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 曾孫密 宇文貴 忻 愷 侯莫陳崇 穎 崇兄順 王雄 謙
李弼字景和，隴西成紀人。六世祖振，慕容垂黃門郎。父永，魏太中夫，贈涼州刺史。弼少有志，膂力過人。屬魏亂，謂所親曰：「丈夫生世，會須履鋒刃，平寇難，以取功名，安能碌碌依階以求仕。」初別將，從尒朱天光西討，破赤水蜀，以功封石門縣伯。與賀拔岳討万俟醜奴、万俟道洛、[03390]王慶雲，皆破之。賊咸畏之曰：「莫當李將軍前。」及天光赴洛，弼隸侯莫陳悅，征討屢有剋捷。及悅害賀拔岳，周文帝自平涼討悅。弼諫悅，令解兵謝之。悅惶惑，計無所出。弼知悅必敗。周文帝至，悅乃棄秦州南出，據險以自固。是日，弼密通於周文，許背悅。至夜，弼乃勒所部，云悅欲向秦州，命皆裝束。弼妻，悅之姨，時悅所親委，衆咸信之，人皆散走。弼慰輯之，遂擁以周文。悅由此敗。周文謂曰：「公與吾同心，天下不足平。」統初，進位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從平竇泰，斬獲居多。周文以所乘騅馬及泰所著牟甲賜弼。從平弘農。與齊神武戰於沙苑，弼率軍居右，而左軍敵所乘。[03391]弼〔率軍居右而左〕軍為敵所乘 諸本脫「率軍居右而左」六字，據周書卷一五、通志卷一五六李弼傳補。沙苑之戰，「李弼為右拒，趙貴為左拒，齊軍總萃於左軍。」見周書卷二文帝紀大統三年。弼將其麾下九十騎橫截之，賊分，因破之。以功進爵趙郡公。四年，從周文東討洛陽，弼前驅。東魏將莫多婁貸文率衆至穀城，弼倍道而前，遣軍士鼓譟，弼倍道而前遣軍士鼓譟 諸本「遣」訛作「進」，據周書李弼傳改。曳柴揚塵。貸文以軍至，遂走。弼追斬貸文，傳首軍。翌日，從周文與齊神武戰河橋，身被七創，遂所獲，陽隕絕於地，睨其傍有馬，因躍上得免。歷位司空、太保、柱國將軍。廢帝元年，賜姓徒何氏。六官建，拜太傅、司徒。及晉公護執政，朝之，皆與于謹及弼等參議。周孝閔帝踐阼，除太師，進封趙國公，邑萬戶，前後賞賜鉅萬。弼每征討，朝受命，夕便引路，畧不問私，亦未嘗宿於家。兼性沈雅，有深識，[03392]故能以功名終。薨於位，明帝卽日舉哀，明帝即日舉哀 諸本脫「日」字，據周書、通志補。比葬，臨其喪。發卒穿冢，給路、龍旂，陳軍至墓。諡曰武。尋追封魏國公，配食文帝廟庭。曜居長，以次暉尚文帝女義安長公主，故遂以嗣。暉初賜爵義城郡公，嘗臥疾期年，文帝憂之，賜錢一千萬，供其藥石之費。魏恭帝年，加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出岐州刺史。從文帝西巡，率公卿弟別一軍。後襲趙國公，改襲魏國公。天和六年，進位柱國。建德元年，出梁州總管。時渠、蓬州生獠積年侵暴，至州綏撫，並來附。璽勞之。暉弟衍，字拔豆，少專武藝，慨慷有志畧。仕周，義州刺史，封真鄉公。王謙作亂，以行軍總[03393]管從梁睿擊平之，進上將軍。隋開皇元年，以行軍總管討平叛蠻，進位柱國。後拜安州總管，以疾還京，卒。仲威嗣。衍弟綸，最知名，有文武才用。以功臣少居顯職，位至司會中夫、開府儀同司，封河陽郡公。聘齊使主，卒。長雅嗣，尚隋文帝女襄國公主，位內史侍郎、河州刺史、檢校秦州總管。綸弟晏，開府儀同司、趙郡公，從平齊，歿并州。憬，以晏死王，卽襲其官爵。曜旣不得嗣，朝廷以弼功重，封曜邢國公，位開府。寬，幹畧過人，自周及隋，數經將領，位柱國、蒲山郡公，號名將。弼弟摽，字雲傑，長不盈五尺，性果決，有膽氣。魏永安元年，以兼別將從尒朱榮[03394]破元顥。榮誅，隨尒朱兆入洛。及魏孝武西遷，摽從都督元斌之與齊神武戰，敗，遂與斌之奔梁。後得逃，進封晉陽縣。尋周文帝帳內都督，從復弘農，破沙苑。摽時跨馬運矛，衝堅陷陣，隱身鞍甲之中。敵人之，皆曰：「避此兒」。皆曰避此小兒 諸本脫「曰」字，據周書、通志補。不知摽之形貌，正自如此。周文初亦聞摽驍悍，未其能，至是方嗟歎之。謂曰：「但問膽決如何，何必要須八尺之軀。」以功進爵公。武成初，從豆盧寧征稽胡，進爵汝南郡公。出總管延綏丹州諸軍、延州刺史，卒官。無，以弼椿嗣，位開府儀同將軍、右宮伯，改封河東郡公。
