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莊皇帝諱攸，彭城王勰之第，母曰李妃。肅宗初，以勰有魯陽翼衞之勳，封武城縣開國公。幼侍肅宗於禁內。及長，風神秀慧，姿貌甚美。拜中侍郎、城門校尉、兼給黃門侍郎，雅肅宗所親待，長直禁中。遷散騎常侍、御史中尉。孝昌年八月，進封長樂王。轉侍中、中軍將軍。年十月，以兄彭城王劭，轉衞將軍、左光祿夫、中監，實出。及武泰元年春[00627]月，肅宗崩，都督尒朱榮將向京師，謀欲廢立。以帝家有忠勳，且兼民望，陰與帝通，榮乃率衆來赴。夏四月丙申，帝與兄弟夜北渡河；丁酉，會榮於河陽。戊戌，南濟河，卽帝位。以兄彭城王劭無上王，弟霸城公正始平王。以榮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將軍、尚令、領軍將軍、領左右，封太原王。己亥，百僚相率，有司奉璽紱，法駕，奉迎於河梁。庚，車駕巡河，西至陶渚。榮以兵權在己，遂有異志，乃害靈太[00628]后及幼主，次害無上王劭、始平王正，害丞相高陽王雍、司空公元欽、儀同司元恒芝、儀同司東平王略、廣平王悌、常山王巶、北平王超、任城王彝、趙郡王敏、按卷二一趙郡王幹傳稱：「子毓，字子春，莊帝初，河陰遇害。」漢魏南北朝墓誌集釋（下簡稱墓誌集釋。）有元毓墓誌圖版一七三之二，卽此人。「毓」和「春」名字相應，「敏」乃形近而訛。中山王叔仁、齊郡王溫，公卿已下千餘人。列騎衞帝，遷於便幕。旣而榮悔，稽顙謝罪。語在榮傳。辛丑，車駕入宮，御太極殿，詔曰：「太祖誕命應期，龍飛燕代，累世重光，載隆帝緒。冀欲闡茲洪業，永在無窮。豈圖多難，遘茲百六，致使妖悖四起，內外競侵，朝無恤政[00629]之臣，野多怨酷之士，實由女主專朝，致茲顛覆。孝明皇帝情沖順，深存隱忍，奄棄萬國，衆用疑焉。苟求胡出，入守神器，凡厥有心，莫不解體。太原王榮，世抱忠孝，功格古今，赴義晉陽，會河洛，乃推翼朕躬，應茲命。德謝少康，道愧前緒，猥以眇身，君臨萬國，如涉淵海，罔知所濟。可赦天下，改武泰建義元年。從太原王督將軍士，普加五階；在京文官兩階，武官級。復天下租役年。」壬寅，太原王尒朱榮上表，請追諡[00630]無上王皇帝。餘死於河陰者，諸王、刺史贈司，品者令僕，五品者刺史，七品以下及民郡、鎮。諸死者孫，聽立後，授封爵。詔從之。癸卯，以前太尉公、江陽王繼太師、司州牧；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相州刺史、北海王顥太傅、開府，仍刺史；平東將軍、光祿夫、清淵縣開國侯李延寔太保，進封陽平王，尋轉太傅；安南將軍、并州刺史元天穆太尉公，封上黨王；侍中、車騎將軍、儀同司楊椿司徒公；車騎[00631]將軍、儀同司、頓丘郡開國公穆紹司空公，領尚令，進爵王；使持節、車騎將軍、雍州刺史、上黨公長孫稚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進爵王，尋改封馮翊王；中軍將軍、殿中尚元諶儀同司、尚左僕射，封魏郡王；中軍將軍、給黃門侍郎元頊東海王；金紫光祿夫、廣陵王恭儀同司。甲辰，追復故廣陽王淵、故樂安王鑒爵。