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之下
本卷(回)字数:33200

宋 臨川王義慶 撰

梁   劉孝標 注

賞譽第八

林下諸賢,各有儁才󿀊。󿀊,器量弘曠。世語曰:「長成,清虚寡欲,位至太子中庶子。」󿀊,清遠雅正。已見。󿀊,疏通高素。虞預晉書曰:「季倫,平雅有父風,與嵇紹劉漠等齊名。遷尚書,出爲征南將軍。」󿀊,虚夷有遠志。,爽朗多所遺。名士傳曰:「千里,夷任而少嗜欲,不脩名行,自得於懷,讀書不甚研求,而識其要。仕至太子舍人,年三十卒。」中興書曰:「風韻疏誕,少有門風。初爲安東參軍,蓬髮飲酒,不以王務嬰心。」󿀊純悌,並令淑有清流。竹林七賢[00291]曰:「長悌,位至侍中。叔遜,位至御史中丞。」晉諸公贊曰:「洛陽敗,出奔,爲賊所害。」󿀊萬󿀊,有󿀒成之風,苖而不秀,晉諸公贊曰:「王綏,字萬子。辟太尉掾,不就。年十九卒。」晉書曰:「有美號而太肥,令食穅,而肥愈甚也。」伶󿀊無聞。凡此諸󿀊,唯瞻󿀁冠。紹簡亦󿀎重當世。

庾󿀊躬有廢疾,甚知名,家在城西,號曰城西公府虞預晉書曰:「子躬潁川人,太常弟。二子仕至太尉掾。」

王夷甫樂令:「名士無多人,故當容平󿀊知。」王澄别傳曰:「風韻邁逹,志氣不羣。從兄、兄夷甫,名冠當年。四海人士,一爲所題目,則二兄不復措意,云巳經平子。其見重如此。是以名聞益盛,天下知與不知,莫不傾注。後事迹不逮,朝野失望,及舊遊識見者,猶曰當今名士也。」[00292]

王太尉云:「郭󿀊玄語議如懸河冩水,注而不竭。」名士傳曰:「子玄有儁才,能言。」

司馬太傅府多名士,一時儁異。庾文康云:「󿀎󿀊嵩在其中常自神王。」晉陽秋曰:「爲太傳從事中郎。」

太傅東海王許昌,以王安期󿀁記室參軍,雅相知重。敕世󿀊毗曰:「夫學之所益者淺,體之所安者深。閑習禮度,不如式瞻儀形;諷味遺言,不如親承音㫖。王參軍人倫之表,汝其師之。」或曰:「󿀍參軍,人倫之表,汝其師之。」謂安期鄧伯道趙穆󿀌。趙吳郡行狀曰:「季子汲郡人。貞淑平粹,才識清通。歷尚書郎、太傅參軍,代太傅王承阮瞻鄧攸書曰:『禮,八歲出就外。[00293]傅十年日幼學,明可以漸,先王之教也。然學之所受者淺,體之所安者深,是以閑習禮度,不如式瞻軌儀;諷味遺言,不如親承辭㫖。小兒毗,旣無令淑之資,未聞道德之風,欲屈諸君時以閑豫,周旋燕誨也。』晉明帝師,冠軍將軍、吳郡太守,封南鄉侯。」袁宏名士傳,直云王參軍,或云家先猶有此本。

庾太尉少󿀁王眉󿀊所知,過江嘆曰:「庇其宇下,使人忘寒暑。」晉諸公贊曰:「少希慕曠。」八王故事曰:「陳留太守,或勸過江投琅邪王曰:『王處仲得志於彼,家叔猶不免害,豈能容我?』」謂其器宇不容於也。

謝幼輿曰:「友人王眉󿀊清通簡畼,嵇延祖弘雅劭長,董仲道卓犖有致度。」王隱晉書曰:「董養仲道太始初到洛下,于祿求榮。永嘉中,洛城東北角步廣里中地陷,中有二鵝,蒼者飛去,白者不能飛。問之博識者,不能知。養聞歎曰:『昔時所盟。』[00294]會秋泉,此地也。卒有二鵝,蒼者胡象,後明當入,白者不能飛。此國諱也。」謝鯤元化論序曰:「陳留董仲道元康中見惠帝楊悼后,升太學堂,嘆曰:『建此堂也,將何爲乎?每見國家赦書,謀反逆皆赦,孫殺王父母,子殺父母不赦,以爲王法所不容也。柰何公卿處議,文飾禮典,以至此乎?天人之理旣滅,大亂斯起。』謝鯤阮孚曰:『稱知幾其神乎,君等可深藏矣。』乃與妻荷擔入,莫知其所終。」

王公目太尉:「巖巖清峙,壁立千仞。」顧愷之夷甫畫贊曰:「夷甫天形瑰特,識者以爲巖巖秀峙,壁立千仞。」

庾太尉洛下,問訊中郎,庾敳。中郎留之云:「諸人當來。」尋温元甫晉諸公贊曰:「温幾,字元甫太原人。才性清婉,歷司徒右長史、湘州剌史,卒官。」劉王喬曹嘉之晉紀曰:「劉疇,字王喬彭城人。父,司隸校尉。善談名理,曾避亂塢壁,有胡數百欲害之,無懼色,援笳而吹之,爲出塞入塞之聲,以動其遊客之思,於是羣胡皆泣而去之。位至司徒左長史。」[00295]裴叔則俱至,酬酢終日。庾公猶憶劉裴之才儁,元甫之清中。中一作平。

蔡司徒,󿀎陸機兄弟住參佐廨中,󿀍間瓦屋,士龍住東頭,士衡住西頭。士龍󿀁人文弱可愛,士衡長七尺餘,聲作鍾聲,言多忼慨。文士傳曰:「性弘静,怡怡然爲士友所宗。清厲有風格,爲鄉黨所憚。」

王長史庾󿀊躬外孫,王氏譜曰:「,娶潁州庾琮之女,字三壽也。」丞相目󿀊躬云:「入理泓然,我巳上人。」子躬子嵩兄也。

庾太尉庾中郎:「家從談談之許。」名士傳曰:「不爲辨析之談,而舉其㫖要,太尉王夷甫雅重之也。」一作家,從談之祖。從,一作誦。許,一作辭。[00296]

庾公目中郎神氣融散,差如得上。晉陽秋曰:「頽然淵放,莫有動其聽者。」

劉琨祖車騎󿀁朗詣,曰:「少󿀁王敦所歎。」虞預晉書曰:「士稚范陽遒人。豁蕩不修儀檢,輕財好施。」晉陽秋曰:「與司空劉琨俱以雄豪著名。年二十四,與同辟司州主簿,情好綢繆,共被而寢,中夜聞雞嗚,俱起曰:『此非惡聲也。』每語世事,則中宵起坐,相謂曰:『若四海鼎沸,豪傑共起,吾與足下相避中原耳。』爲汝南太守,值京師傾覆,率流民數百家南度,行逹泗口,安東板徐州刺史。旣有豪才,常忼慨以中原爲己任,乃說中宗雪復神州之計,拜爲豫州剌史,使自招募。遂率部曲百餘家北度江,誓曰:『祖逖若不清中原而復濟此者,有如大江攻城略地。』招懷義士,屢摧石虎不敢復闚河南石勒母墓置守吏。劉琨與親舊書曰:『吾枕戈待旦,志梟逆虜,常恐祖生先吾箸鞭耳。』會其病卒。先有妖星見豫州分,曰:『此必爲我也,天未欲滅寇故耳。』贈車騎將軍。」[00297]

時人目庾中郎:「善於託󿀒,長於自藏。」名士傳曰:「雖居職任,未嘗以事自嬰,從容博畼,寄通而已。是時天下多故,機事屢起,有爲者拔奇吐異,而禍福繼之,敳常默然,故憂喜不至也。」

王平󿀊邁世有儁才,少所推服,每聞衛玠言,輒歎息絶倒。玠别傳曰:「少有名理,善通莊老琅邪王平子高氣不羣,邁世獨傲,每聞之語議,至于理會之間,要妙之際,輒絶倒於坐。前後三聞,爲之三倒。時人遂曰:『君談道,平子三倒。』」

王󿀒將軍元皇表云:「風槩簡正,允作雅人,自多於邃,王舒巳見,王邃别傳曰:「處重琅邪人,弟也。意局剛清,以政事稱。累遷中領軍、尚書左僕射。並敦從弟。」最是臣少所知拔。中間夷甫澄󿀎語:『卿知處明、茂弘茂弘巳有令名,真副卿清論;處明親疏無[00298]知之者。』吾常以卿言󿀁意,殊未有得,恐巳悔之。臣慨然曰:『君以此試,頃來始乃有稱之者。』言常人正自患知之使過,不知使負實。」使,一作便。

周侯荆州敗績還,未得用。王丞相與人󿀂曰:「雅流弘器,何可得遺?」鄧粲晉紀曰:「荆州,始至,而建平民傅密等叛逆,狼狽失據,陶侃救之,得免。武昌,投王敦更選建康,未即得用也。

時人欲題目高坐而未能,桓廷尉以問周侯周侯曰:「可謂卓朗。」桓公曰:「精神淵箸。」高坐傳曰:「庾亮周顗桓彝一代名士,一見和尚,披衿致契。曾爲和尚作目,久之未得。有云:『尸利密可稱卓朗。於是相始咨嗟,以爲摽之極。』但宣武嘗云:『少見和尚,稱其精神淵箸,當年出倫。』其爲名士所嘆如此。」[00299]

王󿀒將軍稱其兒云:「其神候似欲可。」也。

卞令叔向:「朗朗如百間屋。」春秋左氏傳曰:「叔向羊舌盻也,大夫。」

王敦󿀁󿀒將軍,鎮豫章衛玠避亂,從,相󿀎欣然,談話彌日。于時謝鯤󿀁長史,曰:「不意永嘉之中,復聞正始之音。阿平若在,當復絶倒。」玠别傳曰:「武昌王敦與之談論,彌日信宿。顧謂僚屬曰:『昔王輔嗣吐金聲於中朝,此子今復玉振於江表,微言之緒,絶而復續。不悟永嘉之中,復聞正始之音,阿平若在,當復絶倒。』」

王平󿀊與人󿀂,稱其兒風氣日上,足散人懷。永嘉流人名曰:「弟四子。」澄别傳曰:「邁上有父風。」

胡毋彦國吐佳言如屑,後進領袖。言談之流,靡靡如解木出屑也。[00300]

王丞相云:「刁玄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巖巖,虞預書曰:戴儼若思廣陵人。才義辯濟,有風標鋒頴。累遷征西將軍,爲王敦所害。贈左光禄大夫、儀同三司。卞望之之峰距。」卞壼别傳曰:「望之濟隂冤句人。父,太常卿。少以貴正見稱,累遷御史中丞,權門屏迹。轉領軍尚書令。蘇峻作亂,率衆距戰,父子二人俱死王難。」鄧粲晉紀曰:「初,咸和中,貴遊子弟能談嘲者,慕王平子謝幼輿等爲達。厲色於朝曰:悖禮傷教,罪莫斯甚。中朝傾覆,實由於此。欲奏治之,王導庾亮不從,乃止。其後皆折節爲名士。」語林曰:「孔坦爲侍中,密啓成帝,不宜,往拜曹夫人。丞相聞之曰:『王茂弘駑痾耳。若卞望之之巖巖,刁玄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峰距,當敢爾不?』此言殊有由緒,故聊載之耳。」

󿀒將軍語右軍:「汝是我佳󿀊弟,王氏譜羲之從父兄子。當不減阮主簿。」中興書曰:「阮裕少有德行,王敦聞其名,召爲主簿。知有不臣之心,縱酒昏酣,不綜其事。」[00301]

世目周侯:「嶷如斷山。」晉陽秋曰:「正情嶷然,雖一時儕類,皆無敢媟近。」

王丞相祖約夜語,至曉不眠。明旦有客,公頭鬢未理,亦󿀋倦。客曰:「公昨如是,似失眠。」公曰:「昨與士少語,遂使人忘疲。」

王󿀒將軍與丞相󿀂,稱楊朗曰:「世彦識器理致,才隱明斷,旣󿀁國器,且是楊侯淮之󿀊,世語曰:「始立弘農華隂人。曾祖,祖,有名前世。父,典軍校尉。元康末爲冀州刺史。」荀綽冀州記曰:「見王綱不振,遂縱酒,不以官事規意消揺,卒歲而巳。成都王不治,猶以其名士,惜而不遣,召爲軍咨議祭酒,府散停家。關東諸侯欲以補三事,以示懷賢尚德之事,未施行而卒,時年二十有七矣。」位望殊󿀁陵遲,卿亦足與之處。」[00302]

何次道往丞相許,丞相以麈尾指坐,呼何共坐曰:「來來,此是君坐。」何充巳見。

丞相治楊州廨舍,按行而言曰:「我正󿀁次道治此爾。何少󿀁王公所重,故屢發此嘆。」晉陽秋曰:「妻,姊之子,明穆皇后之妹夫也。思韻淹濟,有文義才情,深器之。由是少有美譽,遂歷顯位。有副貳,巳使繼相意,故屢顯此指於上下。」

