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第十六
揚雄輟翰而驚夢，桓子新論曰：漢成帝上甘泉，詔使作賦，雄爲之，猝暴倦臥，夢其五臟出地，及覺，大少氣，病一歲。又西京雜記云：雄著太玄經，夢吐鳳凰集玄之上。枚皐應詔而成賦，漢書：枚皐上書北闕，自陳枚乗之子。上得之，大喜，拜爲郎。皐從行，上有所感，輒使賦之。爲文疾，受詔輒成。阮瑀據案而制。典略：魏武嘗使阮瑀作書與韓遂，於馬上具草，書成呈之。操覽畢，欲有所定，而竟不能增損。輪扁不能語斤，莊子：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斲輪於堂下，釋椎鑿而上，問桓公曰：「敢問，公之所讀者何言邪？」公曰：「聖人之言也。」曰：「聖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已夫！」桓公曰：「寡人讀書，輪人安得議乎！有[00398]說則可，無說則死。」輪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觀之，斲輪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有數存焉於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斲輪，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矣。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風骨第十八
潘勖錫魏，思摹經典，魏志：漢獻帝策命曹操爲魏公，加九錫，文曰：「朕以不德，少遭愍凶，越自西土，遷於唐衛，當此之時，危若綴旒然。宗廟乏主，社稷無位，羣凶覬覦，分裂諸夏，率土之民，朕無獲焉。即我高祖之命，將墜於地，朕用宿興假寐，震悼於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能恤朕躬』？乃誘天衷，誕育丞相，保乂我皇家，弘濟於艱難，朕實賴之。今將授君典禮，其敬聽朕命。昔者董卓初興國難，羣后釋位，以謀王室，君則攝進，首啓戎行，此君之忠於本朝也。後及黃巾，反易天常，[00399]侵我三州，延及平民，君又剪之，以寧東夏，此又君之功也。韓暹、楊奉，專用威命，君則致討，克黜其難，遂遷許都，造我京畿，設官兆祀，不失舊物，天地鬼神，於是獲乂，此又君之功也。袁術僣逆，肆於淮南，懾憚君靈，用丕顯謀。蘄陽之役，橋蕤授首，棱威南邁，術以隕潰，此又君之功也。廻戈東征，呂布就戮，乗轅將返，張楊殂斃，眭固伏罪，張繡稽服，此又君之功也。袁紹逆亂天常，謀危社稷，憑恃其衆，稱兵內侮，當此之時，王師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執大節，精貫白日，奮其武怒，運其神策，致屆官渡，大殲醜類，俾我國家，拯於危墜，此又君之功也。濟師洪河，拓定四州，袁譚、高幹，咸梟其首，海盜奔迸，黑山順軌，此又君之功也。烏丸三種，崇亂二世，袁尚因之，逼據塞北，束馬縣車，一征而滅，此又君之功也。劉表背誕，不供貢職，王師首路，威風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馬超、成宜，同惡相濟，濵據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獻馘萬計，遂定邊境，撫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鮮卑、丁零，重譯[00400]而至，單于、白屋，請吏率職，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之以明德，班叙海內，宣美風俗，旁施勤敎，恤慎刑獄，吏無苛政，民無懷慝；敦崇帝族，表繼絕世，舊德前功，罔不咸秩。雖伊尹格於皇天，周公光於四海，方之蔑如也。朕聞先王並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寵章，備其禮物，所以藩衛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靜，懲難念功，乃使邵康公賜齊太公履，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世祚太師，以表東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職，又命晉文登爲侯伯，錫以二輅、虎賁、鈇鉞、秬鬯、弓矢，大啓南陽，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壞，繄二國是賴。今君稱丕顯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導揚弘烈，緩爰九域，莫不率俾，功高于伊、周，而賞卑於齊、晉，朕甚恧焉。朕以眇眇之身，託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艱，若涉淵冰，非君攸濟，朕無任焉。今以冀州之河東、河內、魏郡、趙國、中山、常山、鉅鹿、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爲魏公，錫君玄土，苴以白茅，爰契爾龜，[00401]用建冡社。昔在周室，畢公、毛公，入爲卿佐，周、邵師保，出爲二伯，外內之任，君實宜之。其以丞相領冀州牧如故，又加君九錫，其敬聽朕命。