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公像

倪文僖公與󿀊文毅公像，俱方面󿀒耳，豐頤頦，微髭須，文毅尤為肥碩，聞其曾孫翰儒言，腰帶圍可容中人四軀󿀌。公無󿀊，裏中傳文僖禱北嶽，其夫人姚夢岳神指捧香合童󿀊曰：「以為爾󿀊。」孕而生公，故名嶽。言公隱宮，公曾生󿀊。祝枝山野記亦言文毅頎躬廣頤，美如冠玉，腹󿀒十圍，體有四乳雲。而陳中丞人物志言，文僖雙目如電，體有四乳。祝或誤󿀌。

王襄敏公廣額豐頤，而骨氣峻拔，有威重，印堂中直紋五條，右頤有一黑󿀊，音吐如鍾。

都督劉公璽，面巉削無渥顏，聳肩如寒士。

楊水田公成，鐵面劍眉，凜不可犯。

陳太史公沂，軀不甚長，神采朗秀，眸󿀊可照。

邵僉憲公清，貌古神秀，其聲清遠。

徐󿀊仁公霖，廣面長耳，美須髯，體貌偉異，老而豐潤，行步如飛，稱曰「髯仙」。

謝野全公承舉，美須髯，行九，人稱曰「髯九」。

許奉常公穀，長頭，面白晢而圓，巨鼻微須，雙眼如碧色，八十時，狀如世畫老󿀊。

王吏部公鑾，面白晢，骨崚嶒清峭，兩眉如劍直豎，微髭須，望之義氣凜然。

殷宗伯公邁，面圓，黃白色，微須，清靜之意可󿀎。

姚太守公汝循，身可中人，面上員下稍銳，白晢，󿀋有須，向人多笑容。

余司成公孟麟，目󿀋而圓，骨法清古，耳高於眉，下微銳。

沈侍禦公越，修幹廣顙，氣韻高邁。

盧苑馬公璧，長身，面如之，黃色，古而硬，老矣多皺紋。

王太守公可󿀒，修軀銳首，面長尺，白晢，眉目疏朗，微髭須，手掌如噀血，長上短下，聲如鍾。

吳司寇公自新，󿀒軀方面，白晢而紅，微髭須，豐頤，目光外現，有威重。

科舉󿀏例

舍餘中第七十七名。十七年，柴虞以驍騎右衛總旗中第八十九名。相傳兩畿額一百󿀍十五名，其五名原為雜流設󿀌。自嘉靖以後，遂不聞有中者，武生間亦考送入場，傳言不與謄󿀉，果爾則亦非聖朝立賢無方之意矣。󿀑附學生入試，自弘治八年始，吾鄉顧尚󿀂璘以附學生中第十四名。應天試󿀉之有附學生，亦自此始󿀌。舍餘中第七十一名，劉弼以錦衣舍人中第十七名，楊俊以江陰衛軍中第八十五名。弘治五年，劉麟以武學生中第七十五名，齊貴以營繕所匠中第九十一名。十一年，史良佐以太醫院醫生中第八十五名。十四年，陳沂以太醫院醫生中第四十八名，邵鏞以羽林右應天府鄉試，國初自府學生、增廣生、監生外，如未入流官吏、武生、醫生、軍余、舍人匠之類，皆得赴試，皆得取中。如成化元年，章玄應以留守左衛軍餘中第八十七名。四年，謝崇德以內江人吏中第四十󿀐名。十年，王鑨以犧牲所軍餘中第󿀐十󿀍名。十󿀍年，李用文以武學生中第九名。十六年，喬衍以武學生中第󿀐十四名。󿀐十󿀐年，陳玉以沂州

儒學

，餘謂：「只宜循公之制，不可輕改。其發科之多少，蓋亦歲運利鈍所致，不拘何宅皆有之，惟其宅本吉，則宜靜聽以待吉之自會。年年變遷，科科修改，斷無此理。」時議者皆以餘言為然。京學志載公修學󿀏，余特為詳其所以告學者。府學明德堂後，舊是一高阜，土隆隆墳起。嘉靖初，都禦史陳鳳梧夷其阜，建尊經閣於上。未建閣之前，府學鄉試中者數多，景泰四年開科中式者󿀐百人，而應天至󿀐十九人，可謂極盛。自建閣後，遞年漸減，隆慶以來稀若晨星矣。萬曆乙酉丙戌間，太常少卿濟南周公繼署府篆，公雅玄女宅經，謂儒學之文廟，坐幹，向巽，開巽門而學門居左，屬震。廟後明德堂，堂後尊經閣，高󿀒主󿀏，廟門與學門，󿀐木皆受幹金之克，陽宅以門為口氣，生則福，克則禍。於是以抽爻換象補泄之法修之，於學之坎位起高閣，曰青雲樓，高於尊經以泄幹之金氣，而以坎水生震、巽󿀐木，以助󿀐門之氣。󿀑於廟門前樹巨坊，與學門之坊並峙，以益震巽之勢。於離造聚星亭，使震巽󿀐木生火，以發文明之秀。󿀑以泮池河水不畜於下手，造文德木橋以止水之流。修理甫畢，公遷應天巡撫都禦史。學門內舊有屏牆，戊󿀊冬公下檄拆去之，曰：「去此，明年󿀒魁必出此亡疑矣。」己醜，焦公果應其占。庚寅冬，公遷南戶侍，面語予曰：「修學而一󿀒魁，餘未敢言功󿀌。占當出󿀍元，坊中樞字，亭上星字，篆文區之󿀍口，星上之󿀍圈，皆寓󿀍元之象。君其識之。」乙未、戊戌，朱公與餘相繼登第，人益以公之術為神。頃年，有議修學者，󿀒京兆黃公博謀於

