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宋宣城太守□范□曄□撰
唐章懷太□賢□注
吳字顏，南陽宛人。家貧，給縣亭長。王莽末，以賓客犯法，乃亡命至漁陽。命，名也。謂脫其名籍而逃亡。資用乏，以販馬自業，往來燕、薊閒，所至皆交結豪傑。更始立，使使者韓鴻徇河北。續漢書曰：「雒縣人韓鴻集解引洪頤楫說「雒縣」作「雒陽」。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亦然。爲謁者，使持節降河北，拜除二千石。」或謂[01151]鴻曰：「吳顏，奇士，可與計。」鴻召，甚悅之，遂承制拜安樂令。安樂，縣名，屬漁陽郡，故城在今幽州潞縣西北。會王郎起，北州擾惑。素聞光武長者，獨欲心。乃說太守彭寵曰：「漁陽、上谷突騎，天下所聞。君何不合郡精銳，附劉公擊邯鄲，此一時之功。」一時，言不可再遇也。寵以然，而官屬皆欲附王郎，寵不能奪。乃辭出，止外亭，念所以譎衆，未知所出。譎，詐也。未知欲出何計以詐之。望道中有一人似儒生者，[01152]使人召之，具食，續漢書曰：「時道路多飢人，來求食者似諸生，汲古閣本、武英殿本「諸」作「儒」。漢召之，刊誤無「之」字。故先爲具食。」問以所聞。生因言劉公所過，郡縣所；邯鄲舉尊號者，實非劉氏。喜，卽詐光武，移檄漁陽，使生齎以詣寵，令具以所聞說之，復隨後入。寵甚然之。於是遣將兵與上谷諸將并軍而南，所至擊斬王郎將帥。續漢書曰：「攻薊，誅王郎大將趙閎等。」及光武於廣阿，拜偏將軍。旣拔邯鄲，續漢書曰：「時上使漢等將突騎，揚兵戲馬，立騎馳環邯鄲城，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立」作「士」。乃圍之。」賜號建策侯。人質厚[01153]少文，造次不能以辭自達。鄧禹及諸將多知之，數相薦舉，及得召，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及」作「乃」。遂親信，常居門下。光武將發幽州兵，夜召鄧禹，問可使行者。禹曰：「閒數與吳言，其人勇鷙有智謀，廣雅曰：「鷙，執也。」凡鳥之勇銳，獸之猛悍者，皆名鷙也。諸將鮮能及者。」卽拜將軍，持節北發十郡突騎。更始幽州牧苗曾聞之，陰勒兵，勑諸郡不肯應調。調，發也。乃將十騎先馳至無終。無終，本山戎國也。無終山名，因爲國號。漢爲縣名，屬右北平，故城在今幽州漁陽縣也。曾以無，[01154]出迎於路，卽撝兵騎，收曾斬之，而奪其軍。北州震駭，城邑莫不望風弭從。弭猶服也。遂悉發其兵，引而南，與光武會清陽。諸將望還，士馬甚盛，皆曰：「是寧肯分兵與人邪？」及至莫府，上兵簿，莫，大也。兵簿，軍士之名帳。諸將人人多請之。光武曰：「屬者恐不與人，屬猶近也。今所請何多？」諸將皆慙。初，更始遣尚令謝躬率六將軍攻王郎，不能下。會光武至，共定邯鄲，而躬裨將虜掠不相承稟，光[01155]武深忌之。雖俱在邯鄲，遂分城而處，然每有以慰安之。躬勤於職，光武常稱曰「謝尚真吏」，故不自疑。躬旣而率其兵數萬，還屯於鄴。時光武南擊青犢，謂躬曰：「我追賊於射犬，必破之。尤來在山陽者，埶必當驚走。若以君威力，擊此散虜，必成禽。」躬曰：「善。」及青犢破，而尤來果北走隆慮山，躬乃留將軍劉慶、魏郡太守陳康守鄴，自率諸將軍擊之。窮寇死戰，其鋒不可當，[01156]躬遂敗，死者數千人。光武因躬在外，乃使與岑彭襲其城。先令辯士說陳康曰：「蓋聞上智不處危以僥倖，僥猶求也。中智能因危以功，下愚安於危以自亡。危亡之至，在人所由，不可不察。今京師敗亂，四方雲擾，公所聞。蕭王兵彊士附，河北命，公所。謝躬內背蕭王，外失衆心，公所知。公今據孤危之城，待滅亡之禍，義無所立，節無所成。不若開門內軍，轉禍福，[01157]免下愚之敗，收中智之功，此計之至者。」康然之。於是康收劉慶及躬妻，開門內等。及躬從隆慮鄴，不知康已反之，乃與數百騎輕入城。伏兵收之，手擊殺躬，其衆悉降。續漢書曰：「時岑彭已在城中，將躬詣傳舍，馳白漢。