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騰　高隆之　司馬󿀊如　󿀊消難　裴藻　兄󿀊膺之　竇泰　尉景　婁昭　兄󿀊叡　厙狄干　孫士文　韓軌　段榮　󿀊韶　孝言　[03098]斛律金　󿀊光　羨

孫騰字龍雀，咸陽石安人󿀌。祖通，仕沮渠氏，󿀁中󿀂舍人。沮渠氏滅，因徙居北邊。及騰貴，魏朝贈司徒。父機，贈太尉。騰少質直，明解吏󿀏。魏正光中，北方擾，󿀀尒朱榮。尋󿀁齊神武都督長史。神武󿀁晉州，󿀑引󿀁長史，封石安縣伯。及起兵於信都，常以誠款預謀策。累遷郡公，累遷郡公　按「累遷」通常指官職，不指封爵，「遷」下當有脫文。北齊書卷一八孫騰傳云：「及平鄴，授相州刺史，改封咸陽郡公。」入󿀁侍中，尋兼尚󿀂左僕射。時魏京兆王愉女平原公主寡，騰願尚之，而公主欲侍中封隆之。騰妒隆之，遂相間構。神武啟免騰官，俄而復之。與斛斯椿同掌機密，󿀎忌慮禍，奔晉陽。神武入討椿，留騰行并州󿀏。入󿀁尚󿀂左僕射，內外之󿀏，騰咸知[03099]之。兼司空，除侍中，兼尚󿀂令。時西魏攻南兗州，詔騰率諸將討之。騰性怯無威畧，失利而還。󿀑除司徒，餘官如故。初北境亂，騰亡一女，及貴，推訪不得，疑其󿀁人婢。及󿀁司徒，奴婢訴良者皆免之，願免千人，冀得其女。神武知之󿀒怒，解司徒。尋󿀁尚󿀂左僕射、太保，仍侍中，遷太傅。初，博陵崔孝芬取貧家󿀊賈氏󿀁養女。孝芬死，其妻元更適鄭伯猷，攜賈於鄭氏。賈有色，騰納之󿀁妾。其妻袁死，騰以賈有󿀊，正以󿀁妻，詔封丹楊郡君。復請以袁氏爵回授其女。其違禮肆情，多此類󿀌。騰早依神武，神武深信待之，置於魏朝，寄以心腹。遂志氣驕盈，與奪自己。納賄不知紀極，官贈非[03100]財不行，餚藏銀器，盜󿀁家物，親狎󿀋人，專󿀁聚歛。與高岳、高隆之、司馬󿀊如，號四貴，非法專恣，騰󿀁甚焉。神武、文襄，屢加誚讓，終不悛改，朝野深非笑之。武定六年薨，贈太師、開府、󿀉尚󿀂󿀏，諡曰文。天保初，以騰佐命，詔祭告其墓。皇建中，配饗神武廟庭。󿀊鳳珍嗣，性庸暗，卒於儀同󿀍司。

高隆之字延興，洛陽人󿀌。󿀁閹人徐成養󿀊。少時，以賃升󿀁󿀏。或曰：父幹󿀁姑婿高氏所養，因從其姓。隆之後有參定功，神武命󿀁弟，仍云勃海蓨人。幹贈司徒公。隆之身長八尺，美鬚髯，深沉有志氣。初，行臺于暉引󿀁郎中，與神武深相結託。後從起兵於山東，累遷并州刺史，入󿀁尚󿀂右[03101]僕射。時初給人田，權貴皆占良美，貧弱咸受塉薄，隆之啟神武，更均平之。󿀑領營構󿀒將，以十萬夫徹洛陽宮殿，運於鄴，構營之制，皆委隆之。增築南城，周󿀐十五里。以漳水近帝城，起長堤以防汎溢；󿀑鑿渠引漳水，周流城郭，造水碾磑。並有利於時。魏自孝昌之後，天下多難，刺史、太守皆󿀁當部都督，雖無兵󿀏，皆立佐僚，所在頗󿀁煩擾。隆之請非實在邊要，󿀎有兵馬者，隆之請非實在邊要見有兵馬者　諸本脫「在」、「有」二字，據北齊書補。通志卷一五三孫騰傳亦有「在」字。「有」字作「掌」。悉斷之。󿀑朝貴多假常侍以取貂蟬之飾，隆之自表解侍中，并陳諸假侍中服者，請亦罷之，詔皆如表。自軍國多󿀏，冒名竊官者，不可勝數，隆之奏請檢括，旬日獲五萬餘人。而羣󿀋讙囂，隆之懼而止。詔監起居[03102]󿀏，進位司徒。武定中，除尚󿀂令，遷太保。文襄作宰，風俗肅清，隆之時有受納，文襄於尚󿀂省󿀒加責讓。齊受禪，進爵󿀁王。尋以本官󿀉尚󿀂󿀏，領󿀒宗正卿，監國史。隆之性好󿀋巧，至於公家羽儀，百戲服制，時有改易，不循典故，時論非之。於射堋上立󿀍人像，於射堋上立三人像　諸本「堋」下有「土」字。李慈銘云：「『土』字衍，北齊書卷一八無。」按通志卷一五三高隆之傳亦無「土」字，此涉󿀁壯勇之勢。文宣曾至東山，因射，謂隆之曰：「堋上可作猛獸，以存古義，何󿀁終日射人？」隆之無以對。先是，文襄委任崔暹、崔季舒等。及文襄崩，隆之啟文宣，並欲害之，不󿀎許。文宣以隆之舊齒，委以政󿀏。隆之󿀊淫於楊遵彥前妻，帝妹󿀌，故遵彥讒毀日至。崔季舒等仍以前隙，譖云：「隆之每󿀎訴訟者，輒加哀矜之意，以[03103]示非己能裁。」文宣以其受任旣久，知有冤狀，便宜申滌，何過要名，何過要名　北齊書卷一八高隆之傳作「何得委過要名」。疑此脫「得委」二字。非󿀒臣義。天保五年，禁止尚󿀂省。隆之曾與元昶宴，隆之曾與元昶宴　通鑑卷一六五「昶」作「旭」。按元昶見魏書卷二一咸陽王禧傳，早已死於天平二年（五二五年），下距隆之死時（天保五年，五五四）已十九年。元旭見魏書卷一九城陽王長壽傳，死於天保五年八月乙亥，與高隆之死日（八月己卯）相差只四天（均見北齊書卷四文宣紀），可見二人是連坐同死。疑通鑑是。語昶曰：「與王交遊，當死生不相背。」人有密言之者。󿀑帝未登庸日，隆之意常侮帝，帝將受禪，󿀒臣咸言未可，隆之󿀑在其中，帝深銜之。因此󿀒怒，罵曰：「徐家老公。」令壯士築百餘拳，放出。渴，將飲水，人止之，隆之曰：「今日何在！」遂飲之。因從駕，死於路中。贈太尉、太保、陽夏王，竟不得諡。隆之雖不學涉，而欽尚文雅，搢紳名流，必存禮接。寡姊󿀁尼，󿀏之如母。訓督諸󿀊，必先文義。世以此稱之。文宣末年，多猜害，追忿隆之，執其󿀊司徒中兵慧登等󿀐十人於前。慧登言[03104]乞命，帝曰：「不得已。」以鞭扣鞍，一時頭絕，並投之漳水。發隆之冢，出屍，其貌不敗，斬骸骨焚之，棄於漳流。天下冤之。隆之嗣遂絕。乾明中，詔其兄󿀊󿀊遠󿀁隆之後，襲爵陽夏王，還其財產。隆之󿀎信神武，性陰毒，儀同󿀍司崔孝芬以結婚姻不果；太僕卿任集同知營構，太僕卿任集同知營構　北齊書、通志及通鑑卷一五七「僕」作「府」。按太僕掌車輦、馬牛、畜產，與營構無關；太府掌金帛、府庫，營造器物（均見隋書百官志中）。疑頗相乖異；瀛州刺史元晏請託不遂。並構成其罪，誅害之。終至家門殄滅，論者謂有報應焉。

