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老第十
德者,内;得者,外。上德不德,言其神不淫於外。神不淫於外則身全,身全之謂德。德者,得身。凡德者,以無集,以無欲成,以不思安,以不用固。之欲之,則德無舍,德無舍則不全。用之思之則不固,不固則無功,無功則生於德,德則無德,不得則在有德。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所以貴無,無思虚者,謂其意無所制。夫無術者,故以無無思虚。夫故以無無思虚者,其意常不忘虚,是制於虚。虚者,謂其意所無制。今制於虚,是不虚。虚者之無,不以無有常。不以無有常則虚,虚則德盛,德盛之謂上德,故曰:上德無而無不。
仁者,謂其中心欣然愛人;其喜人之有福,而惡人之有禍,[00115]生心之所不能己,非求其報,故曰:上仁之而無以。
義者,君臣上下之,父貴賤之差。夫交朋友之接,親疏内外之分。臣君宜,下懷上,父宜,衆敬貴宜,知交友朋之相助宜,親者内而疏者外宜。義者,謂其宜,宜而之,故曰:上義之而有以。
禮者,所以情貌,羣義之文章,君臣父之交,貴賤賢不肖之所以别。中心懷而不諭,其疾趨卑拜而明之;實心愛而不知,故好言繁辭以信之。禮者,諭節之所以諭内。故曰:禮以情貌。凡人之外物動,不知其身之禮。衆人之禮,以尊他人,故時勸時衰。君以禮,以其身;以其身,故神之上禮。上禮神而衆人貳,故不能相應;不能相應,故曰:上禮之而莫之應。衆人雖貳,聖人之復恭敬盡手足之禮不衰,故曰:攘臂而仍之。道有積而德有功,德者道之功。功有實[00116]而實有光,仁者德之光。光有澤而澤有,義者仁之。有禮而禮有文,禮者義之文。故曰:失道而後失德,失德而後失仁,失仁而後失義,失義而後失禮。禮情貌者,文質飾者。夫君取情而去貌,好質而惡飾。夫恃貌而論情者,其情惡;須飾而論質者,其質衰。何以論之?和氏之璧不飾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飾以銀黄。其質至美,物不足以飾之。夫物之待飾而後行者,其質不美。是以父之間,其禮而不明,故曰禮薄。凡物不並盛,陰陽是。理相奪予,威德是。實厚者貌薄,父之禮是。由是觀之,禮繁者,實心衰。然則禮者,通人之樸心者。衆人之禮,人應則輕歡,不應則責怨。今禮者,通人之樸心,而資之以相責之分,能毋爭乎?有爭則亂,故曰: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乎。
先物行先理動之謂前識。前識者,無緣而忘意度。何以論之?[00117]詹何坐,弟侍,牛鳴於門外。弟曰:是黑牛而白題。詹何曰:然,是黑牛,而白在其角。使人視之,果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以詹之術,嬰衆人之心,華焉殆矣。故曰:道之華。嘗試釋詹之察,而使五尺之愚童視之,亦知其黑牛而以布裹其角。故以詹之察,苦心神,而後與五尺之愚童同功,是以曰愚之首。故曰: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首。
所謂丈夫者,謂其智之。所謂處其厚不處其薄者,行情實而去禮貌。所謂處其實不處其華者,必緣理不徑絶。所謂去彼取此者,去貌徑絶而取緣理好情實。故曰:去彼取此。
人有禍則心畏恐,心畏恐則行端直,行端直則思慮熟,思慮熟則得理,行端直則無禍害,無禍害則盡天年,得理則必成功,盡天年則全而壽,必成功則富與貴,全壽富之謂福,而福本於有禍,故曰:禍兮福之所倚,以成其功。[00118]