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馳」作「出」。漢至，躬在彭前伏，漢曰：『何故與鬼語！』遂殺之。」躬字張，南陽人。初，其妻知光武不平之，常戒躬曰：「君與劉公積不相能，而信其虛談，不之，終受制矣。」躬不納，故及於難。光武北擊羣賊，續漢書曰：「從擊銅馬、重連、高胡，皆破之。」[01158]常將突騎五千軍鋒，數先登陷陳。及河北平，與諸將奉圖，上尊號。光武卽位，拜司馬，更封舞陽侯。建武年春，率司空王梁，建義將軍朱祐，將軍杜茂，執金吾賈復，揚化將軍堅鐔，偏將軍王霸，騎都尉劉隆、馬武、陰識，共擊檀鄉賊於鄴東漳水上，水經曰，漳水源出上黨長子縣西發鳩山，東北至昌亭，與虖沲河合。破之，降者十餘萬人。帝使使者璽定封廣平侯，食廣平、斥漳、曲周、廣年，[01159]凡四縣。四縣皆屬廣平郡。廣平故城在今洺州永年縣西北，廣年在今永年縣東北，斥漳在今洺州洺水縣，按：集解王先謙謂「洺水」當作「池水」。校補謂洺水，隋縣名，屬冀州武安郡，唐併入曲周，疑章懷作注時，此縣尚未併省也。曲周故城在今洺州曲周縣西南。廣平，避隋煬帝諱，改爲永年縣。按；廣平，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廣年」。復率諸將擊鄴西山賊黎伯卿等，及河內脩武，悉破諸屯聚。車駕親幸撫勞。復遣進兵南陽，擊宛、涅陽、酈、穰、新野諸城，皆下之。引兵南，與秦豐戰黃郵水上，南陽新野縣有黃郵水、黃郵聚也。破之。與偏將軍馮異擊昌城五樓賊張文等，攻銅馬、五幡於新安，皆破之。明年春，率建威將軍耿弇、虎牙將軍蓋延，擊[01160]青犢於軹西，破降之。率驃騎將軍杜茂、彊弩將軍陳俊等，圍蘇茂於廣樂。劉永將周建別招聚收集得十餘萬人，救廣樂。將輕騎迎與之戰，不利，墯馬膝，還營，建等遂連兵入城。諸將謂曰：「敵在前而公卧，衆心懼矣。」乃勃然裹創而起，椎牛饗士，令軍中曰：「賊衆雖多，皆劫掠羣盜，『勝不相讓，敗不相救』，此上兩句在左傳，鄭大夫公子突集解引周壽昌說無「大夫」二字，與左傳合。之詞也。非有伏節死義者。按：「伏」當作「仗」。今日封侯之秋，諸君[01161]勉之！」於是軍士激怒，人倍其氣。旦日，建、茂出兵圍。選四部精兵黃頭吳河等，前書鄧通爲黃頭郎。音義曰：「土勝水，故刺船郎著黃帽，號黃頭也。」及烏桓突騎千餘人，齊鼓而進。續漢書曰：「漢躬被甲拔戟，令諸部將曰：「聞雷鼓聲，皆大呼俱大進，刊誤無「大」字。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東觀記所載與此同，無「大」字，刊誤是。後至者斬。」遂鼓而進之。」建軍潰，反還奔城。長驅追擊，爭門並入，破之，茂、建突走。留杜茂、陳俊等守廣樂，自將兵助蓋延圍劉永於睢陽。永旣死，城皆降。明年，率陳俊及前將軍王梁，擊破五校賊於臨平，追至[01162]東郡箕山，破之。北擊清河長直及平原五里賊，皆平之。東觀記及續漢書「長直」並作「長垣」。案：長垣，縣名，在河南，不得言北擊，而范書作長直，當是賊號，或因地以爲名。時鬲縣五姓共逐守長據城而反。鬲，縣，屬平原郡，故城在今德州西北。五姓，蓋當土彊宗豪右也。鬲音革。諸將爭欲攻之，不聽，曰：「使鬲反者，皆守長罪。敢輕冒進兵者斬。」乃移檄告郡，使收守長，而使人謝城中。五姓喜，卽相率降。諸將乃服，曰：「不戰而下城，非衆所及。」冬，率建威將軍耿弇、中將軍王常刊誤謂「中」當作「忠」。[01163]等，擊富平、獲索賊於平原。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本紀列五年二月，蓋據破降二賊時言之。明年春，賊率五萬餘人夜攻營，軍中驚亂，堅卧不動，有頃乃定。卽夜發精兵出營突擊，破其衆。因追討餘黨，遂至無鹽，無鹽，縣名，屬東平國，故城在今鄆州東。進擊勃海，皆平之。從征董憲，圍朐城。明年春，拔朐，朐，縣名，解見光武紀。斬憲。以劉永傳。武英殿本「以」作「已」。按：以已通。東方悉定，振旅還京師。