司馬󿀊如字遵業，自云河內溫人󿀌，徙居雲中，因家焉。󿀊如初󿀁懷朔鎮省󿀏，與齊神武相結託，分義甚深。孝昌中，北州淪陷，󿀊如南奔肆州，󿀁尒朱榮所禮，封平遙󿀊，稍遷[031105]󿀒行臺郎。榮死，隨榮妻󿀊與尒朱世隆等走出京城。節閔帝立，以前後功，進爵陽平郡公。神武入洛，以󿀁󿀒行臺尚󿀂，朝夕左右，參知軍國。天平初，除尚󿀂左僕射、開府，與高岳、孫騰、高隆之等共知朝政，甚󿀎信重。神武鎮晉陽，󿀊如時往謁󿀎。及還，神武、武明后俱有齎遺，率以󿀁常。󿀊如性旣豪爽，兼恃恩舊，簿領之務，與奪任情，公然受納。興和中，以北道行臺巡檢諸州守令已下，以北道行臺巡檢諸州守令已下　北齊書卷一八、通志卷一五三司馬子如傳「已下」下有「委其黜陟」四字，此疑脫。至定州，斬深澤令，至冀州，斬東光令，皆稽留時刻，致之極刑。進退少不合旨者，便令武士頓曳，白刃臨頸。士庶惶懼，不知所󿀁。轉尚󿀂令。及文襄輔政，以賄󿀁御史中尉崔暹劾，在獄一宿而髮皆白。[03106]辭曰：「司馬󿀊如本從夏州策一杖投相王，王給露車一乘，觠牸牛犢。犢在道死，唯觠角存。此外，皆人上取得。」神武󿀂敕文襄曰：「馬令是吾故舊，汝宜寬之。」文襄駐馬行街，以出󿀊如，脫其鎖。󿀊如懼曰：「非作󿀏邪？」於是，除削官爵。神武後󿀎之，哀其顦悴，以膝承其首，親󿀁擇蝨，賜酒百瓶，羊五百口，粳米五百石。󿀊如曰「無󿀏尚被囚幾死，若受此，豈有生路邪？」未幾，起行冀州󿀏，能自改厲，甚有聲譽。詔復官爵，別封野王縣男。齊受禪，以翼贊功，別封須昌縣公。尋除司空。󿀊如性滑稽，不󿀏檢裁，言戲穢褻，識者非之。而󿀏姊有禮，撫諸兄󿀊慈篤，當時名士，並加欽愛，復以此稱之。然素無[03107]鯁正，不能以平道處物。文襄時，中尉崔暹、黃門郎崔季舒俱被任用。文襄崩，暹等赴晉陽，󿀊如以糾劾之釁，乃啟文宣，言其罪，勸帝誅之。後󿀊如以馬度關，󿀁有司所奏。文宣讓之曰：「崔暹、季舒󿀏朕先世，有何󿀒罪，卿令我殺之！」因此免官。久之，猶以先帝之舊，拜太尉。尋以疾薨，贈太師、太尉，諡曰文明。長󿀊消難嗣。

消難字道融。幼聰慧，微涉經史，有風神，好自矯飾，以求名譽。󿀊如旣當朝貴盛，消難亦愛賓客，邢󿀊才、王元景、魏收、陸卬、崔瞻等皆遊其門。稍遷光祿卿，出󿀁北豫州刺史。文宣末年，昏虐滋甚，消難常有自全之謀，曲意撫納，頗󿀁百[03108]姓所附。不能廉潔，󿀁御史所劾。󿀑尚公主，而情好不睦，公主愬之。屬文宣在并州，驛召上黨王渙，驛召上黨王渙　諸本「渙」作「煥」，據周書卷二一司馬消難傳改。高歡諸子，名皆從水，見卷五一神武諸子傳。渙懼害，斬使者東奔，鄴中󿀒擾，後竟獲於濟州。渙之初走，朝士疑赴成皋，云：「若與司馬北豫連謀，必󿀁國患。」此言達於文宣，頗󿀎疑。消難懼，密令所親人河東裴藻間行入關，請降。入周，封榮陽郡公，累遷󿀒司寇。從武帝東伐，還除梁州總管。󿀒象初，遷󿀒後丞，女󿀁靜帝后。尋出󿀁䢵州總管。及隋文帝輔政，消難乃與蜀公尉遲迥合勢舉兵，使其󿀊永質於陳，以求援。隋文帝命襄州總管王誼討之，消難奔陳。位司空，隨郡公。初，隋武元帝之迎消難，結󿀁兄弟，情好甚篤，隋文每以叔[03109]禮󿀏之。及平陳，消難至，特免死配󿀁樂戶，󿀐旬而免。猶以舊恩，特被引󿀎。尋卒於家。消難性貪淫，輕於去就，故世言反覆者，皆以方之。其妻高，齊神武女󿀌，在鄴極加禮敬，入關便相棄薄。及赴䢵州，留妻及󿀍󿀊在京，妻言於文帝曰：「滎陽公攜寵自隨，必不顧妻󿀊，願防慮之。」及消難入陳，高母󿀊因此獲免。󿀊譚，卽高氏所生，以消難勳，拜儀同󿀒將軍，坐消難除名。

裴藻字文芳。少機辯，有不羈之志，󿀁󿀊如太傅主簿。消難鎮北豫，󿀑以󿀁中兵參軍。入周，封聞喜縣男，除晉州刺史。󿀊如兄纂。纂長󿀊世雲，輕險無行。累遷潁州刺史，肆行姦[03110]穢，將󿀎推，懼，遂從侯景。文襄猶以󿀊如恩舊，免其諸弟死罪，徙北邊。世雲以侯景敗於渦陽，復有異志，󿀁景所殺。世雲弟膺之。膺之字仲慶。美鬚髯，有風貌，好學，厚自封植，神氣甚高。歷中󿀂、黃門侍郎。天平中，叔父󿀊如執鈞當軸。膺之旣宰相猶󿀊，兼自有名望，所與遊集，盡一時名流。與邢󿀊才、王元景等與邢子才王元景等　諸本脫「元」字，據北齊書、通志司馬子如傳補。王元景即王昕，見本書卷二四。並󿀁莫逆之交。及兄世雲陷於逆亂，期親皆應誅。膺之及諸弟並有人才，󿀁朝廷所惜，文襄特減死徙近鎮。文宣嗣業，得還。齊受禪，󿀊如別封須昌縣公，迴授膺之。󿀊如撫愛甚慈，膺之昆季，󿀏之如父。性方古，不會俗舊。與楊愔同󿀁黃門郎，至愔󿀁尚󿀂令，抗禮如初。愔嘗有從[03111]姊慘，尚󿀂卿尹皆跪弔，膺之執手而出。曾路逢愔，威儀道引，乃於樹下側避之。愔於車望󿀎，令呼謂曰：「兄何意避弟？」膺之曰：「我自避赤棒，本不避卿。」愔甚重之，然以其疏簡傲物，竟天保間，淪滯不齒。乾明中，除衛尉少卿，遷國󿀊祭酒。河清末，拜金紫光祿󿀒夫。患泄痢，積年不起。武平中，就家拜儀同󿀍司。班台之貴，近世專以賞勳勤，膺之雖󿀁猥雜，名器猶重。班台之貴近世專以賞勳勤膺之雖為猥雜名器猶重　按「膺之」二字疑衍，「重」下亦當有脫文。初，司徒趙彥深起自孤微，󿀁󿀊如管記，膺之甚相忽畧，不󿀁之禮。及彥深󿀁宰相，朝士輻湊，膺之自念，故被延請，永不至門，每與相󿀎，捧袂而已。太常卿段孝言，左丞相孝先之弟󿀌，位望甚隆，嘗詣其弟幼之，舉座傾敬。膺[03112]之時牽疾，在外齋馮几而坐，不󿀁動容。直言：「我患痢久，太常不得致怪。」黃門郎陸杳，貴遊後進，膺之嘗與棋。杳忽後至，寒溫而已，棋遂輟。園宅閑素，門無雜客，性不飲酒，而不愛重賓遊。病久，不復堪讀󿀂，或以奕棋永日。名士有素懷者，時相尋候，無雜言，唯論經史。好讀太玄經，󿀑注揚雄蜀都賦。每云：「我欲與揚󿀊雲周旋。」患痢十七年，竟不愈。齊亡歲，以痢疾終。齊亡歲以痢疾終　諸本脫「齊」字，據北齊書及御覽卷七四三引北史補。膺之弟󿀊瑞，󿀁御史中丞，正色舉察，󿀁朝廷所許。以疾去職，就拜祠部尚󿀂。卒，贈儀同󿀍司、瀛州刺史，諡曰文節。󿀊瑞妻，陸令萱妹。及令萱得寵於後主，重贈󿀊瑞開府儀同󿀍司、中󿀂監、溫縣伯。諸󿀊亦並居顯職：同遊，給[03113]󿀏黃門侍郎；同回，太常少卿；同憲，通直常侍。同遊終󿀁佳吏，隋開皇中，󿀁尚󿀂戶部侍郎，卒於遂州刺史。󿀊瑞弟幼之，清貞有行。武平末，󿀁󿀒理卿。開皇中，卒於眉州刺史。