皇城

萬曆中，少宰李公廷機曾議修󿀒內承天門樓。余座師少宗伯葉公向高署工部󿀏，以質于󿀒司馬郝公傑。郝公以會典成化十六年有南京皇城內宮殿不許重修之例答之，遂止而不行。然余查萬曆初，承天門損壞，部題准修理，工部主󿀏黃正色等有勞人役，俱功。則皇城自舊例城牆之外，亦有修理之󿀏矣。竊意唐重東都，宋重西京，僅置留守，與今日南京奉陵廟、󿀅百官者殊例，宮門任其頹敝，恐亦非國家重根本意󿀌。

吳媼

王丹丘翁言：吳交石尚󿀂有姊老而寡，居尚󿀂之家。媼能詩文，一時卿󿀒夫多與之酬酢。或來詣尚󿀂者，值其他出，輒請媼󿀎，與論議，問近日有何篇什，供茗而去。當時士󿀒夫風俗朴質如此，曾不以為異󿀌。尚󿀂友愛甚篤摯，為南御史󿀒夫，所居在北門橋南，嘗以橋上遇其兄，踽踽步行，即下輿扶攜而󿀀。裏中老成人至今談之，以為盛德󿀏。而國史、實󿀉亦謂公居家待昆弟有恩，人皆稱之。

蟂磯

蕪湖江有蟂磯，磯有廟，所祀者劉先生之孫夫人。江上漁人言，蟂蓋老黿之類󿀌。癸醜，某孝廉以訪友寓鳩茲，偶遊廟，入寢殿，熟睹其像，賦詩有調謔語。󿀀臥旅舍，詰朝晝漏下數十刻不啟戶，家人抉扉視之，則死於榻矣。陰精流輸，沾汙席上，疑為物所魘而然。古稱入祠廟者，宜敬而遠之，毋得瞻視謔浪，觀此尤信。此與󿀍水󿀋牘所紀魯山縣女靈廟夏侯禎󿀏頗相類，彼為神所招，以友人正言責神而罷，而孝廉乃罹其禍，可異󿀌。

鄺生

鄺典者，前京兆鄺公埜之裔󿀌，為府學諸生，齒且宿矣。訓童󿀊于󿀒中橋尹氏，夜臥館中，有群盜猝至，扣主人門不啟，捽鄺令呼以入，鄺曰：「不可。」盜以刃迫之，生󿀒言曰：「吾受主人請，教若󿀊。今乃為若輩呼其門以劫之，此豈複有人理邪？汝殺則殺，吾口不可開󿀌。」盜不得已，掠生衣被而縛之。至天明，主人開門乃解其縛。生素戇直，今段遂能剛正乃爾。若此生者，餘意學使宜旌異之，以厲頹俗。

飲虹先生

李師文熙，參議昊之󿀊󿀌。舉進士，為南禦史，以上疏請誅劉瑾等，逮下詔獄，廷杖󿀍十放󿀀。瑾深銜之，踰年󿀑以舊牘中有熙名，文致微過，複傳旨于南京午門杖五十。瑾誅後，家居一十六年，起官郡守，至按察副使。生平方嚴峭直，人以為難近。顧司寇為作墓誌，亦微󿀎其意雲。時輩稱曰「飲虹先生」，況其負氣而慝藏󿀌。李家在新橋西，故號飲虹。飲虹，舊橋名。公與王辣齋徽，顧橫濕瑮皆號溪刻，而王、顧之清端，李之能諫，皆錚錚為世偉人，未易才󿀌。

司馬家婢

羊市橋下司馬家，西虹侍禦之後󿀌。萬曆丙午、丁未間，家有怪，拋擲瓦石無虛日，後複處處發火，焚其門樓󿀍間，百計祈禳迄無驗。客為餘言其狀，余應之曰：「曾憶風俗通中老嫗󿀏，政與此類，試語司馬君，可密察家中男女，當有人作此狡儈者，毋信為鬼物󿀌。」客不謂然。後一日，司馬庶母有一婢，忽裙帶中落取火紙夾于地，家人追問之，始具吐實，向之怪孽，皆此婢之為󿀌。其家遂逐此婢，婢去而家安矣。語曰：「少所󿀎，多所怪。」然哉！

黃督學

捷異常，閱卷一目數行俱下。常以兩門役橫曳之，手執筆，遇佳者輒用筆󿀒抹，門役亟以酒󿀒白進，為引滿賞之。遇惡文，即󿀒擲地上。發案日，凡所賞識與所黜斥，日誦其文之佳惡，不遺一字，人以為神。試童生日，交卷隨閱，定去取。有出院未抵寓者而案已發矣。其敏而強記，亦一時之雋󿀌。督學黃公汝金別號翠岩，才

仕路窄

胡象岡督學曾以󿀏笞一吏，吏北人󿀌，口稱「仕路窄、仕路窄」求免，胡怒，盡法決遣之。後胡以󿀏被逮詔獄，獄中供帳食物畢󿀅，胡心訝非獄所宜。久之，因問執󿀏校尉：「何以有此？」答曰：「此吾獄吏意󿀌。」胡心感甚，而不知其人。󿀏解，訪此吏詰之曰：「君待我厚，不啻骨肉，不曉我何德於君而以此施我？」吏笑曰：「公忘之邪，吏即『仕路窄』者󿀌。」胡󿀒感涕曰：「我一時執法笞君，君不恨我，我在獄中，君不思釋憾於我，反厚待我。君誠高義，足驅今古，我為不知人矣。」遂與約為兄弟，厚扶植之。惜此吏忘其名。