通直散騎常侍、敷城王坦咸陽王，諫議夫元貴平東萊王，[00632]直閣將軍元肅魯郡王，祕郎中元曄長廣王，馮翊郡開國公源紹景復先爵隴西王，扶風郡開國公馮冏、東郡公陸彰、北平公長孫悅並復其先王爵，以北平王超還復安定王。丁未，詔內外解嚴。庚戌，封將軍尒朱榮次叉羅梁郡王。詔蠕蠕主阿那瓌贊拜不名，上不稱臣。是月，汝南王悅、北海王顥、臨淮王彧前後奔蕭衍，郢州刺史元願達據城南叛。五月丁巳朔，加將軍尒朱榮北道行臺。以尚[00633]右僕射元羅東道使，征東將軍、光祿勳元欣副之，巡方黜陟，先行後聞。辛酉，將軍尒朱榮還晉陽，帝餞於邙陰。丙寅，詔曰：「自孝昌之季，法令昏泯，懷忠守素，擁隔莫申，深怨宿憾，控告靡所。其有在通途，橫被疑異，名例無爽，枉排抑，或選舉不平，或賦役煩苛，諸如此者不可具說。其有訴人經公車注不合者，悉集華林東門，朕當親理冤獄，以申積滯。」己巳，齊州郡民賈皓聚衆反，夜襲州城，會明退走。乙亥，晉州刺史[00634]樊鵠克唐州，斬刺史崔元珍、行臺酈惲，傳首京師。壬午，詔求德行、文藝、政強直者，縣令、太守、刺史皆敘其志業，具以表聞。得人以上，縣令、太守、刺史賞一階；舉非其人，亦黜一階。以舊敘軍勳不過征虜，自今以後宜依前式以上，餘階積而品。其從輿駕北來之徒，不在此例。悉不聽破品受階，破階請帛。先是，蕭衍遣其將曹義宗寇荊州。癸未，以中軍將軍、吏部尚費穆使持節、都督南征諸軍，節度荊州刺史[00635]王羆以討之。六月丁亥朔，追封兄真定縣開國公直陳留王。庚寅，以鎮軍將軍、金紫光祿夫李虔車騎將軍、儀同司、特進。辛卯，南荊州刺史李志據城南叛。通直散騎常侍高乾邕及弟等，率合流民、起兵於齊州之平原，頻破州軍，詔東道使元欣喻旨，乃降。是月，葛榮飢，使其僕射任褒率車萬餘乘南寇，至沁水。癸卯，以高昌王世光平西將軍、瓜州刺史，襲爵秦臨縣開國伯、「秦」，汲本訛作「奏」，殿本據卷一〇一高昌傳（補）作「泰」。按北史卷五元本百衲本的底本和南、北監本也作「秦」，百衲本依殿本改「泰」。按本傳作「泰」，卷一一出帝紀永熙二年十月條也作「泰」。高昌王。太尉公、上黨王天[00636]穆都督、東北道諸軍，率都督宗正珍孫、奚毅、賀拔勝、尒朱陽都等討任褒。帝以寇難未夷，避正殿，責躬撤膳。班募格，收集忠勇。其有直言正諫之士、敢決徇義之夫、陳國家利害之謀、赴君親危難之節者，集華林園，面論。幽州平北府主簿河間邢杲，率河北流民十餘萬戶反於青州之北海，自署王，號年天統。戊申，以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夫李叔仁車騎將軍、儀同司，率衆討之。詔直寢紀業持節募新[00637]免牧戶，有投名効力者授九品官。己酉，詔諸有私馬仗從戎者，職人優兩階，亦授實官；白民出身，外優兩階，亦授實官。若武藝超倫者，雖無私馬，亦依前條；雖不超倫，但射槊翹關一藝而膽略有施者，依第出身外，特優一階，授實官。若無姓第者，從八品出身，階依前加，特授實官。辛亥，詔曰：「朕當親御六戎，掃靜燕代，將軍、太原王尒朱榮率精甲十萬左軍，上黨王天穆總衆八萬前軍，司徒公楊椿勒兵十萬右[00638]軍，司空公穆紹統卒八萬後軍。」是月，葛榮衆退屯相州之北。