王丞相拜司徒而嘆曰:「劉王喬若過江,我不獨拜公。」曹嘉之晉紀曰:「有重名,永嘉中,爲閻鼎所害。司徒蔡謨每嘆曰:『若使劉王喬得南渡,司徒公之美選也。』」

王藍田󿀁人晚成,時人乃謂之癡。晉陽秋曰:「體道清粹,簡貴静正,怡然自足,不交非類。雖羣英紛紛,俊乂交馳,獨蔑然,曾不慕羡,由是名譽久藴。」王丞相以其[00303]東海󿀊,辟󿀁掾。常集聚,王公每發言,衆人競贊之。於末坐曰:「主非堯舜,何得󿀏󿀏皆是?」丞相甚相嘆賞。言非聖人不能無過,意譏贊之徒。

世目楊朗:「沈審經斷。」蔡司徒云:「若使中朝不亂,楊氏作公方未巳。」謝公云:「是󿀒才。」八王故事曰:「楊淮有六子,曰,皆得美名,論者以謂悉有台輔之望。文康庾公每追嘆曰:『中朝不亂,諸作公未巳也。』」

劉萬安道真從󿀊,庾公子躬所謂灼然玉舉。󿀑云:「千人亦󿀎,百人亦󿀎。」劉氏譜曰:「萬安高平人。祖,太祝令。父,箸作郎。綏歷驃騎長史。」

庾公󿀁護軍,屬柏廷尉覓一佳吏,乃經年。後遇󿀎[00304]徐寧而知之,遂致於庾公曰:「人所應有,其不必有;人所應無,巳不必無,真海岱清士。」徐江州本事曰:「徐寧,字安期東海郯人。通朗有德素,少知名。初爲輿縣令。譙國桓彝有人倫鑒識,嘗去職無事,至廣陵尋親舊。遇風,停浦中累日,在船,憂邑上岸消摇,見一空宇,有似廨署。訪之,云:『輿縣廨也。令姓。』旣獨行,思逢悟賞。𦕅造之,清惠博涉,相遇怡然,遂停宿,因留數夕,與結交而别。至都,謂庾亮曰:『吾爲卿得一佳吏部郎。』問所在,即敘之。累遷吏部郎,左將軍、江州刺史。」

桓茂倫云:「褚季野皮裏陽秋,謂其裁中󿀌。」晉陽秋曰:「簡穆有器識,故爲所目也。」

何次道嘗送東人,瞻望,󿀎賈寧在後輪中曰:「此人不死,終󿀁諸侯上客。」晉陽秋曰:「建寧長樂人,賈氏孽子也。初自結於王應諸葛瑶[00305]敗,浮遊吳會人咸侮辱之。聞京師亂,馳出投蘇峻甚暱之,以爲謀主。及聞義軍起,自姑孰屯于石頭,是之計。敗先降,仕至新安太守。」

杜弘治墓崩,哀容不稱。庾公顧謂諸客曰:「弘治至羸,不可以致哀。」晉陽秋曰:「杜乂,字弘治,京兆人。祖,父,有譽前朝。小有令名,仕丹陽丞,蚤卒。成帝女爲后。」󿀑曰:「弘治哭不可哀。」

世稱庾文康󿀁豐年玉,稚恭󿀁荒年穀。庾家論云:「是文康󿀁荒年穀,庾長仁󿀁豐年玉。」有廊廟之器,有匡世之才,各有用也。

世目杜弘治:「標鮮,季野穆少。」江左名士傳曰:「,清標令上也。」

有人目杜弘治:「標鮮清令,盛德之風,可樂詠󿀌。」語林曰:「有[00306]人目杜弘治標解甚清令,初若熙怡容無韻,盛德之風,可樂詠也。」

庾公云:「逸少國舉。」故庾倪󿀁碑文云:「拔萃國舉。」庾倩小字也。徐廣晉紀曰:「少彦,司空子,皇后兄也。有才具,仕至太宰長史。桓温以其宗彊,使下邳王晃誣與謀反而誅之。

庾稚恭桓温󿀂,稱:「劉道生日夕在󿀏,󿀒󿀋殊快,義懷通樂旣佳,且足作友,正實良器,推此與君同濟艱不者󿀌。」宋明帝文章志曰:「劉恢道生沛國人。識局明濟,有文武才。王濛每稱其思理淹通,蕃屏之高,選爲車騎司馬。年三十六卒,贈前將軍。」

王藍田揚州,主簿請諱,教云:「亡祖,先君,名播海内,遠近所知,内諱不出於外,禮記曰:「婦人之諱不出門。」餘無所諱。」[00307]

蕭中郎孫丞公婦父,劉尹在撫軍坐,時擬󿀁太常,劉尹云:「蕭祖周不知便可作󿀍公不?自此以還,無所不堪。」晉百官名曰:「蕭輪祖周樂安人。」劉謙之晉紀曰:「有才學,善三禮,歷常侍、國子博士。」

謝太傅未冠,始出西,詣王長史,清言良久。去後,茍󿀊問曰:王濛並巳見。「向客何如尊?」長史曰:「向客亹亹,󿀁來逼人。」

王右軍劉尹:「故當共推安石。」劉尹曰:「若安石東山志立,當與天下共推之。」續晉陽秋曰:「初,家於會稽上虞縣,優遊山林,六七年間,徵召不至,雖彈奏相屬,繼以禁錮,而晏然不屑也。」

謝公藍田:「掇皮皆真。」徐廣晉紀曰:「貞審,真意不顯。」[00308]

桓温行經王敦墓邊過,望之云:「可兒,可兒!」孫綽庾亮牋曰:「王敦可人之目,數十年間也。」

殷中軍王右軍云:「逸少清貴人,吾於之甚至,一時無所後。」文章志曰:「羲之高爽有風氣,不類常流也。」

王仲祖殷淵源:「非以長勝人,處長亦勝人。」晉陽秋曰:「善以通和接物也。」

王司州殷中軍語,嘆云:「巳之府奥,蚤已傾冩而󿀎,陳勢浩汗,衆源未可得測。」徐廣晉紀曰:「清言,妙辯玄致,當時名流皆爲其美譽。」

王長史林公:「真長可謂金玉滿堂。」林公曰:「金玉滿[00309]堂,復何󿀁簡選?」曰:「非󿀁簡選,直致言處自寡耳。」謂吉人之辭寡,非擇言而出也。

王長史江道羣:「人所應有,乃不必有;人所應無,已必無。」中興書曰:「江灌道羣陳留人,僕射從弟也。有才器,與從兄名相亞。仕尚書、中護軍。」

會稽孔沉魏顗虞球虞存謝奉,並是四族之儁,于時之傑。奉並别見。虞氏譜曰:「和琳會稽餘姚人。祖廣州刺史。父,右軍司馬。仕至黃門侍郎。」孫興公目之曰:「󿀁家金,󿀁家玉。󿀁長琳宗,󿀁弘道伏。」長琳,即字也。弘道謝奉字也。言虞氏長琳之才,謝氏弘道之美也。

王仲祖劉真長殷中軍談,談竟,俱載去。曰:[00310]淵源真可。」曰:「卿故墮其雲霧中。」中興書曰:「能言理,談論精微,長於,故風流者皆宗歸之。」

劉尹每稱王長史云:「性至通而自然有節。」濛别傳曰:「之交物,虚巳納善,恕而後行,希見其喜愠之色。凡與一面,莫不敬而愛之。然少孤,事諸母甚謹,篤義穆族,不脩小潔,以清貧見稱。」

王右軍謝萬石「在林澤中,󿀁自遒上」,歎林公「器朗神儁」,支遁别傳曰:任心獨往,風期高亮。祖士「少風領毛骨,恐没世不復󿀎如此人」,道劉真長「標雲柯而不扶疏」。劉尹别傳曰:「旣令望,姻婭帝室,故屢居達官。然性不偶俗,心淡榮利,雖身登顯列,而每挹降,閑静自守而已。」

簡文庾赤玉:「省率治除。」謝仁祖云:「庾赤玉胸中無[00311]宿物。」赤王庾統小字。中興書曰:「長仁潁川人,將軍子也。少有令名,仕至潯陽太守。」

殷中軍韓太常曰:「康伯少自標置,居然是出羣器,及其發言遣辭,往往有情致。」續晉陽秋曰:「康伯清和有思理,幼爲舅殷浩所稱。」

簡文王懷祖:「才旣不長,於榮利󿀑不淡,直以真率少許,便足對人多多許。」晉陽秋曰:「少貧約,簞瓢陋巷,不求聞達,由是爲有識所重。」

林公王右軍云:「長史作數百語,無非德音,如恨不苦。」苦,謂窮人以辭。曰:「長史自不欲苦物。」

殷中軍與人󿀂,道謝萬:「文理轉遒,成殊不易。」中興書曰:「才器儁秀,善自衒曜,故致有時譽。兼善屬文,能談論,時人稱之。」

王長史云:「江思悛思懷所通,不翅儒域。」徐廣晉紀曰:「江惇思悛[00312]陳留人,僕射弟也。性篤學,手不釋書。博覽墳典,儒道兼綜。徴聘無所就。年四十九而卒。」

送母始出都,人問劉尹:「玄度定稱所聞不?」曰:「才情過於所聞。」許氏譜曰:「玄度母,華軼女也。」按詢集出都迎姊,於路賦詩。續晉陽秋亦然。而此言送母,疑繆矣。

阮光祿云:「家有󿀍年少:右軍安期長豫。」阮𥙿王悅安期王應並巳見。

謝公豫章:「若遇七賢,必自把臂入林。」江左名士傳曰:「通簡有識,不脩威儀,好迹逸而心整,形濁而言清,居身若穢,動不累高。隣家有女,嘗往挑之。女方織,以梭投,折其兩齒。旣歸,傲然長嘯曰:『猶不廢我嘯歌。』」其不事形骸如此。

王長史林公:「尋微之功,不減輔嗣。」支遁别傳曰:「神心警悟清識。[00313]玄遠嘗至京師,王仲祖稱其造微之功不異王弼。」

殷淵源在墓所幾十年,于時朝野以擬管葛,起不起,以卜江左興亡。續晉陽秋曰:「時穆帝幼沖,母后臨朝,簡文親賢民望,任登宰輔。桓温有平蜀洛之勳,擅彊西陜,帝自料文弱,無以抗之。陳郡殷浩素有盛名,時論比之,故徵揚州知意在抗,已,甚忿焉。」

殷中軍右軍:「清鑒貴要。」晉安帝紀曰:「羲之風骨清舉也。」

謝太傅󿀁桓公司馬,續晉陽秋曰:「初,優遊山水,以敷文析理自娛。桓温在西蕃,欽其盛名,諷朝廷請爲司馬。以世道未夷,志存匡濟,年四十,起家應務也。」,值梳頭,遽取衣幘,桓公云:「何煩此?」因下共語至暝。旣去,謂左右曰:「頗曾󿀎如此人不?」[00314]

謝公宣武司馬,屬門生數十人於田曹中郎趙悅󿀊伏淊大司馬寮屬名曰:「悅子下邳人。歷大司馬、參軍、左衛將軍。」悅󿀊以告宣武宣武云:「且󿀁用半。」俄而悉用之,曰:「昔安石東山,搢紳敦逼,恐不豫人󿀏。况今自鄉選,反違之邪?」

桓宣武表云:「謝尚神懷挺率,少致民譽。」温集載其平洛表曰:「今中州旣平,宜時綏定。鎮西將軍、豫州刺史尚,神懷挺率,少致人譽,是以入贊百揆,出蕃方司。宜進據洛陽,撫寧黎庶。謂可本官都督司州諸軍事。」

世目謝尚󿀁「令逹」。阮遥集云:「清畼似逹。」或云:「自然令上。」晉陽秋曰:「率易挺達,超悟令上也。」

桓󿀒司馬病,謝公往省病,從東門入。時在姑孰桓公[00315]望,嘆曰:「吾門中久不󿀎如此人。」

簡文敬豫󿀁「朗豫」。王恬已見。文字志曰:「識理明貴,爲後進冠冕也。」

孫興公󿀁庾公參軍,共遊白石山衛君長在坐。衛氏譜曰:「君長成陽人。位至左軍長史。」曰:「此󿀊神情都不關山水,而能作文。」庾公曰:「風韻雖不及卿諸人,傾倒處亦不近。」遂沐浴此言。

王右軍陳玄伯:「壘塊有正骨」。陳泰巳見。

王長史云:「劉尹知我,勝我自知。」濛别傳曰:「沛國劉惔齊名,時人以袁曜卿荀奉倩,而共交友,甚相知賞也。」

林公講,曰:「向高坐者,故是凶物。」復東[00316]聽,󿀑曰:「自是鉢釪後王何人󿀌。」高逸沙門傳曰:「王濛𢘆尋祗洹寺中講,正在高坐上,每舉塵尾,常領數百言,而情理俱畼。預坐百餘人,皆結舌注耳。云:『聽講衆僧向高坐者,是鉢釪後王何人也?』」