密字法主，蒲山公寬之。才兼文武，志氣雄遠，少襲爵[03395]蒲山公。養客禮賢，無所愛吝。與楊玄感刎頸交。後更折節耽學，尤好兵，誦皆在口。師國助教包愷，受史記、。愷門徒皆出其下。業初，授親衛都督，以疾。及玄感有逆謀，召密，令與弟玄挺赴黎陽，以謀主。密進計曰：「今天遠在遼外，公長驅入薊，直扼其喉，前有高麗，退無路，不戰而禽，此計上。關中四塞，衛文昇不足意，今率衆務早入西，萬全之勢，此計中。若隨近先向東都，以引歲月，此計之下。」玄感曰：「公下計乃上策矣。今百官家口並在東都，若不取之，安能動物？且經城不拔，何以示威？」密計不行。玄感旣至東都，自謂功在朝夕。及獲韋[03396]福嗣，旣非同謀，設籌皆持兩端。及獲韋福嗣既非同謀設籌皆持兩端 隋書卷七〇李密傳「福嗣」下有「又委以腹心，是以軍旅之事，不專歸密。福嗣」十七字。疑北史是玄感後使作檄文，固辭不肯。密揣知其情，請斬之。玄感不從。密退謂所親曰：「楚公好反而不欲勝，吾屬今虜矣。」後玄感將西入，福嗣竟亡東都。時李雄勸玄感速稱尊號，玄感以問密，密以不可。玄感笑而止。及宇文述、來護等軍且至，玄感謂密計將安出。密曰：「元弘嗣統強兵於隴右，今可揚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關，可得紿衆。」玄感遂用密謀號令。西至陝縣，圍弘農不拔，西至閿鄉，追兵至，玄感敗。密間行入關，與玄感從叔詢相隨，匿馮翊詢妻家。尋鄰人告，被捕，與其黨俱送帝所。在途，與其衆謀逃。其徒多金，密令出示使者曰：「吾等[03397]死日，此金留付公，幸用相瘞，其餘卽皆報德。」使者利金，遂相許。及出關，密每夜宴飲。行次邯鄲，夜宿村中，密等七人皆穿牆而遁。與王仲伯亡抵平原賊帥郝孝德，孝德不甚禮之。遭饑饉，削樹皮而食之。仲伯潛天水。密詣淮陽，舍於村中，變姓名稱劉智遠，聚徒教授。經數月，鬱鬱不得志，五言詩，詩成，泣下數行。時人有怪之，以告太守趙他，下縣捕之。密亡抵其妹夫雍丘令丘君明。君明從懷義後告之，密得遁去，君明竟坐死。密投東郡賊帥翟讓，乃因王伯當以策干讓。遣說諸賊，所至輒降，讓始敬焉，召與計。密以兵衆無糧，勸讓直趣滎陽，休兵館穀，然後爭利。[03398]讓從之，乃掠下滎陽。太守郇王慶及通守張須陀以兵討讓。讓數須陀敗，將遠避之。密勸讓列陣以待，密以奇兵掩擊，破之，斬須陀於陣。讓於是令密建牙，別統所部。復說讓以廓清天下，令掩據興洛倉，發粟以振窮乏。於是與讓以義寧元年春出陽城，北踰方山，自羅口襲興洛倉，破之，開倉振百姓。越王侗遣武賁郎將劉長恭討密。密一戰破之，長恭僅以身免。讓於是推密主。越王侗遣武賁郎將劉長恭討密〔密一戰破之長恭僅以身免讓於是推密為主〕 諸本無「密一戰破之，長恭僅以身免。讓於是推密為主」十八字。隋書及舊唐書卷五三李密傳並有。按此乃涉上下兩「密」字而誤脫一行。無此十八字，文意不貫，今據補。密城洛口周回四十里以居之。讓上密號魏公，設壇場卽位，稱元年。以房彥藻左長史，邴元真右長史，楊德方左司馬，鄭德韜右司馬。拜讓司徒，封東郡公。長白山賊孟讓掠東都，燒豐都市而。長白山賊孟讓掠東都燒豐都市而歸 諸本「東都」作「東郡」。本書卷一二隋煬帝紀大業十三年四月條作「東都」。按隋書百官志中：「東都東市曰豐都。」作「郡」誤，今據改。密攻下鞏縣，獲縣長柴[03399]孝和，拜護軍。武賁郎將裴仁基以武牢密，密因遣仁基與孟讓襲破回洛倉，據之。俄而德韜、德方俱死，復以鄭頲左司馬，鄭虔象右司馬。柴孝和說密，令裴仁基守回洛，翟讓據洛口，身率精銳，西襲長安，不然他人我先。密曰：「此誠上策，然我之所部並山東人，旣未下洛陽，恐不肯西入。」孝和請間行觀隙，孝和請間行觀隙 諸本「間行」倒作「行間」，據隋書卷七〇、通志卷一六四李密傳乙。乃與數十騎至陝縣，賊之者萬餘人。密時兵鋒甚銳，每入苑與官軍連戰。會密流矢所中，臥於營內，東都出兵擊之，密衆潰，棄回洛倉洛口。孝和之衆聞密敗，各分散而去，孝和輕騎密。煬帝遣王世充率江淮勁卒五萬討密，敗之。孝和溺洛水死，密甚[03400]之。世充營於洛西，與密相拒百餘日。武陽郡丞元寶藏、黎陽賊帥李文相、洹水賊帥張昇、清河賊帥趙君德、平原賊帥郝孝德並密，共襲破黎陽倉，據之。周法明舉江、黃之地以附密。齊郡賊帥徐圓朗、任城俠徐師仁、淮陽太守趙他等前後款附以千百數。翟讓所部王儒信勸讓太宰，總衆務以奪密權。翟讓所部王儒信勸讓為太宰總眾務以奪密權 按隋書及舊唐書卷五三李密傳「太宰」作「大冢宰」，北史當脫「冢」字。兄寬復謂讓曰：「天止可自作，安得與人？汝若不作，我當之。」密聞，惡之。會讓拒世充，軍退數百步，密與單雄信等赴之，世充敗走。讓欲乘勝破其營，會日暮，固止之。明日，讓與數百人至密所，欲宴樂。其所將左右各就食，諸門並設，讓不覺。密引讓入坐，令讓射。[03401]引滿將發，密遣壯士蔡建自後斬之。遂殺其兄寬及儒信等，從者亦有死焉。讓部將徐世勣亂兵所斫，中重創，密止之，僅得免。雄信等皆叩頭求哀，密並釋而慰之。於是詣讓營，遣王伯當、邴元真、單雄信等告以殺讓意，令世勣、雄信、伯當分統其衆。世充夜襲倉城，密拒破之，斬武賁郎將費青奴。世充復營洛北，於洛水構浮橋，悉衆擊密。密拒之，不利而退。世充因薄其城下，密擊之，潰，爭橋，橋陷，溺水者數萬人。武賁郎將楊威、王辨、霍世舉、劉長恭、梁德重、梁德重 舊唐書李密傳無「重」字。按本書卷一二隋恭帝紀義寧二年正月亦作「梁德」。「重」疑是涉下文「董」字形似而衍。