會隗嚻畔，夏，復遣西屯長安。八年，從車駕上隴，遂圍隗嚻於西城。帝勑曰：「諸郡甲卒但坐費[01164]糧食，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但」作「俱」。若有逃亡，則沮敗衆心，宜悉罷之。」等貪并力攻嚻，遂不能遣，糧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及公孫述救至，遂退敗。十一年春，率征南將軍岑彭等伐公孫述。及彭破荊門，長驅入江關，留夷陵，裝露橈船，橈，短楫也，音人遙反。將南陽兵及㢮刑募士萬人泝江而上。會岑彭刺客所殺，并將其軍。十年春，與公孫述將魏黨、公孫永戰於魚涪津，破之，續漢書曰：「犍爲郡南安縣有漁涪津，在縣[01165]北，臨大江。」南中志曰：「漁涪津廣數百步。」遂圍武陽。述遣壻史興將五千人救之。迎擊興，盡殄其衆，因入犍界。諸縣皆城守。乃進軍攻廣都，拔之。遣輕騎燒成都市橋，橋名也，解見公孫述傳。武陽以東諸城皆降。帝戒曰：「成都十餘萬衆，不可輕。但堅據廣都，待其來攻，勿與爭鋒。若不敢來，公轉營迫之，須其力疲，乃可擊。」乘利，遂自將步騎萬餘人進逼成都，去城十餘里，阻江北營，作浮橋，[01166]使副將武威將軍劉尚東觀記、續漢書「尚」字並作「禹」。將萬餘人屯於江南，相去十餘里。帝聞驚，讓曰：按：御覽三〇九引，「驚」下有「使」字。「比勑公千條萬端，何意臨勃亂！旣輕敵深入，與尚別營，有緩急，不復相及。賊若出兵綴公，以衆攻尚，尚破，公卽敗矣。幸無它者，急引兵還廣都。」詔未到，述果使其將謝豐、袁吉將衆十許萬，分十餘營，并出攻。使別將萬餘人劫劉尚，王先謙謂「將」字下少一「將」字，則句不圓通。通鑑「別將」下重「將」字。令不得相救。與戰一日，兵敗，走[01167]入壁，豐因圍之。乃召諸將厲之曰：「吾共諸君踰越險阻，轉戰千里，所在斬獲，遂深入敵地，至其城下。而今與劉尚處受圍，埶旣不接，其禍難量。欲潛師就尚於江南，并兵禦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戰，功可立；如其不然，敗必無餘。成敗之機，在此一舉。」諸將皆曰「諾」。於是饗士秣馬，閉營日不出，乃多樹幡旗，使煙火不絕，夜銜枚引兵與劉尚合軍。豐等不覺，明日，乃分兵[01168]拒水北，按：「水」當作「江」。自將攻江南。悉兵迎戰，自旦至晡，遂破之，斬謝豐、袁吉，獲甲首五千餘級。於是引還廣都，留劉尚拒述，具以狀上，而深自譴責。帝報曰：「公遠廣都，按：「遠」當作「還」。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擊公。略猶過也。若先攻尚，公從廣都五十里悉步騎赴之，適當值其危困，破之必矣。」自是與述戰於廣都、成都之閒，八戰八剋，遂軍于其郭中。述自將數萬人出城戰，使護軍高午、唐邯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護軍高午」續天文志作「護軍將軍」。將[01169]數萬銳卒擊之。述兵敗走，高午奔陳刺述，殺之。已述傳。旦日城降，斬述首傳送洛陽。明年正月，振旅浮江而下。至宛，詔令過家上冢，賜穀萬斛。十五年，復率揚武將軍馬成、捕虜將軍馬武北擊匈奴，徙鴈門、代郡、上谷吏人六萬餘口，置居庸、常關以東。刊誤「常」下有「山」字。十八年，蜀郡守將史歆反於成都，自稱司馬，攻太守張穆，穆踰城走廣都，歆遂移檄郡縣，而宕渠楊偉、朐䏰徐容等，[01170]宕渠、朐䏰，二縣名，皆屬巴郡。朐音劬，䏰音忍。宕渠山名，因以名縣，故城在今渠州流江縣東北，俗名車騎城是也。十三州志朐音春，䏰音閏。其地下溼，多朐䏰蟲，因以名縣。故城在今夔州雲安縣西萬戶故城是也。起兵各數千人以應之。帝以歆昔岑彭護軍，曉習兵，故遣率劉尚及太中夫臧宮將萬餘人討之。入武都，乃發廣、巴、蜀郡兵圍成都，百餘日城破，誅歆等。乃乘桴沿江下巴郡，楊偉、徐容等惶恐解散，誅其渠帥百餘人，徙其黨與數百家於南郡、長沙而還。