秋七月丁巳，詔從四品以上從征者不得優階，正四品者優一階。軍級從品以上從征，四品者優一階。冊府卷六二（七〇〇頁）「從征」下無「四品」二字。按有「四品」二字，文義晦澀，疑衍，或「從征」下有脫文。正五品以下，還依前格，若有征階十餘，計入四品、品。限授五階。己未，詔前試守東郡太守唐景宣持節、都督，於東郡召募僑居流民千人，渡河隨便柵，準望臺軍。是月，按上已見「是月」，不應重出，疑衍。齊獻武王於鄴西北慰喻葛榮別帥稱王者七人，衆萬餘，降之。乙丑，加將軍[00639]尒朱榮柱國將軍、尚。辛巳，尚奏斷百官公給衣冠、劍佩、綬舄。壬，光州人劉舉聚衆數千反於濮陽，自稱皇武將軍。是月，高平鎮人万俟醜奴僭稱位，署置百官。是月，臨淮王彧自江南還朝。八月，太山太守羊侃據郡引蕭衍將軍王僧辯攻兗州。「王僧辯」，按卷五八楊昱傳敘此事作「王辯」，梁書卷三三羊侃傳稱侃降梁後，「遣羊鴉仁、王弁率軍迎接」。顯然「王辯」或「王弁」卽此紀的「王僧辯」。王辯又屢見卷二一下彭城王勰附元劭傳、卷七九鹿悆傳等。查梁書卷四五王僧辯傳不載此事。本傳說湘東王繹爲荊州刺史，他就在蕭繹手下做官。據梁書卷五元帝紀，蕭繹第一次任荊州刺史是從普通七年（五二六。）到大同五年，（五三九。）則本年大通二年，（五二八。）王僧辯正在荊州。這裏本同楊昱傳作「王辯」，也卽梁書的「王弁」，後人妄增「僧」字。甲辰，詔都督宗正珍孫率南廣州刺史、都督鄭先護討劉舉於濮陽，破平之。以侍中、驃騎將軍、臨淮王彧儀同司。是月，葛榮率衆圍相州。九月乙丑，詔太[00640]尉公、上黨王天穆討葛榮，次於朝歌之南。己巳，以征東將軍、齊州刺史元欣沛郡王。壬申，柱國將軍尒朱榮率騎七萬討葛榮於滏口，南、北、殿三本「萬」作「千」，百衲本、汲本、局本和冊府卷一二一（一四五二頁。）作「萬」。按通鑑卷一五二（四七五一頁。）作「千」，胡注：「魏收魏書云：『帥騎七萬』。」則舊本此紀自作「萬」。通鑑這條採自卷七四尒朱榮傳，故作「千」。南本以下各本也都是據傳改。這是紀、傳異文，未必傳必是，紀必非。破擒之，餘衆悉降。冀、定、滄、瀛、殷五州平。乙亥，以平葛榮，赦天下，改永安元年。辛巳，以柱國將軍太原王尒朱榮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諸軍，以榮平昌郡開國公文殊、昌樂郡公文暢並進爵王，以司徒公楊椿太保，城陽王徽司徒。冬十月丁亥，尒朱榮檻送葛榮於[00641]京師。帝臨閶闔門，榮稽顙謝罪，斬於都市。丙申，以撫軍將軍、太常卿、太原王世菩提使持節、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丁酉，以冀州之長樂、相州之南趙、定州之博陵、滄州之浮陽、平州之遼西、燕州之上谷、幽州之漁陽七郡，各萬戶，增封太原王尒朱榮太原國。戊戌，加榮太師。庚戌，以侍中、鎮南將軍、太原郡開國公于暉兼尚左僕射，行臺，與齊獻武王討羊侃。壬，太師、江陽王繼薨。癸丑，以膠東縣開國侯[00642]李侃希復其祖爵南郡王。是月，車騎將軍、儀同司李叔仁討邢杲於濰水，失利而還。都督費穆破蕭衍軍，擒其將曹義宗，檻送京師。蕭衍以北海王顥魏主，號年孝基，入據南兗之銍城。十有一月戊午，以無上王世韶彭城王，陳留王寬陳留王，寬弟剛浮陽王，剛弟質林慮王。癸亥，齊獻武王、行臺于暉，與徐兗行臺崔孝芬、都督刁宣破羊侃於瑕丘，侃奔蕭衍。兗州平。戊寅，以上黨王天穆[00643]將軍、開府，世襲并州刺史。封前將軍、太中夫元凝東安王。十有月庚，詔行臺于暉回師討邢杲，次於歷下。是歲，葛榮餘黨韓樓復據幽州反。