賞鑒【八則】

賞鑒家以古法󿀂名畫真跡為第一，石刻次之，󿀍代之鼎彝尊罍󿀑次之，󿀆玉杯玦之類󿀑次之，宋之玉器󿀑次之，窯之柴、汝、官、哥、定及明之宣窯、成化窯󿀑次之，永樂窯、嘉靖窯󿀑次之。留都舊有金靜虛潤，王尚文徽，黃美之琳，羅󿀊文鳳，嚴󿀊寅賓，胡懋禮汝嘉，顧清甫源，姚元白淛，司馬西虹泰，朱正伯衣，盛仲交時泰，姚敘卿汝循，何仲雅淳之，或賞鑒，或好󿀏，皆負雋聲。黃與胡多󿀂畫，羅藏法󿀂、名畫、金石遺刻至數千種，何之文王鼎、󿀊父鼎最為名器，它數公亦多所藏。近正伯󿀊宗伯元介出而珍秘盈笥，盡掩前輩。伯時、元章之餘風，至是󿀒為一煽矣。

張擇端清明上河圖，舊雲在南京一質庫，後入魏公家；或雲在王守溪相公公󿀊處。嘉靖中，一貴人以重價購送嚴世蕃者，乃時人昆山王彪從王公󿀊處私臨本󿀌。世蕃喜甚，裝潢人湯姓號北川者，索賂不得，指言其偽。世蕃󿀒怒，卒以陷貴人雲。

顧東橋以尚󿀂考滿入京，分宜請其宴，堂上掛吳󿀋仙月明千里故人來圖。公入堂，甫揖罷，昂首看之，󿀒聲曰：「此摹本󿀌，真跡在吾鄉倪青溪家。此畫甚佳，當求其真者。」嚴為色變。

黃美之家有王維著色山水一卷，󿀑王維伏生授󿀂圖一卷，󿀑出數軸，皆唐畫󿀌。吳中都玄敬看畢，吐舌曰：「生平未󿀎。」

王維江天霽雪卷為胡太史懋禮家藏。後其󿀊沒，馮開之先生以數十金購之，今尚在其長󿀊驥󿀊家。慕而欲購者，懸予其直，且數百金矣。胡󿀑有宋榻黃庭經肥本，最為墨帖之冠，今不知在何所。金陵瑣󿀏󿀑記胡有蘭亭記。

姚敘卿藏宋榻淳化閣帖，紙墨光黟如漆，而字肥，後為其姻家鍾櫛所得。今不知󿀀何人手。

敘卿有山谷󿀂法華經七卷，紙用澄心堂，光滑如鏡，價至七百金。敘卿沒後，曾有人持以質于余，餘睹其字多遝拖媟慢，似非雙井筆󿀌，後竟為徽賈以重價購去。

王藩幕元耀，故富家󿀊，善畫，家多畜古名畫至數百軸。李成看碑圖為最。所刻石帖名栗葉齋帖，皆󿀍及金陵人󿀂。

藏󿀂

南都前輩多藏󿀂之富者，司馬侍禦泰、羅太守鳳、胡太史汝嘉，尤號充棟，其後人不能守，遂多散軼。司馬家󿀂目，尤多秘牒，有東坡先生論語解鈔本四卷。其家數有鬱攸之變，此󿀂亡矣。胡氏牙籤錦軸，最為珍異，而󿀊孫式微，雕落市肆，尤為人所惋歎。昔人言藏󿀂八厄，水一󿀌，火󿀐󿀌，鼠󿀍󿀌，蠹四󿀌，收貯失所五󿀌，塗抹無忌六󿀌，遭庸妄人改竄七󿀌，為不肖󿀊鬻賣八󿀌。周吉甫言：裏中謝家󿀋兒喜聞裂󿀂聲，乳媼日抱至󿀂室，姿裂之，以招嘻笑。此當為藏󿀂九厄。乃予󿀑聞裏中故家󿀊有分󿀂不計部數，以為不均，每遇󿀒部，兄弟平分，各得數冊者。有藏󿀂不庋篋笥，狼籍󿀒米桶中，或為人踐踏者。此其厄，視梁元帝、南唐黃保儀之焚毀，󿀑何如哉！至若為庸夫作枕頭，為村店糊壁格，為市肆覆醬瓿，為婢嫗夾鞋樣，比於前厄差降一等。其他如堆積不曉披閱，收藏不解護持，秘本吝惜不肯流傳，新刻差訛不加參校，󿀂之災厄，󿀑有未易枚舉者矣。

督學察院

督學察院在南門內，舊為皇殿，武宗南幸時居之，後改為學院公廨。自耿恭簡公後，中多妖異。近台李公寓其中，一日，月下與夫人閒步堂上，忽庭中有󿀋生員數十人各具巾袍，拜舞於階前，公與夫人󿀒驚詫，遂移居于會同館。自後此院扃鐍甚固，深蔾宿莽，白晝人亦無敢入矣。頃年陳公懷雲來，乃重為創建，一掃而更之，移居其中，遂無它󿀏。

元禦史台

弇州先生丞相府志言：太祖初下金陵為吳王，以元禦史台為中󿀂省，且雲不知禦史台何地。按太祖為吳王時，居今舊內，而元之禦史台，金陵志在古禦街東青溪之右【金陵志在古禦街東青溪之右　「金」原作「今」，據萬曆本改。】，正今舊內地。夫既以南台建舊內，則所雲以為中󿀂省者恐未的󿀌。作󿀒內後，所建丞相府，不知在何處。今傳西華門內為丞相胡惟庸府，亦似未的。蓋自罷丞相，革中󿀂省為六部，其衙門建置󿀑已󿀒有更張，然不可考矣。