性彊力，每從征[01171]伐，帝未安，恒側足而立。諸將戰陳不利，或多惶懼，失其常度。意氣自若，方整厲器械，激揚士吏。帝時遣人觀司馬何，還言方脩戰攻之具，乃歎曰：「吳公差彊人意，隱若一敵國矣！」隱，威重之貌。言其威重若敵國。前書周亞夫謂劇孟曰：「大將得之，若一敵國矣。」每當出師，朝受詔，夕卽引道，初無辦嚴之日。嚴卽裝也，避明帝諱，故改之。故能常任職，以功名終。及在朝廷，斤斤謹質，形於體貌。爾雅曰：「明明、斤斤，察也。」李巡曰：「斤斤，精詳之察也。」孫炎曰：「重慎之察也。」斤音靳。嘗出征，[01172]妻在後買田業。還，讓之曰：「軍師在外，吏士不足，何多買田宅乎！」遂盡以分與昆弟外家。東觀記曰「漢但修里宅，不起第。夫人先死，薄葬小墳，不作祠堂」也。十年，病篤。車駕親臨，問所欲言。對曰：「臣愚無所知識，唯願陛下慎無赦而已。」及薨，有詔悼愍，賜謚曰忠侯。東觀記曰：「有司秦議以武爲謚，詔特賜謚曰忠侯。」發北軍五校、輕車、介士送葬，如將軍霍光故。漢置南北軍五校，解見順帝紀。輕車，兵車也。介士，甲士也。霍光傳云以北軍五校尉、輕車、介士載光尸以轀輬車，黃屋左纛，軍陳至茂陵。不以南軍者，重之也。哀侯成嗣，[01173]奴所殺。十八年，分封國：成旦灈陽侯，灈陽，縣名，屬汝南郡，在灈水之陽，因以爲名，其地今豫州吳房縣也。音劬。以奉嗣；旦弟盱筑陽侯；盱音火俱反。筑陽，縣名，屬南陽郡，古穀國也，在筑水之陽，故城在今襄州穀城縣西。筑音逐。成弟國新蔡侯。新蔡，縣名，屬汝南郡，蔡平侯自蔡徙此，故加「新」字，今豫州縣也。旦卒，無，國除。建初八年，徙封盱平春侯，平春，縣名，屬江夏郡。以奉後。盱卒，勝嗣。初，兄尉將軍，從征戰死，封尉彤安陽侯。安陽，縣名，屬汝南郡，古江國也，故城在今豫州新息縣西南。帝以功，復封弟翕襃[01174]親侯。吳氏侯者凡五國。初，漁陽都尉嚴宣與俱會光武於廣阿，光武以偏將軍，封建信侯。建信，縣名，屬千乘國。
論曰：吳自建武世，常居上公之位，終始倚愛之親，按：李慈銘謂終始倚愛之親不成語，當以「之」字斷句，「親」字蓋涉注文「遂見親信」句而衍。「差彊人意」，是倚之也；遂見親信，是愛之也。諒由質簡而彊力。曰「剛毅木訥近仁」，論語文。剛毅謂彊而能斷。木，樸愨貌。訥，忍於言也。四者皆仁之質，若加文，則成仁矣，故言近仁。斯豈之方乎！方，比也。昔陳平智有餘以疑，周勃資朴忠而信。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資」作「質」。高祖謂呂后曰：「陳平智有餘，然難獨任。」是見疑也。又曰：「周勃重厚少文，安劉氏者必[01175]勃。」是見信也。夫仁義不足以相懷，則智者以有餘疑，而朴者以不足取信矣。懷，依也。言若仁義之心足相依信，則情無疑阻。若彼此之誠未協，仁義不足相依，則智者翻以有餘見疑，朴者以愚直取信。
蓋延字巨卿，漁陽要陽人。要陽，縣名，光武時省。身長八尺，彎弓百斤。邊俗尚勇力，而延以氣聞。歷郡列掾、州從，所在職辦。古者三公下至郡縣皆有掾屬。續漢志曰：「建武十八年，立刺史十二人，人主一州，皆有從事史、假佐，每郡皆置諸曹掾。」郡中列掾非一，延並爲之，故言歷也。漁陽屬幽州。東觀記云延爲幽州從事。彭寵太守，召延署營尉，行護軍。及王郎起，延與吳[01176]同謀光武。續漢書曰：「并與狐奴令王梁同勸寵。」延至廣阿，拜偏將軍，號建功侯，從平河北。光武卽位，以延虎牙將軍。建武年，更封安平侯。遣南擊敖倉，轉攻酸棗、封丘，皆拔。酸棗、封丘，二縣名，屬陳留郡。酸棗故城在今滑州縣也。封丘故城在今汴州縣也。其夏，督駙馬都尉馬武、騎都尉劉隆、護軍都尉馬成、偏將軍王霸等南伐劉永，先攻拔襄邑，續漢書曰：「時劉永別將許德據襄邑，延攻而拔之。」進取麻鄉，麻鄉，縣名，按：集解引惠棟說，謂兩漢無「麻鄉縣」，或是鄉名。又引沈欽韓說，謂今徐州府碭山縣西北有麻城集。故城在今宋州碭山縣東北。遂圍永於睢陽。數月，盡收野麥，夜梯其城入。[01177]永驚懼，引兵走出東門，東觀記云「走出魚門」，然則東門名魚門也。按：集解引惠棟說，謂續志梁國睢陽有魚門。