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金，字阿六敦，朔州勑勒部人。高祖倍俟利，「俟」北史卷五四斛律金傳、卷九八高車傳作「侯」。張森楷云：「據高車傳載歌謠云『求良夫，當如倍侯』，『夫』『侯』古韻通用，『俟』字則失韻。」按張說是。以壯勇有名塞表，道武時率戶內附，賜爵孟都公。祖幡地斤，殿中尚。父那瓌，光祿夫、第一領民酋長。天平中，金貴，贈司空公。金性敦直，善騎射，行兵用匈奴法，望塵識馬步多少，嗅地知軍度遠近。初軍主，與懷朔鎮將楊鈞[00462]送茹茹主阿那瓌還北。瓌金射獵，深嘆其工。後瓌入寇高陸，金拒擊破之。正光末，破六韓拔陵構逆，金擁衆屬焉，陵假金王號。金度陵終敗滅，乃統所部萬戶詣雲州請降，卽授第領民酋長。稍引南出黃瓜堆，杜洛周所破，部衆分散，金與兄平人脫身尒朱榮。榮表金別將，累遷都督。孝莊立，賜爵阜城縣男，加寧朔將軍、屯騎校尉。從破葛榮、元顥，頻有戰功，加鎮南將軍。及尒朱兆等逆亂，高祖密懷匡復[00463]之計，金與婁昭、厙狄干等贊成謀，仍從舉義。高祖南攻鄴，留金守信都，領恒、雲、燕、朔、顯六州都督，錢氏考異卷三一以爲當脫「蔚州」。按錢說是。本書卷二四孫搴傳稱「時又大括燕、恒、雲、朔、顯、蔚、二夏州、高平、平涼之民以爲軍士」。「蔚州」和上五州連稱。這六州都是北魏以北邊軍鎮改置的州，魏末僑置在幽、肆、并、汾等州境內，是北鎮流民聚居之地。委以後，別討李修，破之，加右光祿夫。會高祖於鄴，仍從平晉陽，追滅尒朱兆。太昌初，以金汾州刺史、當州都督，進爵侯。從高祖破紇豆陵於河西。天平初，遷鄴，使金領步騎萬鎮風陵以西寇，軍罷，還晉陽。從高祖戰於沙苑，不利班師，因此東雍諸城復西軍所據，遣金與尉景、厙狄干等討復之。元象[00464]中，周文帝復舉向河陽。高祖率衆討之，使金徑往太州，掎角之勢。金到晉州，以軍退不行，仍與行臺薛修義共圍喬山之寇。俄而高祖至，仍共討平之，因從高祖攻下南絳、邵郡等數城。武定初，北豫州刺史高仲密據城西叛，周文帝入寇洛陽。高祖使金統劉豐、步汗薩等步騎數萬守河陽城以拒之。諸本「步大汗」倒作「大步汗」；又「薩」字三朝本作「𡾲」，汲本、局本及冊府卷三五四作「薛」。按步大汗薩，本書卷二〇有傳，「大步汗」乃誤倒；「薩」字是「薛」的別體，錢氏考異卷三一有說。當本傳作「步大汗薩」。高祖到，仍從破密。軍還，除司馬，改封石城郡公，邑一千戶，轉第一領民酋長。年，高祖出軍襲山胡，按本書卷二神武紀、魏書卷一二孝靜紀，事在武定二年十一月。「三年」當作「二年」。分道。以[00465]金南道軍司，由黃櫨嶺出。高祖自出北道，度赤谼嶺，會金於烏突戍，合擊破之。軍還，出冀州刺史。四年，詔金率衆從烏蘇道會高祖於晉州，仍從攻玉壁。軍還，高祖使金總督衆，從晉陽。世宗嗣，侯景據潁川降於西魏，詔遣金帥潘樂、薛孤延等固守河陽以。西魏使其都督李景和、若干寶領馬步數萬，欲從新城赴援侯景。金率衆停廣武以要之，景和等聞而退走。還肆州刺史，仍率所部於宜陽築楊[00466]志、百家、呼延戍，置守而還。侯景之走南豫，西魏儀同司王思政入據潁川。世宗遣高嶽、慕容紹宗、劉豐等率衆圍之。復詔金督彭樂、可朱渾道元等出屯河陽，斷其奔救之路。