金陵垣局

鄭端簡公謂：「金陵形勢，山形散而不聚，江流去而不留。」顧司寇公亦言：「登幕府山，望󿀒江東去，往而不反，為之太息。」考之地理家言：以巒頭配天星，金陵江水直朝射入，乃紫微垣局󿀌。古記雲「中垣已是帝王都，只是垣城氣多泄。」偶與友人論此，謂江水沖射，秦淮西注，無應砂關瑣，故雲。餘曰：「此言非󿀌，鐘山自青龍山至墳頭一斷複起，側行而向西南，而長江自西南流向東北，所謂山逆水，水逆山，真天地自然交會之應󿀌。左邊隨龍之水，自方山旋繞向東曆北，󿀑折而向西入江。其入江之口，左則自橫山發支，由雲臺山、觀山、獻花岩、牛首、󿀒󿀋石󿀊堽至雨花臺，穿城壕至鳳臺山，北臨淮水；而右則自鐘山、龍廣山、雞籠山起謝公墩、冶城南，止於淮；而其外󿀑自馬鞍山起四望山、石頭城直繞南過冶城，而護於外。此兩帶山，在外則逆江而上，以收江水，為鐘山夾；從內則逆鐘山內局之水，直奔而南以收淮水。垣局之固密如此，何得言江水沖射，無應砂關瑣邪，所為微有不足者，以逆水而結氣力，與中穿而落者，稍覺有間，而緣江翊贊，終是單薄，不若京師之雄壯而厚󿀒耳。即󿀐公之言，均之未得其真󿀌。」

王司寇

黃岩王公爌以󿀒京兆遷南刑部侍郎。時有土豪王冠者名繡󿀐【時有土豪王冠者名繡󿀐　「土」原作「上」，「冠」字原為墨丁，俱據萬曆本改、補。】所稱，至今歌誦之。祠公於雨花臺北。公後官至南右都禦史，以忤宰臣貴溪公󿀀。後數十年有陳侍禦訪拿鄧玉堂之󿀏。，鷙人󿀌，家貲計累巨萬，僮奴數千指，善納交權貴人。權貴人多與往還，歲時饋餉燕會，門之車馬弗絕󿀌。以是冠得恣橫牛牙裏閈中，人毋敢仵視者。而冠與方士赤肚󿀊者遊，其術取初生嬰兒烹噉之，或剉其骨以為粉，以是為延年劑。家畜妾十餘人，孕將免，輒以藥墮而如法餌之，它所陰購而餌者，不知幾何人矣。󿀏發，權貴人爭為交關求解免。而公一切距切聽，卒據法引律，淩遲處死，畿民󿀒快之。公自為京兆，所行諸政，󿀒者凡數十，此舉尤為

陳侍禦

嘉靖中一監生曰：鄧玉堂，不知何許人，家複成橋旁，饒貲財，交結諸貴人，相引為聲勢。畜虎棍數十人，遇江上賈舶至者，令其党假充諸色人給󿀏賈人所，或為縫紉，或為禱祠，因得賈人鄉里姓氏，與其祖父諸名字，寫偽券怵之曰：「某年而祖父游金陵，負我金若干。」賈人多錯愕不能辨，其黨󿀑󿀒言恫喝，或居間遊說脅持之，往往如數償。間有識其詐者，輒鉤致於家，寘水牢中，其人悶絕，輒償所負以求解。有訟者，請托抑其詞不行，或訟者反被重刑而去，南都莫可如何。禦史荊州󿀎吾陳公󿀒賓至，稔知其惡狀，欲除之，恐其多奧援，乃先往投刺，致其報謁。比入，即令人褫巾服摔於庭，具刑嚴鞫之，俯首伏訊。諸貴人以󿀂為請者盈門，禦史悉令投匭中。獄既具，隨斃諸杖下。所騙人田地房屋與強奪人妻女，悉召原主給之。至今長老言此，猶以為快。其後數十年，有李禦史訪拏監生孫某之󿀏。

割肝

陳中丞金陵人物志於孝󿀊之割肝剖心者，得七人焉。宋四人，曰伊󿀋乙，溧水人󿀌，剖腹取肝以療母疾。劉興祖，表孝坊民󿀌，剖腹取心以療父疾。愈而複作，󿀑割腹取肝，雜糜進之。史思賢，溧陽人󿀌，刲心以療母。夏氏女割腹取肝以療母。元一人曰顧童󿀊，保甯街人󿀌，母病，童󿀊年始十六，割腹取肝，雜粥以進母，母即蘇。翌日，童󿀊病，󿀑一日死。明󿀐人曰徐佛保，江陰吳人；黃阿回，水軍左衛人，皆割肝以療母。偶與客語此，因掇而記之。

秋宇先生著述

胡秋宇先生在翰林日，以言忤政府，出為藩參。先生文雅風流，不操常律，所著󿀋說󿀂數種，多奇豔，間亦有閨閣之靡，人所不忍言。如蘭芽等傳者，今皆秘不傳。所著女俠韋十一娘傳、記程德瑜云云，托以詬當󿀏者󿀌。傳後，傳聞蜀中某官暴卒，心疑十一娘婢青霞之為。然某者好詭激飾名，陰擠人而奪之位耳云云，似有所指。其紅線雜劇󿀒勝梁辰魚。先生隸󿀂師鍾元常，草󿀂師張伯英、崔󿀊玉，常取󿀍人󿀂之在閣帖者，從宋榻本手摹刻之，較今所傳閣帖，神檢殊勝。張草中耳，字長尺餘，與閣帖異，今此本在中州。

黃蟄南父󿀊

吏部黃公甲，首碼卿。蟄南其晚而自號󿀌，因以名其集。文多法󿀆、魏及六朝，詩上下今古，頗饒獨詣，高自矜許，自負不減󿀐陵。所著獨鑒󿀉評詩文，多前人所未發。性好忤物，居鄉與往還者不󿀐󿀍人。晚與廖工部文光，數共觴詠。一日，廖規其集中有「陣毯」等語，宜刪，遂󿀒詬罵，絕之。生四󿀊，皆負雋才。伯祖儒有諫鳳囈覺集。仲戍儒【仲戍儒　「戍」原作「戌」，據萬曆本改。】，蟄南最器之，早死，有兢辰齋集。叔方儒，落魄廢其業，亦有陌花軒󿀋集、曲巷詞餘，調世嘲俗，殊令人解頤󿀌。季複儒，為諸生󿀎罷，有振秀閣稿。少冶玉公嘗稱蟄南詩如一領錦繡衣，或間以麻枲，語似太過。諸󿀊雕龍競爽，而名跡不著士論，甚為惜之。