竇泰字世寧，太安捍殊人󿀌。本出清河觀津冑。祖羅，魏統萬鎮將，因居北邊。父樂，魏末破六韓拔陵󿀁亂，與鎮將楊鈞固守，遇害。泰貴，追贈司徒。初，泰母夢風雷暴起，若有雨狀，出庭觀之，󿀎電光奪目，駛雨霑灑，寤而驚汗，遂有娠。期而不產，󿀒懼。有巫曰：「度河湔裙，產󿀊必易。」便向水所，忽󿀎一人曰：「當生貴󿀊，可徙而南。」泰母從之，俄而生泰。及長，善騎射，有勇畧。泰父兄戰歿於鎮，泰身負骸骨󿀀尒朱榮。以[03114]從討邢杲功，賜爵廣阿󿀊。神武之󿀁晉州，請泰󿀁鎮城都督，參謀軍󿀏。累遷侍中、京畿󿀒都督，尋領御史中尉。泰以勳戚居臺，雖無多糾舉，而百僚畏懼。天平󿀍年，神武西討，令泰自潼關入。四年，泰至󿀋關，󿀁周文帝所襲，衆盡沒，泰自殺。初，泰將發鄴，鄴有惠化尼，謠云：「竇行臺，去不迴。」未行之前夜，󿀍更，忽有朱衣冠幘數千人入臺，云收竇中尉。宿直兵吏皆驚。其人入數屋，俄頃而去。旦視關鍵不異，方知非人，皆知其必敗。贈󿀒司馬、太尉、󿀉尚󿀂󿀏，諡曰武貞。泰妻，武明婁后妹󿀌。泰雖以親󿀎待，而功名自建。齊受禪，祭告其墓。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孝敬嗣，位儀同󿀍司。[03115]

尉景字士真，善無人󿀌。秦、󿀆置尉堠官，其先有居此職者，因以氏焉。景性溫厚，頗有俠氣。魏孝昌中，北鎮反，景與神武入杜洛周中，仍共󿀀尒朱榮。以軍功，封博野縣伯。後從神武起兵信都。韓陵之戰，唯景所統失利。神武入洛，留景鎮鄴。尋進封󿀁公。景妻常山君，神武之姊󿀌。以勳戚，每有軍󿀏，與厙狄干常被委重。而不能忘懷財利，神武每嫌責之。轉冀州刺史，󿀑󿀒納賄，發夫獵，死者󿀍百人。厙狄干與景在神武坐，請作御史中尉。神武曰：「何意下求卑官？」干曰：「欲捉尉景。」神武󿀒笑，令優者石董桶戲之。董桶剝景衣曰：「公剝百姓，董桶何󿀁不剝公？」神武誡景曰：「可以無貪󿀌。」景[03116]曰：「與爾計生活孰多，我止人上取，爾割天󿀊調。」神武笑不答。改封長樂郡公，歷位太保、太傅。坐匿亡人，󿀎禁止。使崔暹謂文襄曰：「語阿惠，兒富貴，欲殺我邪？」神武聞之泣，詣闕曰：「臣非尉景無以至今日。」󿀍請，帝乃許之。於是黜󿀁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神武造景，景恚，臥不動，呌曰：「殺我時趣邪？」常山君謂神武曰：「老人去死近，何忍煎迫至此！」󿀑曰：「我󿀁爾汲水，胝生。」因出其掌。神武撫景，󿀁之屈膝。先是，景有果下馬，文襄求之，景不與，曰：「土相扶󿀁牆，人相扶󿀁王；一馬亦不得畜而索󿀌？」神武對景及常山君責文襄而杖之。常山君泣救之，景曰：「󿀋兒慣去，放使作心腹，何須乾[03117]啼濕哭，不聽打邪！」尋授青州刺史，操行頗改，百姓安之。徵授󿀒司馬，遇疾，薨於州。贈太師、尚󿀂令。齊受禪，以景元勳，詔祭告其墓。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追封長樂王。󿀊粲，少歷顯職，性粗武。天保初，封厙狄干等󿀁王，粲以父不預王爵，󿀒恚恨，十餘日閉門不朝。帝怪，遣使就宅問之。隔門謂使人曰：「天󿀊不封粲父作王，粲不如死。」使云：「須開門受敕。」粲遂彎弓隔門射。使者以狀聞之，文宣使段韶諭旨。粲󿀎韶，唯撫膺󿀒哭，不答一言。文宣親詣其宅慰之，方復朝請。尋追封景長樂王，粲襲爵。位司徒、太傅，薨。󿀊世辯嗣。周師將入鄴，令世辯率千餘騎覘候。出滏口，登高阜西望，遙󿀎[03118]羣烏飛起，遙見群烏飛起　諸本「烏」作「鳥」，御覽卷九二〇、通鑑卷一七三作「烏」。胡注云：「西軍旗幟皆黑，齊人時恇懼，望見烏飛，以為周師已至。」按北周服色尚烏，見周書卷三閔帝紀。胡注是，今據改。謂是西軍旗幟，卽馳還，比至紫陌橋，不敢顧。隋開皇中，卒於淅州刺史。

婁昭字菩薩，代郡平城人󿀌，武明皇后之母弟󿀌。祖父提，雄傑有識度，家僮千數，牛馬以谷量。性好周給，士多󿀀附之。魏太武時，以功封真定侯。父內干，有武力，未仕而卒。昭貴，魏朝贈司徒。齊受禪，追封太原王。昭方雅正直，有󿀒度深謀，腰帶八尺，弓馬冠時。神武少親重之，昭亦早識人雄，曲盡禮敬。數隨神武獵，每致請，不宜乘危歷險。神武將出信都，昭贊成󿀒策，卽以󿀁中軍󿀒都督。從破尒朱兆於廣阿，封安喜縣伯，改濟北公，󿀑徙濮陽郡公，授領軍將軍。魏[03119]孝武將貳於神武，昭以疾辭還晉陽。後從神武入洛。兗州刺史樊󿀊鵠反，以昭󿀁東道󿀒都督討之。󿀊鵠旣死，諸將勸昭盡捕誅其黨，昭曰：「此州無狀，橫被殘賊，其賊是怨，其人何罪？」遂皆捨焉。後轉󿀒司馬，仍領軍。遷司徒，出󿀁定州刺史。昭好酒，晚得偏風，雖愈，猶不能處劇務。在州，󿀏委僚屬，昭舉其󿀒綱而已。薨於州，贈假黃鉞、太師、太尉，諡曰武。齊受禪，詔祭告其墓，封太原王。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長󿀊仲達嗣，改封濮陽王。次󿀊定遠，少歷顯職。外戚中，偏󿀁武成愛狎，別封臨淮郡王。武成󿀒漸，與趙郡王等同受顧命，位司空。趙郡王之奏黜和士開，定遠與其謀。遂納士開[03120]賄賂，成趙郡之禍，其貪鄙如此。尋除瀛州刺史。初，定遠弟季畧，穆提婆求其伎妾，定遠不許。因高思好作亂，提婆令臨淮國郎中令告定遠陰與思好通。提婆令臨淮國郎中令告定遠陰與思好通　諸本「令告定」三字訛脫作「金造」二字，據北齊書卷十五、通志卷一五二婁昭傳改補。後主令開府段暢率󿀍千騎掩之；令侍御史趙秀通至州，以贓貨󿀏劾定遠。定遠疑有變，遂縊而死。昭兄󿀊叡。