許玄度言:「琴賦所謂非至精者,不能與之析理,劉尹其人。非淵靜者,不能與之閑止,簡文其人。」稽叔夜琴,賦也。劉惔真長丹陽尹。

魏隱兄弟少有學義,魏氏譜曰:「安時會稽上虞人,歷義興太守、御史中丞。弟,黃門郎。」總角詣謝奉與語,󿀒說之,曰:「󿀒宗雖衰,魏氏已復有人。」

簡文云:「淵源語不超詣簡至,然經綸思尋處,故有局[00317]陳。」初,法汰北來,未知名,車頻秦書曰:「釋道安慕容晉所掠,欲投襄陽。行至新野,集衆議曰:『今遭凶年,不依國主,則法事難舉。』乃分僧衆,使竺法汰揚州,曰:『彼多君子,上勝可投。』法汰遂渡江,至土焉。」王領軍供養之,中興書曰:「王洽敬和,丞相第三子。累遷吳郡内史,爲士民所懷,徵拜中領軍,尋加中書令,不拜,年二十六而卒。」每與周旋行來,往名勝許,輒與俱,不得汰,便停車不行,因此名遂重。名德沙門題目曰:「法汰高亮開達。孫綽贊曰:『淒風拂林,明泉映壑。爽爽法汰,校德無怍。事外蕭灑,神内恢廓。實從前起,名隨後躍。』」泰元起居注曰:「法汰以十年卒。烈宗詔曰:『法汰師喪逝,哀痛傷懷,可贈錢十萬。』」

王長史與󿀒司馬󿀂,道淵源識致安處,足副時談。

謝公云:「劉尹語審細。」孫綽諫叙曰:「神猶淵鏡,言必珠玉。」

桓公嘉賓:「阿源有德有言,向使作令僕,足以儀刑[00318]百揆,朝廷用違其才耳。」嘉賓郄超小字也。阿源殷浩也。

簡文嘉賓:「劉尹語末後亦󿀋異,回復其言,亦乃無過。」

孫興公共在白樓亭會稽記曰:「亭在山隂,臨流映壑也。」共商略先往名達,林公旣非所關,聽訖云:「󿀐賢故自有才情。」

王右軍東陽:「我家阿林,章清太出。」林應爲臨王氏譜曰:「臨之,字仲産琅邪人,僕射彪之子。仕至東陽太守。」

王長史劉尹󿀂,道淵源:「觸󿀏長易」。

謝中郎云:「王脩載樂託之性,出自門風。」王氏譜曰:「耆之,字脩載[00319]人,荆州刺史第三子。歷中書郎、鄱陽太守、給事中。」

林公云:「王敬仁是超悟人。」文字志曰:「之少有秀令之稱。」

劉尹先推謝鎮西後雅重,曰:「昔嘗北面。」按:尚年長於,神頴夙彰,而曰北面於,非可信。

謝太傅王脩齡曰:「司州可與林澤遊。」王胡之别傳曰:「胡之常遺世務,以高尚爲情,與謝安相善也。」

諺曰:「揚州獨步王文度,後來出人郗嘉賓。」續晉陽秋曰:「少有才氣,越世負俗,不循常檢,時人爲一代盛譽者,語曰:『大才槃槃謝家安江東獨步王文度,盛德日新郗嘉賓。』」其語小異,故詳錄焉。

人問王長史江𨞹?兄弟羣從,荅曰:「諸皆復足自[00320]生活。」𨞹及弟,並有德行,知名於世。

謝太傅道安北:󿀎之乃不使人厭,然出户去不復使人思。安北王坦之也。續晉陽秋曰:「謝安初擕幼稚同好,養志海濱,襟情超畼,尤好聲律,然抑之以禮,在哀能至。弟萬之喪,不聽絲竹者將十年。及輔政,而修室第園館,麗車服,雖期功之慘,不廢妓樂。王坦之因苦諫焉。」按謝公蓋以王坦之好直言,故不思爾。

謝公云:「司州造勝遍決。」宋明帝文章志曰:「胡之性簡,好達玄言也。」

劉尹云:「󿀎何次道飲酒,使人欲傾家釀。」飲酒能温克。

謝太傅真長:「阿齡於此󿀏,故欲太厲。」修齡王胡之小字也。曰:「亦名士之高操者。」胡之别傳曰:「胡之治身清約,以風操自居。」

王󿀊猷說:「世目士少󿀁朗,我家亦以󿀁徹朗。」晉諸公贊曰:「[00321]少有清稱。」

謝公云:「長史語甚不多,可謂有令音。」王濛别傳曰:「性和畼,能清言,談道貴理中,簡而有會。商略古賢顯默之際,辭㫖劭令,往往有高致。」

謝鎮西敬仁:「文學鏃鏃,無能不新。」語林曰:「敬仁有異才,時賢皆重之。王右軍在郡迎敬仁叔仁輒同車,常惡其遲。後以馬迎敬仁,雖復風雨,亦不以車也。」

劉尹江道羣:「不能言而能不言。」江灌巳見。

林公云:「󿀎司州警悟交至,使人不得住,亦終日忘疲。」王胡之别傳曰:「胡之少有風尚,才器率舉,有秀悟之稱。」

世稱「茍󿀊秀出,阿興清和」。茍子巳見,阿興王藴小字。

簡文云:「劉尹茗柯有實理。」柯一作打,又作仃,又作打。[00322]

謝胡兒作著作郎,嘗作王堪傳晉諸公贊曰:「世胄東平壽張人。少以高亮義正稱,爲尚書左丞,有準繩操。爲石勒所害,贈太尉。」不諳是何似人,咨謝公謝公荅曰:「世胄亦被遇。」之󿀊。晉諸公贊曰:「陽秀,蚤知名,魏朝爲治書御史。」

阮千里姨兄弟,潘安仁中外。安仁詩所謂「󿀊親伊姑,我父唯舅」,是許允壻。岳集曰:「成都王軍司馬,送至北邙别,作詩曰:『微微髮膚,受之父母。峨峨王侯,中外之首。子親伊姑,我父唯舅。』」

謝太傅鄧僕射,常言:「天地無知,使伯道無兒。」晉陽秋曰:「鄧攸旣棄子,遂無復繼嗣,爲有識傷惜。」

謝公王右軍󿀂曰:「敬和栖託,好佳。」中興書曰:「於公子中最知名。[00323]頴川荀羡俱有美稱。」

四姓舊目云:「張文朱武陸忠顧厚。」吳錄士林曰:「吳郡爲四姓。三國之間,四姓盛焉。」

謝公王孝伯:「君家藍田,舉體無常人󿀏。」按:雖簡,而性不寬裕,投火怒蠅,方之未甚。若非太傳,虚相褒飾,則世說謬設斯語也。

許掾嘗詣簡文,爾夜風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語。襟情之詠,偏是之所長,辭寄清婉,有逾平日。簡文雖契素,此遇尤相咨嗟,不覺造䣛共義手語,達于將旦。旣而曰:「玄度才情,故未易多有許。」續晉陽秋曰:「能言理,曾出都迎姊簡文皇帝劉真長說其情㫖及襟懷之詠,每造䣛賞對,夜以繫日。」[00324]

殷允出西,郗超袁虎󿀂云:「󿀊思求良朋,託好足下,勿以開美求之。」中興書曰:「子思陳郡人。太常弟六子。恭素謙退,有儒者之風。歷吏部尚書。」世目󿀁「開美」,故󿀊敬詩曰:「生開美度。」

謝車騎謝公:「真長性至峭,何足乃重?」荅曰:「是不󿀎耳,阿󿀎󿀊敬,尚使人不能巳。」語林曰:「羊驎因酒醉,撫謝左軍謂太傅曰:『此家詎復後鎮西?』太傅曰:『汝阿見子敬,便沭浴爲論兄輩?』」推此言意則安,以不見真長,故不重耳。見子敬尚重之,况真長乎?

謝公領中󿀂監,王東亭有󿀏,應同上省。後至,坐促,雖不通,太傅猶斂䣛容之。不通事,别見。神意閑畼,謝公傾目。還謂劉夫人曰:「向󿀎阿瓜,故自未易有,[00325]王詢小字法護,而此言阿瓜,未爲可解。儻小名有兩耳。雖不相關,正是使人不能己已。」

王󿀊敬謝公:「公故蕭灑。」曰:「身不蕭灑,君道身最得,身正自調畼。」續晉陽秋曰:「弘雅有氣,風神調畼也。」

謝車騎初󿀎王文度,曰:「󿀎文度,雖蕭灑相遇,其復愔愔竟夕。」

范豫章謂王荆州范寗王忱並巳見。「卿風流儁望,真後來之秀。」曰:「不有此舅,焉有此甥。」

󿀊敬󿀊猷󿀂,道:「兄伯蕭索寡會,遇酒則酣畼忘反,乃自可矜。」[00326]

張天錫世雄凉州,以力弱詣京師,雖遠方殊類,亦邊人之桀󿀌。天錫巳見。聞皇京多才,欽羡彌至,猶在渚住,司馬著作往詣之,未詳。言容鄙陋,無可觀聽。天錫心甚悔來,以遐外可以自固。王彌有儁才美譽,當時聞而造焉。續晉陽秋曰:「風情秀發,才辭富贍。」旣至,天錫󿀎其風神清令,言話如流,陳說古今,無不貫悉。󿀑諳人物氏族中來,皆有證據,天錫訝服。

王恭始與王建武甚有情,後遇袁悅之間,遂致疑隟。晉安帝紀曰:「初,與族子少相善,齊聲見稱。及並登朝,俱爲主相所待,内外始有不咸之論。獨深憂之,乃告曰:『悠悠之論,頗有異同,當由驃騎簡於朝覲故也。將無從容切言之邪?若主相諧睦,吾徒得戮[00327]力明時,復何憂哉!』以爲然,而慮弗見令,乃令袁悅具言之。每欲間,乃於王坐責讓曰:『卿何妄生同異,疑誤朝野。』其言切厲。雖惋悵,謂爲搆巳也。雖心不負,而無以自亮,於是情好大離,而怨隟成矣。」然每至興會,故有相思。時恭嘗行散至京口射堂,于時清露晨流,新桐初引,目之曰:王󿀒故自濯濯。

司馬太傅󿀁󿀐目曰:「孝伯亭亭直上,阿󿀒羅羅清疏。」,正亮沈烈;,通朗誕放。

王恭有清辭簡㫖,能叙說,而讀󿀂少,頗有重出。中興書曰:「雖才不多,而清辯過人。」有人道孝伯常有新意,不覺󿀁煩。

殷仲堪喪後,桓玄仲文:「卿家仲堪,定是何似人?」仲文曰:「雖不能休明一世,足以映徹九泉。」續晉陽秋曰:「仲堪仲文[00328]從兄也。少有美譽。」

品藻第九

汝南陳仲舉潁川李元禮󿀐人,共論其功德,不能定先後。蔡伯喈續漢書曰:「蔡伯喈陳留圉人。通達有儁才,博學善屬文,𠆸藝術數,無不精綜。仕至左中郎將,爲王允所誅。」評之曰:「陳仲舉彊於犯上,李元禮嚴於攝下,犯上難,攝下易。張璠漢紀曰:「時人爲之語曰:『不畏彊禦陳仲舉,天下模楷李元禮。』」仲舉遂在󿀍君之下,謝沉漢書曰:「三君者,一時之所貴也。竇武劉叔陳蕃,少有高操,海内尊而稱之,故得因以爲目。」元禮居八俊之上。」薛瑩漢書曰:「李膺王畼荀緄朱寓魏朗劉佑杜楷趙典爲八俊。」英雄記曰:「先是張儉等相與作衣冠糺彈,彈中人相調,言我彈中,誠有八俊、八乂,猶古之八元、八凱也。」謝沉書曰:「俊者,卓出之名也。」姚信士緯曰:「陳仲舉體氣高烈,有王臣之節。[00329]元禮忠壯正直,有社稷之能,海内論之未决。蔡伯喈抑一言以變之,疑論乃定也。」

龐士元人並友之,蜀志曰:「周瑜南郡士元爲功曹。卒,士元送喪至人多聞其名。及當還西,並會閭門,與士元言。」󿀎陸績文士傳曰:「公紀,幼有儁朗才數,博學多通。龐士元年長於,共爲交友。仕至鬱林太守。自知亡日,年三十二而卒。顧劭全琮環濟吳紀曰:「子黃吳郡錢塘人。有德行,義槩爲大司馬。」而󿀁之目曰:「陸󿀊所謂駑馬有逸足之用,顧󿀊所謂駑牛可以負重致遠。」或問:「如所自,󿀁勝邪?」曰:「駑馬雖精速,能致一人耳。駑牛一日行百里,所致豈一人哉?」人無以難。全󿀊好聲名,似汝南樊󿀊昭蔣濟萬機論曰:「許子將褒貶不平,以拔樊子昭而抑許文休劉曄難曰:『子昭㧞自賈竪,年至七十,𨓆能守静,進不茍競?』荅曰:『子昭誠自幼至長,容貌完潔,然觀其[00330]插齒牙,樹頰頦,吐脣吻,自非文休之敵。』」