延追擊，破之。永棄軍走譙，延進攻，拔薛，斬其魯郡太守，薛，縣名，屬魯國，故城在今徐州滕縣東南。東觀記曰「魯郡太守梁國壽」按：「國」當作「丘」。也。而彭城、扶陽、杼秋、蕭皆降。扶陽，縣名，屬大郡。按：「大」當作「沛」。杼秋，縣名，屬梁國，故城在今徐州蕭縣西北。杼音食汝反。破永沛郡太守，斬之。東觀記曰：「沛郡太守陳脩。」永將蘇茂、佼彊、周建等萬餘人救永，佼彊，姓名也，周大夫原伯佼之後也。按：沈家本謂此注疑本風俗通姓氏篇，今左傳作「原伯絞」。共攻延，延與戰於沛西，破之。永軍亂，遁沒溺死者太半。永棄城走湖陵，蘇茂奔廣樂。延遂定沛、楚、臨淮，[01178]修高祖廟，置嗇夫、祝宰、樂人。楚卽今彭城縣也。臨淮，郡名，今泗州下邳縣。高祖廟在今徐州沛縣東故泗水亭中，卽高祖爲亭長之所也。嗇夫，主知廟事。東觀記曰：「時蓋延因齋戒祠高祖廟。」年，睢陽復反城迎劉永，反音翻。延復率諸將圍之百日，收其野穀。永乏食，突走，延追擊，盡得輜重。永其將所殺，永弟防舉城降。四年春，延擊蘇茂、周建於蘄，蘄，縣名，屬沛郡，有大澤鄉。蘄音機。進與董憲戰留下，皆破之。留，縣名，屬楚國，故城在今徐州沛縣東南。因率平敵將軍龐萌集解本「敵」作「狄」。按：校補謂「狄」各本皆作「敵」，據萌傳正。攻西防，拔之。西防，縣名，春秋時宋之西防城，故城在今宋州單父縣北。復追敗[01179]周建、蘇茂於彭城，茂、建亡奔董憲，將賁休舉蘭陵城降。李慈銘謂「董憲」下當疊「董憲」二字。前書有賁赫，音肥。今有此姓，賁音奔。刊誤無「賁」字。憲聞之，自郯圍休，時延及龐萌在楚，請往救之，帝勑曰：「可直往擣郯，則蘭陵必自解。」擣，擊也。東觀記作「擊」字。延等以賁休城危，遂先赴之。憲逆戰而陽敗，延等遂逐退，刊誤謂案文多一「遂」字，緣下有「逐」字誤之。因拔圍入城。明日，憲出兵合圍，延等懼，遽出突走，因往攻郯。帝讓之曰：「閒欲先赴郯者，以其不意故耳。今旣奔走，賊計已立，圍豈可解乎！」延等至郯，果不[01180]能克，而董憲遂拔蘭陵，殺賁休。延等往來要擊憲別將於彭城、郯、邳之閒，戰或日數合，頗有剋獲。帝以延輕敵深入，數以誡之。東觀記載延上䟽辭曰：「臣幸得受干戈，誅逆虜，奉職未稱，久留天誅，常恐汙辱名號，不及等倫。天下平定已後，曾無尺寸可數，不得預竹帛之編。明詔深閔，儆戒備具，每事奉循詔命，必不敢爲國之憂也。」及龐萌反，攻殺楚郡太守，引軍襲敗延，延走，北度泗水，破舟檝，壞津梁，僅而得免。東觀記、續漢書皆云萌攻延，延與戰，破之。詔書勞延曰：「龐萌一夜反畔，相去不遠，營壁不堅，殆令人齒欲相擊，而將軍有不可動之節，吾甚美之。」此傳言「僅而得免」，與彼不同。帝自將而東，徵[01181]延與司馬吳、忠將軍王常、前將軍王梁、捕虜將軍馬武、討虜將軍王霸等會任城，討龐萌於桃鄉，並從征董憲於昌慮，皆破平之。六年春，遣屯長安。九年，隗嚻死，延西擊街泉、略陽、清水諸屯聚，皆定。街泉、略陽、清水三縣，皆屬天水郡。十一年，與中郎將來歙攻河池，未剋，以病引還，拜左馮翊，將軍如故。續漢書曰：「視事四年，人敬其威信。」十年，增封定食萬戶。十五年，薨於位。扶嗣。扶卒，側嗣。永平十[01182]年，坐與舅王平謀反，伏誅，國除。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延曾孫恢蘆亭侯。東觀記作「廬亭」。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廬」作「盧」，聚珍版東觀記亦作「盧」。恢卒，遂嗣。