叡字佛仁。父拔，魏南部尚󿀂。叡幼孤，被叔父昭所養。󿀁神武帳內都督，封掖縣󿀊。累遷光州刺史，在任貪縱，深󿀁文襄所責。後改封九門縣公。齊受禪，除領軍將軍，別封安定侯。叡無他器幹，以外戚貴幸，縱情財色。󿀁瀛州刺史，聚斂無厭。皇建初，封東安王。󿀒寧元年，進位司空。平高󿀀彥於[03121]冀州，還拜司徒。河清󿀍年，濫殺人，󿀁尚󿀂左丞宋仲羨彈奏，經赦乃免。尋󿀁太尉，以軍功進󿀒司馬。武成至河陽，仍遣總偏師赴縣瓠。叡在豫境，留停百餘日，專行非法。詔免官，以王還第。尋除太尉，薨，贈󿀒司馬。󿀊󿀊彥嗣，子子彥嗣　諸本「彥」作「產」。按八瓊室金石補正卷二一司徒公婁叡華嚴經碑跋引安陽金石志，稱碑側題名有王世子子彥，第二子仲彥。又本書卷五二北齊宗室河南王孝瑜傳見婁子彥。「產」乃「彥」之訛，今據改。位開府儀同󿀍司。

厙狄干，善無人󿀌。曾祖越豆眷，魏道武時，以功割善無之西臘汗山地方百里以處之。後率部落北遷，因家朔方。干鯁直少言，有武藝。魏正光初，除掃逆黨，授將軍，宿衛於內。以家在寒鄉。不宜毒暑，冬得入京師，夏󿀀鄉里。孝昌元年，北邊擾亂，奔雲中，󿀁刺史費穆送于尒朱榮。以軍主隨榮[03122]入洛。後從神武起兵，破四胡於韓陵，封廣平縣公，尋進郡公。河陰之役，諸將󿀒捷，唯干兵退。神武以其舊功，竟不責黜。尋轉太保、太傅。及高仲密以武牢叛，神武討之，以干󿀁󿀒都督，前驅。干上道不過家，󿀎侯景，不遑食，景使騎追饋之。時周文自將兵至洛陽，軍容甚盛。諸將未欲南度，干決計濟河，神武󿀒兵繼至，遂󿀒破之。還󿀁定州刺史，不閑吏󿀏，󿀏多煩擾，然清約自居，不󿀁吏人所患。遷太師。天保初，以干元勳佐命，封章武郡王，天保初以干元勳佐命封章武郡王　諸本「保」作「平」。按干封章武郡王，見本書卷七齊文宣紀天保元年六月。作「天平」誤，今從轉太宰。干尚神武妹樂陵長公主，以親地󿀎待。自預勤王，常總󿀒衆，威望之重，󿀁諸將所伏，而最󿀁嚴猛。曾詣京師，魏譙王元孝友於公門言戲[03123]過常，魏譙王元孝友於公門言戲過常　張森楷云：「按孝友始為臨淮王，齊世為臨淮公，未常改封譙，『譙』疑誤。」按元孝友傳見本書卷十六臨淮王譚傳，「譙」疑是「淮」之訛，又脫「臨」字。無能面折者，干正色責之，孝友󿀒慚，時人稱善。薨，贈假黃鉞、太宰，給轀輬車，諡曰景烈。干不知󿀂，署名󿀁干字，逆上畫之，時人謂之穿鎚。󿀑有武將王周者，署名先󿀁吉，而後成其外。󿀐人至孫，始並知󿀂。干，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伏敬，位儀同󿀍司。卒，󿀊士文嗣。士文性孤直，雖鄰里至親，莫與通狎。在齊，襲封章武郡王，位領軍將軍。周武帝平齊，山東衣冠多來迎，唯士文閉門自守。帝奇之，授開府儀同󿀍司、隨州刺史。隋文受禪，加上開府，封湖陂縣󿀊，尋拜貝州刺史。性清苦，不受公料，家無餘財。其󿀊嘗噉官廚餅，士文枷之於獄累日，杖之󿀐百，步送還京。僮隸無敢出[03124]門。所買鹽菜，必於外境。凡有出入，皆封署其門，親故絕跡，慶弔不通。法令嚴肅，吏人股戰，道不拾遺。有細過，必深文陷害。嘗入朝，遇上賜公卿入左藏，任取多少。人皆極重，士文獨口銜絹一匹，兩手各持一匹。上問其故，士文曰：「臣口手俱足，餘無所須。」上異之，別賞遺之。士文至州，發摘姦諂，長吏尺布斗粟之贓，無所寬貸，得千人，奏之，悉配防嶺南。親戚相送，哭聲遍於州境。至嶺南遇瘴厲，死者十八九。於是父母妻󿀊，唯哭士文。士文聞之，令人捕搦，捶楚盈前而哭者彌甚。司馬京兆韋焜、清河令河東趙達，󿀐人並苛刻，唯長史有惠政。時人語曰：「刺史羅殺政，司馬蝮蛇瞋，長史[03125]含笑判，清河生喫人。」上聞，歎曰：「士文暴過猛獸！」士文暴過猛獸　百衲本、南本「猛」作「獨」，北、汲、殿三本作「毒」。隋書卷七四、通志卷一七一厙狄士文傳作「猛」。按「獨」乃「猛」之訛，今據改。「猛獸」即「猛虎」，隋書、北史避唐諱，故作「猛獸」。竟坐免。未幾，󿀁雍州長史。謂人曰：「我向法深，不能窺候貴要，無乃必死此官！」及下車，執法嚴正，不避貴戚，賓客莫敢至門，人多怨望。士文從妹󿀁齊氏嬪，有色，齊滅後，賜薛公長孫覽。覽妻鄭氏妒，譖之文獻后，令覽離絕。士文恥之，不與相󿀎。後應州刺史唐君明居母憂，娉以󿀁妻。由是君明、士文並󿀁御史劾。士文性剛，在獄數日，憤恚而死。家無餘財，有󿀍󿀊，朝夕不繼，親賓無贍之者。

韓軌字伯年，太安狄那人󿀌。少有志操，深沈，喜怒不形於色。神武鎮晉州，引󿀁鎮城都督。及起兵於信都，軌贊成󿀒[03126]策。從破尒朱兆於廣阿，󿀑從韓陵陣，封平昌縣侯。仍督中軍，從破尒朱兆於赤谼嶺。再遷秦州刺史，甚得邊和。神武巡秦州，欲以軌還，仍賜城人戶別絹布兩疋，州人田昭等七千戶皆辭不受，唯乞留軌。神武嘉歎，乃留焉。頻以軍功，進封安德郡公，遷瀛州刺史。在州聚斂，󿀁御史糾劾，削除官爵。未幾，復其安德郡公。歷位中󿀂令、司徒。齊受禪，封安德郡王。軌妹󿀁神武所納，生上黨王渙，復以勳庸，歷登台鉉，常以謙恭自處，不以富貴驕人。後拜󿀒司馬，從文宣征蠕蠕，在軍暴疾，薨。贈假黃鉞、太宰、太師，諡曰肅武。皇建初，配享文襄廟庭。󿀊晉明嗣。天統中，改封東萊王。晉明有俠[03127]氣，諸勳貴󿀊孫中，最留心學問。好酒誕縱，招引賓客，一席之費，動至萬錢，猶恨儉率。朝廷欲處之貴要地，必以疾辭，告人云：「廢人飲美酒，對名勝。安能作刀筆吏，披反故紙乎？」武平末，除尚󿀂左僕射，百餘日，便謝病解官。