年春正月甲寅，于暉所部都督彭樂率千餘騎北走於韓樓，乃班師。月癸未朔，詔諸禁衞之官從戎有功及夷者，赴選先敘。甲午，尊皇考文穆皇帝，廟號肅祖，皇妣文穆皇后。燕州民王慶祖聚衆於上黨，自稱王。柱國[00644]將軍尒朱榮討擒之。壬寅，詔散騎常侍濟陰王暉業兼行臺尚，督都督李德龍、丘千鎮梁國。月壬戌，詔將軍、上黨王天穆與齊獻武王討邢杲。夏四月癸未，遷肅祖文穆皇帝及文穆皇后神主于太廟，內外百僚普汎加一級。曲赦畿內，死罪至流人減一等，徒刑以下悉免。庚，詔太原王尒朱榮下將士並汎加級。辛丑，上黨王天穆、齊獻武王破邢杲於齊州之濟南，杲降，送京師，斬於都市。元顥攻陷考城，執行[00645]臺元暉業、都督丘千。五月壬朔，元顥克梁國。丁巳，以撫軍將軍、前徐州刺史楊昱使持節、鎮東將軍、東南道都督，率衆鎮滎陽；尚僕射尒朱世隆鎮虎牢；侍中尒朱世承鎮崿岅。辛酉，詔私馬仗從戎優階授官。壬戌，詔募士一依征葛榮。甲，詔職人及民出馬，優階各有差。乙丑，內外戒嚴。癸酉，元顥陷滎陽，執楊昱。尒朱世隆棄虎牢遁還。甲戌，車駕北巡，乙亥，幸河內。丙，元顥入洛。丁丑，進封城陽縣開國公[00646]元祉平原王，安昌縣開國侯元鷙華山王，並加儀同司。戊寅，行臺崔孝芬、都督刁宣破元顥後軍都督侯暄於梁國，斬之，擒其卒千人。以侍中、車騎將軍、尚右僕射尒朱世隆使持節、行臺僕射、本將軍、相州刺史，鎮鄴城，以便宜從。詔上黨百年以下九十以上板品郡，八十以上四品郡，七十以上五品郡。太原王尒朱榮會車駕於長，卽日反斾。上黨王天穆北渡，會車駕於河內。六月己丑，儀同司[00647]費穆顥所害。壬寅，克河內，斬太守元襲、都督宗正珍孫。秋七月戊辰，都督尒朱兆、賀拔勝從硤石夜濟，破顥冠受及安豐王延明軍，元顥敗走。庚午，車駕入居華林園，昇夏門，赦天下。以使持節、車騎將軍、都督、潁川郡開國公尒朱兆車騎將軍、儀同司。詔以前朝勳多竊冒，宜一切焚棄之，若立效灼然時所知者，別加科賞。蕃客及邊酋翻城降，有勳未敘者，不在焚斷之限。北來軍士及隨駕文武、諸立義，「諸」冊府卷七九（九一九頁。）作「馬渚」。按尒朱兆等進攻元顥的軍隊在馬渚渡河，歷見卷七五尒朱兆傳、卷五八楊侃傳。周書卷三四楊㯹傳說元顥入洛，「詔㯹率其宗人，收船馬渚」，以後尒朱兆率軍渡河，就用這批船。「馬渚立義」卽指楊㯹這些幫助渡河的人。這次賞格分別等級，「北來軍士」、「隨駕文武」和「馬渚立義」是第一等，下面「河北執事之官」、「河南立義」等等爲第二等，都具體指出某地、某事。中間忽然插入泛然的「諸立義」，很不相稱。加汎五[00648]級；河北執之官，級；河南立義及迎駕之官，并中途扈從，亦級。壬申，以柱國將軍、太原王尒朱榮天柱將軍，加前後部羽葆、鼓吹。癸酉，臨潁縣卒江豐斬元顥，傳首京師。甲戌，以將軍、上黨王天穆太宰，司徒公、城陽王徽司馬、太尉公。乙亥，宴勞天柱將軍尒朱榮、上黨王天穆及北來督將於都亭，出宮人百、繒錦雜綵數萬匹，班賜有差。