陳俊字昭，南陽西鄂人。江夏郡有鄂，故此加「西」也，故城在今鄧州向城縣南也。少郡吏。更始立，以宗室劉嘉太常將軍，俊長史。光武徇河北，嘉遣薦俊，光武以安集掾。東觀記曰：「俊初調補曲陽長，上曰：『欲與君爲左右，小縣何足貪乎？』俊卽拜，解印綬，上以爲安集掾。」從擊銅馬於清陽，進至滿陽，集解引惠棟說，謂光武紀作「蒲陽」，案前志中山曲逆縣有蒲陽山。拜彊弩將軍。華嶠書曰：「拜爲彊弩偏將軍，賜絳衣[01183]九百領，按：王先謙謂今本東觀記作「三百領」。以衣中堅同心士。」與五校戰於安次，俊下馬，手接短兵，所向必破，追奔十餘里，斬其渠帥而還。光武望而歎曰：「戰將盡如是，豈有憂哉！」五校引退入漁陽，所過虜掠。俊言於光武曰：「宜令輕騎出賊前，使百姓各自堅壁，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堅」下有「守」字。以絕其食，可不戰而殄。」光武然之，遣俊將輕騎馳出賊前。視人保壁堅完者，勑令固守；放散在野者，因掠取之。賊至無所得，遂散敗。及軍還，光武謂俊曰：「困此虜者，將[01184]軍策。」及卽位，封俊列侯。建武年春，攻匡賊，匡賊卽匡城縣賊也。東觀記作「匡城賊」。匡城，古匡邑也，故城在今滑州匡城縣南。下四縣，更封新處侯。新處，縣名，屬中山國。引擊頓丘，降城。頓丘，縣名，屬東郡，故城在今魏州頓丘縣北陰安城是也。其秋，司馬吳承制拜俊彊弩將軍，別擊金門、白馬賊於河內，皆破之。金門、白馬並山名，在今洛州福昌縣西南，有金門白馬水。蓋賊起於二山，因以名。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以」下有「爲」字。按：汲古閣本「山」作「水」。四年，轉徇汝陽及項，拔南武陽。南武陽，縣名，屬太山郡，故城在今沂州費縣西。是時太山豪傑多擁衆與張步連兵，吳言於帝曰：[01185]「非陳俊莫能定此郡。」於是拜俊太山太守，行將軍。張步聞之，遣其將擊俊，戰於嬴下，續漢書曰：嬴，縣名，「續漢書曰」四字當衍，汲古閣本無。屬太山郡。嬴音盈。俊破之，追至濟南，收得印綬九十餘，步時擬私封爵人之印綬。稍攻下諸縣，遂定太山。五年，與建威將軍耿弇共破張步。在弇傳。時琅邪未平，乃徙俊琅邪太守，領將軍如故。齊地素聞俊名，入界，盜賊皆解散。俊將兵擊董憲於贛榆，贛榆，縣名，屬東海郡。贛音貢。進破朐賊孫陽，平之。八年，張步[01186]畔，還琅邪，俊追討，斬之。帝美其功，詔俊得專征青、徐。華嶠書曰：「賜俊璽書曰：『將軍元勳大著，威震青、徐，兩州有警，得專征之。』」俊撫貧弱，表有義，檢制軍吏，不得與郡縣相干，百姓歌之。數上自請，願奮擊隴、蜀。詔報曰：「東州新平，將軍之功。負海猾夏，盜賊之處，國家以重憂，且勉鎮撫之。」十年，增邑，定封祝阿侯。祝阿，縣名，屬平原郡。明年，徵奉朝請。十年卒。浮嗣，徙封蘄春侯。蘄春，今蘄州縣也。東觀記曰：「詔書以祝阿益濟南國，故徙浮封蘄春侯。」蘄音祈。浮卒，專[01187]諸嗣。專諸卒，篤嗣。
臧宮字君翁，潁川郟人。郟，縣名，今汝州郟城縣也。少縣亭長、游徼，續漢書曰「每十里一亭，亭有長，以禁盜賊。每鄉有游徼，掌循禁姦盜」也。後率賓客入下江兵中校尉，因從光武征戰，諸將多稱其勇。光武察宮勤力少言，甚親納之。及至河北，以偏將軍，從破羣賊，數陷陳郤敵。光武卽位，以侍中、騎都尉。建武年，封成安侯。成安，縣名，屬潁川郡。明年，將突騎與征虜將軍祭遵擊更始將左防、韋[01188]顏華嶠書「韋」字作「韓」。於沮陽、集解引沈欽韓說，謂「沮陽」當爲「涅陽」，與酈皆屬南陽郡。酈，悉降之。五年，將兵徇江夏，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五年」訛「三年」。擊代鄉、鐘武、汲古閣本、武英殿本「鐘」作「鍾」，注同。按：「鍾」「鐘」古通作。竹里，皆下之。鐘武，縣名，屬江夏郡，故城在今申州鐘山縣西南。帝使太中夫華嶠書曰「使張明」也。持節拜宮輔威將軍。七年，更封期思侯。期思，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光州固始縣西北。擊梁郡、濟陰，皆平之。十一年，將兵至中盧，屯駱越。中盧，縣名，屬南郡，故城在今襄州陽縣南。蓋駱越人徙於此，因以爲名。是時公孫述將田戎、任滿與征南將軍岑彭相拒於荊門，彭等戰數不利，越人謀畔從蜀。宮兵少，力不能制。會[01189]屬縣送委輸車數百乘至，宮夜使鋸斷城門限。令車聲回轉出入至旦。越人候伺者聞車聲不絕，而門限斷，相告以兵至。