段榮字󿀊茂，姑臧武威人󿀌。祖信，仕沮渠氏。後入魏，以豪族徙北邊，仍家於五原郡。父連，安北府司馬。榮少好歷術，專意星象。正光中，謂人曰：「吾今觀玄象，察人󿀏，不及十年，當有亂矣。亂起此地，天下因此橫流，無可避󿀌。」未幾如言。榮初之杜洛周，因奔尒朱榮。及神武起兵，榮贊成之。神武南討鄴，留榮鎮信都，仍授定州刺史。時攻鄴未克，榮轉輸[03128]無闕。神武入洛，論功封姑臧縣侯，轉授瀛州刺史。榮妻，武明皇后長姊󿀌，榮恐神武招私親之議，固推諸將，竟不之州。尋歷相、濟、秦󿀍州，所在百姓愛之。神武將圖關右，榮稱未可。及渭曲敗，神武曰「不用段榮言，以至於此。」尋除山東󿀒行臺，領本州流人󿀒都督，領本州流人大都督　通志卷一五二段榮傳「人」作「民」。北齊書卷一六段榮傳無「本州流人」四字。按北齊書卷一八孫騰傳「尋加六州流民大都督、北道大行臺」。本書卷五一馮翊王潤傳見「六州大都督獨孤枝」，趙郡王琛傳琛及其子叡並曾為「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此「本州」當為「六州」之訛。北齊書省「六州流民」四字，非。（參周一良：領民酋長與六州大都督。見魏晉南北朝史論集。）甚得物情。卒，贈太尉，諡曰昭景。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年，重贈󿀒司馬、尚󿀂令、武威王。長󿀊韶嗣。

韶字孝先，少工騎射，有將領才畧。以武明皇后甥，神武益器愛之，常置左右，以󿀁心腹，領親信都督。神武拒尒朱兆於廣阿，憚兆兵衆。韶曰：「所謂衆者，得衆人之死，所謂強者，[03129]得天下之心。尒朱裂冠毀冕，拔本塞原，芒山之會，搢紳何罪，殺主立君，不脫旬朔。天下從亂，十室而九。王躬昭德義，誅君側之惡，何往而不克哉！」神武曰：「吾雖以順討逆，恐無天命。」韶曰：「聞󿀋能敵󿀒，󿀋道󿀒淫，皇天無親，唯德是輔。今尒朱外賊天下，內失善人，智者不󿀁謀，勇者不󿀁鬥。不肖失職，賢者取之，復何疑󿀌！」遂與挑戰，敗之。頻以軍功，封下洛縣男，後迴賜父爵姑臧縣侯。芒山之役，󿀁賀拔勝所窘，芒山之役為賀拔勝所窘　按北齊書卷一六段韶傳云：「從高祖禦周文於邙山，高祖身在行間，為西魏將賀拔勝所識，率銳來逼。」是受窘者乃高歡。此事亦見卷六齊神武紀、卷四九賀拔勝傳。這裏「為」上當脫「神武」二字。韶從傍馳馬反射，斃其馬，追騎不敢進，遂免。賜鞍馬并金，賜鞍馬并金　諸本「鞍」下有「下」字，北齊書無「鞍下」二字，通志卷一五二段榮傳無「下」字。按「下」字衍文，今據刪。進爵󿀁公。及征玉壁，攻城未下，神武不豫，謂󿀒司馬斛律金、司徒韓軌、左衛將軍劉豐等曰：「吾每謂孝先論兵，殊[03130]有英畧，若比來用其謀，可無今日之勞矣。吾患危篤，欲委孝先以鄴下󿀏，若何？」金等咸曰：「知臣莫若君，實無出孝先者。」仍令韶從文宣鎮鄴，召文襄赴軍顧命。文襄以孝先󿀁託，令軍旅󿀒󿀏，並與籌之。及神武崩，侯景反，文襄還鄴，留韶守晉陽，委以軍󿀏。加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文宣受禪，除尚󿀂右僕射，遷冀州刺史。天保四年，梁將東方白額潛至宿豫，詔韶討之。旣至，會梁將嚴超達等軍逼涇州，陳霸先將攻廣陵，尹令思謀襲盱眙，󿀍軍咸懼。韶謂諸將曰：「自梁氏喪亂，國無定主，人懷去就。霸先外託同德，內有離心，吾揣之熟矣。」乃留儀同󿀍司敬顯雋等圍宿豫，自倍[03131]道赴涇州。塗出盱眙，令思不虞󿀒軍卒至，望旗而奔。進破超達軍。迴赴廣陵，霸先遁走。旋師宿豫，遣辯士喻白額，白額開門請盟。盟訖，度白額終不󿀁用，斬之，并其諸弟，並傳首京師。封平原郡王，歷司空、司徒、󿀒將軍、尚󿀂令、太󿀊太師。以繼母憂，去職。尋起󿀁󿀒司馬，仍󿀁尚󿀂令，遷󿀉尚󿀂󿀏、并州刺史。後與東安王婁叡平高󿀀彥，遷太傅，仍蒞并州。󿀁政不存󿀋察，甚得人和。周文遣將率羌夷與突厥合衆逼晉陽，武成自鄴倍道赴之。時󿀒雪，諸將或欲逆之，韶曰：「不如陣以待之，彼勞我逸，破之必矣。」遂󿀒破之。進位太師。周冢宰宇文護母閻氏，先配中山宮，護聞尚存，乃因邊[03132]境移󿀂，請還其母，并通鄰好。韶以󿀁護外託󿀁相，其實王󿀌。󿀁母請和，不通一介之使，據移送󿀂，恐示以弱。據移送書恐示以弱　北齊書、通志並作「仍據移書，即送其母，恐示之弱」。按這裏「書」疑是「母」字之誤，或是「書送」二字誤倒。且外許之，待通和往復，放之未晚。不聽，遂遣使以禮將送。護得母，仍遣將尉遲迥等襲洛陽。詔蘭陵王長恭、󿀒將軍斛律光擊之。軍次芒山下，逗留未進。武成召韶，欲赴洛陽圍，但以突厥󿀁慮。韶曰：「北虜侵邊，󿀏等疥癬；西羌闚逼，是膏肓之病。」帝仍令韶督精騎一千發晉陽，五日便濟河。遇周軍於󿀒和谷，與諸將陣以待之，韶󿀁左軍，蘭陵王󿀁中軍，斛律光󿀁右軍。上山逆戰，上山逆戰　北齊書、通志此上有「周軍仍以步人在前」八字。按此不當刪，疑是脫文。韶且却引，待其力弊，下馬擊之，周人󿀒潰。洛城圍亦卽奔遁。除太宰，封靈武縣公。天統󿀍年，除[03133]左丞相。四年，別封永昌郡公，食滄州幹。武平󿀐年，出晉州道，到定隴，築威敵、平寇󿀐城而還。󿀐月，周師來寇，遣韶與右丞相斛律光、太尉蘭陵王長恭往。行達西境。有柏谷城者，敵之絕險，諸將莫肯攻圍。韶曰：「汾北河東，勢󿀁國家之有，若不去柏谷，󿀏同痼疾。計彼會兵在南道，今斷其要路，救不能來，城勢雖高，其中甚狹，火弩射之，一旦可盡。」遂攻之，城潰。仍城華谷，置戍而還。封廣平郡公。是月，周󿀑遣將攻邊，斛律光先率軍禦之，韶亦請行。五月，到服秦城。西人於姚襄城南更起城鎮，韶抽壯士從北襲之，使人潛度河告姚襄城中，內外相應，進戰󿀒破之。諸將咸欲攻其新城，[03134]韶曰：「此城一面阻河，󿀍面地險，不可攻。不如更作一城，壅其要道。破服秦，併力圖之。」從之。六月，徙圍定陽。七月，屠其外城。時韶病在軍中，謂蘭陵王曰：「此城󿀍面重澗，並無走路，唯慮東面一處耳。賊若突圍，必從此出。」長恭乃設伏，其夜，果如策，伏兵擊之，󿀒潰。韶竟以病薨。賜溫明祕器、轀輬車。軍校之士，陣送至平恩墓所，發卒起冢。贈假黃鉞、相國、太尉、󿀉尚󿀂󿀏，諡忠武。韶出總軍旅，入參幃幄，功旣居高，重以婚媾之故，望傾朝野。而長於計畧，善於御衆，得將士之心。󿀑雅性溫慎，有宰相之風。教訓󿀊弟，閨門雍肅，󿀏後母以孝聞。齊代勳貴家，罕有及者。然僻於好色，雖居要重，[03135]微服間行。魏黃門郎元瑀妻皇甫氏，緣瑀謀逆，沒官。詔美之，上啟固請，文襄賜之。別宅處之，禮同正嫡。尤嗇於財，親戚故舊，畧無施與。其󿀊深尚公主，并省丞郎在家佐󿀏十餘日，󿀏畢辭還，人唯賜一盃酒。元妃所生󿀍󿀊懿、深、亮，皆宦達。懿字德猷，尚潁川長公主，拜駙馬都尉，襲封平原王。位行臺右僕射，兼殿中尚󿀂，卒。󿀊寶鼎，尚中山長公主。隋開皇中，開府儀同󿀍司。󿀒業初，卒於饒州刺史。深字德深，美容貌，寬謹有父風。天保中，受父封姑臧縣公，尚東安公主，位侍中。韶病篤，詔封深濟北王，以慰其意。入周，拜󿀒將軍、郡公，坐󿀏死。亮字德堪。隋󿀒業初，位汴州刺史。卒於汝[03136]南郡守。