董智通等皆沒于陣。世充僅而獲免，不敢還東都，遂走河陽。其夜雪，餘衆死亡殆盡。密乃修金墉故城居之，衆十[03402]餘萬，攻上春門。留守韋津出戰，被執。其黨勸密卽尊號，密不許。及義師圍東都，及義師圍東都 諸本「義師」作「義士」，通志作「唐師」，隋書作「義師」。按此指義寧二年李建成、李世民「徇地東都」事。作「士」誤，今據改。密出軍爭之，交綏而退。俄而宇文化及弒逆，自江都北指黎陽，密拒之。會越王侗稱尊號，遣使授密太尉、尚令、東南道行臺、行軍元帥、魏國公，令先平化及，然後入朝輔政。化及至黎陽，徐世勣守倉城不下。密共化及隔水語，密數之曰：「卿本匈奴皁隸破野頭耳，父與兄弟皆受隋恩，豈容躬行殺虐？今若速來義，尚可全後嗣。」化及默然，俯仰良久，乃瞋目言曰：「共你論相殺，何須作傳雅語！」密謂從者曰：「化及庸懦如此，忽欲圖帝王，吾當折杖驅之。」知其糧且盡，因偽與之和。化及喜，恣[03403]其兵食，冀密饋之。會密下有人獲罪，亡投之，具言密情。化及怒，食盡，迺與密戰于童山下。自辰達酉，密中流矢，頓於汲縣。化及掠汲郡，北趣魏縣，以輜重留於東郡，遣其刑部尚王軌守之。軌以郡降，密以軌滑州總管。密引兵而西，遣記室參軍李儉朝于東都，執弒帝人于弘達以獻越王侗。侗以儉司農少卿，使召密入朝。密至溫縣，聞世充已殺元文都、盧楚等，乃金墉城。世充旣擅權，乃厚賜將士。時密兵少衣，世充乏食，乃請交易。邴元真等各求私利，遽勸密，密許焉。初東都絕糧，人密者日有數百，至此得食，降人益少。密悔而止。密雖據倉，無府庫，兵數戰不[03404]賞，厚撫初附兵，於是衆心漸怨。時邴元真守洛口倉，性貪鄙。宇文溫每謂密曰：「不殺元真，公難未已。」密不答。而元真知之，謀叛。楊慶聞而告密，密因疑焉。會世充悉衆來戰，密留王伯當守金墉，自就偃師，北阻芒山以待之。世充令數百騎度御河，密遣裴行儼等逆之。會日暮，行儼、孫長樂、程䶧金等驍將十數人皆重創，密甚惡之。世充夜潛濟，詰朝而陣，密方覺之。狼狽出戰，敗績，馳向洛口。世充夜圍偃師，守將鄭頲其部下翻城而降世充。密將入洛口倉城，元真已遣人引世充。密陰知之，不發其，欲待世充兵半度洛水，然後擊之。密候騎不時覺，比將出戰，世充軍悉已[03405]濟。密引騎而遁，元真以城降世充。密衆漸離，將如黎陽。人或曰：「殺翟讓之際，徐世勣幾死，其心安可保。」密乃止。時王伯當棄金墉城，保河陽，密自武牢濟，之。謂曰：「久苦諸君，我今日自刎以謝衆。」衆皆泣，莫能仰視。密復曰：「諸君幸不相棄，當共關中。密身雖愧無功，諸君必保富貴。」其府掾柳燮曰：「明公與長安宗族，有疇昔之遇，雖不陪起義，然阻東都，斷隋路，使唐國不戰而得京師，此公之功。」衆咸曰：「然。」密遂朝，封邢國公，拜光祿卿。尋奉使出關安撫，至熊州而逃叛，殺。
宇文貴字永貴，其先昌黎棘人，徙居夏州。父莫豆干，[03406]保定中，以貴勳追贈柱國將軍、少傅、夏州刺史、安平郡公。貴母初孕貴，夢老人抱一授之曰：「賜爾是，俾壽且貴。」及生，形類所夢，故以永貴字之。貴少從師受學，嘗輟歎曰：「男兒當提劍汗馬以取公侯，何能博士！」魏正光末，破六韓拔陵圍夏州，刺史源邕嬰城固守，以貴統軍。後從尒朱榮禽葛榮於滏口，加別將。從元天穆平邢杲，轉都督。元顥入洛，貴率鄉兵從尒朱榮有功，封革融縣侯。除郢州刺史，入武衛將軍、閤內都督。入為武衛將軍閤內大都督 諸本「閤」作「關」。張森楷云：「『關』疑當作『閤』，閤內大都督是宿衛官，見竇熾傳（本書卷六一）。關內則方面矣，非也。」從魏孝武西遷，進爵化政郡公。貴善騎射，有將帥才。周文帝以宗室，甚親委之。統初，與獨孤信入洛陽。東魏潁州長史賀若[03407]統據潁川來降，東魏遣將堯雄、趙育、是云寶率衆萬攻潁川。貴自洛陽率步騎千救之，軍次陽翟。雄等去潁川四十里，東魏行臺任祥率衆四萬，將與雄合。諸將咸以彼衆我寡，不可爭鋒。貴曰：「若賀若一陷，吾輩坐此何？」遂入潁川。雄等稍進，貴率千人背城陣，與雄合戰。貴馬中流矢，乃短兵步鬥，雄敗輕走，趙育於是降。任祥聞雄敗，遂不敢進。貴乘勝逼祥，敗之。是云寶亦降。師還。魏文帝在天游園，以金卮置侯上，令公卿射中者卽賜之。貴一發而中。帝笑曰：「由基之妙，正當爾耳。」進侍中、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十六年，遷中外府左長史，進位將軍。宕昌王[03408]梁彌定宗人獠甘所逐，來奔。有羌酋傍乞鐵匆，因梁仚定反後，據有渠株川，擁隸數千家，與渭州人鄭五醜同反。周文令貴與豆盧寧、史寧討之，貴等禽斬鐵匆及五醜，史寧別擊獠甘破之。周文令貴與豆盧寧史寧討之貴等禽斬鐵匆及五醜史寧又別擊獠甘破之 諸本脫上「史寧」及下「史」字，據周書卷一九宇文貴傳補。史寧別擊獠甘，見本書卷六一史寧傳。乃納彌定，并於渠株川置岷州。