以君經緯禮律，爲民軌儀，使安職業，無或遷志，是用錫君大輅、戎輅各一，玄牡二駟。君勸分務本，穡人昏作，粟帛滯積，大業惟興，是用錫君袞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謙讓，俾民興行，少長有禮，上下咸和，是用錫君軒縣之樂，六佾之舞。君翼宣風化，爰發四方，遠人革靣，蕐夏充實，是用錫君朱戶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難，官才任賢，羣善必舉，是用錫君納陛以登。君秉國之鈞，正色處中，纖毫之惡，靡不抑退，是用錫君虎賁之士三百人。君糾虔天刑，章厥有罪，犯關干紀，莫不誅殛，是用錫君鈇鉞各一。君龍驤虎視，旁眺八維，掩討逆節，折衝四海，是用錫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溫恭爲基，孝友爲德，明允篤誠，感於朕思，是用錫君秬鬯凶卣，珪瓚副焉。魏國置丞相已下羣卿百僚，皆如漢初諸侯王之制。徃欽哉！敬服朕命！簡恤爾衆，時亮庶[00402]功，用終爾顯德，對揚我高祖之休命！」操上書謝曰：「臣䝉先帝厚恩致位郎署，受性疲怠，意望畢足，非敢希望高位，庶幾顯達。會董卓作亂，義當死難，故敢奮身出命，摧鋒率衆，遂值千載之運，奉役目下。當二袁炎沸侵侮之際，陛下與臣寒心同憂，顧瞻京師，進受猛敵，常恐君臣俱陷虎口，誠不自意能全首領。賴祖宗靈佑，醜類夷滅，得使微臣竊名其間。陛下加恩，授以上相，封爵寵祿，豐大弘厚，生平之願，實不望也。口與心計，幸且待罪，保持列侯，遺付子孫，自託聖世，永無憂責。不意陛下乃發聖意，開國備錫，以貺愚臣，地比齊、魯，禮同藩王，非臣無功，所宜膺據。歸情上聞，不䝉聽許，嚴詔切至，誠使臣心俯仰逼迫。伏自惟省，列在大臣，命制王室，身非己有，豈敢自私，遂其愚意，亦將黜退，令就初服。今奉疆土，備數藩翰，非敢遠期，慮有後世。至於父子相誓終身，灰軀盡命，報塞厚恩。天威在顏，悚懼受詔。」相如賦仙，氣號凌云。史記：「司馬相如拜爲孝文園令，天子既美子虛[00403]之事，相如見上好仙道，因曰：『上林之事，未足美也，尚有靡者。臣嘗爲大人賦，未就請具而奏之，相如以爲列仙之傳，居山澤間，形容甚臞，此非帝王之仙意也，乃遂就大人賦。』其辭曰：『世有大人兮，在於中州。宅彌萬里兮，曾不足以少畱。悲世俗之迫隘兮，朅輕舉而遠遊。垂絳幡之素蜺兮，載雲氣而上浮。建格澤之長竿兮，總光耀之采旄。垂旬始以爲幓兮，抴彗星而爲髾。掉指橋以偃蹇兮，又旖旎以招搖。攬欃槍以爲旌兮，靡赤虹以爲綢。紅杳渺以眩湣兮，焱風湧而雲浮。駕應龍象輿之蠖略逶麗兮，驂赤螭青虯之䖴蟉蜿蜒。低卬夭蟜據以驕驁兮，詘折隆窮蠼以連卷。沛艾赳螑仡以佁儗兮，放散畔岸驤以孱顏。蛭踱輵轄容以骩麗兮，綢繆偃蹇怵奐以梁倚。糾蓼叫奡踏以艐路兮，蔑䝉踴躍騰而狂趡。莅颯卉翕熛至電過兮，煥然霧除，霍然雲消。邪絕少陽而登太陰兮，與眞人乎相求。互折窈窕以右轉兮，橫厲飛泉以正東。悉徵靈圉而選之兮，部署衆神於瑤光。使五帝先導兮，反太一而[00404]從陵陽。左玄冥而右黔靁兮，前陸離而後潏湟。廝征北僑而役羨門兮，屬岐伯使尚方。祝融警而蹕御兮，清雰氣而後行。屯余車其萬乗兮，綷雲蓋而樹蕐旗。使句芒其將行兮，吾欲徃乎南嬉。歷唐堯於崇山兮，過虞舜於九疑。紛湛湛其差錯兮，雜遝膠葛以方馳。騷擾衝蓯其相紛挐兮，滂濞泱軋灑以林離。攢羅列聚叢以蘢茸兮，衍曼流爛痑以陸離。徑入靁室之砰磷鬱律兮，洞出鬼谷之崫礨嵬䃶。徧覽八紘而觀四荒兮，朅渡九江而越五河。經營炎火而浮弱水兮，杭絕浮渚而涉流沙。奄息總極汎濫水嬉兮，使靈媧鼓瑟而舞馮夷。時若曖曖將混濁兮，召屏翳誅風伯而刑雨師。西望崑崙之軋沕洸忽兮，直徑馳乎三危。排閶闔而入帝宮兮，載玉女而與之歸。登閬風而遙集兮，亢烏騰而一止。低囘陰山翔以紆曲兮，吾乃今目睹西王母？矐然白首，戴勝而穴處兮，亦幸有三足烏爲之使。必長生若此而不死兮，雖濟萬世不足以喜。囘車朅來兮，絕道不周，會食幽都。呼吸沆瀣兮飡朝霞，咀[00405]噍芝英兮嘰瓊蕐。嬐侵尋而高縱兮，紛鴻通而上厲。貫列缺之倒景兮，涉豐隆之滂沛。馳遊道而修降兮，騖遺霧而遠逝。迫區中之隘陝兮，舒節出乎北垠。遺屯騎於玄闕兮，軼先驅於寒門。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視眩眠而無見兮，聽惝怳而無聞。乗虛無而上假兮，超無有而獨存。』相如既奏大人賦之頌，天子大悅，飄飄有陵雲之氣，似游天地之間意。 西京雜記：相如將獻賦，未知所爲。夢一黃衣翁謂之曰：「可爲大人賦。」遂作大人賦，言神仙之事以獻之，賜錦四疋。
通變第十九
黃歌斷竹，黃歌，黃帝時歌也。其彈歌曰：斷竹續竹，飛土逐宍 。 吳越春秋曰：越王欲謀復吳，範蠡進善射者陳音。音，楚人也。越王請音而問曰：「孤聞子善射，道何所生？」音曰：「臣聞弩生於弓，弓生於彈，彈起於古之孝子，不忍見父母爲禽獸所食，故作彈以守之，歌云云。」虞歌卿雲。[00406]三章。尚書大傳云：舜將禪禹，於是俊乂百工相和而歌卿雲。帝唱之，八伯咸進，稽首而和，帝乃再歌：「於時八風循道，卿雲蕞藂。蟠龍憤信於其藏，蛟龍躍踴於其淵。龜龍出於其穴，遷虞而事夏也。」歌曰：「卿雲爛兮，乣縵縵兮，日月光蕐，旦復旦兮。」八伯歌：「明明上天，爛然是陳。日月光蕐，弘予一人。」帝乃載歌：「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順經，萬姓允誠。於予論樂，配天之靈。遷於聖賢，莫不咸聽。鼚乎鼓之，軒乎舞之。菁蕐已竭，褰裳去之。」
定勢第十