詔金率衆會攻潁川。平，復使金率衆從崿阪送米宜陽。西魏九曲戍將馬紹隆據險要鬭，金破之。以功別封安平縣男。顯祖受禪，封咸陽郡王，刺史如故。其年冬，朝晉陽宮。金病，帝幸其宅臨視，賜以醫藥，中使不絕。病愈還州。年，就除[00467]太師。帝征奚賊，金從帝行。軍還，帝幸肆州，與金宴射而去。四年，解州，以太師還晉陽。車駕復幸其第，六宮及諸王盡從，置酒作樂，極夜方罷。帝忻甚，詔金第豐樂武衛將軍，因謂金曰：「公元勳佐命，父忠誠，朕當結以婚姻，永蕃衛。」仍詔金孫武都尚義寧公主。成禮之日，帝從皇太后幸金宅，皇后、太及諸王等皆從，其親待如此。後以茹茹突厥所破，種落分散，慮其犯塞，驚撓邊民，乃詔金率騎萬屯白道[00468]以之。而虜帥豆婆吐久將千餘戶密欲西過，候騎還告，金勒所部追擊，盡俘其衆。茹茹但缽將舉國西徙，金獲其候騎送之，並表陳虜可擊取之勢。顯祖於是率衆與金共討之於吐賴，獲萬餘戶而還。進位右丞相，食齊州幹，遷左丞相。肅宗踐阼，納其孫女皇太妃。詔金朝，聽步挽車至階。世祖登極，禮遇彌重，納其孫女太妃。金長光將軍，次羨及孫武都並開府儀同司，出鎮方岳，其[00469]餘孫皆封侯貴達。一門一皇后、太妃、公主，尊寵之盛，當時莫比。金嘗謂光曰：「我雖不讀，聞古來外戚梁冀等無不傾滅。女若有寵，諸貴人妒；女若無寵，天嫌之。我家直以立.勳抱忠致富貴，豈可藉女？」辭不獲免，常以憂。天統年薨，「二」殿本依北史卷五四改作「三」。按斛律金死於天統三年，見下文斛律光傳和本書卷八後主紀。年八十。世祖舉哀西堂，後主舉哀於晉陽宮。賜假黃鉞、使持節、都督朔定冀並瀛青齊滄幽肆汾十州諸軍、「賜」北史卷五四作「贈」，按死後例稱贈官。冊府卷三八二「汾」上有「晉」字。相國、太尉公、尚、朔州刺史，酋長、王如故，贈錢百萬，謚曰[00470]武。光嗣。
光，字明月，少工騎射，以武藝知名。魏末，從金西征，周文帝長史莫孝暉時在行間，「孝」三朝本作「者」，冊府卷三九五倒作「莫暉者」。按「莫者」複姓，見元和姓纂輯本卷一四、廣韻卷五鐸韻、通志氏族畧。光馳馬射中之，因擒於陣，光時年十七。高祖嘉之，卽擢都督。世祖世，按「世祖」是高湛，他從未爲「世子」。「世祖」乃「世宗」之訛，指高澄。高歡爲渤海王，立澄爲世子，見本書卷三文襄紀，且下文明云武定五年「嘗從世宗於洹橋校獵」。「祖」字誤。引親信都督，稍遷征虜將軍，累加衛將軍。武定五年，封永樂縣。嘗從世宗於洹橋校獵，一鳥，雲表飛颺，光引弓射之，正中其頸。此鳥形如車輪，旋轉而下，至地，乃雕。世宗取而觀之，深壯異焉。丞相屬邢[00471]高而嘆曰：「此射雕手。」當時傳號落雕都督。尋兼左衛將軍，進爵伯。齊受禪，加開府儀同司，別封西安縣。天保年，從征出塞，光先驅破敵，多斬首虜，並獲雜畜。還，除晉州刺史。東有周天柱、新安、牛頭戍，招引亡叛，屢寇竊。七年，光率步騎五千襲破之，破周儀同王敬儁等，獲口五百餘人，雜畜千餘頭而還。九年，率衆取周絳川、白馬、澮文、翼城等四戍。按水經注卷六云：「澮水出河東絳縣東高山。」酈注：「澮水又西南，與諸水合，謂之『澮交』。」澮交在翼城東，東南有白馬山、白馬川，西有洚水，四戍鄰接，都因地立名。除朔州刺史。十年，除特進、開府儀同司。月，率[00472]騎一萬討周開府曹迴公，斬之。