朝廷重功，遂於粟阪立碑，以紀其績。廢帝年，詔貴代尉遲迥鎮蜀。時隆州人開府李光易反於鹽亭，攻圍隆州；而隆州人李拓亦聚衆反，開府張道應之。時隆州人開府李光易反於鹽亭攻圍隆州而隆州人李拓亦聚眾反開府張道應之 按本書卷三八裴果傳云：「廢帝三年，授龍州刺史，封冠軍縣侯。俄而州人張遁（周書卷三六裴果傳作「道」）、李拓驅率百姓，圍逼州城。」則張道、李拓是龍州人。此作「隆州」，當是涉上文「隆州」而訛。不然，宇文貴何必分兵兩路，一救隆州，一擊張道、貴乃命開府叱奴興救隆州，貴乃命開府叱奴興救隆州 諸本「興救」作「與牧」，周書作「興救」，通志卷一五六宇文貴傳、冊府卷四二三作「興攻」。按「開府叱奴興」又見本書卷六二尉遲迥傳，作「與」顯誤。李令開府成亞擊拓及道降之，並送京師。除益州刺史，就拜司徒。除益州刺史就拜小司徒 諸本「就」上有「未」字，周書無。按下文言貴在蜀督捕「劫盜」，則不得言「未就」。今據周書刪。先是蜀人多劫盜，貴乃召任俠傑健者署游軍十四部，令其督捕，由是頗息。周孝閔帝踐阼，進位[03409]柱國，拜御正中夫。武成初，與賀蘭祥討吐谷渾。軍還，進封許國公、邑萬戶，舊爵回封一。遷司空，行冢宰，歷司徒，遷太保。貴好音樂，耽奕棋，留連不倦。然好施愛士，時人頗以此稱之。保定末，使突厥，迎皇后。天和年，還至張掖，薨。贈太傅，諡曰穆。善嗣。善弘厚有武藝。象末位上柱國，封許國公。隋文帝受禪，遇之甚厚，拜其穎上儀同。及善弟忻誅，及善弟忻誅 諸本「忻」作「愷」，隋書卷四〇宇文忻附兄善傳作「忻」。按下文，被殺者是忻非愷，今據改並廢于家。善未幾卒。穎，業中，位司農少卿，後沒李密。善弟忻。
忻字仲樂，幼而敏慧，童兒時，與羣輩戲，輒部伍，進止行列，無不用命者。年十，能左右馳射，驍捷若飛。恒謂所[03410]親曰：「自古名將，唯以韓、白、衛、霍美談，吾察其行，未足多尚，使與僕並時，不令豎獨擅高名。」年十八，從周齊王憲討突厥，以功拜儀同司，賜爵興固縣公。韋孝寬以忻驍勇，請與鎮玉壁，以戰功加開府，進爵化政郡公。從武帝攻拔晉州。齊後主親總兵，六軍憚之，欲旋。忻諫曰：「以陛下之聖武，乘敵人之荒縱，何往而不剋？若齊人更得令主，君臣協力，未易平。」帝從之，乃戰，遂剋。及帝攻陷并州，先勝後敗。帝賊所窘，挺身而遁。諸將多勸帝還，忻勃然曰：「破城士卒輕敵，微有不利，何足懷？今破竹形已成，奈何棄之而去！」帝納其言，明日復戰，拔晉陽。齊平，進位將軍。[03411]尋與烏丸軌破陳將吳明徹於呂梁，進位柱國，除豫州總管。隋文帝龍潛時，與忻情好甚協，及丞相，恩顧彌隆。尉遲迥作亂，以忻行軍總管，隨韋孝寬擊之。時兵屯河陽，帝令高熲馳驛監軍，與熲密謀進取者，唯忻而已。迥遣惇盛兵武陟，忻擊走之。進臨相州，迥遣精甲千伏野馬岡，忻以五百騎襲之，斬獲畧盡。進至草橋，迥拒守，忻以奇兵破之，直趨鄴下。迥背城結陣，戰，官軍不利。時鄴城士庶觀戰者數萬人，忻謂左右曰：「急矣，吾當以權道破之。」於是射觀者走之，轉相騰籍，聲如雷霆。忻乃傳呼曰：「賊敗矣！」衆復振，齊力急擊之，迥軍敗。及平鄴，以功遷上柱[03412]國。文帝謂曰：「尉遲迥傾山東之衆，連百萬之師，公舉無遺算，策無全陣，公舉無遺算策無全陣 隋書、通志作「舉無遺策，戰無全陣」。此疑誤。誠天下英傑。」進封英國公。自是每參帷幄，出入臥內，禪代之際，忻有力焉。後拜右領軍將軍，後拜右領軍大將軍 諸本「右」作「左」，隋書、通志卷一六一宇文忻傳作「右」。按本書卷一一隋文帝紀開皇五年三月，記以高熲為左領軍大將軍，宇寵顧彌重。忻解兵法，馭戎齊整，當時六軍有一善，雖非忻建，在下輒相謂曰：「此必英公法。」其推服如此。後改封杞國公。上嘗欲令忻擊突厥，高熲曰：「忻有異志，不可委以兵。」乃止。忻旣佐命功臣，頻經將領，甚有威名，上由是微忌之，以譴去官。與梁士彥昵狎，數相往來。士彥時亦怨望，陰圖不軌。忻謂士彥曰：「帝王豈有常乎？相扶卽是。公於蒲州起，我必從征，兩陣相當，然後連結，天下可圖。」謀泄伏[03413]誅，家口籍沒。忻弟愷。愷字安樂，在周以功臣，年歲賜爵雙泉伯，七歲進封安平公。愷少有器局，諸兄並以弓馬自達，愷獨好學。博覽記，解文，多伎藝，名公。累遷御正中夫、儀同司。隋文帝丞相，加上開府，匠師中夫。加上開府匠師中大夫 諸本「匠師」作「近師」，通志卷一六一宇文愷傳作「進師」，隋書卷六八宇文愷傳無此兩字。按通典卷三九後周官品，中大夫無「近師」、「進師」，而有「匠師」。「近」乃「匠」之訛，「進」又「近」之訛。今據改。隋書單作「中大夫」，顯脫兩字。及踐阼，誅宇文氏，愷亦將殺，以與周本別，兄忻有功，故赦。後拜營宗廟副監、太左庶。廟成，別封甑山縣公。及遷都，上以愷有巧思，詔領營新都副監。高熲雖總綱，凡所規畫，皆出於愷。及決渭水達河以通運，詔愷總督其。後拜萊州刺史，甚有能名。坐兄忻誅，除名於家，久不得調。