顧劭嘗與龐士元宿語,問曰:「聞󿀊名知人,吾與足下孰愈?」曰:「陶冶世俗,與時浮沉,吾不如󿀊;吳志曰:「好樂人倫,自州郡庶幾及四方人事,往來相見,或諷議而去,或結友而别,風聲流聞,遠近稱之。」論王霸之餘策,覽倚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長。」亦安其言。吳錄曰:「安其言,更親之。」

諸葛瑾及從弟吳書曰:「子瑜,其先葛氏琅邪諸縣人,後徙陽都陽都先有姓者,時人謂諸葛,因爲氏。少以至孝稱,累遷豫州牧,六十八卒。」魏志曰:「公休,爲吏部郎。人有所屬託,輒顯其言而亟用之。後有當不,則公議其得失以爲褒貶。自是羣寮莫不慎其所舉。累遷揚州刺史、鎮東將軍、司空,謀逆,伏誅。」並有盛名,各在一國,于時以󿀁[00331]其龍,得其虎,得其狗。,與夏侯玄齊名;吳朝服其弘量。吳書曰:「避亂渡江,大皇帝取爲長史,遣使,但與弟亮公會相見,反無私面,而又有容貌思度,時人服其弘量。」

司馬文王武陔:「陳玄伯何如其父司空?」曰:「通雅博畼,能以天下聲教󿀁己任者,不如󿀌;明練簡至,立功立󿀏,過之。」魏志曰:「與泰善,故文王問之。」

正始中,人士比論,以五方五荀淑陳寔荀靖陳諶逸士傳曰:「叔慈潁川人。有儁才,以孝著名。兄弟八人,號八龍。隱身修學,動止合禮。弟,亦有才學,顯名當世。或問汝南許章爽敦賢,曰:『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潤。太尉辟不就。年五十終,時人惜之,號玄行先生。」荀爽陳紀荀彧陳群典略曰:「[00332]潁川人,爲侍中,守尚書令。爲人英偉,折節待士,坐不累席。其在臺閣間,不以私欲撓意。年五十薨,謚曰敬侯。以其名德高,追贈太尉。」荀顗陳泰晉諸公贊曰:「景倩之子。𮛫禮立德,思義温雅,加深識國體,累遷光祿大夫。受禪,封臨淮公,典朝儀,刊正國式,爲一代之制。轉太尉,爲台輔,德望清重,留心禮教。卒,謚康公。」󿀑以八方八裴徽王祥裴楷王夷甫裴康王綏晉百官名曰:「仲豫徽之子。」晉諸公贊曰:「有弘量,歷太子左率。」裴綽王澄王朝目錄曰:「仲舒弟也,名亞於。歷中書黃門侍郎。」裴瓚王敦晉諸公贊曰:「國寶之子。才氣爽儁,終中書郎。」裴遐王導裴頠王戎裴邈王玄

冀州剌史楊淮󿀐󿀊,俱總角󿀁成器。裴頠樂廣友善,遣󿀎之。性弘方,愛之有高韻,謂[00333]曰:「當及卿,󿀋減󿀌。」性清淳,愛之有神檢,謂曰:「自及卿,然尤精出。」笑曰:「我󿀐兒之優劣,乃之優劣。」論者評之,以󿀁雖高韻,而檢不匝;言󿀁得,然並󿀁後出之儁。荀綽冀州記曰:「國彦,爽朗有遠意;士彦,清平有貴識。並爲後出之。儁爲裴頠樂廣所重。」晉諸公贊曰:「而疏,皆爲二千石。石勒所害。」

劉令言始入劉氏譜曰:「令言彭城叢亭人。祖樂安長。父洛陽令。納歷司隸校尉。󿀎諸名士而歎曰:「王夷甫太解明,樂彦輔我所敬,張茂先我所不解,周弘武巧於用短,王隱晉書曰:「周恢弘武汝南人。祖永寧少府。父,州從事。仕至相,秩中二千石。」杜方叔拙於用長。」晉諸公贊曰:「杜育方叔襄城鄧陵人,杜襲孫也。育幼便岐嶷,號神童。及長,美風姿,有才藻,時人號曰杜聖。累遷國[00334]子祭酒,洛陽將,没,爲賊所殺。」

王夷甫云:「閭丘沖荀綽兖州記曰:「賓卿高平人,家世二千石。清平有鑒識,博學有文義,累遷太傅長史。雖不能立功蓋世,然聞義不惑。當世莅事,務於平允,操持文案,必引經誥,飾以文采,未嘗有滯。性尤通達,不矜不假。好音樂,侍婢在側,不釋弦管。出入乘四望車,居之甚夷,不能虧損恭素之行,淡然肆其心志。論者不以爲侈,不以爲僭,至於白首,而清名令望不渝於始。爲光禄勳,京邑未潰,乘車出,爲賊所害,時人皆痛惜之。」優於滿奮郝隆晉諸公贊曰:「弘始高平人。爲人通亮清識。爲吏部郎、楊州剌史。齊王冏起義,應檄稽留,爲參軍𨗉所殺。」此󿀍人並是高才,最先逹。」兖州記曰:「于時高平人士偶盛,滿奮郝隆達在前,名位巳顯,而劉寶王夷甫猶以之虚貴,足先二人。」

王夷甫王東海樂令江左名士傳曰:「言理辯物,但明其㫖要,不爲辭費,[00335]有識伏其約而能通。太尉王夷甫,一世龍門,見而雅重之,以比南陽樂廣。」王中郎作碑云:「當時標榜,󿀁樂廣之儷。」

庾中郎王平󿀊鴈行。晉陽秋曰:「初,王澄有通朗稱,而輕薄無行。兄夷甫有盛名,時人許以人倫鑒識。常爲天下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處仲第三。』莫巳若也。及敗,世譽如初。」

王󿀒將軍西朝時,󿀎周侯輒扇障面不得住。敦性彊梁,自少及長,季倫斬妓,曽無異色。若斯徼狠,豈憚於周顗乎?此言不然也。後度江左,不能復爾。嘆曰:「不知我進,伯仁𨓆??」沈約晉書曰:「周顗王敦素憚之,見輒面熱,雖復臘月,亦扇面不休,其憚如此。」

會稽虞𩦎?元皇時與桓宣武同俠,其人有才理勝望。[00336]虞光祿傳曰:「𩦎思行會稽餘姚人,虞翻曾孫,右光祿兄子也。雖機榦不及,而至行過之。歷吏部郎,吳興守,徵爲金紫光祿大夫,卒。」王丞相嘗謂𩦎?曰:「孔愉有公才而無公望,丁潭有公望而無公才,巳見會稽後賢記曰:「世康山隂人,司徒曾孫也。沈婉有雅望,少與孔愉齊名,仕至光祿大夫。」晉陽秋曰:「孔敬康丁世康張偉康俱著名,時謂會稽偉康,嘗夢得大象,以問萬雅曰:『君當爲大郡,而不善也。象,大獸也,取其音狩,故爲大郡。然象以齒喪身。』後爲吳郡,果爲沈充所殺。」兼之者其在卿乎!」𩦎?未逹而喪。虞光祿傳曰:「𩦎未登台鼎,時論稱屈。」

明帝周伯仁:「卿自謂何如郗鑒?」曰:「鑒方臣如有功夫。」復問曰:「周顗比臣有國士門風。」鄧粲晉紀曰:「伯仁清正嶷然,以德望稱之。」[00337]

王󿀒將軍下,庾公問:「聞卿有四友,何者是?」荅曰:「君家中郎、我家太尉、阿平胡母彦國八王故事曰:「胡母輔之,少有雅俗鑒識,與王澄庾敳王敦王夷甫爲四友,今故荅也。」阿平故當最劣。」曰:「似未肯劣。」󿀑問:「何者居其右?」曰:「自有人。」󿀑問:「何者是?」曰:「噫,其自有公論。」左右躡公,公乃止。自謂右者,在巳也。

人問丞相:「周侯何如和嶠?」荅曰:「長輿嵯蘖。」虞預晉書曰:「厚自封植,嶷然不羣。」

明帝謝鯤:「君自謂何如庾亮?」荅曰:「端委廟堂,使百僚準,則臣不如;一丘一壑,自謂過之。」晉陽秋曰:「王敦下入朝,見太子於東宫,語及夕,太子從容問曰:『論者以君方庾亮,自謂孰愈?』對曰:『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臣不[00338];縱意丘壑,自謂過之。』」鄧粲晉紀曰:「王澄之徒,慕竹林諸人,散首披髮,裸祖箕踞,謂之八達。故隣家之女,折其兩齒。世爲謠曰:『任達不巳,幼輿折齒。』有勝情,遠槩爲朝廷之望。故時以庾亮方焉。」

王丞相󿀐弟不過江,曰,曰。時論以鄧伯道温忠武,議郎祭酒者󿀌。王氏譜曰:「茂英,位至議郎,年二十卒。茂平,丞相祭酒,不就,襲爵堂邑公,年二十有二而卒。」

明帝周侯:「論者以卿比郗鑒,云何?」曰:「陛下不須牽比。」按:死彌年,明帝乃即位,世說此言妄矣。

王丞相云:「頃下論以我比安期千里,亦推此󿀐人,唯共推太尉,此君特秀。」晉諸公贊曰:「夷甫性矜峻,少爲同志所推。」

宋禕曾󿀁王󿀒將軍妾,後屬謝鎮西,鎮西問:「我何[00339]?」荅曰:「比使君,田舍、貴人耳。」鎮西妖冶故󿀌。未詳。宋禕

明帝周伯仁:「卿自謂何如庾元規?」對曰:「蕭條方外,不如臣;從容廊廟,臣不如。」按:諸書皆以謝鯤,不聞周顗

王丞相王藍田󿀁掾,庾公問丞相:藍田何似?曰:真獨簡貴,不減父祖,然曠澹處,故當不如爾。王述狷隘故也。

卞望之云:「郗公體中有󿀍反:方於󿀏上,好下佞巳,一反;治身清貞,󿀒脩計校,󿀐反;自好讀󿀂,憎人學問,󿀍反。」按:太尉劉寔王肅,方於事上,好下佞巳,性嗜榮貴,不求苟合,治身不穢,尤惜財物。志性,儻亦同乎?[00340]

世論温太真是過江第󿀐流之高者。時名輩共說人物,第一將盡之間,常失色。温氏譜序曰:「大夫卻至封於,子孫因氏,居太原祁縣,爲郡著姓。」

王丞相云:「󿀎謝仁祖,恒令人得上。與何次道語,唯舉手指地曰:『正自爾馨。』」前篇及諸書皆云王公何充,謂必代巳相,而此章以手指地,意如輕詆,或清言析理,何不逮故邪。

何次道󿀁宰相,人有譏其信任不得其人。晉陽秋曰:「所暱庸雜,以此損名。」阮思曠慨然曰:「次道自不至此,但布衣超居宰相之位,可恨唯此一條而巳。」語林曰:「阮光祿何次道爲宰相,嘆曰:『我當何處生活?』」此則未許何爲鼎輔,二說便相符也。[00341]

王右軍少時,丞相云:「逸少何緣復減萬安邪?」劉綏巳見。

郗司空家有傖奴,知及文章,󿀏󿀏有意。王右軍劉尹稱之,問:「何如方回?」郗愔别傳曰:「方回高平金鄉人,太宰長子也。淵靖純素,無執無競,簡私暱,罕交遊。歷會稽内史,侍中、司徒。」曰:「此正󿀋人有意向耳,何得便比方回?」曰:「若不如方回,故是常奴耳。」

時人道阮思曠:「骨氣不及右軍,簡秀不如真長,韶潤不如仲祖,思致不如淵源,而兼有諸人之美。」中興書曰:「𥙿以人不須廣學,正應以禮讓爲先,故終日頽然,無所修綜,而物自宗之。」

簡文云:「何平叔巧累於理,嵇叔夜儁󿀄其道。」理本真率,巧則乖其致;道唯虚澹,儁則違其宗。所以二子不免也。[00342]

時人共論晉武帝齊王之與立惠帝,其失孰多,晉陽秋曰:「齊王攸,字大猷文帝第二子。孝敬忠肅,清和平允,親賢下士,仁惠好施,能屬文,善尺牘。初,荀勖馮紞武帝親幸,之佞,或嗣立,必誅巳。且甚得衆心,朝賢景附。會帝有疾,及皇太子入問訊,朝士皆屬目於,而不在太子。至是,從容曰:『陛下萬年後,太子不得立也。』帝曰:『何故?』曰:『百寮内外皆歸心於齊王太子安得立乎!陛下試詔齊王歸國必舉朝會之不可。若然則臣言徴矣。』侍中馮紞又曰:『陛下必欲建諸侯成五等,宜從親始親,莫若齊王。』帝從之,於是下詔使之國,勖紞間巳,憂忿不知所爲,入辭,出歐血薨。帝哭之慟,馮紞侍曰:『齊王名過其實,而天下歸之,今自薨殞,陛下何哀之甚!』帝乃止。劉毅聞之,故終身稱疾焉。」多謂立惠帝󿀁重。桓温曰:「不然。使󿀊繼父業,弟承家祀,有何不可?」武帝兆禍亂,覆神州,在斯而巳。輿隸且知其若此,况宣武之弘儁乎。此言非也。[00343]