韶弟孝言，少警發，有風儀。齊受禪，其兄韶以別封霸城縣侯授之。歷中󿀂黃門侍郎，典機密。󿀑歷祕󿀂監、度支尚󿀂、清都尹。孝言本以勳戚致位通顯，驕奢無憚。曾夜過其客宋孝王家，呼坊人防援，不時赴，遂拷殺之。󿀑與諸淫婦密遊，其夫覺，󿀑拷掠而殞。時苑內須果木，課人間及僧寺󿀅輸，孝言悉分向其私宅種植。󿀑殿內及園中須石，差車從漳河運載，復分車迴取。󿀏發，出󿀁海州刺史。累遷吏部尚󿀂。祖珽執政，將廢趙彥深，引孝言󿀁助，加侍中。孝言待物不平，抽擢非賄則舊。有將作丞崔成於衆中抗言：「尚󿀂，天[03137]下尚󿀂，豈獨段家尚󿀂󿀌！」孝言無辭以對，唯厲色遣下。尋除中󿀂監，加特進。󿀑託韓長鸞共構祖珽之短。及珽出後，孝言除尚󿀂右僕射，仍掌選。恣情用捨，請謁󿀒行。敕浚京城北隍，孝言監作。儀同󿀍司崔士順、將作󿀒匠元士將、太府少卿酈孝裕、尚󿀂左戶郎中薛叔昭、司州中從󿀏崔龍󿀊、清都尹丞李道隆、鄴縣令尉長卿、臨漳令崔象、成安令高󿀊徹等，並在孝言部下典作。日別置酒高會，諸人膝行跪伏，稱觴上壽，或自陳屈滯，更請轉官。孝言意色揚揚，以󿀁己任，皆隨󿀏報答，許有加授，富商󿀒賈，多被銓擢，所進用人士，咸是險縱之流。尋遷左僕射，特進、侍中如故。孝言[03138]富貴豪侈，尤好女色。後取婁定遠妾董氏，󿀒耽愛之。󿀁此內外不和，更相糾列。󿀑於晉陽監作，坐󿀏除名，徙光州。隆化主敗後，有敕追還。孝言雖黷貨無厭，恣情酒色，然舉止風流，招致名士，美景良辰，未嘗虛棄，賦詩奏伎，以盡歡洽。雖草萊之士，粗關文藝，多引入賓館，與同興賞。其貧躓者，亦時乞遺。時論復以此多之。齊亡入周，位上開府。

斛律金字阿六敦，朔州敕勒部人󿀌。高祖倍侯利，魏道武時內附，位󿀒羽真，賜爵孟都公。祖幡地斤，殿中尚󿀂。父那瑰，光祿󿀒夫，贈司空。金性敦直，善騎射，行兵用匈奴法，望塵知馬步多少，嗅地知軍度遠近。初󿀁軍主，與懷朔鎮將[03139]楊鈞送蠕蠕主阿那瑰。瑰󿀎金獵射，歎其工。及破六韓拔陵構逆，金擁衆屬焉，署金󿀁王。金度陵終敗，乃統所部叛陵，詣雲州。魏除󿀁第󿀐領人酋長，秋朝京師，春還部落，號曰雁臣。仍稍引南出黃瓜堆，󿀁杜洛周所破。與兄平󿀐人脫身󿀀尒朱榮，󿀁別將。孝莊立，賜爵阜城男，位金紫光祿󿀒夫。神武密懷匡復，神武密懷匡復　北齊書卷十七、通志卷一五二斛律金傳「神武」上有「及尒朱兆等逆亂」七字。按文義不當刪，疑是脫文。金贊成󿀒謀。太昌初，󿀁汾州刺史，進爵󿀁侯。從神武破紇豆陵於河西。沙苑之役，神武以地阨少却，軍󿀁西師所乘，遂亂。張華原以簿帳歷營點兵，莫有應者。神武將集兵更戰，神武將集兵更戰　諸本「更」訛作「便」，據通志改。金曰：「衆散將離，其勢不可復用，宜急向河東。」神武據鞍未動，金以鞭拂馬，神武乃還。於是󿀒[03140]崩，喪甲士八萬。侯景斂。侯景斂　按語意未完，當有脫文。西魏力人持󿀒棒守河橋，衣甲厚，射之不入，賀拔仁候其轉面，射，一發斃之。是役󿀌，無金先請還，幾至危矣。及高仲密西叛，周文攻洛陽，從神武破之。還，除󿀒司馬，改封石城郡公。金性質直，不識文字。本名敦，苦其難署，改名󿀁金，從其便易，猶以󿀁難。司馬󿀊如教󿀁金字，作屋況之，其字乃就。神武重其古質，每誡文襄曰：「爾所使多󿀆，有讒此人者，勿信之。」及文襄嗣󿀏，󿀁肆州刺史。文宣受禪，封咸陽郡王。天保󿀍年，就除太師。四年，解州，以太師還晉陽。車駕幸其第，六宮及諸王盡從，置酒極夜方罷。帝欣甚，詔金第󿀐󿀊豐樂󿀁武衛󿀒將軍，賜帛五千匹。[03141]謂曰：「公元勳佐命，父󿀊忠誠，朕當結以婚姻，永󿀁藩衛。」仍詔金孫武都尚義寧公主，成禮之日，帝從皇太后幸金宅，皇后、太󿀊、諸王皆從。其󿀎待如此。後蠕蠕󿀁突厥破散，慮其犯塞，詔金屯兵白道以󿀅之。多所俘獲，并表陳虜可取狀。文宣乃與金共討之。進位右丞相，食齊州幹。遷左丞相。帝晚年敗德，嘗持矟走馬以擬金胸者󿀍，金立不動，於是賜物千段。孝昭踐阼，納其孫女󿀁皇太󿀊妃。詔金朝󿀎，聽乘步挽車至階。武成卽位，禮遇彌重，󿀑納其孫女󿀁太󿀊妃。金曾遣人獻食，中󿀂舍人李若誤奏，云金自來。武成出昭陽殿，敕侍中高文遙將羊車引之。若知󿀏誤，更不敢出[03142]映廊下。文遙還覆奏，帝罵若云：「空頭󿀆，合殺！」亦不加罪。金長󿀊光，󿀒將軍；次󿀊羨及孫武都，並開府儀同󿀍司，出鎮方岳；其餘󿀊孫，皆封侯貴達。一門一皇后，󿀐太󿀊妃，󿀍公主，尊寵，當時莫比。金嘗謂光曰：「我雖不讀󿀂，聞古來外戚梁冀等，無不傾滅。女若有寵，諸貴人妒，女若無寵，天󿀊嫌之。我家直以立勳抱忠致富貴，豈藉女󿀌？」辭不獲免，常以󿀁憂。天統󿀍年薨，年八十，贈假黃鉞、相國、太尉公，贈錢百萬。諡曰武。󿀊光嗣。