會朝廷以魯班故道，久絕不行，令愷修之。旣而[03414]上建仁壽宮，右僕射楊素言愷有巧思，於是檢校將作匠。歲餘，拜仁壽宮監，授儀同司，尋將作少監。文獻皇后崩，愷與楊素營山陵。上善之，復爵安平郡公。煬帝卽位，遷都洛陽，以愷營東都副監，尋遷將作匠。愷揣帝心在宏侈，於是東都制度，窮極壯麗。帝悅，進位開府，拜工部尚。及長城之役，詔愷規度之。時帝北巡，欲誇戎狄，令愷帳，其下坐數千人。帝悅，賜物千段。造觀風行殿，上容衛者數百人，離合之，下施輪軸，推移倏忽，有若神功。戎狄之，莫不驚駭。帝彌悅，前後賞賜不可勝紀。是時將復古制明堂，議者皆不能決。愷博考羣籍，明堂圖[03415]樣奏之。以「張衡渾象用分一度，裴秀輿地以一寸千里，臣之此圖以一分一尺，推而演之」。引于時議者，或以綺井重屋，或以圓楣隆棟，將臆說，不經。今其疑難，之通釋，皆出證據，以相發明。議曰：臣愷謹按淮南曰：「昔者神農之御天下，甘雨以時，五穀蕃植，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月省時考，終歲獻貢，以時嘗穀，祀于明堂。明堂之制，有蓋而無四方，風雨不能襲，燥濕不能，遷延而入之。」臣愷以上古朴畧，創立典刑。尚帝命驗曰：「帝者承天，立五府以尊天重象，赤曰文祖，黃曰神斗，白曰顯紀，黑曰玄矩，蒼曰靈府。」注云：「唐虞之天府，夏之[03416]世室，殷之重屋，周之明堂，皆同矣。」尸曰：「有虞氏曰總章。」周官考工記曰：「夏后氏世室，堂脩七，博四脩一。」注云：「脩，南北之深。夏度以步，合堂脩十四步，其博益以四分脩之一，則堂博十七步半。」臣愷案：王之世，夏最古，從質尚文，理應漸就寬，何因夏室乃殷堂？相形論，理恐不爾。記云：「堂脩七，博四脩一。」記云堂脩二七博四脩一 隋書無「二」字。按今本周禮考工記作「堂脩二七，廣四脩一」。這裏「廣」作「博」，是宇文愷避煬帝名改。但本傳下文云「若夏度以步，則應脩七步。注云：『今堂脩十四步。』乃是增益記文」，又云「山東禮本輒加二七之字」，「讎校古書，並無『二』字，此乃桑間俗儒，信情加減」。則宇文愷若夏度以步，則應脩七步。注云：「今堂脩十四步。」乃是增益記文。殷、周堂，獨無加字，便是義類例不同。山東禮本輒加七之字，何得殷無加尋之文，周闕增筵之義？研窮其趣，或是不然。讎校古，並無「」字。此乃桑間俗儒，信情加減。黃圖議云：「夏后氏益[03417]其堂之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兩杼間。」馬宮之言，止論堂之一面。據此準，則代堂基並方，得上圓之制。諸所說，並下方，鄭注周官，獨此義，非直與古違異，亦乃乖背禮文。尋文求理，深恐未愜。尸曰：「殷人陽館。」考工記曰：「殷人重屋，堂脩七尋，堂崇尺，四阿重屋。」注云：「其脩七尋，五丈六尺。放夏周，則其博九尋，放夏周則其博九尋 諸本「夏周」倒作「周夏」，據隋書、通志及周禮考工記鄭注乙。七丈尺。」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筵。」禮記明堂位曰：「天之廟，複廟重檐」。鄭注云：「複廟，重屋。」注玉藻云：「天廟及路寢，皆如明堂制。」禮圖云：「於內室之上，起通天之觀，觀八十一尺，得宮之數，其聲[03418]濁，君之象。」戴禮曰：「明堂者，古有之。凡九室，室有四戶八牖，以茅蓋，上圓下方。外水曰璧雍。赤綴戶，白綴牖。堂高尺，東西九仞，南北七筵。其宮方百步。」「凡人疾、六畜疫、五穀災，生於天道不順。天道不順，生於明堂不飾。故有天災則飾明堂。」周曰：「明堂方百一十尺，高四尺，階博六尺寸，室居內，方百尺，室內方六十尺，高八尺，博四尺。」高八尺博四尺 隋書上有「戶」字，此當是脫文。作洛曰：「明堂、太廟、路寢咸有四阿，重亢重廊。」孔氏注云：「重亢累棟，重廊累屋。」禮圖曰：「秦明堂，九室十階，各有所居。」呂氏春秋曰：「有十堂。」與月令同。並不論尺丈。臣愷案：十階雖不與禮合，一月一階，非無理思。黃圖曰：「堂方百四十[03419]四尺，坤之策，方象地；屋圓，楣徑百一十六尺，乾之策，圓象天。室九宮，法九州；太室方六丈，法陰之變數；十堂，法十月；十六戶，法極陰之變數；七十牖，法五行所得日數；八達象八風，法八卦；通天臺徑九尺，法乾以九覆六；高八十一尺，法黃鍾九九之數；十八柱，象十八宿；堂高尺，土階等，法統；堂四向五色，法四時五行；殿門去殿七十步，法五行所行。門堂長四丈，取太室之。垣高無蔽目之照，牖六尺，其外倍之。殿垣方，在水內，法地陰；水四周於外，象四海，圓法陽；水闊十四丈，應十四氣；水內徑丈，應覲禮經。」武帝元封年，立明[03420]堂汶上，無室，其外畧依此制。泰山通義今亡，不可得而辨。元始四年八月，起明堂、璧雍長安城南門，制度如儀。