人問殷淵源:「當世王公以卿比裴叔道,云何?」曰:「故當以識通暗處。」並能清言。

撫軍問殷浩:「卿定何如裴逸民?」良久荅曰:「故當勝耳。」

桓公少與殷侯齊名,常有競心。:「卿何如我?」云:「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撫軍問孫興公:「劉真長何如?」曰:「清蔚簡令。」「王仲祖何如?」曰:「温潤恬和。」徐廣晉紀曰:「凡稱風流者,皆舉爲宗焉。」桓温何如?」曰:「高爽邁出。」「謝仁祖何如?」曰:「清易令逹。」「阮思曠何如?」曰:「弘潤通長。」「袁羊何如?」曰:「洮洮清便。」「殷洪遠何如?」曰:「遠有致思。」「卿自謂何如?」曰:「下官才能所經,悉不如諸賢。[00344]至於斟酌時宜,籠罩當世,亦多所不及。然以不才,時復託懷玄勝,遠詠,蕭條高寄,不與時務經懷,自謂此心無所與讓󿀌。」

桓󿀒司馬下都,問真長曰:「聞會稽王語奇進,爾邪?」桓温别傳曰:「興寧九年,以克復舊京,肅静華夏,進都督中外諸軍事、侍中、大司馬,加黃鉞,使入參朝政。」曰:「極進,然故是第󿀐流中人耳。」曰:「第一流復是誰?」曰:「正是我輩耳。」

殷侯旣廢,桓公語諸人曰:「少時與淵源共騎竹馬,我棄去,巳輒取之,故當出我下。」續晉陽秋曰:「簡文輔政,引殷浩揚州,欲以抗素輕,未之憚也。」[00345]

人問撫軍:「殷浩談竟何如?」荅曰:「不能勝人,差可獻酬羣心。」

簡文云:「謝安南清令不如其弟,安南謝奉也。巳見。謝氏譜曰:「,字弘遠,歷侍中廷尉卿。」學義不及孔巖中興書曰:「彭祖會稽山隂人。父,黃門侍郎。有才學,歷丹陽尹、尚書、西陽侯,在朝多所匡正,爲吳興太守,大得民和。後卒于家。」居然自勝。」任天真也。

未廢海西公時,王元琳桓元󿀊:「箕󿀊比干迹異心同,不審明公孰是孰非?」曰:「仁稱不異,寧󿀁管仲。」論語曰:「微子去之,箕子爲之奴,比干諫而死。子曰:『有三仁焉。』子路曰:『桓公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以兵車,管仲之力,如其仁!如其仁!』」[00346]

劉丹陽王長史瓦官寺集,桓護軍亦在坐,相伊巳見。共商略西朝江左人物。或問:「杜弘治何如衛虎?」荅曰:「弘治膚清,衛虎弈弈神令。」善其言。衛玠小字。玠别傳曰:「永和中,劉真長謝仁祖共商略中朝人。或問:『杜弘治可方衛洗馬不?』曰:『安得比?其間可容數人。』」江左名士傳曰:「劉真長曰:『吾請評之,弘治膚清,叔寶神清。』論者謂爲知言。」

劉尹王長史背曰:「阿奴比丞相,但有都長。」阿奴小字也。都,美也。司馬相如傳曰:「閑雅甚都。」語林曰:「劉真長與丞相不相得,每曰:『阿奴比丞相,條達清長。』」

劉尹王長史同坐,長史酒酣起舞,劉尹曰:「阿奴今日不復減向󿀊期。」之任率也。

桓公孔西陽:「安石何如仲文?」西陽,即孔巖也。思未對,反[00347]問公曰:「何如?」荅曰:「安石居然不可陵踐,其處故乃勝󿀌。」

謝公與時賢共賞說,胡兒並在坐。公問李弘度曰:「卿家平陽,何如樂令?」晉諸公贊曰:「李重茂重江夏鍾武人。少以清尚見稱,歷吏部郎、平陽太守。」於是潸然流涕曰:「趙王篡逆,樂令親授璽綬。晉陽秋曰:「趙王倫篡位,樂廣滿奮崔隨進璽綬。」亡伯雅正,耻處亂朝,遂至仰藥,恐難以相比。此自顯於󿀏實,非私親之言。」晉諸公贊曰:「趙王爲相國,取爲左司馬。將篡,辭疾不就,敦喻之,重不復自治,至於篤甚,扶曳受拜,數日卒,時人惜之。贈散騎常侍。」謝公胡兒曰:「有識者果不異人意。」

王脩齡王長史:「我家臨川,何如卿家宛陵?」長史未[00348]荅,脩齡曰:「臨川譽貴。」長史曰:「宛陵未󿀁不貴。」中興書曰:「羲之會稽王友改授臨川太守,王述從驃騎功曹出爲宛陵令。之爲宛陵,多脩爲家之具,初有勞苦之聲。丞相王導使人謂之曰:『名父之子,屈臨小縣,甚不宜爾。』荅曰:『足自當止。』時人未之達也。後屢臨州郡,無所造作,世始嘆服之。」

劉尹王長史許清言,時茍󿀊年十󿀍,倚牀邊聽。旣去,問父曰:「劉尹語何如尊?」長史曰:「音令辭不如我,往輒破的勝我。」劉惔别傳曰:「有儁才,其談詠虚勝,理會所歸。王濛略同,而叙致過之,其詞當也。」

謝萬壽春敗後,簡文郗超:「自可敗,那得乃爾失士卒情?」曰:「伊以率任之性,欲區别智勇。」中興書曰:「之爲[00349]氐、暴掠鮮卑屯結旣受方任,自率衆入,以援洛陽矜豪傲物,失士衆之心。北中郎郗曇以疾還彭城以爲賊盛致𨓆,便向還南,遂自潰亂,狼狽單歸。太宗責之,廢爲庶人。」

劉尹謝仁祖曰:「自吾有四友,門人加親。」謂許玄度曰:「自吾有由,惡言不及於耳。」󿀐人皆受而不恨。尚書大傳曰:「孔子曰:『文王有四友,自吾得回也,門人加親,是非胥附邪?自吾得賜也,遠方之士至,是非奔走也;自吾得師也,前有輝,後有光,是非先後邪?自吾得由也,惡言不入於耳,是非禦侮邪?』」

世目殷中軍:「思緯淹通,比羊叔󿀊。」羊祜德高一世,才經夷險,淵源蒸燭之躍,豈喻日月之明也。

有人問謝安石王坦之優劣於桓公桓公停欲言,中悔,曰:「卿喜傳人語,不能復語卿。」[00350]

王中郎嘗問劉長沙曰:「我何如茍󿀊?」大司馬官屬名曰:「劉奭,字文時彭城人。」劉氏譜曰:「彭城内史。父臨海令。歷車騎咨議、長沙相、散騎常侍。」荅曰:「卿才乃當不勝茍󿀊,然會名處多。」笑曰:「癡。」

支道林孫興公:「君何如許掾?」曰:「高情遠致,弟󿀊蚤巳服膺;一吟一詠,許將北面。」

王右軍許玄度:「卿自言何如安石?」未荅,因曰:「安石故相󿀁雄,阿萬當裂眼争邪。」中興書曰:「器量不及安石,雖居藩任,在私門之時,名稱居上也。」

劉尹云:「人言江虨田舍,乃自田宅屯。」謂能多出有也。

謝公云:「金谷蘇紹最勝。」石崇姊夫,則孫,[00351]󿀊󿀌。石崇金谷詩敘曰:「余以元康六年從太僕卿出爲使持節、監青徐諸軍事、征虜將軍。有别廬在河南縣界金谷澗中,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衆果竹柏,藥草之屬,莫不畢備。又有水碓、魚池、土窟,其爲娛目歡心之物備矣。時征西大將軍祭酒王詡當還長安,余與衆賢共送徃澗中,晝夜遊宴,屢遷其坐,或登高臨下,或列坐水濱。時琴瑟笙筑,合載車中,道路並作。及住,令與鼓吹遞奏。遂各賦詩,以敘中懷。或不能者,罰酒三斗。感性命之不永,懼凋落之無期。故具列時人官號姓名年紀。又冩詩著後。後之好事者,其覽之哉。凡三十人。吳王師議郎關中侯始平武功蘇紹,字世嗣,年五十爲首。」魏書曰:「蘇則,字文師扶風武功人。剛直疾惡,常慕汲黯之爲人。仕至侍中、河東相。晉百官名曰:休豫次子。」山濤啓事曰:「忠義有智意,位至光祿大夫。」

劉尹庾中郎:「雖言不愔愔似道,突兀差可以擬道。」名士傳曰:「頽然淵放,莫有動其聽者。」[00352]

孫承公云:「謝公清於無弈,中興書曰:「孫統承公太原人。善屬文,時人謂其有祖風。仕至餘姚令。」潤於林道。」陳逵别傳曰:「林道潁川許昌人。祖,太尉。父,光祿大夫。少有榦,以清敏立名。襲封廣陵公、黃門郎、西中郎將,領淮南二郡太守。」

或問林公:「司州何如󿀐?」林公曰:「故當攀。」王胡之别傳曰:「胡之好談諧,善屬文辭,爲當世所重。」

孫興公許玄度皆一時名流。或重高情;則鄙穢行;或愛才藻,而無取於宋明帝文章志曰:「博涉經史,長於屬文,與許詢俱與負俗之談,卒不降志,而嬰綸世務焉。」續晉陽秋曰:「雖有文才,而誕縱多穢行,時人鄙之。」

郗嘉賓謝公:「造䣛雖不深徹,而纏綿綸至。」󿀑曰:「右軍嘉賓。」嘉賓聞之云:「不得稱詣,政得謂之朋耳。」[00353]嘉賓言󿀁得。凡徹詣者,蓋,深覈之名也。不徹,亦不詣,謝王於理相與爲朋儔也。

庾道季云:「思理倫和,吾愧康伯;志力彊正,吾愧文度。自此以還,吾皆百之。」庾龢巳見

王僧恩林公藍田曰:「勿學汝兄,汝兄自不如伊。」僧恩王禕之小字也。王氏世家曰:「禕之文劭次子。少知名,尚尋陽公主。仕至中書郎,未三十而卒。坦之悼念,與桓温稱之,贈散騎常侍。」

簡文孫興公:「袁羊何似?」荅曰:「不知者不負其才,知之者無取其體。」言其有才而無德也。

蔡叔󿀊云:「韓康伯雖無骨幹,然亦膚立。」

郗嘉賓謝太傅曰:「林公談何如嵇公?」云:「嵇公[00354]著脚,裁可得去耳。」支遁傳曰:「神悟機發,風期所得,自然超邁也。」󿀑問:「何如支?」曰:「正爾有超㧞,乃過,然亹亹論辯,恐口欲制支。」

庾道季云:「廉頗藺相如,雖千載上死人,懔懔恒如有生氣。史記曰:「廉頗者,良將也,以勇氣聞諸侯。藺相如者,人也。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請以十五城易之。相如送璧,受之,無還城意。相如請璧,示其瑕,因持璧卻立倚柱,怒髮上衝冠,曰:『王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王謝之。後王使王鼓瑟,相如王擊筑,相如功大,拜上卿,位在廉頗上。」曹蜍曹茂之小字也。曹氏譜曰:「茂之永世彭城人也。祖,鎮東將軍司馬。父,少府卿。茂之仕至尚書郎。」李志晉百官名曰:「温祖江夏鍾武人。」李氏譜曰:「,散騎常侍。父純陽令。仕至員外常侍、南康相。」雖󿀎在,厭厭如九泉下。人人皆如此,[00355]便可結繩而治,但恐狐狸貒貉噉盡。」言人皆如,質魯淳慤,則天下無姦民,可結繩致治。然才智無聞,功迹俱滅,身盡於狐狸,無擅世之名也。

衛君長蕭祖周婦兄,謝公孫僧奴僧奴孫小字也。晉百官名曰:「伯海太原人。」中興書曰:「子也。博學,歷中庶子、廷尉。」「君家道衛君長云何?」曰:「云是世業人。」曰:「殊不爾,自是理義人。」于時以比殷洪遠

王󿀊敬謝公:「林公何如庾公?」殊不受,荅曰:「先輩初無論,庾公自足没林公。」殷羡言行曰:「時有人稱庾太尉理者,曰:『此公好舉宗木槌人。』」

謝遏諸人共道竹林優劣,謝公云:「先輩初不臧貶七[00356]賢。」魏氏春秋曰:「山濤通簡有德,咸戎,朗達有儁才。於時之談,以爲首,王戎次之,之徒,皆其倫也。」若如盛言,則非無臧貶,此言謬也。