諸州郡遣使奉表行宮者，並加一階。丁丑，獲元顥弟□，闕文南本以下諸本都作「瑱」。按卷二一上北海王詳傳稱「顥弟瑱」，諸本都是據傳補。今檢冊府卷二八一（三三一二頁。）作「顥弟頊」。墓誌集釋有元頊墓誌，（圖版一八四。）與冊府合。知今本傳作「瑱」，乃「頊」之形訛，這裏諸本補字又承傳之誤。上建義元年四月「中軍將軍、給事黃門侍郎元瑱爲東海王」條同。斬[00649]於都市。詔受元顥爵賞、階級，悉追奪之。己卯，以鎮東將軍、南青州刺史元旭襄城王，平南將軍、南兗州刺史元暹汝陽王。閏月辛巳，帝始居宮內。辛卯，以車騎將軍、兼吏部尚楊津司空。巴州刺史嚴始欣據州南叛，蕭衍遣其將蕭玩、張鴻、江茂達等率衆赴援。八月庚戌朔，詔諸有公私債負，一錢以上巨萬以還，悉皆禁斷，不得徵責。己未，以侍中、太傅李延寔司徒公。丁卯，封瓜州刺史元太榮東陽王。甲戌，侍中、[00650]太保楊椿致仕。乙亥，詔車騎將軍、右光祿夫奚毅板授天柱將軍尒朱榮、太宰天穆下勳及祖父叔伯耆年者牧守有差。九月，都督侯淵討韓樓於薊，破斬之。幽州平。万俟醜奴攻東秦城，陷之，殺刺史高朗。冬十月丁丑，以前司空公、丹陽王蕭贊司徒公。十有一月己卯，就德興自營州遣使請降。丁亥，詔羣官休停在外者皆令赴闕，程會有差。丙午，以司馬、太尉公、城陽王徽太保，司徒公、丹陽王蕭贊太尉[00651]公，開府儀同司、雍州刺史長孫稚司徒公。十有月辛亥，蕭衍兗州刺史張景邕、荊州刺史李靈起、雄信將軍蕭進明來降。
年春正月己丑，益州刺史長孫壽、梁州刺史元儁等，遣將與征巴州都督元景夏討嚴始欣，斬之。蕭衍都督蕭玩、何難尉、陳愁敗走，斬玩首，俘獲萬餘人。辛丑，東徐州城民呂文欣、王赦等殺刺史元太賓，據城反。以撫軍將軍、都官尚樊鵠兼右僕射，行臺，督征南將軍、都督賈[00652]顯智，征東將軍、徐州刺史嚴思達以討之。月甲寅，克之。東徐平。月，醜奴行臺尉遲菩薩寇岐州，都督賀拔岳、可朱渾道元破之。夏四月丁巳，以侍中、太尉公、丹陽王蕭贊使持節、都督齊濟兗州諸軍、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齊州刺史。丁卯，雍州刺史尒朱天光討醜奴、蕭寶夤於安定，破擒之，囚送京師。甲戌，以關中平，赦天下。醜奴斬於都市，寶夤賜死於駝牛署。六月戊午，詔胡民親屬受爵於朝者[00653]黜附編民。「民」通鑑卷一五四（四七七四頁。）作「氏」。胡注：「謂靈后親屬也。」按當時尒朱氏專權，卽是胡人，哪有專抑胡民親屬的事。嚈達國獻師一。是月，白馬龍涸胡王慶雲僭稱位於永洛城，據張元濟校勘記，百衲本底本原作「水」，張從諸本改作「永」。按通鑑卷一五四（四七七五頁。）作「水」。胡注：「水經注：卷一七渭水篇水洛水導源隴山，西逕水洛亭西，南注略陽川。九域志：水洛城在德順軍西南一百里。范仲淹曰：朝那之西，秦亭之東，有水洛城。」引據甚明。這條水在今甘肅平涼，流入秦安。魏書和其他史籍「水洛」多數訛作「永洛」。這一條舊本不誤，却也給百衲本誤改。後同。署置百官。秋七月丙，天光平永洛城，擒慶雲，坑其城民一萬七千。癸巳，蕭衍民革虬、卜湯世率堡聚內附。庚，車騎將軍、儀同司李叔仁坐除名民。九月辛卯，天柱將軍尒朱榮、上黨王天穆自晉陽來朝。