一殿，垣四面，門八觀，水外周堤，壤高。四方和會，築作旬。水外周堤壤高四方和會築作三旬 隋書「方」作「尺」。按作「尺」，則「和會」語意不完。疑作「方」是，「高」下有脫文。五年正月六日辛未，始郊太祖高皇帝以配天。十日丁亥，宗祀孝文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及先賢百辟卿士有益者，於是秩而祭之。親扶老五更，袒而割牲，跪而進之。因班時令，宣恩澤。諸侯宗室、四夷君長、匈奴西國侍，悉奉貢助祭。禮圖曰：「建武十年作明堂，堂上圓下方。圓法天，方法地。十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八窗象八風，八九七十，法一時之王。室有戶，九十八戶，法土王十八[03421]日。內堂正壇高尺，土階等。」胡伯始注官云：「古清廟蓋以茅，今蓋以瓦，瓦下藉茅，以存古制。」東京賦曰：「乃營宮，布政頒常。複廟重屋，八達九房。造舟清池，惟水泱泱。」薛綜注云：「複重廟覆，謂屋平覆重棟。」薛綜注云複重廟覆謂屋平覆重棟也 李慈銘云：「薛綜注作『複廟，重覆也。重屋，重棟也』。此文錯訛不可解。」續祭祀志曰：「明帝永平年，祀五帝於明堂。五帝坐各處其方，黃帝在未，皆如南郊之位。光武位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面，各一犢，光武位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面各一犢 諸本「面」作「南」，隋書、通志作「面」。按續漢志卷八祭祀志作「面」，今據改。奏樂如南郊。」臣愷案詩云：「我將，祀文王於明堂。我將我享，維羊維牛。」據此，則牢之祭。今云一犢，恐與古殊。自晉以前，未有鴟尾，其門牆璧水，一依本圖。晉起居注裴頠議曰：「尊祖配天，其義明著，廟宇之制，理據未分。直可一殿[03422]以崇嚴祀，其餘雜碎，一皆除之。」臣愷案：「天垂象，聖人則之。」辟雍之星，旣有圖狀，晉室方構，不合天文。旣闕重樓，無璧水，空堂乖五室之義，直殿違九階之文。非古欺天，一何過甚！後魏於北臺城南，造圓牆，在璧水外，後魏於北臺城南造圓牆在璧水外 李慈銘云：「『造』下當有脫文。」按魏書卷七下高祖紀太和十年九月，「詔起明堂辟雍」。此明堂當在平城，即門在水內迥立，不與牆相連。其堂上九室，相重，不依古制。室間通巷，違舛處多。其室皆用墼累，極成褊陋。後魏樂志曰：「孝昌年立明堂，議者或言九室，或言五室，詔斷從五室。後元叉執政，復改九室。遭亂不成。」後魏樂志曰孝昌二年立明堂至後元叉執政復改為九室遭亂不成 按魏書卷一〇八之二禮志二云：「初，世宗永平、延昌中，欲建明堂，而議者或云五室，或云九室，頻屬年饑，遂寢。至是（熙平二年），復議之，詔從五室。及元叉執政，遂改營九室，值世亂不成。」這裏「樂志」當為「禮志」之誤，「孝昌」當為「延昌」之誤。宋起居注曰：「孝武明五年立明堂，其牆宇規範，擬則太廟，唯十間，以應期數。依汶上圖儀，設五帝位，太祖文皇帝對饗。鼎俎簠簋，一依廟[03423]禮。」梁武卽位之後，移宋時太極殿以明堂，無室，十間。禮疑議云：「祭用純，漆俎瓦樽，文於郊，質於廟，止一獻，用清酒。」平陳之後，臣得目觀，遂量步數，記其尺丈。猶焚燒殘柱，毀破之餘，入地一丈，儼然如舊。柱下以樟木跗，長丈餘，闊四尺許，兩兩相並，凡安數重。宮城處所，乃在郭內。雖湫隘卑陋，未合規摹，但祖宗之靈，得崇嚴祀。周齊代，闕而不修，饗之典，於焉靡託。自古明堂圖唯有本。一是宗周，劉熙、阮諶、劉昌宗等作，圖畧同。一是後建武十年作，禮圖有本，不詳撰人。臣遠尋經傳，傍求史，研究衆說，總撰今圖。其樣以木之，下方堂，堂有五室，上[03424]圓觀，觀有四門。」帝可其奏。會遼東之役，不果行。以度遼之功，進位金紫光祿夫。其年卒官，帝甚惜之，諡曰康。撰東都圖記十卷、明堂圖議卷、釋疑一卷，行於世。長儒童，游騎尉。少溫，起部承務郎。
侯莫陳崇字尚樂，代武川人。其先魏之別部，居庫斛真水。祖元，以良家鎮武川，因家焉。以良家子鎮武川因家焉 諸本「武川」下衍「代」字，據周書卷一六、通志卷一五六侯莫陳崇傳刪。父興，殿中將軍、羽林監，後以崇著勳，追贈柱國、太保、清河郡公。崇少驍勇，善馳射，謹愨少言。年十五，隨賀拔岳與尒朱榮征葛榮。後從岳入關，破赤水蜀。從岳力戰，破万俟醜奴。崇與輕騎逐北，至涇州長坑及之。賊未成列，崇單騎入賊中，於馬上生禽[03425]醜奴，遂破之。封臨涇縣侯。及岳侯莫陳悅所害，崇與諸將同謀迎周文帝。文帝至軍，原州刺史史猶悅守。周文遣崇襲，直到城下，卽據城門。時李遠兄弟在城內，先知崇來，中外鼓譟，伏兵悉起，遂禽斬之。以崇行原州，仍從平悅，別封廣武縣伯。累遷儀同司，改封彭城郡公。