人有福則富貴至,富貴至,衣食美,衣食美則驕心生,驕心生則邪僻而動弃理,行邪僻則身死夭,動弃理則無成功。夫内有死夭之難,而外無成功之名者,禍。而禍本生於有福,故曰:福兮禍之所伏。
天緣道理以從者,無不能成。無不能成者,能成天之勢尊,而易得卿相將軍之賞禄。夫弃道理而妄舉動者,雖上有天諸侯之勢尊,而天下有猗頓、陶朱、卜祝之富,猶失其民人而亡其射資。衆人之輕弃道理而易妄舉動者,不知其禍福之深而道闊遠若是。故諭人曰:孰知其極。人莫不欲富貴全壽,而未有能免於貧賤死夭之禍。心欲富貴全壽,而今貧賤死夭,是不能至於其所欲至。凡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者之謂迷,迷則不能至於其所欲至矣。今衆人之不能至於其所欲至,故曰:迷。衆人之所不能至於其所欲至,自天地之剖判[00119]以至于今,故曰:人之迷,其曰故以久矣。
所謂方者,内外相應,言行相稱。所謂廉者,必生死之命,輕恬資財。所謂直者,義必公正,公心不偏黨。所謂光者,官爵尊貴,衣裘壯麗。今有道之士,雖中外信順,不以誹謗窮墮;雖死節輕財,不以侮罷羞貪;雖義端不黨,不以去邪罪私;雖勢尊衣美,不以夸賤欺貧。其故何?使失路者而肯聽習問知,即不成迷。今衆人之所以欲成功而反販者,生於不知道理,而不肯問知而聽能。衆人不肯問知聽能,而聖人強以其禍敗適之,則怨。衆人多而聖人寡,寡之不勝衆,數。今舉動而與天下之讎,非全身長生之道,是以行軌節而舉之。故曰:方而不割,廉而不穢,直而不肆,光而不耀。聰明睿智,天;動靜思慮,人。人者,乘於天明以視,寄於天聰以聽,託於天智以思慮。故視強則目不明,聽甚則耳不聰,思慮過度則智識亂。目不明則[00120]不能決黑白之分,耳不聰則不能别清濁之聲,智識亂則不能審得失之地。目不能決黑白之色,則謂之盲;耳不能别清濁之聲,則謂之聾;心不能審得失之地,則謂之狂。盲則不能避晝日之險,聾則不能知雷霆之害,狂則不能免人間法令之禍。之所謂治人者, 動靜之節,省思慮之費。所謂天者,不極聰明之力,不盡智識之任。茍極盡則費神多,費神多則盲聾悖狂之禍至,是以嗇之。嗇之者,愛其精神,嗇其智識。故曰:治人天莫如嗇。
衆人之用神躁,躁則多費,多費之謂侈。聖人之用神靜,靜則少費,少費之謂嗇。嗇之謂術,生於道理。夫能嗇,是從於道而服於理者。衆人離於患,陷於禍,猶未知退,而不服從道理。聖人雖未禍患之形,虚無服從於道理,以稱蚤服。故曰:夫謂嗇,是以蚤服。[00121]
知治人者,其思慮靜;知天者,其孔竅虚。思慮靜,故德不去;孔竅虚,則和氣日入,故曰:重積德。夫能令故德不去,新和氣日至者,蚤服者。故曰:蚤服是謂重積德。積德而後神静,神静而後和多,和多而後計得,計得而後能御萬物。能御萬物,則戰易勝敵。戰易勝敵,而論必蓋世。論必蓋世,故曰:無不克。無不克本於重積德,故曰:重積德則無不克。戰易勝敵,則兼有天下。論必蓋世,則民人從。進兼天下而退從民人,其術遠則衆人莫其端末。莫其端,是以莫知其極。故曰:無不克則莫知其極。
凡有國而後亡之,有身而後殃之,不可謂能有其國,能保其身。夫能有其國,必能安其社禝;能保其身,必能終其天年,而後可謂能有其國,能保其身矣。夫能有其國、保其身者,必且體道。體道則其智深,其智深則其會遠。其會遠,衆人莫能其所極,唯天能令人不其極。不極者保其身,有其國,故曰:莫[00122]知其極。莫知其極,則可以有國。