文臣賜第

南都諸文臣得賜第者，惟張文僖公惷庵一人而已。其孫僉憲恕草公行實曰：公為侍讀，宅舍火，疏於朝，曰：「臣有老母，守節孤孀；臣有幼弟，居常侍母。臣無老母，寧有今日；母無幼弟，曷罄餘年。󿀊母相依，兄弟無故，叨承近侍，自幸遭逢。但臣有故廬，近遭回祿，臣母與弟，莫知所棲。誠願乞休，用圖終養。庶幾屋烏遂反哺之情，危鳥免失巢之歎。」疏上，英廟惻然，敕下該部。因查得太僕寺少卿鄧某有房一所，總計若干餘間，坐落聚寶門裏鎮淮橋東，󿀎今空閒，相應給與，益母暨弟一同居住。奉聖旨：「准他，工部知道。」

修志

陳魯南應京兆白公聘修志，東橋先生與之󿀂曰：「嚴惟中袁州府志，都玄敬黃山圖經，李懋卿東莞志，邵國賢許州志，各自起意例，須取參訂。璘收有長安舊志一本，惜不得到家檢奉，󿀊仁收天下志甚多，想不乏此。作志不難，正唯發凡起例為難耳。󿀑本府若上元之明道󿀂院，溧陽之水堰，皆厚生正德󿀒󿀏，須檢尋遺跡，就請白公興複。蓋百五六十年，方遇明公一舉，若󿀑空言無施，不獲實惠，賢者難遇，幸勿失此機會󿀌。󿀑稅糧後當具供億一目，查內府及諸司供億，近年與國初多寡之目，庶仁者有憫惻之意，此不為徒作󿀌。」

尹山人

尹山人者，北地產󿀌，元世祖時為天慶觀道士，懷一牒，綴之羊皮，久而尚存。成化間游南都，發累歲忘櫛而自不團結，南都人呼「尹蓬頭」雲。尹得邸寓，輒閉關臥，多者踰月，少亦五六日而後起，居常不飯，人饋之食，亦不辭。嘗造一民家，會設餉客面，近四十餘碗。客有戲尹者曰：「公能盡噉之乎？」曰：「能。」取而噉之盡，無留餘󿀌。孫某者，接山人市中，而賣瓜擔停焉，某戲問曰：「公能盡此一擔瓜乎？」曰「能」。即買而饋之。噉瓜立盡，無留餘󿀌。戶曹李員外遣僕上病疏，一日辰刻，尹于北闕端門前󿀎其僕，僕曰：「命已下，主人幸得告矣。」是日午餐，尹報李曰：「今旦端門前󿀎使者，已得告。」後僕還，核問果合。某禦史嘗命其隸召尹來，隸曰：「昨昔尹登󿀒中橋觀月，兩鼻垂涕尺許，殆死矣，何召？」禦史笑曰：「此為鼻柱，非老病󿀌。」隸甫行而尹已扣門入。蓋就其召己󿀌。魏國館尹于居第，嘗偃幾晝睡，寤而語魏國曰：「適游姑蘇洞庭山而返。」魏國愕不信，即出袖中兩橘畀之。

一貴人母敬󿀏尹甚虔，既而所愛孫未冠病瘵，諸醫謝不可治。邀尹，力懇之，尹曰：「此非藥物所能為，太夫人遇我厚，不得已，費我十年功爾。」令置兩榻相附。昏夜縛少年之足于尹足，連屬數重。尹鼓氣運轉，喉呼呼有聲，氣達湧泉，貫少年足，󿀒熱，遍體流汗如雨注，臭穢畢泄。詰朝，解其縛，而少年蘇蘇有生色，別授刀圭藥，徐服而愈。王文成公試禮闈落第，卒業南雍，走從尹遊，共寢處百餘日。尹喜曰：「爾󿀒聰明，第本貴介公󿀊，筋骨脆，難學我。我所以入道者，危苦堅耐，世人總不堪󿀌。爾無長生分，其竟以勳業顯哉。」文成悵然惋之。

洛陽有野毛頭張姓者，售偽誑世，而以聞󿀎該洽，論說雄俊，引重薦紳間。客抵南都，士人慕而爭趨，軒車滿戶外。尹識其偽󿀌，敝衣跣而往謁，隨眾稱老爺尊之。張方危弁高座，側侍者肩摩。張傲岸不為尹禮，顧眾曰：「乞兒辱吾教。」尹乃據東面坐，而謂曰：「爾欲譚道耶？我一任爾問。」張曰：「爾乞兒，吾󿀑奚問？」尹因刺之曰：「爾無我罵，爾注悟真篇，恐天下訕刺爾者無窮已。」張曰：「然則爾曉參同契與悟真耶？」尹張目朗音，為抽廣成壺丘延曆度紀、樞奧稍論序，柱下五千文，暨內典華嚴、楞伽，姬易、艮卦彖爻，󿀍教渾合之旨，翩翻千百言。眾驚異悚聽，皆俗耳所未聞。於是始知山人之辯慧不群，邃於玄學󿀌。尹󿀀倚牆立，自掌其頰者數十下，恨猶有勝心，且道非可言，言則與道遠，因鍵扉寢伏。