從禽竇泰，復弘農，破沙苑，戰河橋，別討平稽胡，累戰皆有功，進位柱國將軍。六官建，拜司空。周孝閔踐阼，進封梁國公，加太保。歷宗伯、司徒。保定年，從武帝幸原州。時帝夜還京師，竊怪其故。崇謂所親人常昇曰：「吾比日聞卜筮者言，吾比日聞卜筮者言 諸本脫「言」字，據周書、通志補。晉公今年不利，車駕今忽夜還，不過是晉[03426]公死耳。」於是皆傳之。或有發其者，帝集諸公卿於德殿責崇，崇惶懼謝罪。其夜，護遣使將兵就崇宅，逼令自殺。葬禮如常儀，諡曰躁。護誅，改諡曰莊閔。芮嗣，位柱國。從武帝東伐，率衆守太行道。并州平，授上柱國。仍從平鄴，拜司馬。隋業初，隋大業初 諸本「隋」下有「文」字。按「大業」，煬帝年號，「文」字衍，今刪。以譴，詔流配嶺南。芮弟穎。
穎字遵道，少有器量，風神警發，時輩所推。魏統末，以父軍功，賜爵廣平侯，累遷開府儀同司。周武帝時，從滕王逌擊龍泉、文城叛胡。穎與柱國豆盧勣分路而進，穎懸軍五百餘里，破其柵。先是稽胡叛亂，輒畧邊人奴婢。至是，詔胡有厭匿良人者誅，籍沒其妻。有人言胡村[03427]所隱匿者，勣將誅之。穎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行。諸胡固非悉反，但相迫脅亂。今慰撫，自可不戰而定；如卽誅之，轉相驚恐，難不細。未若召其渠帥，以隱匿者付之，令自首，則羣胡可安。」勣從之，諸胡爭降附，北土以安。遷司武，加振威中夫。隋文帝受禪，加上開府，進爵昇平郡公。平陳之役，以行軍總管從秦王俊出魯山道，與行軍總管段文振度江，安集附。再遷瀛州刺史，甚有惠政。後坐與秦王俊交通，免官。百姓送者莫不流涕，因相與立碑，頌穎清德。後拜邢州刺史。仁壽中，吏部尚牛弘持節巡撫山東，以穎第一，上優詔褒揚。時朝廷以嶺南刺史縣令多貪[03428]鄙，蠻夷怨叛，妙簡清吏。於是徵穎入朝。上與言及平生，以歡笑，卽日進位將軍，拜桂州總管、十七州諸軍。及至官，崇恩信，人夷悅服。煬帝卽位，穎兄梁國公芮坐徙邊，朝廷恐穎不自安，徵還京師。後拜恒山太守。其年，嶺南、閩越多不附，帝以穎前在桂州有惠政，南方所信伏，拜南海太守。卒官，諡曰定。虔會最知名。
崇兄順，少豪俠有志度。初尒朱榮統軍。普泰元年，封木縣。封木縣子 南本及通志卷一五六侯莫陳順傳「木」作「本」，周書卷一九侯莫陳順傳「木」下有「門」字。按本縣指武川，疑是。後從魏孝武入關。順與周文帝同里閈，素相友善，且崇先在關中，周文之甚歡，進爵彭城郡公。及梁仚定圍逼河州，以順都督，與趙貴討破之，卽行河州。[03429]統四年，魏文帝東討，順與太尉王盟、僕射周惠達等留鎮長安。時趙青雀反，盟及惠達奉魏太出次渭北。順於渭橋與賊戰，頻破之。魏文帝還，執順手曰：「渭橋之戰，卿有殊力。」便解所服金鏤玉梁帶賜之。南岐州氐苻安壽。遂率部落一千家款附。南岐州氐苻安壽遂率部落一千家款附 諸本「氐」下有「羌」字，周書、通志無。按事見本書卷九六氐傳。苻乃氐族大姓，「羌」字衍，今刪。又周書於「苻安壽」下敘其反抗西時順弟崇封彭城郡公，遂改封順河間郡公。六年，加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行西夏州，改封平原郡公。周孝閔帝踐阼，拜少師，進位柱國。其年薨。崇弟瓊，歷位荊州總管、上柱國，封脩武郡公。瓊弟凱，以軍功賜爵下蔡縣男。崇以平原州功，賜爵靈武縣侯，詔聽轉授凱。孝閔踐阼，進位開府儀同司，進爵公。天和中，[03430]司會中夫。建德年，聘齊使主。
王雄字雄胡布頭，太原人。父崙，以雄著勳，追贈柱國將軍、少傅、安康郡公。雄儀貌魁梧，少有謀畧。魏末，從賀拔岳入關，除金紫光祿夫。孝武西遷，封臨貞縣伯。統中，進爵武威郡公，累遷將軍，行同州。恭帝元年，賜姓可頻氏。周孝閔帝踐阼，授少傅，進位柱國將軍。武成初，進封庸國公，邑萬戶。出涇州總管。保定四年，從晉公護東征，至芒山，與齊將斛律明月戰。退走，與齊將斛律明月戰退走 按周書卷一九王雄傳云：「與齊將斛律明月接戰，雄馳馬衝之，殺三人，明月退走。」這裏「退走」上當有「明月」二字，或更有脫文。左右皆散，矢盡，唯餘一奴一矢在焉。雄案矟不及明月者丈餘，曰：「惜爾，不得殺，但生將爾天。」明月反射雄中額，抱馬走至營，薨。贈[03431]使持節、太保、同華等十州諸軍、同州刺史，諡曰忠。謙。