所謂有國之母,母者,道。道者,生於所以有國之術。所以有國之術,故謂之有國之母。夫道以與世周旋者,其建生長,持禄久,故曰: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樹木有曼根,有直根。根者,之所謂柢。柢者,木之所以建生;曼根者,木之所持生。德者,人之所以建生;禄者,人之所以持生。今建於理者,其持禄久,故曰:深其根。體其道者,其生日長,故曰:固其柢。柢固則生長,根深則視久。故曰:深其根,固其柢,不生久視之道。
工人數變業則失其功,作者數揺徙則亡其功。一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則亡五人之功矣。萬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則亡五萬人之功矣。然則數變業者,其人彌衆,其覷彌矣。
凡法令更則利害易,利害易則民務變,務變之謂變業。故以理觀之,衆而數揺之,則少成功;藏器而數徒之,則多敗;[00123]烹鮮而數撓之,則賊其澤。治國而數變法,則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貴静,不重變法。故曰:治國者若烹鮮。人處疾則貴醫,有禍則畏鬼。聖人在上,則民少欲,民少欲則血氣治,而舉動理,則少禍害。夫内無痤疽癉痔之害,而外無刑罰法誅之禍者,其輕恬鬼甚。故曰: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治世之民,不與鬼神相害,故曰:非其鬼不神,其神不。鬼崇疾人之謂鬼人,人逐除之之謂人鬼。民犯法令之謂民上,上刑戮民之謂上民。民不犯法則上亦不行刑,上不行刑之謂上不人。故曰:聖人亦不民。上不與民相害,而人不與鬼相,故曰兩不相,民不敢犯法,則上内不用刑罰,而外不利其産業。上内不用刑罰,而外不利其産業,則民蕃息,民蕃息而畜積盛,民蕃息而畜積盛之謂有德。凡所謂崇者,魂魄去而精神亂,精神亂則無德。鬼不崇人則魂魄不去,魂魄不去而精[00124]神不亂,精神不亂之謂有德。上盛畜積而鬼不亂其精神,則德盡在於民矣。故曰:兩不相,則德交焉。言其得上下交盛而俱於民。
有道之君,外無怨讎於鄰敵,而内有德澤於人民。夫外無怨讎於鄰敵者,其遇諸侯外有禮義。内有德澤於人民者,其治人務本。遇諸侯有禮義則役希起,治民務本則淫奢止。凡馬之所以用者,外供甲兵而内給淫奢。今有道之君,外希用甲兵,而内禁淫奢,上不馬於戰鬥逐北,而民不以馬遠淫通物,所積力唯田疇,必且糞灌。故曰:天下有道,却走馬以糞。
人君無道道,則内暴虐其民,而外侵欺其鄰國。内暴虐則民産絶,外侵欺則兵數起。民産絶則畜生少,兵數起則士卒盡,畜生少則戎馬乏,士卒盡則軍危殆。戎馬乏則將馬出,軍危殆則近[00125]臣役。馬者,軍之用;郊者,言其近。今所以給軍之具於將馬近臣,故曰: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矣。
人有欲則計會亂,計會亂而有欲甚,有欲甚則邪心勝,邪心勝則經絶,經絶則禍難生。由是觀之,禍難生於邪心,邪心誘於可欲。可欲之類,進則教良民姦,退則令善人有禍。姦起則上侵弱君,禍至則民人多。然則可欲之類,上侵弱君而下人民。夫上侵弱君而下人民者,罪。故曰:禍莫於可欲。是以聖人不引五色,不淫於聲樂;明君賤玩好而去淫麗。人無毛羽,不衣則不犯寒;上不屬天,而下不著地,以腸胃根本,不食則不能活,是以不免於欲利之心。欲利之心不除,其身之憂。故聖人衣足以犯寒,食足以充虚,則不憂矣。衆人則不然,諸侯,餘千金之資,其欲得之憂不除。胥靡有免,死罪時活,今不知足者之憂,終身不解。故曰:禍莫於不知足。故欲利[00126]甚於憂,憂則疾生,疾生而智慧衰,智慧衰則失度量,失度量則妄舉動,妄舉動則禍害至,禍害至而疾嬰内,疾嬰内則痛禍薄外,痛禍薄外則苦痛雜於腸胃之間。苦痛雜於腸胃之間,則人憯,憯則退而自咎,退而自咎生於欲利。故曰:咎莫憯於欲利。