戊戌，帝殺榮、天穆於明光殿，及榮儀同司菩提。乃昇閶闔門，詔曰：蓋天道忌盈，人倫嫉惡，疏而不漏，刑之無捨。是以呂霍之門，[00654]禍譴所伏；梁董之家，咎徵斯在。頃孝昌之末，天步孔艱，女主亂政，監國無主。尒朱榮爰自晉陽，同憂王室，義旗之建，會盟津，與世樂推，共成鴻業。論其始圖，非無勞效。但致遠恐泥，終之實難，曾未崇朝，豺聲已露。河陰之役，安忍無親。王公卿士，一朝塗地，宗戚靡遺，內外俱盡。假弄天威，殆危神器。時倉卒，未遑問罪。尋以葛賊橫行，馬首南向，捨過責成，用平醜虜。及元顥問鼎，駕北巡，復致勤王，展力行所。以此論功，且可[00655]補過。旣位極宰衡，地踰齊、魯，容養之至，豈復是過？但心如猛火，山林無以供其暴；意等漏巵，江河無以充其溢。旣金革稍寧，方隅漸泰，不推天功，專己力，與奪任情，臧否肆意，無君之跡，日月以甚。拔髮數罪，蓋不足稱；斬竹愆，豈云能盡。方復託名朝宗，陰圖釁逆，睥睨天居，窺覦聖曆。乃有裂冠毀冕之心，將拔本塞源之。天旣厭亂，人亦悔禍，同惡之臣，密來投告。將而必誅，罪無容捨。元天穆宗室末屬，名望素微，[00656]遭逢際會，頗參義舉。不能竭其忠誠以奉家國，乃復棄本逐末，背同卽異，之謀主，成彼禍心。是而可忍，孰不可恕！並以伏辜，自貽伊戚。元惡旣除，人神慶泰，便可赦天下。遣武衞將軍奚毅、前燕州刺史崔淵率兵鎮北中。御覽卷一〇四（四九九頁。）「崔淵」作「侯淵」，北史卷五避唐諱作「侯深」。按當時有兩侯淵，其一，本書卷八〇有傳，其人此時在中山，且是尒朱榮黨羽，元子攸不會委任他守北中。又一是侯剛子，卷九三侯剛傳不載，但見於卷二五長孫稚傳（補），說是稚之婿。侯剛自稱上谷侯氏，上谷屬燕州，本傳說他請以長子詳爲燕州刺史。按照當時以充當本州刺史爲榮的習慣，詳升官後，其弟淵曾繼爲此官是可能的。御覽所記出於魏書，却與北史合，疑作「侯淵」是。通鑑卷一五四（四七八三頁）作「崔淵」，知沿誤已久。司馬光不從北史，當亦因不知同時有兩侯淵之故。是夜，僕射尒朱世隆、榮妻鄉郡長公主，率榮部曲焚西陽門，出屯河陰。己亥，攻河橋，擒毅等於途，害之，據北中城，南逼京邑。詔以驃騎將軍、雍州刺史、廣宗郡開國公尒朱天光侍中、儀同司，以侍[00657]中、司空公楊津使持節、督并肆燕恒雲朔顯汾蔚九州諸軍、驃騎將軍、并州刺史、兼尚令、北道行臺，經略并肆。庚，詔諸舊代人赴華林園，帝將親簡敘。以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夫高乾邕侍中、河北使，招集驍勇。冬十月癸卯朔，封安南將軍、鴻臚卿元寶炬南陽王，宗正卿、汝陽縣開國公元修平陽王，通直散騎常侍、龍驤將軍、新陽縣開國伯元誕昌樂王。復通直散騎常侍、琅邪縣開國公。李[00658]叔仁官爵，北史卷五作「琅邪公昶爲太原王」，不載復李叔仁官爵事。按李叔仁附見卷七三崔延伯傳後，寥寥數語，北史卷三七李叔仁傳較詳，都沒有說他曾封「琅邪郡公」。本書卷二一上咸陽王禧傳附子昶，說他「起家散騎常侍、琅邪縣開國公，邑五百戶。莊帝初，特封太原王」，與北史此紀合。這裏原文當作：「通直散騎常侍、琅邪縣開國公昶爲太原王。復李叔仁官爵，仍爲使持節、大都督以討世隆。」