其渠帥乃奉牛酒以勞軍營。宮陳兵會，擊牛釃酒，釃音所宜反。說文曰：「下酒也。」詩注曰「以筐曰釃」也。饗賜慰納之，越人由是遂安。宮與岑彭等破荊門，別至垂鵲山，通道出秭，至江州。岑彭下巴郡，使宮將降卒五萬，從涪水上平曲。公孫述將延岑盛兵於沅水，集解引錢大昕說，謂光武紀建武十一年，臧宮與公孫述將延岑戰于沈水，注引水經注「沈水出廣漢縣，下入涪水」，本或作「沅水」及「沆水」者，並非。則此「沅」字乃「沈」字之訛。注同。沈水出廣漢，解見光武紀。時宮衆多[01190]食少，轉輸不至，而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復更保聚，觀望成敗。宮欲引還，恐所反。反音翻。會帝遣謁者將兵詣岑彭，有馬七百匹，宮矯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鼓噪，右步左騎，挾船而引，呼聲動山谷。岑不意軍卒至，登山望之，震恐。宮因從擊，破之。斬首溺死者萬餘人，水之濁流。延岑奔成都，其衆悉降，盡獲其兵馬珍寶。華嶠書曰：「上璽書勞宮，賜吏士絳縑六千匹。」自是乘勝追北，降[01191]者以十萬數。人好陽而惡陰，北方幽陰之地，故軍敗者皆謂之北。史記樂書曰：「北者，敗也。」而近代音北爲背，失其指矣。軍至平陽鄉，蜀將王元舉衆降。進拔緜竹，破涪城，斬公孫述弟恢，復攻拔繁、郫。繁，縣名，屬蜀郡。繁，江名，因以爲縣名，故城在今益州新繁縣北。郫，縣名，屬蜀郡，故城在今益州郫縣北。郫音皮。前後收得節五，印綬千八百。是時司馬吳亦乘勝進營逼成都。宮連屠城，兵馬旌旗甚盛，乃乘兵入雒郭門，按：王先謙謂「乘兵」無義，詳文意當是「陳兵」，音近而訛也。張載注蜀都賦云：「漢武帝元鼎三年，立成都郭十八門。」小雒郭門蓋其數焉。歷成都城下，至吳營，飲酒高會。之甚歡，謂[01192]宮曰：「將軍向者經虜城下，震揚威靈，風行電照。然窮寇難量，還營願從它道矣。」宮不從，復路而，賊亦不敢近之。進軍咸門，成都北面東頭門。與吳並滅公孫述。帝以蜀地新定，拜宮廣太守。十年，增邑，更封酇侯。十五年，徵還京師，以列侯奉朝請，定封朗陵侯。朗陵，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縣西南。十八年，拜太中夫。十九年，妖巫維汜弟單臣、傅鎮等，復妖言相聚，「維」或作「緱」。入原武城，劫吏人，自稱[01193]將軍。於是遣宮將北軍及黎陽營數千人圍之。賊穀食多，數攻不下，士卒死。帝召公卿諸侯王問方略，皆曰「宜重其購賞」。時顯宗東海王，獨對曰：「妖巫相劫，埶無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圍急，不得走耳。宜挺緩，挺，解也。令得逃亡，逃亡則一亭長足以禽矣。」帝然之，卽勑宮徹圍緩賊，賊衆分散，遂斬臣、鎮等。宮還，遷城門校尉，復轉左中郎將。擊武谿賊，至江陵，降之。武谿，水名，在今[01194]辰州盧谿縣。宮以謹信質樸，故常任用。後匈奴飢疫，自相分爭，帝以問宮，宮曰：「願得五千騎以立功。」帝笑曰：「常勝之家，難與慮敵，吾方自思之。」十七人，宮乃與揚虛侯馬武上曰：「匈奴貪利，無有禮信，窮則稽首，安則侵盜，緣邊被其毒痛，中國憂其抵突。抵，觸也。虜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赤地，言在地之物皆盡。說苑曰：「晉平公時，赤地千里。」疫困之力，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之」當作「乏」。不當中國一郡。萬里死命，縣在陛下。福不再來，時或易失，左傳曰：「大福不再。」蒯通曰：[01195]「時者難遇而易失也。」豈宜固守文德而墮武乎？今命將臨塞，厚縣購賞，喻告高句驪、烏桓、鮮卑攻其左，發河西四郡、謂張掖、酒泉、武威、金城也。天水、隴西羌胡擊其右。