楚人鬻矛，譽盾。韓非子：楚人有鬻盾與矛者，譽之曰：「吾楯之堅，物莫能陷也。」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於物無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楯，何如？」其人弗能應也。故知不可陷之楯，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矣。」[00407]
情采第十一
鳥跡魚網鳥跡注詳練字篇。 愚按：東觀漢記曰：「黃門蔡倫，字敬仲，典作尚方，用樹皮及敝布、魚網作紙。上，帝善其能，自是莫不从用，天下咸称蔡侯紙也。」 董巴記云：「東京有蔡侯紙，即倫也。故麻名麻紙，木皮名榖紙，故網名網紙也。」 劉熙釋名曰：「紙，砥也，謂平滑如砥石也。古者以縑帛依書長短，隨事截之，名曰幡紙，故其字從系。貧者無之，或用蒲寫書，則路溫舒截蒲是也。至後漢和帝元興中，常侍蔡倫，挫故布，擣故魚網作帋，又其字從巾。」 又魏人河間張揖上古今字詁，其巾部云：「紙今帋，則其字從巾之謂也。」
聲律第十
南郭之吹竽，韓非子曰：「齊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齊吹，南郭先生不善竽，而濫於三[00408]百之中食祿。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聽之，先生乃逃。」古之佩玉，左宮右徵，禮記云：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宮羽。趨以采齊，行以肆夏，采齊、肆夏皆樂名。
章句第十四
祈父肇禋，以言句，小雅云：「祈父，予王之爪牙。」周頌云：「肇禋，迄用有成，維周之禎。」言興於虞時，元首之詩是。虞書：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皐陶拜手稽首，揚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
麗辭第十五
序乾四德，則句句相銜，易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00409]和也；貞者，事之幹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乾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龍虎類感，則字字相儷。易九五曰：飛龍在天，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乾坤易簡，則宛轉相成，繫辭：「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日月徃來，則隔行懸合。日徃則月來，月徃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徃則暑來，暑徃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
比興第十六[00410]
金錫以喻明德，淇奧詩：有斐君子，如金如錫。珪璋以譬秀民，卷阿：如圭如璋，令聞令望。螟蛉以類敎誨，小宛詩：「螟蛉有子，蜾蠃負之，敎誨爾子，式穀似之。」蜩螗以寫號呼。蕩之詩：「如蜩如螗，如沸如羹」澣衣以擬心憂，卷席以方志固。邶風柏舟詩：「心之憂矣，如匪澣衣。」又云「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麻衣如雪，詩蜉蝣篇兩驂如舞。詩大叔于田篇。
夸飾第十七
言峻則嵩高極天，大雅：「嵩高維嶽，峻極于天。」論狹則河不容舠。衛風：「誰謂河廣，曾不容舠。」孫千億，詩假樂篇：「干祿百福，子孫千億。」民靡孑遺。詩雲漢篇。襄陵舉滔天之目，書堯典：「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00411]倒戈立漂杵之論。書武成：「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鴞音之醜，豈以泮林而變好，魯頌：「翩彼飛鴞，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懷我好音。」荼味之苦，寧以周原而成飴。大雅曰：「周原膴膴，董茶如飴。」
類第十八
胤征羲和，陳政典之訓書：「惟仲康肇位四海，胤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于厥邑。胤侯承王命徂征，告於衆曰：『嗟予有衆，聖有謨訓，明徵定保，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后惟明明。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狥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其或不恭，邦有常刑。惟時羲和，顛覆厥德，沉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聞知。昏迷於天象，以干先王之誅。』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00412]者，殺無赦。今予以爾有衆，奉將天罰，爾衆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火炎崑岡，玉石俱焚。天吏逸德，烈于猛火。殲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汙俗，咸與維新。