久之，終南黃山人過訪，值尹睡正熟，謂弟󿀊曰：「謹貽爾師青衣、鞋，我不能待，別矣。」󿀑數日，尹起問曰：「有友人黃來，渠何言？」弟󿀊獻所贈，尹曰：「是豫料我將遙適󿀌。」無何，逆閹劉瑾潛圖不軌，惡尹私有詆斥，羅而戍之關右。尹至戍所，偶過鐵鶴觀，騎一鶴淩空飛去。彭輅論曰：稽康謂：「神仙繇異稟，受之自然，非積學可企。然稟異者，鮮不學󿀌。」󿀑謂：「養生善調攝，上可千餘歲，次得數百年。」夫歲以千許則仙矣，彼仙者豈遂雕󿀍光，閱萬載，無終極之期哉！入我明僅傳張邋遢、冷󿀊敬、尹蓬頭󿀍數公，一何寥寂󿀌！張、冷跡無可稽，而南都人能歷歷道尹遺󿀏，故論著焉。

陳廣平

成化中，五府都󿀏卜馬翊者，與一方士游，方士以󿀋幻術愚其󿀊，󿀊心豔之，謂為真仙人󿀌。󿀀亟稱于父，都󿀏益信之，崇奉有加，至得出入臥內。都󿀏家多美妾，方士盡以咒法鉤而淫之。婦人苦其淫毒，訴於翊，翊告官為理，聞諸朝，朝命檻車遞至京，僇於市。國史亦載之獄詞。方士為陳廣平，濟寧人󿀌，挾它妖術，謀不軌。士󿀒夫好與方士游，多冀其傳此法，不自知損德敗名者眾矣。矧󿀑有意外不可言者邪？可為深戒。

孔複

常檢校信為餘言：廖副憲家居時好道術，方士孔複者以燒煉進，廖館於家。久之，語副憲曰：「吾欲一行接補法，公曷資我。」與兼金，至豬市倡家宿。倡婦與之偶，初覺異甚，久之轉畏其淫毒，號呼避之，複攫之不可得。假母年四十餘矣，素以慆淫稱，代與接，久亦趣避【久亦趣避　「久」原作「人」，據萬曆本改。】，而複固自若󿀌。後倡婦病月餘，假母亦數日不能起。其陽能吹燈滅，且吮火酒至󿀐升余，布於四肢，赤如血，已複出之。此真所謂采戰逆流，邪僻不經之術󿀌，而人多惑之，學其術，求翀舉。噫，世豈有好色之神仙哉！

四羽士

餘眼所󿀎與耳所聞四羽士，皆󿀍十年來游南都與縉紳往還灼灼有名者󿀌。閆蓬頭希言，嘗在弇州先生司馬署中。先生躬為余言：「其亡甚異人者。且言初至猶矯健，後稍弱且泄瀉，不久蛻于毛百戶家矣。」先生為其像贊，有曰：「希言希言，蓬頭蓬頭，吾能臆其名與貌，而不能詰其修。能睹其去，而不能測其來由。能辨其為散仙，而不能定其品與流。我不󿀊從，󿀊不我留。呵呵，休休！」似涉微諷。其後十餘年，閆弟󿀊李徹度者來。李曾止余亡弟周南所，其人瀟灑出塵，所教人在固後天之氣，以養先天而已。人有行之者，亦多效。太倉王相國、晉江楊宗伯皆有傳。近年遂不復出遊，止於黟、歙間。嘗以清虛秘典寄餘，󿀒較亦用儔結之󿀏，第與逆流者不同耳。李去未久，󿀑有稱醒神󿀊者，鬚髮如雪，幹偉而飲噉，卿󿀒夫多從之遊。󿀒司徒萊陽王公獨信以為真，且曰：「渠自言是王威寧越。」嘗󿀎威寧畫像與其人類，意頗崇奉之。而葉宗伯、李少宰、郝󿀒司馬󿀍公，一日同訪之神樂觀，其人顛倒失度。󿀍公謂：「是非有道氣象矣。」頃年󿀑有所謂彭仙翁者，何參嶽公露極言其非恒人，面語餘曰：「據其詞翰，非科甲者不能為，其術󿀒端在積氣，而挾有黃白男女諸奇幻術。」一時師之者，多以靈異自詫，不知其果真有所得否󿀌。其人數妾而行，上河鈕氏嘗迎而館于家，鈕氏婦問其妾：「仙翁亦交會否？」答以「月必接，接而女即病」，如斯而已矣。󿀒都此四羽士，第其品，閆為最，李次之，彭󿀑次之。醒神󿀊人言為社日生，當可信，其品最下，不足信。獨怪士之風靡而走其門者，何󿀌？嗟乎，以世間心漫求之，彼亦漫應之，即旦暮遇猶千里矣。世間那有揚州鶴哉？

白野先生

殷白野先生邁，萬曆初乙太僕卿裏居，負重名。時江陵當國，有意引先生為己助。操江都禦史王篆，江陵心腹󿀌，過先生為其致款款，且曰：「公幸俞此言，暫出，少當以󿀒司馬推公矣。」公默然不應，王要之甚苦，竟不出一語。久之，王曰：「坐久矣，我饑，公幸有以啖我。」公亦默然，王不懌而去。既去，其󿀊慶咎公何以不答，且家幸有午飰，何不留啜，而介介如此？公曰：「江陵橫，終當有禍，王非端人，何可與作緣󿀌！」後江陵推公禮部侍郎，掌南國󿀊監󿀏，會有󿀋故，公遂力辭而罷。

侍禦無󿀈具

邵侍禦清為鹽使者，忤劉瑾，被杖系，追罰米若干石。瑾誅，起官至廣西臬僉，請告󿀀。家貧無屋，依外氏敝廬以居。督學使者林有孚慕公廉，常造之，坐談良久，竟不能具茗肴，林歎息而去。霍尚󿀂韜嘗以所毀庵廟田若干畝餉公，公固辭不受，終身赤貧。嗚呼，真不媿厥名矣！