有人以王中郎比車騎,車騎聞之曰:「伊窟窟成就。」續晉陽秋曰:「坦之雅貴有識量,風格峻整。」

謝太傅王孝伯:「劉尹亦奇自知,然不言勝長史。」

王黃門兄弟󿀍人俱詣謝公󿀊猷󿀊重多說俗󿀏,王氏譜曰:「操之子重羲之第六子。歷祕書監、侍中、尚書、豫章太守。」󿀊敬寒温而已。旣出,坐客問謝公:「向󿀍賢孰愈?」謝公曰:「󿀋者最勝。」客曰:「何以知之?」謝公曰:「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推此知之。」

謝公王󿀊敬:「君󿀂何如君家尊?」荅曰:「固當不同。」公[00357]曰:「外人論殊不爾。」曰:「外人那得知?」宋明帝文章志曰:「獻之善隸書,變右軍法爲今體,字畫秀媚,妙絶時倫,與父俱得名。其章草疏弱,殊不及父。或訊獻之云:『羲之書勝不?』『莫能判。』有問羲之云:『世論卿書不逮獻之。』荅曰:『殊不爾也。』它日見獻之,問:『尊君書何如?獻之不荅。又問論者云:『君固當不如。』獻之笑而荅曰:『人那得知之也。』」

王孝伯謝太傅:「林公何如長史?」太傅曰:「長史韶興。」問:「何如劉尹?」曰:「噫,劉尹秀。」曰:「若如公言,並不如此󿀐人邪?」云:「身意正爾󿀌。」

人有問太傅:「󿀊敬可是先輩誰比?」曰:「阿敬近撮王劉之標。」續晉陽秋曰:「獻之文義並非所長,而能撮其勝會,故擅名一時,爲風流之冠也。」

謝公孝伯:「君祖劉尹,故󿀁得逮。」孝伯云:「劉尹[00358]不能逮,直不逮。」質而文也。

袁彦伯󿀁吏部郎,󿀊敬郄嘉賓󿀂曰:「彦伯巳入,殊足頓興往之氣。故知捶撻自難󿀁人,冀󿀋卻當復差耳。」

王󿀊猷󿀊敬兄弟共賞高士傳人及贊,󿀊敬井丹高潔。󿀊猷云:「未若長卿慢世。」嵇康高士傳曰:「大春扶風郿人。博學高論,京師爲之語曰:『五經紛綸井大春。』未嘗書刺謁一人。北宫五王更請莫能致。新陽侯隂就使人要之,不得巳而行。侯設麥飯葱菜以觀其意,推卻曰:『以君侯能供美膳,故來相過,何謂如此?』乃出盛饌。侯起,左右進輦,笑曰:『聞桀紂駕人車,此所謂人車者邪?』侯即去輦。越騎梁松貴震朝廷,請交不肯見。後得時疾,自將醫視之,病愈。久之,失大男磊,一往弔之。時賓客滿廷,裘褐不完,入門,坐者皆悚望其[00359]顔色。四向長揖,前與語。客主禮畢,後長揖徑坐,莫得與語。不肯爲吏,徑出。後遂隱遁。其贊曰:『井丹高潔,不慕榮貴。抗節五王,不交非類。顯譏輦車,左右失氣。披褐長揖,義陵羣萃。』司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字長卿。初爲郎,事景帝梁孝王來朝,從遊說士鄒陽等,相如說之,因病免。遊。後過臨卭,富人卓王孫女文君新寡,好音,相如以琴心挑之,文君奔之,俱歸成都。後居貧,至臨卭買酒舍。文君當壚,相如著犢鼻褌條器市中。爲人口吃,善屬文,仕宦不慕高爵,常託疾,不與公卿大事,終于家。其贊曰:『長卿慢世越禮,自放犢鼻,居市不耻其狀。託疾避官,蔑此卿相。乃賦大人,超然莫尚。』」

有人問袁侍中袁氏譜曰:「恪之元祖陳郡陽夏人。祖王孫,司徒從事中郎。父臨汝令。恪之仕黃門侍郎,義熙初,爲侍中。」曰:「殷仲堪何如韓康伯?」荅曰:「理義所得,優劣乃復未辨。然門庭蕭寂,居然有名士風流,不及。」故作誄云:「荆門晝掩,閑庭晏然。」[00360]

王󿀊敬謝公:「嘉賓何如道季?」荅曰:「道季誠復鈔撮清悟,嘉賓故自上。」謂超㧞也。

王珣疾,臨困,問王武岡曰:中興書曰:「雅遠,丞相孫,車騎子。有才器,襲爵武岡侯,位至司徒。」「世論以我家領軍比誰?」武岡曰:「世以比王北中郎。」東亭轉臥向壁嘆曰:「人固不可以無年。」領軍王洽珣之父也。年二十六卒,意以其父名德過坦之而無年,故致此論。

王孝伯謝公:「濃至。」󿀑曰:「長史虚,劉尹秀、謝公融。」謂條畼也。

王孝伯謝公:「林公何如右軍?」曰:「右軍林公林公司州前,亦貴徹。」不言若羲之,而言勝胡之

桓玄󿀁太傅,󿀒會,朝臣畢集,坐裁竟,問王楨之曰:「我[00361]何如卿第七叔?」王氏譜曰:「楨之公幹琅邪人,徽之子。歷侍中、大司馬長史。弟七叔,獻之也。」于時賓客󿀁之咽氣。徐徐荅曰:「亡叔是一時之標,公是千載之英。」一坐歡然。

桓玄劉太常曰:「我何如謝太傅?」劉瑾集敘曰:「仲璋南陽人。祖,父。畼娶王羲之女,生有才力,歷尚書、太常卿。」荅曰:「公高,太傅深。」󿀑曰:「何如賢舅󿀊敬?」荅曰:「樝梨橘柚,各有其美。」莊子曰:「樝、梨、橘、柚,其味相反,皆可於口也。」

舊以桓謙殷仲文中興書曰:「敬祖第三子,尚書僕射、中軍將軍。」晉安帝紀曰:「仲文有器貌才思。」桓玄時,仲文入,於庭中望󿀎之,謂同坐曰:「我家中軍,那得及此󿀌。」[00362]

規箴第十

󿀆武帝乳母嘗於外犯󿀏,帝欲申憲,乳母求救東方朔漢書曰:「曼倩平原厭次人。」朔别傳曰:「南陽步廣里人。」列仙傳曰:「人,武帝時上書說便宜,拜郎中。宣帝初,棄官而去。共謂歲星也。」曰:「此非脣舌所爭爾,必望濟者,將去時,但當屢顧帝,慎勿言,此或可萬一冀耳。」乳母旣至,亦侍側,因謂曰:「汝癡耳,帝豈復憶汝乳哺時恩邪?」帝雖才雄心忍,亦深有情戀,乃悽然愍之,即敕免罪。史記滑稽傳曰:「漢武帝少時,東武侯母嘗養帝,後號大乳母。其子孫從奴横暴長安中,當道奪人衣物。有司請徙乳母於邊,奏可。乳母入辭,帝所幸倡郭舍人發言陳辭,雖不合大道,然令人主和說。乳母乃先見,爲下泣。舍人曰:『即入辭,勿去。』數還顧。乳母如其言。舍人疾言駡之曰:『咄,老女子,何不疾行![00363]陛下巳壯矣,寧尚須乳母活邪?尚何還顧邪?』於是人主憐之,詔止毋徙,罰請者。」

京房󿀆元帝共論,因問帝:「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荅曰:「其任人不忠。」曰:「知不忠而任之,何邪?」曰:「亡國之君各賢其臣,豈知不忠而任之?」稽首曰:「將恐今之視古,亦猶後之視今󿀌。」漢書曰:「京房,字君明東郡頓丘人。尤好鍾律,知音聲,以孝廉爲郎。是時中書令石顯專權,及友人五鹿充宗爲尚書令,與同經論議,相是非,而此二人用事。嘗宴見,問上曰:『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上曰:『君亦不明,而臣巧佞。』曰:『知其巧佞而任之邪,將以爲賢邪?』上曰:『賢之。』曰:『然則今何以知其不賢?』上曰:『以其時亂而君危知之。』曰:『是任賢而理,任不肖而亂,自然之道也。何不覺悟而蚤納賢,何爲卒任不肖以至亡?』於是上曰:『亂亡之君,各賢其臣,令皆覺悟,安得亂亡之君?』曰:『齊桓二世何不以疑之,而任竪刀趙高,政治日亂邪?』上曰:『唯有道[00364]者,能以往知來耳。』曰:『自陛下即位,盜賊不禁,刑人滿市云云。問上曰:今治也,亂也?』上曰:『然愈於彼。』曰:『前二君皆然,臣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前也。』上曰:『今爲亂者誰?』曰:『上所親與圖事帷幄中者。』指謂石顯充宗。顯等乃建言宜試以郡守,遂以東郡。顯發其私事,坐棄市。」

陳元方遭父喪,哭泣哀慟,軀體骨立。其母愍之,竊以錦被蒙上。郭林宗弔而󿀎之,謂曰:「卿海内之儁才,四方是則,如何當喪,錦被蒙上?孔󿀊曰:『衣夫錦󿀌,食夫稻󿀌,於汝安乎?』論語曰:「我問:『三年之喪,期巳久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錦,於汝安乎?夫君子居喪,食㫖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故不爲也。今汝安,則爲之。』」吾不取󿀌。」奮衣而去。自後賓客絶百所日。所一作許。

孫休好射雉,至其時,則晨去夕反,羣臣莫不止諫:「此[00365]󿀁󿀋物,何足甚躭?」曰:「雖󿀁󿀋物,耿介過人,朕所以好之。」環濟吳紀曰:「子烈吳大帝第六子。初封琅邪王,夢乘龍上天,顧不見尾。孫琳廢少主,迎立之。鋭意典籍,欲畢覽百家之事。頗好射雉,至春晨出莫反,唯此時舍書崩,謚景皇帝。」條列事曰:「在位烝烝,無有遺事,唯射雉可譏。」

孫皓問丞相陸凱曰:「卿一宗在朝有幾人?」曰:「󿀐相,五侯,將軍十餘人。」曰:「盛哉!」曰:「君賢臣忠,國之盛󿀌;父慈󿀊孝,家之盛󿀌。今政荒民弊,覆亡是懼,臣何敢言盛?」吳錄曰:「敬風人,丞相族子。忠鯁有大節,篤志好學。初爲建忠校尉,雖有軍事,手不釋卷。累遷左丞相。時後主暴虐,正直彊諫,以其宗族彊盛,不敢加誅也。」

何晏鄧颺管輅作卦,云:「不知位至󿀍公不?」卦成,輅[00366]稱引古義,深以戒之。颺曰:「此老生之常談。」輅别傳曰:「公明平原人也。明周易,聲發徐州冀州刺史裴徽舉秀才,謂曰:『二尚書有經國才略,於物理無不精也。何尚書神明清徹,殆破秋豪,君當慎之。』自言不解中九事,必當相問。比至,宜善精其理。曰:『若九事皆至,義不足勞思。若隂陽者,精之久矣。』洛陽,果爲何尚書。問九事皆明,曰:君論隂陽,此世無雙也。』時鄧尚書在,曰:『此君善而語初不論中辭義,何邪?』荅曰:『夫善者,不論也。』何尚書含笑贊之曰:『可謂要言不煩也。』因謂曰:『聞君非徒善論,至於分蓍思爻,亦爲神妙。試爲作一卦,知位當至三公不?又頃夢青蠅數十來鼻頭上,驅之不去,有何意故?』曰:『鴟鴞,天下賤鳥也。及其在林食桑椹,則懷我好音。况心過草木,注情葵藿,敢不盡忠,唯察之爾。昔元凱之相重華,宣慈惠和,仁義之至也;周公之翼成王,坐以待旦,敬慎之至也。故能流光六合,萬國咸寧,然後據鼎足而登金鉉,調隂陽而濟兆民,此履道之休應,非卜筮之所明也。今君侯位重山岳,勢若雷霆,望雲赴景,萬里馳風,而懷德者少,畏威者衆,殆非小心翼[00367]翼,多福之士。又鼻者,艮也。此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今青蠅臭惡之物而集之焉。位峻者顚,輕豪者亡,必至之分也。夫變化雖相生,極則有害;虚滿雖相受,溢則有竭。聖人見隂陽之性,明存亡之理,損益以爲衰,抑進以爲𨓆。是故山在地中曰謙,雷在天上曰大壯。謙則裒多益寡,大壯則非禮不履。伏願君侯上尋文王六爻之㫖,下思尼父彖象之義,則三公可决,青蠅可驅。』曰:『此老生之常談。』曰:『夫老生者見不生,常談者見不談也。』」曰:「知幾其神乎,古人以󿀁難;交疏吐誠,今人以󿀁難。今君一面,盡󿀐難之道,可謂明德惟馨。詩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名士傳曰:「是時曹爽輔政,識者慮有危機。有重名,與姻戚,内雖懷憂,而無復𨓆也。著五言詩以言志曰:『鴻鵠比翼遊,羣飛戲太清。常畏大網羅,憂禍一旦并。豈若集五湖,從流唼浮萍。永寧曠中懷,何爲怵惕驚。』」蓋因言,懼而賦詩。