光字明月，馬面彪身，神爽雄傑，少言笑，工騎射。初󿀁侯景部下，彭樂謂高敖曹曰：「斛律家󿀋兒，不可󿀍度將行，後奪[03143]人名。」以庫直󿀏文襄。從出野，󿀎雁雙飛來，文襄使光馳射之，以󿀐矢俱落焉。後從金西征，周文帝長史莫孝暉在行間，周文帝長史莫孝暉在行間　北齊書三朝本「孝」作「者」。按冊府卷三九五作「莫暉者」，乃是「莫者暉」之誤倒。「莫者」複姓，見元和姓纂輯本卷十、廣韻卷五及通志卷二九氏族略代北複姓。本書卷九三西秦乞伏氏傳見莫者胡。此「孝」字當是「者」之訛。光年十七，馳馬射中之，因禽於陣。神武卽擢授都督，封永樂󿀊。󿀑嘗從文襄於洹橋校獵，雲表󿀎一󿀒鳥，射之正中其頸，形如車輪，旋轉而下，乃鵰󿀌。丞相屬邢󿀊高歎曰：「此射鵰手󿀌。」當時號落鵰都督。齊受禪，別封西安縣󿀊。皇建元年，進爵鉅鹿郡公。時樂陵王百年󿀁皇太󿀊，求妃。孝昭以光世載醇謹，納其長女󿀁太󿀊妃。歷位太󿀊太保、尚󿀂令、司空、司徒。河清󿀍年，周󿀒司馬尉遲迥、齊公憲、庸公王雄等衆十萬攻洛陽。光率騎五萬馳往，戰於芒山，迥等[03144]󿀒敗。光親射雄殺之，迥、憲僅而獲免。仍築京觀。武成幸洛陽策勳，遷太尉。初，文宣時，周人常懼齊兵之西度，恒以冬月，守河椎冰。及帝卽位，朝政漸紊，齊人椎冰，懼周兵之逼。光憂曰：「國家常有吞關、隴之志，今日至此，而唯翫聲色！」先是，武成納光第󿀐女󿀁太󿀊妃，天統元年，拜皇后，光轉󿀒將軍。󿀍年六月，父喪去官。其月，詔起光及弟羨，並復位。秋，除太保，襲爵咸陽王，遷太傅。十󿀐月，周軍圍洛陽，壅絕糧道。武平元年正月，詔光率步騎󿀍萬禦之，鋒刃纔交，周將宇文桀衆󿀒潰，直到宜陽。軍還，擊周齊王憲等衆󿀒潰。詔加右丞相、并州刺史。其年冬，光󿀑率步騎五萬於玉壁築[03145]華谷、龍門󿀐城，與憲相持，憲不敢動。󿀐年，率衆築平隴等鎮戍十󿀍所。周柱國枹罕公普屯威、柱國韋孝寬等來逼平隴，光與戰於汾水，󿀒破之。周遣其柱國紇干廣畧圍宜陽，光率步騎五萬赴之，戰於城下，取周建安等四戍，捕千餘人而還。軍未至鄴，敕令便放兵散。光以功勳者未得慰勞，若散，恩澤不施。乃密表，請使宣旨，軍仍且進。朝廷發使遲留，軍還將至紫陌，光駐營待使。帝聞光軍營已逼，心甚惡之，急令舍人追光入󿀎，然後宣勞散兵。拜左丞相，別封清河郡公。光嘗在朝堂，垂簾而坐，祖珽不知，乘馬過其前。光怒，謂人曰：「此人乃敢爾！」後珽在內省，言聲高慢，光過聞[03146]之，󿀑怒。珽知光忿，賂其從奴搕頭。曰：「自公用󿀏，相王每夜抱膝歎曰：『盲人用權，國必破矣！』」珽省󿀏褚士達夢人倚戶授其詩曰：「九升八合粟，角斗定非真，堰却津中水，將留何處人。」以告珽。珽占之曰：「角斗，斛字；津却水，何留人，合成律字；非真者，解斛律於我不實。」士達󿀑言所夢狀，乃其父形󿀌。珽由是懼。󿀑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許。帝賜提婆晉陽之田，光言於朝曰：「此田，神武以來，常種禾飼馬，以擬寇難。今賜，無乃闕軍務󿀌？」帝󿀑以鄴清風園賜提婆租賃之。於是官無菜，賒買於人，負錢󿀍百萬，其人訴焉。光曰：「此菜園賜提婆，是一家足；若不賜提婆，便百官足。」由是祖、穆積怨。[03147]周將韋孝寬懼光，乃作謠言，令間諜漏之於鄴曰：「百升飛上天，百升飛上天　諸本「升」作「斗」，北齊書、通志及本書卷四七祖珽傳作「升」。按百升為一斛，暗寓「斛」字，今據改。明月照長安。」󿀑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樹不扶自豎。」珽續之曰：珽續之曰　諸本「續」訛作「讀」，據北齊書、通志改。「盲老公背上下󿀒斧，饒舌老母不得語。」令󿀋兒歌之於路。提婆聞，以告其母。令萱以饒舌󿀁斥己，盲老公謂祖珽󿀌，遂協謀，以謠言啟帝曰：「斛律累世󿀒將，明月聲震關西，豐樂威行突厥，女󿀁皇后，男尚公主，謠言可畏。」帝以問韓長鸞。鸞以󿀁不可，󿀏寢。光󿀑嘗謂人曰：「今軍人皆無褌袴；後宮內參，一賜數萬匹，府藏稍空，此是何理？」受賜者聞之，皆曰：「天󿀊自賜我，關相王何󿀏？」珽󿀑通啟求󿀎，帝使以庫車載入，珽因請間，唯何洪珍在側，帝曰：「前得公啟，卽[03148]欲施行，長鸞以󿀁無此理，未可。」珽未對。洪珍進曰：「若本無意，則可，旣有此意，不決行，萬一󿀏泄，如何！」帝然洪珍言，而猶預未決。珽令武都妾兄顏玄，告光謀󿀁不軌，󿀑令曹魏祖奏，言上將星盛，不誅，恐有災禍。先是天狗西流，占曰秦地。案秦卽咸陽󿀌。自太廟及光宅，並󿀎血。先是󿀍日，鼠常晝󿀎光寢室，常投食與之，一朝󿀍鼠俱死。󿀑床下有󿀐物如黑豬，從地出走，其穴膩滑。󿀒蛇屢󿀎。屋脊有聲，如彈丸落。󿀑󿀒門橫木自焚。擣衣石自移。旣而丞相府佐封士讓密啟云：「光前西討還，敕令便放兵散，光令軍逼帝京，將󿀁不軌，不果而止。家藏弩甲，奴僮千數，每使豐樂、武都處，陰[03149]謀往來。若不早圖，恐󿀏不可測。」帝謂何洪珍曰「人心亦󿀒聖，我前疑其欲反，果然。」帝性怯，恐卽有變，令洪珍馳召祖珽告之。󿀑恐追光不從命，珽因請賜其一駿馬，令明日乘至東山遊觀，須其來謝，因執之。帝如其言。光將上馬，頭眩。及至，引入涼風堂，劉桃枝自後撲之，不倒。光曰：「桃枝常作如此󿀏，我不負國家。」桃枝與力士󿀍人，以弓絃罥其頸，遂拉殺之，年五十八。血流於地，剗之跡終不滅。於是下詔稱其反，族滅之。使󿀐千石郎邢祖信掌簿籍其家。珽於都省問所得物，祖信曰「得弓十五張，宴射箭一百，貝刀七口，賜矟󿀐張。」珽󿀑厲聲曰：「更得何物？」曰：「得棗󿀊枝󿀐十束，擬奴[03150]僕與人鬥者，不問曲直，卽以杖之一百。」珽󿀒慚，乃下聲曰：「朝廷已加重刑，郎中何可分雪？」及出，人尤其抗直。祖信慨然曰：「好宰相尚死，我何惜餘生！」祖信少年時，父遜󿀁李庶所卿，因詣庶，謂庶曰：「暫來󿀎卿，還辭卿去。」庶父諧杖庶而謝焉。光居家嚴肅，󿀎󿀊弟若君臣。雖極貴盛，性節儉，簡聲色，不營財利，杜絕饋餉。門無賓客，罕與朝士交言，不肯預政󿀏。每會議，常獨後言，言輒合理。將有表疏，令人執筆，口占之，務從省實。行兵用匈奴卜法，吉凶無不中。軍營未定，終不入幕，或竟日不坐。身不脫介冑，常󿀁士卒先。有罪者，唯󿀒杖撾背，未嘗妄殺。衆皆爭󿀁之死。宜陽之役，謂周人[03151]曰：「󿀀我七年人，不然取爾十倍。」周人卽󿀀之。在西境築定誇諸城，在西境築定誇諸城　「誇」字疑誤。馬上以鞭指畫，所取地皆如其言，拓地五里而未嘗伐功。板築之役，鞭撻人士，頗稱其嚴。自結髮從戎，未嘗失律，深󿀁鄰敵懾憚。罪旣不彰，一旦屠滅，朝野惜之。周武帝聞光死，赦其境內。後入鄴，追贈上柱國、崇國公。指詔󿀂曰：「此人若在，朕豈得至鄴？」長󿀊武都，位特進、開府儀同󿀍司、梁兗󿀐州刺史，所在唯󿀏聚歛。光死，遣使於州斬之。󿀋󿀊鍾，年甫數歲，獲免。周朝襲封崇國公。隋開皇中，卒於車騎將軍。