如此，北虜之滅，不過數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謀臣狐疑，令萬世刻石之功不立於聖世。」詔報曰：「黃石公記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彊』。卽張良於下邳圯所見老父出一編書者。柔者德，剛者賊，弱者仁之助，彊者怨之。故曰有德之君，以所樂樂人；無德之[01196]君，以所樂樂身。樂人者其樂長，樂身者不久而亡。舍近謀遠者，勞而無功；舍遠謀近者，逸而有終。逸政多忠臣，勞政多亂人。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彊。有其有者安，貪人有者殘。殘滅之政，雖成必敗。今國無善政，災變不息，左傳曰：「國無善政，則自取讁於日月之災。」百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欲遠邊外乎？孔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顓臾，魯附庸之國。魯卿季氏貪其土地，欲伐而兼之。時孔子弟子冉有仕於季氏，孔子責之。冉有曰：「今夫顓臾固而近季氏之邑，今不取，恐爲[01197]子孫之憂。」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且北狄尚彊，而屯田警傳聞之，恒多失實。公羊傳曰：「見者異辭，聞者異辭，傳聞者異辭。」誠能舉天下之半以滅寇，豈非至願；苟非其時，不如息人。」自是諸將莫敢復言兵者。宮永平元年卒，謚曰愍侯。信嗣。信卒，震嗣。震卒，松嗣。元初四年，與母別居，國除。按：李慈銘謂「與母別居」上當脫一「坐」字。永寧元年，鄧太后紹封松弟由朗陵侯。
論曰：中興之業，誠艱難。然敵無秦、項之[01198]彊，人資附之思，雖懷璽紆紱，跨陵州縣，璽，解見光武紀。白虎通曰：「天子朱紱，諸侯赤紱，上廣一尺，下廣二尺，法天一地二也，長三尺，法天地人也。」董巴輿服志曰：「古者上下皆有紱，所以殊貴賤也。自五霸遞興，以紱非兵服，於是去紱也。」殊名詭號，千隊羣，尚未足以比功上烈。至於山西旣定，威臨天下，謂誅隗嚻、公孫述。戎羯喪其精膽，羣帥賈其餘壯，羯本匈奴別部，分散居於上黨、武鄉、羯室，因號羯胡。此揔謂戎夷耳，不指於羯也。左傳曰：「欲勇者，賈余餘勇。」斯誠雄心尚武之幾，先志翫兵之日。幾，會也。翫，習也。先志者，乘勝之志也。臧宮、馬武之徒，撫嗚劔而抵掌，按：「抵」當作「扺」，各本同。按：「扺」從手氏聲，與「抵」字音義皆殊。志馳於伊吾之[01199]北矣。屈原曰：「撫長劔兮玉珥。」曹植結交篇曰：「利劔鳴手中。」說文曰：「抵，側擊也。」光武審黃石，存包桑，周易否卦九五曰：「其亡其亡，繫于包桑。」言聖人居天位，不可以安，常自危懼，乃是繫於包桑也。包，本也，繫於桑本，言其固也。閉玉門以謝西域之質，卑詞幣以禮匈奴之使，西域傳曰，建武二十一年，西域十八國俱遣子弟入侍，天子以中國初定，皆還其侍子。匈奴傳曰，建武二十八年，匈奴遣使詣闕貢馬及裘，乞和親。帝報曰：「單于國內虛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馬裘？今贈繒五百匹，斬馬劔一。」是卑辭幣禮也。其意防蓋已弘深。豈其顛沛平城之圍，忍黥王之陳乎？平城，縣名，今雲州定襄縣。高祖七年，擊韓王信，至平城，被匈奴圍，七日乃解。十二年，高祖親擊淮南王黥布，在陳爲流矢所中。顛沛，狼狽也，顛音丁千反。[01200]
贊曰：吳公鷙彊，實龍驤。戰國策曰：「廉頗爲人，勇鷙而愛士。白起視瞻不轉者，執志彊也。」驤，舉也。若龍之舉，言其威盛。鄒陽曰：「神龍驤首奮翼，則浮雲出流。」電埽羣孽，風行巴、梁。虎牙猛力，功立睢陽。宮、俊休休，是亦鷹揚。詩曰：「良士休休。」又曰：「惟師尚父，時惟鷹揚。」[01201] [01202]
吳陳蓋臧傳第八終□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