道者,萬物之所然,萬理之所稽。理者,成物之文;道者,萬物之所以成。故曰:道,理之者。物有理,不可以相薄。物有理不可以相薄,故理之物之制。萬物各異理而道盡稽萬物之理,故不得不化;不得不化,故無常操;無常操,是以死生氣禀焉,萬智斟酌焉,萬廢興焉。天得之以高,地得之以藏,維斗得以成其威,日月得以恒其光,五常得之以常其位,列星得之以端其行,四時得之以御其變氣,軒轅得之以擅四方,赤松得之與天地統,聖人得之以成文章。道與堯舜俱智,與接輿俱狂,與桀[00127]紂俱滅,與湯武俱昌。以近乎,遊於四極;以遠乎,常在吾側;以暗乎,光昭昭;以明乎,其物冥冥。而功成天地,和化雷霆,宇内之物,恃之以成。凡道之情,不制不形,柔弱隨時,與理相應。萬物得之以死,得之以生;萬得之以敗,得之以成。道譬諸若水,溺者多飲之即死,渴者適飲之即生。譬之若劍戟,愚人以行忿則禍生,聖人以誅暴則福成。故得之以死,得之以生;得之以敗,得之以成。
人希生象,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圖以想其生。故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謂之象。今道雖不可得聞,聖人執其功以處其形,故曰:無狀之狀,無物之象。凡理者,方圓、短長、麤靡、堅脆之分,故理定而後可得道。故定理有存亡,有死生,有盛衰。夫物之一存一亡,乍死乍生,初盛而後衰者,不可謂常。唯夫與天與地之剖判具生,至天地之消散不死不衰者謂[00128]常者,而常無攸易,無定理。無定理非在於常所,是以不可道。聖人觀其玄虚,用其周行,強字之曰道,然而可論。故曰:道之可道,非常道。
人始於生而卒於死,始之謂出,卒之謂入,故曰:出生入死。人之身百六十節,四肢九竅,其具。四肢與九竅十有者,十有者之動静盡屬於生焉。屬之謂徒,故曰:生之徒十有者。至死,十有具者皆還而屬之於死,死之徒亦有十,故曰:生之徒十有,死之徒十有。凡民之生生,而生者固動,動盡則損。而動不止,是損而不止。損而不止則生盡,生盡之謂死,則十有具者皆死死地。故曰:民之生,生而動,動皆之死地之十有。是以聖人愛精神而貴處靜。此甚於兕虎之害。夫兕虎有域,動靜有時,避其域,省其時,則免其兕虎之害矣。民獨知兕虎之有爪角,而莫知萬物之盡有爪角[00129],不免於萬物之害。何以論之?時雨降集,曠野間靜,而以昏晨犯山川,則兕虎之爪角害之。上不忠,輕犯禁令,則刑法之爪角害之。處鄉不節,憎愛無度,則爭鬥之爪角害之。嗜欲無限,動靜不節,則虚痤疽之爪角害之。好用其私智而弃道理,則網羅之爪角害之。兕虎有域,而萬害有原,避其域,塞其原,則免於諸害矣。凡兵革者,所以害。重生者雖入軍無忿爭之心,無分爭之心,則無所用救害之,此非獨謂野處之軍。聖人之遊世,無害人之心,則必無人害,無人害則不人,故曰:陸行不遇兕虎。入山不恃以救害,故曰:入軍不甲兵。遠諸害,故曰: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錯其爪,兵無所害其刃。不設而必無害,天地之道理。體天地之道,故曰:無死地焉。動無死地,而謂之善攝生矣。