謙字敕萬，性恭謹，無他才能，以父功封安樂縣伯。保定年，父雄封庸國公，以武威郡公回封謙，安樂伯回封第弟震。雄死，朝議以謙父殞行陣，特加殊寵，授柱國將軍，襲爵庸國公。建德五年，武帝東征，謙力戰，進位上柱國。六年，授益州總管、十八州諸軍。及宣帝崩，隋文帝輔政，以梁睿益州總管。時謙使司賀若昂奉表詣闕。昂還，具陳京師。謙以父受國恩，將圖匡復，遂舉兵，署置官司。總管長史乙弗虔、益州刺史達奚惎勸謙憑險觀變。隆州[03432]刺史高阿那肱謙畫策曰「公親率精銳，直指散關，蜀人知公有勤王之節，必當各思效命，此上策；出兵梁、，以顧望天下，此中策；坐守劍南，發兵自衛，此下策。」謙參用其中下之策。梁睿未至劍，謙先遣兵鎮始州。隋文帝卽以睿行軍元帥，便發利、鳳、文、秦、成諸州兵討之。謙所署柱國達奚惎、高阿那肱、將軍乙弗虔、楊安、任峻、侯翕、景孱等衆號十萬，盡銳攻利州，總管、楚國公豆盧勣拒戰將四旬。惎等諸軍聞睿將至，衆遂潰。謙所署將軍苻英攻巴州，刺史呂珍所破。睿乘其弊，縱兵深入。惎、虔密遣使詣睿，請內應以贖罪。謙不知惎、虔之反己，[03433]並令守成都。謙先無籌畧，且所任用多非其才，及聞睿兵奄至，惶懼計無所出，乃自率衆逆戰，以惎、虔之左右軍。行數十里，左右軍皆叛，謙奔新都，縣令王寶執而斬之，傳首京師。惎、虔以成都降。隋文帝以惎、虔首謀，令殺之於蜀市。餘衆並散。阿那肱尋亦被誅。
論曰：李弼懷佐時之畧，逢興運之期，締構艱難，綢繆顧遇，方面宣其庸績，帷幄盡其謀猷，非唯攀附成名，抑亦材謀自取。密遭風雲之會，奮其鱗翼，思封函谷，將割鴻溝，期月之間，衆數十萬，威行萬里，聲動四方。雖屈興王，運乖天眷，而雄名克振，何其壯歟！然志性輕狡，終致顛覆，固其宜[03434]。宇文貴負將帥之材，蘊剛銳之氣，遭逢喪亂，險阻嘗，自致高位，亦云美矣。忻武藝之風，名高一代。及晚節遇禍，雖鳥盡弓藏，然亦器盈斯概，夷戮非不幸。愷學藝兼該，思理通贍，規矩之妙，參蹤班、爾，當時制度，咸取則焉。其起仁壽宮，營建洛邑，要求時幸，窮侈極麗，使文皇失德，煬帝亡身，危亂之原，抑亦由此。至於考覽傳，定明堂圖，雖意過其通，有足觀者。侯莫陳崇以勇悍之氣，逢戰爭之秋，輕騎啟高平之扉，疋馬得長坑之俊。疋馬得長坑之俊 諸本「疋」作「迮」，周書卷一六史臣論作「疋」。按「迮」義為「迫蹙」，於文義不洽。崇本傳言其單騎入陣擒万俟醜奴，作「疋」是。今據改。以宏材遠畧，附鳳攀龍，茂績元勳，位居上袞，而識慚明哲，遂以凶終，惜哉！王雄身參佐命，謙寵列山河，及投袂勤王，志匡社稷，雖忠君之效[03435]未宣，與夫懷祿圖存者異。初，魏孝莊帝以尒朱榮有翊戴之功，拜榮柱國將軍，位在丞相上。榮敗後，此官遂廢。統年，魏文帝復以周文帝建中興之業，始命之。其後功參佐命，望實俱重者亦居此職。自統十六年已前，任者凡有八人。周文帝位總百揆，周文帝位總百揆 諸本脫「文」字，據通志卷一五六補。都督中外軍。魏廣陵王欣，元氏懿戚，從容禁闥而已。此外六人，各督將軍，分掌禁旅，當爪牙禦侮之寄。當時榮盛，莫與比。故今之稱門閥者，咸推八柱國家。今并十將軍之於左。使持節、太尉、柱國將軍、都督、尚左僕射、隴右行臺、少師、隴西郡開國公李虎。隴西郡開國公李虎 諸本「虎」作「諱」，是避唐諱。今從通志改作「虎」。使持節、太傅、柱國將軍、宗師、[03436]司徒、廣陵王元欣。使持節、柱國將軍、都督、宗伯、趙郡開國公李弼。使持節柱國大將軍大都督大宗伯趙郡開國公李弼 周書、通志「使持節」下有「太保」二字。按周書卷一五李弼傳，弼於大統十四年遷太保。這裏是敘使持節、柱國將軍、都督、司馬、河內郡開國公獨孤信。使持節、柱國將軍、都督、司寇、南陽郡開國公趙貴。使持節、柱國將軍、都督、司空、常山郡開國公于謹。使持節、柱國將軍、都督、少傅、彭城郡開國公侯莫陳崇。與周文帝八柱國。使持節、將軍、都督、少保、廣平王元贊。使持節、將軍、都督、淮安王元育。使持節、將軍、都督、齊王元廓。使持節、將軍、都督、平原郡開國公侯莫陳順。使持節、將軍、都督、七州諸軍、秦州刺史、章武郡開國公宇文導。章武郡開國公宇文導 諸本「導」訛作「遵」，據周書及本書卷五七宇文導本傳改。使持節、將[03437]軍、都督、雍州諸軍、雍州刺史、高陽郡開國公達奚武。使持節、將軍、都督、陽平郡開國公李遠。使持節、將軍、都督、范陽郡開國公豆盧寧。使持節、將軍、都督、化政郡開國公宇文貴。使持節、將軍、都督、荊州諸軍、荊州刺史、博陵郡開國公賀蘭祥。使持節、將軍、都督、陳留郡開國公楊忠。使持節、將軍、都督、岐州諸軍、岐州刺史、武威郡開國公王雄。是十將軍。每將軍督開府，凡十四員，分團統領，是十四軍。每一團，儀同人。自相督率，不編戶貫。都十將軍。十五日上，則門欄陛戟，警晝巡夜；十五日下，則教旗習戰。無他[03438]賦役。每兵唯辦弓刀一具，月簡閱之。甲槊戈弩，並資官給。自統十六年以前，十將軍外，念賢及王思政亦拜將軍。然賢作牧隴右，思政出鎮河南，並不在領兵之限。此後功臣位至柱國及將軍者衆矣，不限此秩，不限此秩 周書作「咸是散秩」。按下文言「無所統御」，則作「咸是散秩」是。無所統御。六柱國、十將軍之後，有以位次嗣掌其者，而德望素在諸公之下，並不得預於此例。[034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