。城內乃出車北門外，環塹營，欲挑戰，賊不敢逼。停五日，東過抄畧清河郡及驛道南數千家，從東安、東莞出下邳。下邳太守垣閬閉城距守，保全千餘家。虜退，以恬寧朔將軍、山陽太守。善於治民，所莅有績。世祖踐阼，遷青州刺史，將軍如故。尋加督徐州之東莞東安郡諸軍。明年，督冀州。齊地連歲興[03895]兵，百姓凋弊，恬初防衛邊境，勸課農桑，年間，遂皆優實。性清約，頻處州郡，妻不免飢寒，世以此稱之。進號輔國將軍。孝建年，遷督豫州軍、寧朔將軍、豫州刺史。明年，疾病徵還，於道卒，時年六十九。死之日，家無遺財。寔，南譙郡太守，謨早卒。殿本考證云：「此子字當是兄字之誤。」孫虨宋書考論云：「早卒謂恬子寔也。」按申謨事已見前，不當復云兄謨。「子謨」二字蓋涉下文「謨子元嗣」而衍。謨元嗣，海陵、廣陵太守。元嗣弟謙，泰始初，以軍功歷軍校，官至輔國將軍、臨川內史。永坦，自巴西、梓潼遷梁、南秦州刺史。孫虨宋書考論云：「梓潼下當脫太守二字。」按孫說是。元嘉十六年，世祖鎮軍諮議參軍，[03896]與王玄謨圍滑臺不剋，免官。青州刺史蕭斌板行建威將軍、濟南平原郡太守，復攻碻磝，敗退，下歷城。蕭思話起義討元凶，假坦輔國將軍，前鋒。世祖至新亭，坦亦進剋京城。孝建初，太右衛率，寧朔將軍、徐州刺史。明元年，虜寇兗州，世祖遣太衛率薛安都、新除東陽太守沈法系北討，南史「太子」下有「左」字。按本書薛安都傳，安都時爲太子左衛率。至兗州，虜已去。坦建議：「任榛亡命，屢犯邊民，軍出無功，宜因此翦撲。」上從之。亡命先已聞知，舉村逃走，安都與法系坐白衣領職，[03897]坦棄市。羣臣之請，莫能得。將行刑，始興公沈慶之入市抱坦慟哭曰：「卿無罪，朝廷所枉誅，我入市亦當不久。」市官以白上，乃原生命，繫尚方。尋被宥，復驍騎將軍，病卒。令孫，前廢帝景和中，永嘉王仁左軍司馬、廣陵太守。太宗以寧朔將軍、徐州刺史，討薛安都。行至淮陽，卽與安都合。弟闡，時濟隂太守，戍睢陵城，奉順不同安都，安都攻圍不能克。會令孫至，遣往睢陵令說闡降，闡旣降，殺之，令孫亦殺。先是，清河崔諲[03898]亦以將吏知高祖，永初末，振威將軍、東萊太守。少帝初，亡命司馬靈期、司馬順之千餘人圍東萊，諲擊之，斬靈期等十級。太祖元嘉中，至青州刺史。
史臣曰：之良史，居官者或長孫，孫、曹之世，善職者亦十載，皆敷政以盡民和，興讓以存簡久。及晚代風烈漸衰，非才有起伏，蓋所遭之時異。劉道產之在南，歷年踰十，惠化流於樊沔，頗有前世遺風，故能樹[03899]績垂名，斯美矣。[03900] [03901]
吉劉杜申傳十五終 宋六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