栢谷城主儀同薛禹生棄城奔遁，遂取文侯鎮，立戍置柵而還。乾明元年，除并州刺史。皇建元年，進爵鉅鹿郡。北史卷五四、通志卷一五二「郡」下有「公」字。時樂陵王百年皇太，肅宗以光世載醇謹，兼著勳王室，納其長女太妃。寧元年，除尚右僕射，食中山郡幹。年，除太太保。河清年四月，光率步騎萬築勳掌城於軹關西，仍築長城百里，置十戍。年正月，周遣將達奚成興等來寇平陽，詔光率步騎萬禦[00473]之，興等聞而退走。光逐北，遂入其境，獲千餘口而還。其年月，遷司徒。四月，率騎北討突厥，獲馬千餘匹。是年冬，周文帝遣其柱國司馬尉遲迥、齊國公宇文憲，柱國庸國公可叱雄等，衆稱十萬，寇洛陽。按是年指河清三年，卽周武帝保定四年，「文」字顯爲「武」字之誤。光率騎五萬馳往赴擊，戰於邙山，迥等敗。光親射雄，殺之，斬捕首虜千餘級，迥、憲僅而獲免，盡收其甲兵輜重，仍以死者積京觀。世祖幸洛陽，策勳班賞，遷太尉，封冠軍縣公。先是世祖命納光第女太妃，[00474]天統元年，拜皇后。其年，光轉將軍。年六月，父喪去官，其月，詔起光及其弟羨並復前任。秋，除太保，襲爵咸陽王，並襲第一領民酋長，別封武德郡公，徙食趙州幹，遷太傅。十月，周遣將圍洛陽，壅絕糧道。武平元年正月，詔光率步騎萬討之。軍次定隴，周將張掖公宇文桀、中州刺史梁士彥、開府司水夫梁景興等屯鹿盧交道，光擐甲執銳，身先士卒，鋒刃才交，桀衆潰，斬首千餘級。直到宜陽，與周齊國公[00475]宇文憲、申國公㩉跋顯敬相對十旬。光置築統關、豐化城，以通宜陽之路。軍還，行次安鄴，憲等衆號五萬，仍躡軍後，光縱騎擊之，憲衆潰，虜其開府宇文英、都督越勤世良、韓延等，斬首百餘級。憲仍令桀及其將軍中部公梁洛都與景興、士彥等步騎萬於鹿盧交塞斷要路。光與韓貴孫、呼延族、王顯等合擊，破之，斬景興，獲馬千匹。詔加右丞相、并州刺史。其冬，光率步騎五萬於玉壁築華谷、龍門城，與[00476]憲、顯敬等相持，憲等不敢動。光乃進圍定陽，仍築南汾城。置州以逼之，夷夏萬餘戶並來內附。年，率衆築平隴、衛壁、統戎等鎮戍十有所。周柱國枹罕公普屯威、柱國韋孝寬等步騎萬餘，來逼平隴，與光戰於汾水之北，光破之，俘斬千計。封中山郡公，增邑一千戶。軍還，詔復令率步騎五萬出平陽道，攻姚襄、白亭城戍，皆克之，獲其城主儀同、都督等九人，捕虜數千人。別封長樂郡公。是月，周遣其柱國紇幹廣[00477]畧圍宜陽。光率步騎五萬赴之，戰於城下，乃取周建安等四戍，捕虜千餘人而還。軍未至鄴，敕令便放兵散。光以軍人多有勳功，未得慰勞，若卽便散，恩澤不施，乃密通表請使宣旨，軍仍且進。朝廷發使遲留，軍還，將至紫陌，光仍駐營待使。帝聞光軍營已逼，心甚惡之，急令舍人追光入，然後宣勞散兵。拜光左丞相，別封清河郡公。光入，常在朝堂垂簾而坐。祖珽不知，乘馬過其前。光怒，謂人曰：「此人乃敢爾！」後[00478]珽在內省，言聲高慢，光適過，聞之，怒。珽知光忿，而賂光從奴而問之曰：「相王瞋孝徵耶？」曰：「自公用，相王每夜抱膝嘆曰：『盲人入，國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許。帝賜提婆晉陽之田，光言於朝曰：「此田神武帝以來常種禾，飼馬數千匹，以擬寇難，今賜提婆，無乃闕軍務？」