愛者慈於,重生者慈於身,貴功者慈於。慈母之於弱,務致其福,則除其禍;除其禍,則思慮熟;思慮熟,則得[00130]理;得理,則必成功;必成功,則其行之不疑,不疑之謂勇。聖人之於萬,盡如慈母之弱慮,故必行之道則明。其從亦不疑,不疑之謂勇,不疑生於慈,故曰:慈故能勇。周公曰:冬日之閉凍不固,則春夏之長草木不茂。天地不能常侈常費,而况於人乎?故萬物必有盛衰,萬必有弛張,國家必有文武,官治必有賞罰。是以智士儉用其財則家富,聖人愛寶其神則精盛,人君重戰其卒則民衆,民衆則國廣。是以舉之曰:儉故能廣。
凡物之有形者,易裁,易割。何以論之?有形則有短長,有短長則有,有則有方圓,有方圓則有堅脆,有堅脆則有輕重,有輕重則有白黑。短長、、方圓、堅脆、輕重、白黑之謂理,理定而物易割。故議於庭而後言則立,權議之士知之矣。故欲成方圓而隨其規矩,則萬之功形矣。而萬物莫不有規[00131]矩,議言之士,計會規矩。聖人盡隨於萬物之規矩,故曰:不敢天下先。不敢天下先,則無不,功無不功,而議必蓋世,欲無處官,其可得乎?處官之謂成長,是以故曰:不敢天下先,故能成長。
慈於者不敢絶衣食,慈於身者不敢離法度,慈於方圓者不敢舍規矩,故臨兵而慈於士吏則戰勝敵,慈於器械則城堅固。故曰:慈,於戰則勝,以守則固。夫能自全而盡隨於萬物之理者,必且有天生。天生者,生心,故天下之道盡之生。若以慈衛之,必萬全而舉無不當,則謂之寶矣。故曰:吾有寶,持而寶之。之所謂道者,端道。所謂貌施者,邪道。所謂徑者,佳麗。佳麗者,邪道之分。朝甚除者,獄訟繁。獄訟繁則田荒,田荒則府倉虚,府倉虚則國貧,國貧而民俗淫侈,民俗淫侈則衣食之業絶,衣食之業絶則民不得無[00132]飾巧詐,飾巧詐則知采文,知采文之謂服文采。獄訟繁,倉廪虚,而有以淫侈俗,則國之,若以利劍刺之。故曰:帶利劍。諸夫飾智故以至於國者,私其家必富;私家必富,故曰:資貨有餘。國有若是者,則愚民不得無術而效之,效之則盗生。由是觀之,姦作盗隨,姦唱則盗和。竽者,五聲之長者。故竽先則鍾瑟皆隨,竽唱則諸樂皆和。今姦作則俗之民唱,俗之民唱則盗必和。故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而貨資有餘者,是之謂盗竽矣。
人無愚智,莫不有趨舍。恬淡平安,莫不知禍福之所由來。得於好惡,怵於淫物,而後變亂。所以然者,引於外物,亂於玩好。恬淡有趨舍之義,平安知禍福之計。而今玩好變之,外物引之,引之而往,故曰校。至聖人不然,一建其趨舍,雖所好之物,不能引,不能引之謂不校。一於其情,雖有可欲之類,神不動,神[00133]不動之謂不悦。人孫者,體此道以守宗廟,不滅之謂祭祀不絶。身以積精德,家以資財德,鄉國天下皆以民德,今治身而外物不能亂其精神,故曰:脩之身,其德乃真。真者,慎之固。治家,無用之物不能動其計,則資有餘,故曰:脩之家,其德有餘。治鄉者行此節,則家之有餘者益衆,故曰:脩之鄉,其德乃長。治邦者行此節,則鄉之有德者益衆,故曰:脩之邦,其德乃豐。莅天下者行此節,則民之生莫不受其澤,故曰:脩之天下,其德乃普。脩身者,以此别君人。治鄉治邦莅天下者,各以此科適觀息耗,則萬不失一。故曰: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奚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韓非卷第六終[00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