晉武帝旣不悟太󿀊之愚,必有傳後意,諸名臣亦多[00368]獻直言。帝嘗在陵雲臺上坐,衛瓘在側,欲申其懷,因如醉跪帝前,以手撫牀曰:「此坐可惜。」帝雖悟,因笑曰:「公醉邪?」晉陽秋曰:「初,惠帝之爲太子,咸謂不能親政事,衛瓘每欲陳啓廢之而未敢也。後因會醉,遂跪牀前曰:『臣欲有所啓。』帝曰:『公所欲言者何邪?』欲言而復止者三,因以手撫牀曰:『此坐可惜。』帝意乃悟,因謬曰:『公真大醉也。』帝後悉召東宫官屬大會,令左右齎尚書處事,以示太子,令處決,太子不知所對。賈妃以問外人,代太子對,多引古詞義。給使張弘曰:『太子不學,陛下所知,宜以見事斷,不宜引書也。』妃從之。弘具草奏,令太子書呈。帝大說,以示。於是賈充語妃曰:『衛瓘老奴,幾敗汝家!』妃由是怨,後遂誅之。」

王夷甫婦,郭泰寧女,晉諸公贊曰:「郭豫太寧太原人。仕至相國參軍,知名,早卒。」才拙而性剛,聚斂無厭,干豫人󿀏,夷甫患之而不能禁。時其鄉人幽州剌史李陽,京都󿀒俠,晉百官名曰:「景祖,高[00369]尚人,武帝時爲幽州刺史。」語林曰:「性遊俠,盛暑,一日詣數百家别,賓客與别,常填門,遂死于几下,故懼之。」󿀆樓護漢書遊俠傳曰:「君卿人。學經傳,甚得名譽。母死,送葬車三千兩,仕至天水太守。」郭氏憚之。夷甫驟諫之,乃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陽亦謂卿不可。郭氏󿀋󿀁之損。」

王夷甫雅尚玄遠,常嫉其婦貪濁,口未嘗言錢字。晉陽秋曰:「夷甫善施舍,父時有假貸者,皆與焚券,未嘗謀貨利之事。」王隱晉書曰:「夷甫求富貴,得富貴,資財山積,用不能消,安須問錢乎?而世以不問爲高,不亦惑乎?」婦欲試之,令婢以錢遶牀,不得行。夷甫晨起,󿀎錢閡行,呼婢曰:「舉卻阿堵物。」

王平󿀊年十四、五,󿀎王夷甫郭氏貪,欲令婢路上儋糞,平󿀊諫之,並言不可。󿀒怒,謂平󿀊曰:「昔夫人[00370]臨終,以󿀋郎囑新婦,不以新婦囑󿀋郎。」永嘉流人名曰:「,父,第三,取樂安任氏女,生。」急捉衣𥚑?將與杖。平󿀊饒力,爭得脫,踰窗而走。

元帝過江猶好酒,王茂弘與帝有舊,常流涕諫,帝許之,命酌酒一酣,從是遂斷。鄧粲晉紀曰:「上身服儉約,以先時務。性素好酒,將渡江,王導深以諫帝,乃令左右進觴,飲而覆之,自是遂不復飲,克己復禮,官修其方,而中興之業隆焉。」

謝鯤󿀁豫章太守,從󿀒將軍下至石頭曰:「余不得復󿀁盛德之󿀏矣。」曰:「何󿀁其然,但使自今巳後,日亡日去耳。」鯤别傳曰:「之諷切雅正,皆此類也。」󿀑稱疾不朝,曰:「近者明公之舉,雖欲󿀒存社稷,然四海之内,[00371]實懷未逹。若能朝天󿀊,使羣臣釋然,萬物之心,於是乃服。仗民望以從衆懷,盡沖𨓆?以奉主上,如斯則勳侔一匡,名垂千載。」時人以󿀁名言。晉陽秋曰:「豫章太守,王敦將肆逆,以有時望,逼與俱行。旣克京邑,將旋武昌曰:『不就朝覲,懼天下私議也。』曰:『君能保無變乎?』對曰:『近日入覲,主上側席,遲得見公,宫省穆然,必無不虞之慮。公若入朝,請侍從。』曰:『正復殺君等數百,何損於時?』遂不朝而去。」

元皇帝時,廷尉張闓葛洪富民塘頌曰:「敬緒丹陽人,張昭孫也。中興書曰:晉陵内史,甚有威德,轉至廷尉卿。」在󿀋市居,私作都門,蚤閉晚開,羣󿀋患之,詣州府訴,不得理;遂至檛登聞鼓,猶不被判。賀司空出,至破岡,連名詣訴。賀循别傳曰:「彦先會稽山隂人,本姓[00372],高祖,避帝諱,改爲賀氏。父中書令,以忠正見害。少嬰家禍,流放荒裔,平乃還,秉節高舉。元帝安東王,循爲吳國内史。」曰:「身被徴作禮官,不關此󿀏。」羣󿀋叩頭曰:「若府君復不󿀎治,便無所訴。」未語,令且去,󿀎張廷尉當󿀁及之。聞,即毁門,自至方山迎出󿀎辭之,曰:「此不必󿀎關,但與君門情,相󿀁惜之。」愧謝曰:「󿀋人有如此,始不即知,蚤巳毁壞。」

郗太尉晚節好談,旣雅非所經,而甚矜之。中興書曰:「少好學博覽,雖不及章句,而多所通綜。」後朝覲,以王丞相末年多可恨,每󿀎必欲苦相規誡。王公知其意,每引作它言。臨還鎮,故命駕詣丞相,丞相翹須厲色,上坐便言:「方當乖别,必[00373]欲言其所󿀎。」意滿口重,辭殊不流。王公攝其次,曰:「後面未期,亦欲盡所懷,願公勿復談。」遂󿀒瞋,冰衿而出,不得一言。

王丞相󿀁揚州,遣八部從󿀏之職,顧和時󿀁下傳還,同時俱󿀎。諸從󿀏各奏󿀐千石官長得失,至獨無言。曰:「卿何所聞?」荅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緣采聽風聞,以󿀁察察之政?」丞相咨嗟稱佳,諸從󿀏自視缺然󿀌。

蘇峻東征沈充晉陽秋曰:「士居吳興人。少好兵,諂事王敦京邑,以爲車騎將軍,領吳國内史。明帝王敦率衆就舍,謂其妻曰:『男兒不建豹尾,不復歸矣。』死,儒斬首於[00374]京都。」請吏部郎陸邁與俱。陸碑曰:「字功高,吳郡人。器識清敏,風檢澄峻,累遷振威太守、尚書吏部郎。」將至,密敕左右,令入閶門放火以示威。知其意,謂曰:「治平未久,必將有亂,若󿀁亂階,請從我家始。」遂止。

陸玩拜司空,玩别傳曰:「是時王導郗鑒庾亮相繼薨殂,朝野憂懼,以德望,乃拜司空。辭讓不獲,乃嘆息謂朋友曰:『以我爲三公,是天下無人矣。』時人以爲知言。」有人詣之索美酒,得,便自起瀉箸梁柱間地,祝曰:「當今乏才,以爾󿀁柱石之用,莫傾人棟梁。」笑曰:「戢卿良箴。」

󿀋庾荆州,公朝󿀒會,問諸僚佐曰:「我欲󿀁󿀆高魏武何如?」翼别見。宋明帝文章志曰:「庾翼,豈應狂狷如此哉?」時若有斯言,亦傳聞者之謬矣。[00375]一坐莫荅,長史江虨曰:「願明公󿀁之󿀏,不願作󿀆高魏武󿀌。」

羅君章󿀁桓宣武從󿀏,含别傳曰:「刺史庾亮初命含爲部從事,桓温臨州,轉參軍。」謝鎮西江夏,往檢校之。中興書曰:「尚爲建武將軍、江夏相。」羅旣至,初不問郡󿀏,徑就謝數日飲酒而還。桓公問:「有何󿀏?」君章云:「不審公謂謝尚何似人?」桓公曰:「仁祖是勝我許人。」君章云:「豈有勝公人而行非者?故一無所問。」桓公奇其意而不責󿀌。

王右軍王敬仁並善,󿀐人亡後,右軍󿀁論議更克。孔巖誡之曰:「明府昔與周旋有情,及逝[00376]没之後,無慎終之好,民所不取。」右軍甚愧。

謝中郎壽春敗,臨奔走,猶求玉帖鐙。太傅在軍,前後初無損益之言,爾日猶云:當今豈須煩此?按:未死之前,安猶未仕,高臥東山,又何肯輕入軍旅邪?世說此言,迂謬巳甚。

王󿀒東亭:「卿乃復論成不惡,那得與僧彌戲?」續晉陽秋曰:「民有儁才,與兄並有名,聲出右。故時人爲之語曰:『法護非不佳,僧彌難爲兄。』」

殷覬病困,看人政󿀎半面。殷荆州晉陽之甲,春秋公羊傳曰:「晉趙鞅晉陽之甲,以逐荀寅士吉射。吉射者,君側之惡人。」往與别,涕零,屬以消息所患。荅曰:「我病自當差,正憂汝患耳。」晉安帝紀曰:「殷仲堪舉兵,弗與同,且以巳居小任,唯當守局而巳,晉陽之事,非所宜豫也。仲堪每邀之,輒曰:『吾[00377]進不敢同,𨓆不敢異,遂以憂卒。』」

遠公廬山中,豫章舊志曰:「廬俗,字君孝,本姓夏禹苗裔,東野王之子。末,百越君長與吳芮助。定天下,野王亡軍中。八年,封俗鄢陽男,食邑兹部,印曰廬君兄弟七人,皆好道術,遂寓于洞庭之山,故世謂廬山孝武元封五年,南巡狩浮江,親覩神靈,乃封大明公,四時秩祭焉。」遠法師廬山記曰:「山在江州尋陽郡,左挾彭澤,右傍通。有匡俗先生。出自殷周之際。遁世隱時。潜居其下。或云。匡俗受道於仙人。而共遊其嶺。遂託室崖岫。即巖成館。故時人謂爲神仙之廬而命焉。法師遊山記曰:自託此山二十三載。再踐石門。四遊南嶺。東望香鑪峰。北眺九江。傳聞有石井方湖,中有赤鱗踊出。野人不能敘,直嘆其奇而巳矣。」雖老,講論不輟。弟󿀊中或有墮者,遠公曰:「桑榆之光,理無遠照,但願朝陽之暉,與時並明耳。」執經登坐,諷誦朗畼,詞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肅然增[00378]敬。

桓南郡好獵,每田狩,車騎甚盛,五六十里中,旌旗蔽隰,騁良馬,馳擊若飛,雙甄所指,不避陵壑。或行陳不整,麏兔騰逸,參佐無不被繫束。桓道恭之族󿀌,桓氏譜曰:「道恭祖猷,彝同堂弟也。父赤之,太學博士。道恭淮南太守,僞楚江夏相,義熙初,伏誅。」時󿀁賊曹參軍,頗敢直言,常自帶絳綿繩箸腰中。問:「此何󿀁?」荅曰:「公獵好縛人士,會當被縛,手不能堪芒󿀌。」自此󿀋差。

王緒王國寶相󿀁脣齒,並上下權要。王氏譜曰:「仲業太原人。祖,父,撫軍。」晉安帝紀曰:「會稽王從事中郎,以佞邪親幸。王珣王恭國寶,與亂政,與殷仲堪[00379]期同舉,内匡朝廷。及表至,乃斬以說諸侯。國寶,平北將軍坦之弟三子,太傅謝安國寶婦父也,惡而抑之不用。薨,相王輔政,遷中書令,有妾數百。從弟有寵於王,深爲其說。國寶權動内外,王珣王恭殷仲堪孝武所待,不爲相王所眄。抗表討之,車胤又争之。會稽王旣不能拒諸侯兵,遂委罪國寶,付廷尉賜死。」王󿀒不平其如此,乃謂曰:「汝󿀁此欻欻,曾不慮獄吏之󿀁貴乎?」史記曰:「有上書告丞相欲反,文帝下之廷尉。旣出,歎曰:『吾嘗將百萬之軍,安知獄吏之爲貴也。』」

欲以謝太傅宅󿀁營,謝混曰:「召伯之仁,猶惠及甘棠;韓詩外傳曰:「昔道之隆,召伯在朝,有司請召民,召伯曰:『以一身勞百姓,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乃暴處於棠下而聽訟焉。』詩人見召伯休息之棠,美而歌之曰:『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文靖之德,更不保五畝之宅。」慙而止。[00380]

捷悟第十一

楊德祖󿀁魏武主簿,時作相國門,始搆榱桷,魏武自出看,使人題門作活字,便去。󿀎,即令壞之。旣竟,曰:「門中活,闊字,王正嫌門󿀒󿀌。」文士傳曰:「楊脩,字德祖弘農人,太尉子。少有才學,思榦。魏武爲丞相,辟爲主簿。常白事,知必有反覆,教豫爲荅對數紙,以次牒之而行,敕守者曰:『向白事,必教出相反覆,若按此次第連荅之,巳而風吹紙次亂,守者不别,而遂錯誤。』公怒,推問,慙懼,然以所白甚有理,終亦是。後爲武帝所誅。」