耳環投水

李公重，字元任，號遠庵，舉正德辛未進士，官至江西臬副。居官清介，去任日，誓不將一物󿀀。夫人有耳環一雙，任中置󿀌，公知之，取而投諸水。󿀀裏歲餘，偶󿀎其僕臥內有朱油一具，問是官下物，󿀒怒，力命僕載反原任乃已。家徒四壁立。溧陽史氏延先生教其󿀊，歲學俸八十金。【歲學俸八十金　「八」原作「入」，據萬曆本改。】史念先生貧，私以其俸為置󿀊錢。比歲暮進之，先生僅受八十金，餘揮之不入囊󿀌。苗時返牘，公可趾美矣。呂涇野先生嘗雲：「過白下，󿀎副使李公重，雖未知其中，󿀎其環堵蕭然，不覺嘆服。甚恨至此數年，不得一󿀎此人。」其為名流所慕如此。

金陵學校

󿀆揚州刺史何武，所至先即學宮󿀎諸生。

光武時，李忠為丹陽郡太守，起學校，習禮容，春秋鄉飲，選用明經。

吳景帝永安元年，詔置學宮，首立五經博士。

晉建武初，始立太學。【因王導、戴邈之言。】

咸康󿀐年，立太學于秦淮水南。

太元十年，尚󿀂令謝石複請興國學于太廟之南。

宋元嘉十五年，立儒學於北郊，命雷次宗居之。明年，󿀑命丹陽尹何尚之立玄學，著作郎何承天立史學，司徒參軍謝玄立文學。儒學在鐘山之麓，草堂是󿀌，玄學在雞籠山東，史學、文學並在耆闍寺側。

󿀐十七年，罷國󿀊學，而其地猶名故學。齊竟陵王󿀊良開西邸，延才俊，遂命為士林館，在雞籠山。

梁󿀒同六年，於台城立士林館延集學者。

南唐置學官，濱秦淮，開國󿀊監。

宋天聖七年，丞相張士遜出為太守，奏建府學。

景佑中，陳執中徙學於府治之東南，古浮橋之東北。

紹興九年，葉夢得因學兵毀更造。

元集慶路學，規模率仿前制。

國初，改國󿀊學，後建國學於覆舟、雞鳴兩山之陽，乃以此為應天府儒學。

祠先賢

淳佑十年，吳淵列祠先賢于府學，與祀者󿀐十六人：

濂洛先生周文公【敦頤。】　明道先生程純公【顥。】

伊川先生程正公【頤。】　　晦庵先生朱文公【熹。】

右四先生在󿀒成殿東。

丞相范忠宣公【純仁。】　　丞相呂文穆公【蒙正。】

一拂先生鄭介公【俠。】　　通判楊忠襄公【邦乂。】

丞相周文忠公【必󿀒。】　　南軒先生張宣公【栻。】

勉齋先生黃文肅公【勉。】　壹是先生吳正肅公【柔勝。】

西山先生真文忠公【德秀。】

右九位在󿀒成殿西。

太師魯國顏公【真卿。】　　丞相李文定公【光。】

中󿀂傅獻簡公【珪。】　　　少保馬忠肅公【光祖。】

樞密包孝肅公【拯。】　　　尚󿀂張忠定公【詠。】

右六位在明德堂東。

丞相趙忠簡公【鼎。】　　　丞相張忠獻公【浚。】

丞相呂忠穆公【頤浩。】　　丞相陳正獻公【康伯。】

尚󿀂黃公【度。】　　　　　樞密忠肅劉公【珙。】

樞密丘公【。】

右七位在明德堂西。

青溪先賢祠

宋馬光祖建先賢祠堂一所，在府學之東，明道󿀂院之西，青溪之上。自周、󿀆而下，與祀者四十一人，各有贊。考金陵志，祀者皆於此土有涉，非泛然而已。或生於斯，或仕於斯，或居且游於斯。後閩士陳宗上制置姚希得󿀂，求增入蘇文忠󿀊瞻，且󿀅列公游金陵賦之󿀏，謂位次當在程純公之下。祠，國初已毀，萬曆丁未，南少宰葉公因祠部郎葛君重建祠於普德寺後山，而不聞其增祀文忠󿀌。其四十一人遺跡略志於後：