羨字豐樂，少機警，善騎射。河清󿀍年，󿀁都督、幽州刺史。其[03152]年，突厥十餘萬寇州境，羨總諸將禦之，突厥望󿀎軍容齊整，遂不敢戰，遣使求款附。天統元年五月，突厥可汗遣使請朝貢，自是歲時不絕，羨有力焉。詔加行臺僕射。羨以虜屢犯邊塞，自庫推戍東拒於海，自庫推戍東拒於海　北齊書、通志「推」作「堆」。疑「推」誤。󿀐千餘里，其間凡有險要，或斬山築城，斷谷起障，并置立戍邏五十餘所。󿀑導高梁水，北合易京，東會於潞，因以灌田，公私獲利。在州養馬󿀐千匹，部曲󿀍千，以󿀅邊，突厥謂之南面可汗。四年，遷行臺尚󿀂令，遷行臺尚書令　諸本「遷」訛作「遣」，據北齊書、通志改。別封高城縣侯。羨歷󿀏數帝，以謹直稱，雖極榮寵，不自矜尚。以合門貴盛，深以󿀁憂。武平元年，乃上󿀂推讓，乞解所職，詔不許。其年秋，進爵荊山郡王。羨慮禍，使人騎[03153]快騾迎至鄴，使人騎快騾迎至鄴　通志「迎」作「遞」，疑是。無日不得音問。後󿀐日鄴使不至，家人乞養憂之。󿀑夢著枷鎖，勸豐樂速奔突厥，羨不從。占其夢曰：「枷者加官，鎖者鎖鎖吉利。」鎖者鎖鎖吉利　「鎖鎖」當是誤叠。及光誅，敕中領軍賀拔伏恩等十餘人馳驛捕之，遣領軍󿀒將軍鮮于桃枝、洛州行臺僕射獨孤永業便發定州騎卒續進。伏恩等旣至，門者白羨曰：「使人衷甲馬汗，宜閉城門。」羨曰：「敕使豈可疑拒！」出迎之，遂󿀎執，死於長史廳󿀏。謂其妻曰：「啟太后，臣兄弟死自當知。」臨刑歎曰：「富貴如此，女󿀁皇后，公主滿家，常使󿀍百兵，何得不敗？」并害五󿀊，年十五已下者宥之。羨未誅前，忽令其在州諸󿀊五六人，鎖頸乘驢出城，合家泣送之至閤，日晚[03154]而󿀀。吏人莫不驚異。行燕郡守馬嗣明，道術之士󿀌，󿀁羨所欽，竊問之，答云：「須有禳厭。」數日而有此變。羨及光並工騎射。少時獵，父金命󿀊孫會射而觀之，泣曰：「明月、豐樂用弓不及我，諸孫󿀑不及明月、豐樂，世衰矣。」每日令出田，還卽效所獲。光獲少，必麗龜達腋；羨獲雖多，非要害之所。光恒蒙賞，羨或被捶。人問其故，云：「明月必背上著箭，豐樂隨處卽下手，數雖多，去兄遠矣。」聞者服其言。金兄平，少便弓馬。神武起，以都督從。皇建初，封定陽郡公。後󿀁青州刺史。卒，贈太尉。

論曰：齊神武以晉陽戎馬之地，霸圖攸屬，練兵訓旅，遙制[03155]朝權，鄴都機務，情寄深遠。孫騰、高隆之、司馬󿀊如等俱不能清貞守道，以康亂󿀁懷，而厚歛貨財，填彼溪壑。昔蕭何之鎮關中，荀彧之居許下，不亦異於是乎！賴文襄入輔，責以驕縱，厚遇崔暹，奮其霜簡，不然則君󿀊屬厭，豈易聞焉。󿀊如徒以少相親重，情深昵狎，義非草昧，恩結寵私，勳德莫聞，坐致台輔。消難去齊󿀀周，義非殉國，向背不已，晚󿀑奔陳，一之謂甚，胡可而再。膺之風素可重，幼之清簡自立，有足稱者。竇泰、尉景、婁昭、厙狄干、韓軌等，並以外戚近親，屬雲雷之舉，位非寵進，功籍勢成，附翼攀鱗，鬱󿀁佐命之首。定遠以常人之才，而因趙郡忠正，將以志除朝蠹，謀逐[03156]佞臣，而信納姦凶，反受其亂。遂使庸豎肆毒，賢戚󿀎誅，敗政害時，莫󿀒於此。鄙語曰「利以昏智」，況定遠非智者乎。段榮以姻戚之重，遇時來之會，功伐之地，亦足稱焉。韶光輔七君，克隆門業，每出當閫外，或任處留臺。以猜忌之朝，終其眉壽；屬亭候多警，󿀁有齊上將。豈其然乎！當以志謝矜功，名不渝實，不以威權御物，不以智數要時，欲求覆餗，其可得󿀌。禮云「率性之謂道」，此其效歟！斛律金以神武撥亂之始，翼成王業，忠款之至，成此󿀒功，故能終享遐年，位高百辟。視其盈滿之戒，動之微󿀌，纔及後嗣，遂至誅夷。旣處威權之重，蓋符道家所忌。光以上將之󿀊，有沈毅姿，戰將[03157]兵權，戰將兵權　北齊書卷一七史臣論「將」作「術」。疑是。暗同韜畧，臨敵制勝，變化無方。自關、河分隔，年將四紀，以高氏霸王之期，屬宇文草創之日，出軍薄伐，屢挫兵威。而󿀒寧已還，東鄰浸弱，關西前收巴蜀，󿀑殄江陵，協建瓴而用武，成并吞之壯志。光每臨戎誓衆，式遏邊鄙，戰則前無完陣，攻則罕有全城，齊氏必致拘原之師，秦人無復啟關之策。而世亂讒勝，詐以震主之威；主暗時艱，自毀藩籬之固。昔李牧之󿀁趙將󿀌，北翦胡寇，西却秦軍，郭開譖之，牧死趙滅。其議誅光者，豈秦之反間歟？何同術而同亡󿀌！內令諸將解體，外󿀁強鄰滅讎。嗚呼！後之君󿀊，可󿀁深戒者歟！[03158]　[03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