人餉魏武一桮酪,魏武噉少許,蓋頭上題合字以示衆,衆莫能解。次至楊脩便噉曰:「公教人噉一口󿀌,復何疑?」[00381]

魏武嘗過曹娥碑下,楊脩從,碑背上󿀎題作「黃絹幼婦,外孫䪡臼」八字。魏武曰:「解不?」荅曰:「解。」魏武曰:「卿未可言,待我思之。」行󿀍十里,魏武乃曰:「吾巳得。」令别記所知。曰:「黃絹,色絲󿀌,於字󿀁絶;幼婦,少女󿀌,於字󿀁妙;外孫,女󿀊󿀌,於字󿀁好;䪡臼,受辛󿀌,於字󿀁辭。所謂絶妙好辭󿀌。」魏武亦記之,與同,乃歎曰:「我才不及卿,乃覺󿀍十里。」會稽典錄曰:「孝女曹娥者,上虞人。父,能撫節按歌,婆娑樂神。漢安二年,迎伍君神,溯濤而上,爲水所淹,不得其尸。年十四,號慕思,乃投瓜于江,存其父尸,曰:『父在此,瓜當沈。』旬有七日,瓜偶沈,遂自投於江而死。縣長度尚悲憐其義,爲之改葬,命其弟子邯鄲子禮爲之作碑。按曹娥碑會稽中,而魏武楊修未嘗過江也。」異苑曰:「陳留蔡邕避難過,讀碑父[00382]以爲詩人之作無詭妄也,因刻石旁作八字。魏武見而不能了,以問羣寮,莫有解者。有婦人浣於汾渚,曰:『弟四車解。』旣而禰正平也。即以離合義解之。或謂此婦人即娥靈也。」

魏武袁本初,治裝,餘有數十斛竹片,咸長數寸,衆云並不堪用,正令燒除。太祖思所以用之,謂可󿀁竹椑楯,而未顯其言,馳使問主簿楊德祖,應聲荅之,與帝心同,衆伏其辯悟。

王敦引軍垂至󿀒桁明帝自出中堂。温嶠󿀁丹陽尹,帝令斷󿀒桁,故未斷,帝󿀒怒,瞋目,左右莫不悚懼。晉陽秋鄧紀皆云將至,燒朱雀橋以阻其兵。而云未斷大桁,致帝怒,大爲譌謬。一本云帝自勸入,一本作噉飲帝怒,此則近也。召諸公來,至不謝,但求酒炙。王導[00383]吏至,徒跣下地,謝曰:「天威在顔,遂使温嶠不容得謝。」於是下謝,帝乃釋然。諸公共嘆王機悟名言。

郗司空在北府,桓宣武惡其居兵權,南徐州記曰:「徐州人多勁悍,號精兵。故桓温常曰:『京口酒可飲,箕可用,兵可使。』」於󿀏機素暗,遣牋詣:「方欲共奬王室,脩復園陵。」世󿀊嘉賓出行,於道上聞信至,急取牋,視竟,寸寸毁裂,便回。還更作牋,自陳老病,不堪人間,欲乞閑地自養。宣武得牋󿀒喜,即詔轉公督五郡、會稽太守。晉陽秋曰:「大司馬將討慕容暐,表求申勸平北將軍袁真等嚴辦。以羸疾求𨓆,詔大司馬領所任。」按中興書辭此行,責其不從,轉授會稽世說爲謬。

王東亭宣武主簿,嘗春月與石頭兄弟乘馬出郊,[00384]時彦同遊者連鑣俱進,石頭桓遐小字。中興書曰:「伯道長子也。仕至豫州刺史。」東亭一人常在前,覺數十步,諸人莫之解。石頭等旣疲倦,俄而乘輿回,諸人皆似從官,唯東亭弈弈在前,其悟捷如此。

夙惠第十󿀐

賓客詣陳太丘宿,太丘使元方季方炊。客與太丘論議,󿀐人進火,俱委而竊聽,炊忘箸箄,飯落釡中。太丘問:「炊何不餾?」元方季方長跪曰:「󿀒人與客語,乃俱竊聽。炊忘箸箄,飯今成糜。」太丘曰:「爾頗有所識不?」對曰:「仿佛志之。」󿀐󿀊俱說,更相易奪,言無遺失。太丘曰:「如[00385]此,但糜自可,何必飯󿀌。」

何晏七歲,明惠若神,魏武奇愛之,因在宫内,欲以󿀁󿀊。乃畫地令方,自處其中。人問其故,荅曰:「何氏之廬󿀌。」魏武知之,即遣還。魏略曰:「父蚤亡,太祖爲司空時納母。其時秦宜祿阿鰾亦隨母在宫,並寵如子,常謂爲假子也。」

晉明帝數歲,坐元帝䣛上,有人從長安來,元帝洛下消息,潸然流涕。明帝問何以致泣,具以東渡意告之。因問明帝:「汝意謂長安何如日遠?」荅曰:「日遠,不聞人從日邊來,居然可知。」元帝異之。明日,集羣臣宴會,告以此意,更重問之,乃荅曰:「日近。」元帝失色曰:「爾何[00386]故異昨日之言邪?」荅曰:「舉目󿀎日,不󿀎長安。」

司空顧和與時賢共清言,張玄之顧敷是中外孫,年並七歲,顧愷之家傳曰:「祖根吳郡吳人。滔然有大成之量。仕至箸作郎,二十三卒。」在牀邊戲。于時聞語,神情如不相屬。瞑於燈下,󿀐兒共叙客主之言,都無遺失。顧公越席而提其耳曰:「不意衰宗復生此寶!」

韓康伯數歲,家酷貧,至󿀒寒,止得襦。母殷夫人自成之,令康伯捉熨斗,謂康伯曰:「且箸襦,尋作複褌。」兒云:「巳足,不須複褌󿀌。」毋問其故,荅曰:「火在熨斗中而柄𤍠?,今旣箸襦,下亦當煗,故不須耳。」毋甚異之,知󿀁國[00387]器。

晉孝武年十󿀐,時冬天,晝日不箸複衣,但箸單練衫五六重,夜則累茵褥。謝公諫曰:「聖體宜令有常,陛下晝過冷,夜過𤍠?,恐非攝養之術。」帝曰:「晝動夜静。」老子曰:「躁勝寒,静勝𤍠。」此言夜静寒宜重肅也。謝公出嘆曰:「上理不減先帝。」簡文帝善言理也。

桓宣武薨,桓南郡年五歲,服始除,車騎與送故文武别,桓沖别傳曰:「玄叔弟也。累遷車騎將軍,都督七州諸軍事。」因指語南郡:「此皆汝家故吏佐。」應聲慟哭,酸感傍人。車騎每自目巳坐曰:「靈寶成人,當以此坐還之。」靈寶小字也。鞠愛過[00388]於所生。

豪爽第十󿀍

王󿀒將軍年少時,舊有田舍名,語音亦楚。武帝喚時賢共言𠆸?藝󿀏,人皆多有所知,唯都無所關,意色殊惡。自言知打鼓吹,帝令取鼓與之,於坐振袖而起,楊槌奮擊,音節諧捷,神氣豪上,傍若無人,舉坐嘆其雄爽。或曰:「嘗坐武昌釣臺,聞行船打鼓,嗟稱其能。」俄而一槌小異,以扇柄撞几曰:「可恨。」應侍側曰:「不然,此是回颿檛。」使視之,云:「船人入夾口。」應知鼓又善於也。

王處仲,世許高尚之目,嘗荒恣於色,體󿀁之弊。左右諫之,處仲曰:「吾乃不覺爾,如此者甚易耳。」乃開後閤,[00389]驅諸婢妾數十人出路,任其所之,時人嘆焉。鄧粲晉紀曰:「性簡脫,口不言財,其存尚如此。」

王󿀒將軍自目高朗疏率,學通左氏晉陽秋曰:「少稱高率,通朗有鑒裁。」

王處仲每酒後轍詠:「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巳。」魏武帝樂府詩以如意打唾壺,壺口盡缺。

晉明帝欲起池臺,元帝不許。帝時󿀁太󿀊,好養武士,一夕中作池,比曉便成。今太󿀊西池是󿀌。丹陽記曰:「西池孫登所創,吳史所稱西苑也,明帝修復之耳。」

王󿀒將軍始欲下都處分樹置,先遣參軍告朝廷,諷[00390]㫖時賢。祖車騎尚未鎮壽春,瞋目厲聲語使人曰:「卿語阿黑小字也。何敢不遜。催攝面去,須臾不爾,我將󿀍千兵槊腳令上。」聞之而止。

庾稚恭旣常有中原之志,文康時,權重未在巳。及季堅作相,忌兵畏禍,與稚恭歷同異者久之,乃果行。傾荆󿀆之力,窮舟車之勢,師次于襄陽漢晉春秋曰:「風儀美劭,才能豐贍,少有經緯大略。及繼兄方州之任,有匡維内外、掃蕩羣凶之志。是時杜乂殷浩諸人盛名冠世,未之貴也。常曰:『此輩宜束之高閣,俟天下清定,然後議其所任耳。』其意氣如此。唯與桓温友善,相期以寧濟宇宙之事。初,輒發所部奴及車馬萬數,率大軍入,將謀伐,遂次于襄陽。」翼别傳曰:「荆州,雅有正志,每以門地威重,兄弟寵授,不陳力竭誠,何以報國!雖阻險塞,胡負凶力,然皆無道,酷虐,易可[00391]乘滅。當此時,不能掃除二寇,以復王業,非丈夫也。於是徵役三州,悉其帑實,成衆五萬,兼率荒附,治戎大舉,直指,軍次襄陽,耀威漢北也。」󿀒會參佐,陳其旌甲,親授弧矢曰:「我之此行,若此射矣。」遂󿀍起󿀍疊,徒衆屬目,其氣十倍。

桓宣武,集參僚置酒於李勢殿,巴蜀搢紳莫不來萃。旣素有雄情爽氣,加爾日音調英發,叙古今成敗由人,存亡繫才,其狀磊落,一坐嘆賞。旣散,諸人追味餘言。于時尋陽周馥曰:恨卿輩不󿀎王󿀒將軍中興書曰:「周撫孫也,字湛隱。有將略,曾作敦掾。」

桓公高士傳,至於陵仲󿀊便擲去,曰:「誰能作此溪[00392]刻自處!」皇甫謐高士傳曰:「陳仲子,字子終人。兄,食祿萬鍾。仲子以兄祿爲不義,乃適,居於。曾乏糧三日,匐匍而食井李之實,三咽而後能視。身自織屨,令妻擗纑以易衣食。嘗歸省母,有饋其兄生鵝者,仲子嚬顣曰:『惡用此鶂鶂爲哉?』後母殺鵝,仲子不知而食之。兄自外入曰:『鶂鶂肉邪?』仲子出門,哇而吐之。楚王聞其名,聘以爲相,乃夫婦逃去,爲人灌園。」

桓石虔,司空之長庶󿀌,豁别傳曰:「朗子之弟。累遷荆州刺史,贈司空。」󿀋字鎮惡。年十七八,未被舉,而童隸巳呼󿀁鎮惡郎。嘗住宣武齋頭,從征枋頭,車騎沖没陳,左右莫能先救。宣武謂曰:「汝叔落賊,汝知不?」石虔聞之,氣甚奮,命朱辟󿀁副,策馬於數萬衆中,莫有抗者,徑致沖還,󿀍軍嘆服。河朔後以其名斷瘧。中興書曰:「石虔有才榦,有史學,累有載功,仕至[00393]豫州刺史,贈後軍將軍。」

陳林道在西岸,晉陽秋曰:「爲西中郎將,領淮南太守,戍歷陽。」都下諸人共要至牛渚會。理旣佳,人欲共言折,以如意拄頰,望雞籠山嘆曰:「孫伯符志業不遂。」吳錄曰:「長沙桓王,字伯符吳郡富春人。少有雄姿風氣,年十九而襲業,衆號孫郎。平定江東,爲許貢客射破其面,引鏡自照,謂左右曰:『面如此,豈可復立功乎?』乃謂張昭曰:『中國方亂,夫以吳越之衆,三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呼大皇帝授以印綬,曰:『舉江東之衆,决機於兩之間,卿不如我。任賢使能,各盡其心,我不如卿。慎勿北渡。』語畢而薨,年二十有六。」於是竟坐不得談。

王司州謝公坐,詠:「入不言兮出不辭,乘回風兮載雲旗。」離騷九歌少司命之辭語人云:「當爾時,覺一坐無人。」[00394]

西下,入石頭,外白司馬梁王奔叛。續晉陽秋曰:「梁王珍之,字景度。」中興書曰:「初,桓玄篡位,國人有孔璞者,奉珍之尋陽。義旗旣興,歸朝廷,仕至太常卿,以罪誅。」時󿀏形巳濟,在平乘上笳鼓並作,直高詠云:「簫管有遺音,梁王安在哉?」阮籍詠懷詩也。

世說新語卷中之下 [00395] [003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