後來脫「昶爲太原王」五字，讀不可通，後人又把「復」字移在上面，遂如今狀。今於「開國公」下句斷。仍使持節、都督，以討世隆。以魏郡王諶徙封趙郡王，諶弟趙郡王寘改封平昌王。儀同司李虔薨。丁未，班募攻河橋格，賞帛授官各有差。戊申，皇生，赦天下，文武百僚汎級。以平南將軍、中令魏蘭根兼尚左僕射，河北行臺，定相殷州禀蘭根節度。乙卯，通直散騎常侍、假平西將軍、都督李苗以火船焚河橋，尒朱世隆退走。丙辰，詔都督、兼尚僕射、行臺源恭率步騎一萬出自西道，[00659]行臺楊昱領都督李侃希等部募勇士八千往從東路，防討之。恭仍鎮太行丹谷。世隆至建州，刺史陸希質拒守，城陷，盡屠之，唯希質獲免。以中軍將軍、前東荊州刺史元顯恭使持節、都督晉建南汾州諸軍、鎮西將軍、晉州刺史、兼尚左僕射，征西道行臺，通鑑卷一五四（四七八七頁。）無「征」字。張森楷云：「元顯恭本傳卷十九下附城陽王長壽傳作『西北道』，征西不當稱道，傳文是，此誤。」節度都督薛善樂、薛修義、裴元儁、薛崇禮、薛憘族等。丁卯，詔以世隆北叛，河內固守，其在城督將文武普加級，兵士給復年。壬申，尒朱世隆停建興之[00660]高都，尒朱兆自晉陽來會之，共推太原太守、行并州刺史長廣王曄主，赦所部，號年建明，普汎四級。徐州刺史尒朱仲遠反，率衆向京師。十有一月癸酉朔，詔車騎將軍、左衞將軍鄭先護使持節、將軍、都督，與都督李侃希赴行臺楊昱以討之。乙亥，以使持節、兼尚令、西道行臺、司徒公長孫稚太尉公，侍中、尚令、驃騎將軍、開府儀同司、臨淮王彧司徒公。丙，以驃騎將軍、儀同司、雍州刺史、[00661]廣宗郡開國公尒朱天光開府，進爵王。丁丑，尒朱仲遠陷西兗州，執刺史王衍。癸未，以右衞將軍賀拔勝東征都督。壬辰，以左衞將軍、都督鄭先護兼尚左僕射，行臺，與勝並討仲遠。戊戌，詔罷魏蘭根行臺，以後將軍、定州刺史薛曇尚使持節、兼尚，北道行臺，隨機召發。行豫州刺史元崇禮殺後行州陰導和，擅攝豫州。庚，賀拔勝與仲遠戰於滑臺東，失利，仍奔之。十有月壬寅朔，尒朱兆寇丹谷，[00662]都督崔伯鳳戰歿，都督羊文義、史五龍降兆，都督源恭奔退。甲辰，尒朱兆、尒朱度律自富平津上，率騎涉渡，以襲京城。出倉卒，禁衞不守。帝出雲龍門。兆逼帝幸永寧佛寺，殺皇，并殺司徒公、臨淮王彧，左僕射、范陽王誨。戊申，元曄赦天下。尒朱度律自鎮京師。甲寅，尒朱兆遷帝於晉陽；甲，崩於城內級佛寺，時年十四。并害陳留王寬。是月，河西人紇豆陵步蕃、破落韓常敗尒朱兆於秀容。齊州城人趙洛[00663]周據西城反，應尒朱兆，刺史、丹陽王蕭贊棄城走。南陽太守趙修延執荊州刺史李琰之，自行州。中興年諡武懷皇帝，太昌元年諡孝莊皇帝，廟號敬宗。十一月，葬於靜陵。
史臣曰：魏自孝昌之末，天下淆然，外侮內亂，神器固將無主。莊帝潛思變化，招納勤王，雖時孔棘，而卒有四海。猾逆旣翦，權強擅命，抑是兆謀運智之秋，勞謙夕惕之日。未聞長轡之策，遽深負刺之恐，謀謨罕術，授任乖方，猜嫌行戮，[00664]禍不旋踵。嗚呼！胡醜之釁，豈周衰晉末而已哉！至於高祖不祀，武宣享廟，后降鑒，福祿固不永矣。
孝莊紀第十 魏十[00665][006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