由是祖、穆積怨。周將軍韋孝寬忌光英勇，乃作謠言，令間諜漏其文於鄴，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樹不扶自豎」。祖珽[00479]因續之曰：「盲眼老公背上下斧，饒舌老母不得語。」令兒歌之於路。提婆聞之，以告其母令萱。萱以饒舌斥己，盲老公謂珽，遂相與協謀，以謠言啟帝曰：「斛律累世將，明月聲震關西，豐樂威行突厥，女皇后，男尚公主，謠言甚可畏。」帝以問韓長鸞，鸞以不可，寢。祖珽帝請間，唯何洪珍在側。帝曰：「前得公啟，卽欲施行，長鸞以無此理。」珽未對，洪珍進曰：「若本無意則可，旣有此意而不決行，萬一泄[00480]露如何？」帝曰：「洪珍言是。」猶豫未決。會丞相府佐封士讓密啟云：「光前西討還，敕令放兵散，光令軍逼帝京，將行不軌，不果而止。家藏弩甲，奴僮千數，每遣使豐樂、武都處，陰謀往來。若不早圖，恐不可測。」啟云「軍逼帝京」，會帝前所疑意，謂何洪珍云：「人心亦聖，我前疑其欲反，果然。」帝性至怯懦，恐卽變發，令洪珍馳召祖珽告之。恐追光不從命。珽因云：「正爾召之，恐疑不肯入。宜遣使賜其一駿馬，語云『明日將往東[00481]山遊觀，王可乘此馬同行』，光必來奉謝，因引入執之。」帝如其言。頃之，光至，引入涼風堂，劉桃枝自後拉而殺之，時年五十八。於是下詔稱光謀反，今已伏法，其餘家口並不須問。尋而發詔，盡滅其族。光性少言剛急，嚴於御下，治兵督衆，唯仗威刑。版築之役，鞭撻人士，頗稱其暴。自結發從戎，未嘗失律，深鄰敵所懾憚。罪旣不彰，一旦屠滅，朝野痛惜之。周武帝聞光死，喜，赦其境內。後入鄴，追贈上柱國。張森楷云：「據北史是『上柱國崇國公』，此誤脫文，下文『襲封崇國公』，亦其一證。」按張說是。指詔曰：「此[00482]人若在，朕豈能至鄴！」光有四。長武都，歷位特進、太太保、開府儀同司、梁兗州刺史。所在並無政績，唯聚斂，侵漁百姓。光死，遣使於州斬之。次須達，中護軍、開府儀同司，先光卒。次世雄，開府儀同司。次恒伽，假儀同司。並賜死。光鐘，年數歲，獲免。周朝襲封崇國公。隋開皇中卒於驃騎將軍。
羨，字豐樂，少有機警，尤善射藝，高祖而稱之。世宗擢開府參軍。遷征虜將軍、中散[00483]夫，加安西將軍，進封夏縣，除通州刺史。顯祖受禮，進號征西，別封顯親縣伯。河清年，轉使持節，都督幽、安、平、南、北營、東燕六州諸軍，幽州刺史。其年秋，突厥衆十餘萬來寇州境，羨總率諸將禦之。突厥望軍威甚整，遂不敢戰，卽遣使求款。慮其有詐，且喻之曰：「爾輩此行，本非朝貢，機始變，未是宿心。若有實誠，宜速巢穴，別遣使來。」於是退走。天統元年夏五月，突厥木汗遣使請朝獻，羨[00484]始以聞，自是朝貢歲時不絕，羨有力焉。詔加行臺僕射。羨以北虜屢犯邊，須不虞，自庫堆戍東拒於海，隨山屈曲千餘里，其間百里中凡有險要，或斬山築城，或斷谷起障，並置立戍邏五十餘所。導高梁水北合易京，東會於潞，因以灌田。邊儲歲積，轉用省，公私獲利焉。其年六月，丁父憂去官，與兄光並被起復任，還鎮燕薊。年，加位特進。按「其年」承上文是天統元年。據上斛律金傳金死在天統三年，斛律光傳也說光於天統三年六月丁父憂，與卷八後主紀合。