嗚呼！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其爾衆士懋戒哉！」盤庚誥民，敘遲任之言，書：盤庚敩于民，由乃在位，以常舊服，正法度，曰：「無或敢伏小人之攸箴！」王命衆，悉至于庭。王若曰：「格汝衆，予告汝訓，汝猷，黜乃心，無傲從康。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欽，罔有逸言，民用丕變。今汝聒聒，起信險膚，予弗知乃所訟。非予自荒茲德，惟汝含德，不惕予一人。予若觀火，予亦拙謀，作乃逸。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汝克黜乃心，施實德于民，至於婚友，丕乃敢大言，汝有積德，乃不畏戎毒於遠邇，惰農自安，不昏作勞，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汝不和吉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敗禍姦宄，以自災于厥身。乃既先惡于民，乃奉其恫，汝悔身何及。相時憸民，猶胥顧[00413]于箴言，其發有逸口，矧予制乃短長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動以浮言，恐沉于衆，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則惟爾衆自作弗靖，非予有咎。遲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動用非罰。世選爾勞，予不掩爾善。茲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作福作災，予亦不敢動用非德。予告汝于難，若射之有志，汝無侮老成人，無弱孤有幼。各長于厥居。勉出乃力，聽予一人之作猷。無有遠邇，用罪伐厥死，用德彰厥善。邦之臧，惟汝衆；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罰。凡爾衆，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後日，各恭爾事，齊乃位，度乃口。罰及爾身，弗可悔。」公之客，叱勁楚令歃盟；史記：平原君與楚合從，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決。毛遂按劍歷階而上，謂平原君曰：「從之利害，兩言而決耳。今日出而言從，日中不决，何也？」楚王謂平原君曰：「客何爲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舍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爲者也？」[00414]毛遂按劔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步之內，王不得恃楚國之衆也。合從者爲楚，非爲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歃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從於殿上。管庫𨽾?臣，呵強秦使鼓缶。史記：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爲好，會於西河外澠池。趙王遂行。藺相如從，遂與秦王會澠池。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爲秦聲，請奉盆缶秦王，以相娛樂。」秦王怒，不許。於是相如前進缶，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肯擊缶。相如曰：「五步之內，相如請得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於是秦王不懌，爲一擊缶。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爲趙王擊缶。」葵能衛足，譏鮑莊；左傳：齊慶克通干聲。孟子：與婦人䝉衣乗。[00415]輦而入于閎。鮑牽見之，以告國佐。國佐召慶克而謂之。慶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國子謫我。」夫人怒。及國佐相靈公以會高無咎，鮑牽處守。將還，高、鮑閉門而索客。夫人訴之曰：「高、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國人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鮑牽而逐高無咎。仲尼曰：「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葛藟庇根，辭自樂豫左傳：宋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蔭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爲比，况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圖之。」[00416] [004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