此「其年」當作「三年」，「加位特進」之「三年」當作「其年」，紀年誤倒。四年，遷行臺尚令，別封高城縣侯。武平元年，加驃騎將軍。時光武都兗州刺史。羨[00485]歷數帝，以謹直推，雖極榮寵，不自矜尚，至是以合門貴盛，深以憂。乃上推讓，乞解所職，優詔不許。其年秋，進爵荊山郡王。年七月，光誅，敕使中領軍賀拔伏恩等十餘人驛捕之。遣領軍將軍鮮于桃枝、洛州行臺僕射獨孤永業便發定州騎卒續進，仍以永業代羨。伏恩等旣至，門者白使人衷甲馬汗，宜閉城門。羨曰：「敕使豈可疑拒？」出之，伏恩把手，遂執之，死於長史廳。臨終嘆曰：「富貴如此，女皇后，公主滿[00486]家，常使百兵，何得不敗！」及其五世達、世遷、世辨、世酋、伏護，餘年十五已下者宥之。羨未誅前，忽令其在州諸自伏護以下五六人，鎖頸乘驢出城，合家皆泣送之至門，日晚而。吏民莫不驚異。行燕郡守馬嗣明，醫術之士，羨所欽愛，乃竊問之，答曰：「須有禳厭。」數日而有此變。羨及光並少工騎射，其父母日令其出畋，「母」北史卷五四、冊府卷八四六作「每」。還卽較所獲禽獸。光所獲或少，必麗龜達腋。羨雖獲多，非要害之所。光常蒙賞，羨或被捶撻。人問其[00487]故，金答云：「明月必背上著箭，豐樂隨處卽下手，其數雖多，去兄遠矣。」聞者咸服其言。金兄平，便弓馬，有幹用。魏景明中，釋褐殿中將軍，遷襄威將軍。正光末，六鎮擾亂，隸將軍尉賓北討。軍敗，賊所虜。後走奔其弟金於雲州，進號龍驤將軍。與金擁衆南出，至黃瓜堆，杜洛周所破，部落離散。及尒朱榮，待之甚厚，以平襲父爵第一領民酋長。高祖起義，以都督從。稍遷平北將軍、顯州刺史，加鎮南將軍，封固安縣[00488]伯。尋進侯，行肆州刺史。周文帝遣其右將軍李光據梁州，平以偏師討擒之。出燕州刺史。入兼左衛將軍，領衆一萬討北徐賊，破之，除濟州刺史。侯景度江，詔平都督，率青州刺史敬顯俊、左衛將軍厙狄伏連等畧定壽陽、宿預十餘城。罷還州，加開府，進位驃騎將軍，進爵公。顯祖受禪，別封羨陽侯。行兗州刺史，以黷貨除名。後除開府儀同司。廢帝卽位，拜特進，食滄州樂陵郡幹。皇建初，封定陽郡公，[00489]拜護軍。後青州刺史，卒。贈太尉。
史臣曰：斛律金以高祖撥亂之始，翼成王業，忠款之至，成此功，故能終享遐年，位高百辟。觀其盈滿之戒，動之微，才及後嗣，遂至誅夷，雖威權之重，蓋符道家所忌。光以上將之，有沈毅之姿，戰術兵權，暗同韜畧，臨敵制勝，變化無方。自關、河分隔，年將四紀。以高祖霸王之期，屬宇文草創之日，出軍薄伐，屢挫兵鋒。而寧以還，東鄰浸弱，關西前收巴蜀，殄江陵，叶[00490]建瓴而用武，成並吞之壯氣。斛律治軍誓衆，式遏邊鄙，戰則前無完陣，攻則罕有全城，齊氏必致拘原之師，秦人無復啟關之策。而世亂才勝，詐以震主之威；主暗時艱，自毀藩籬之固。昔李牧之趙將，北翦胡寇，西却秦軍，郭開譖之，牧死趙滅。其議誅光者，豈秦之反間歟，何同術而同亡！內令諸將解體，外強鄰報讐。嗚呼！後之君，可深戒。
贊曰：赳赳咸陽，邦家之光。明月忠壯，仍世將相。[00491]聲振關右，勢高時望。迫此威名，易興讒謗。始自工言，終斯交喪。[00492] [004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