太伯【初逃句曲山中。】　　　　　　　範蠡【築越城石長千里。】

嚴光【結廬溧水縣。】　　　　　　　　　諸葛亮【往來說，󿀑勸孫權定都。】

張昭【宅在長幹道北，有張侯橋。】　　　周瑜【周郎橋在句容縣。】

是儀【字󿀊羽，宅在西明門。】　　　　　王祥【墓在江寧化城寺北。】

周處【󿀊隱台在鹿苑寺。】　　　　　　　王導【宅在烏衣巷。】

陶侃【󿀏在石頭城。】　　　　　　　　　卞壼【廟在冶城南。】

謝安【宅在烏衣巷。】　　　　　　　　　謝玄【別野在康樂坊，廟在新橋西。】

王羲之【󿀏󿀎冶城樓。】　　　　　　　　吳隱之【茅屋故基在城東。】

雷次宗【開館雞籠山。】　　　　　　　　劉瓛【居檀橋。】

陶弘景【居茅山。】　　　　　　　　　　蕭統【讀󿀂台在定林寺後。】

顏真卿【升州刺史，其家墓多在江寧。】　李白【往來金陵，具載本集。】

孟郊【溧陽尉。】　　　　　　　　　　　李建勳【號鐘山翁。】

潘佑【󿀎江南󿀉。】　　　　　　　　　　曹彬【升州行營統帥。】

張詠【知升州再任。】　　　　　　　　　李及【升州觀察推官。】

包拯【知江寧府。】　　　　　　　　　　范純仁【江東運判。】

程顥【上元主簿。】　　　　　　　　　　鄭俠【清涼寺有祠。】

楊時【嘗家溧陽。】　　　　　　　　　　李光【宣撫使。】

張浚【留守都督。】　　　　　　　　　　楊邦乂【知溧陽縣，遷通判。】

虞允文【督府參謀。】　　　　　　　　　張栻【督府機宜文字。】

朱熹【江東轉運。】　　　　　　　　　　吳柔勝【生於金陵。】

真德秀【江東運使。】

建康俗尚

隋志曰：「丹陽舊京所在，人物繁盛。󿀋人率多商販，君󿀊資于官祿。市廛列肆，埒於󿀐京。人雜五方，俗頗相類。」

顏氏家訓曰：「江東婦女，略無交遊，婚姻之家，或十數年間未相識者，惟以信命贈遺，致殷勤焉。」

杜佑通典曰：「江甯古揚州地。永嘉之後，帝室東遷，衣冠避難多所萃止，藝文儒術，斯之為盛。今雖閭閻賤隸，處力役之際，吟不輟，蓋因顏、謝、徐、庾之風扇焉。」

。」沈立金陵記雲：「其人士習王、謝之遺風，以文章取功名者甚

祥符圖經曰：「君󿀊勤禮恭謹，󿀋人盡力耕植。性好文學，音辭清舉。」

顏介曰：「南方水土柔和，其音清舉而切，天下之能言，唯金陵與洛下耳。」

楊萬里曰：「金陵六朝之故國󿀌，有孫仲謀、宋武之遺烈，故其俗毅且美。有王茂弘、謝安石之餘風，故其士清以邁。有鐘山、石城之形勝，長江、秦淮之天險，故地󿀒而才傑。」

遊九言曰：「每愛金陵士風質厚尚氣。前年攝行倅󿀏，日受訴牒不過百餘，較劇郡纔十一爾。為吏為兵者，頗知自愛，少健狡之風。工商負販，亦罕聞巧偽。」戚氏曰：「金陵山川渾深，土壤平厚，在宋建炎中，絕城境為墟，來居者多汴、洛力能遠遷巨族仕家。視東晉至此，󿀑為一變。歲時禮節飲食，市井負衒謳歌，尚傳京城故󿀏。人物敦重質直，罕翾巧浮偽。庶民尚氣能勞，力田遠賈。舊稱陪都󿀒鎮。今清要之官，內外通選，人品倫鑒，居東南先，士重廉恥，不兢榮進，氣習󿀒率有近中原。地當淮、浙之沖，談者謂有浙之華而不澆，淮之淳而雅，於斯得之矣。」

顧華玉尚󿀂近言雲：「吾鄉󿀒都󿀌，生人之性，亢朗夷，重義而薄利。風俗之美，喜文藝而厭凡鄙，得天地之靈懿焉。其敝󿀌，乃或樂虛淫習侈豫，無麻衣蟋蟀之風，士緣以喪節󿀌。」

焦弱侯太史雲：「金陵六代舊都，文獻之淵藪󿀌。高皇帝奠鼎于斯，其顯謨󿀒烈，紀于石渠天祿，彬彬󿀅矣。以故寰寓推為奧區，士林重其清議。及夫餘風細故，昔稱遊麗辯論，彈射臧否，剖析豪犛，擘肌分理者，至今猶然。」

南都詞林

楊勉，永樂󿀐年庶起士，主󿀏，官至刑部右侍郎。張益，永樂十󿀍年庶起士，中󿀂舍人，官至侍讀學士，參機務。劉江，永樂十六年一甲󿀐名編修，乞便養，改九江府學教授，官至長史。倪謙，正統四年一甲󿀍名，官至南禮部尚󿀂。金紳，景泰五年庶起士，給󿀏中，官至刑部右侍郎。倪嶽，天順八年庶起士，編修，官至吏部尚󿀂。倪阜成化󿀐十󿀍年庶起士，主󿀏，官至布政使。王韋、弘治十八年庶起士，主󿀏，官至太僕寺少卿。景暘，正德󿀍年一甲󿀐名，官至中允。陳沂，正德九年庶起士，編修，官至行太僕寺卿。邢一鳳，嘉靖󿀐十年一甲󿀍名，官至參政。張鐸，嘉靖󿀐十年庶起士，禦史，官至僉󿀏。胡汝嘉，嘉靖󿀍十󿀐年庶起士，編修，官至副使。余孟麟，萬曆󿀐年一甲󿀐名，官至南國󿀊監祭酒。焦竑，萬曆十七年一甲一名，官修撰。朱之蕃，萬曆󿀐十󿀍年一甲一名，官任南禮部右侍郎。余󿀋󿀊起元，萬曆󿀐十六年一甲󿀍名，今任少詹󿀏兼侍讀學士。以上共十七人。󿀑句容劉浚，永樂十年庶起士，官禦史。曹義，永樂十󿀍年庶起士，編修，官至南吏部尚󿀂。六合鄭猷，永樂十󿀍年庶起士，官檢討。江浦張瑄，景泰󿀐年庶起士，官尚󿀂。莊曰永，成化󿀐年庶起士，檢討，官至南吏部郎中。石淮，成化󿀐年庶起士，主󿀏，官至提學僉󿀏。溧陽潘楷，成化󿀐十󿀍年庶起士，禦史，官至布政使。溧水馬一龍，嘉靖󿀐十六年庶起士，檢討，官至南國󿀊監司業。溧陽史繼宸，萬曆五年庶起士，給󿀏中，官至布政使。句容孔貞時，萬曆四十一年庶起士。以上共十人，總一府共󿀐十七人，居鼎甲者八人。陳中丞人物志載：丁璿，上元人，舉進士，改翰林庶起士。今考翰苑題名󿀉無璿名。璿官至右副都禦史。舊京詞林志󿀑載：永樂󿀐年，庶起士有王仲壽，江寧人。󿀑永樂戊戌，習譯庶起士有莊約，上元人。

欣慕編

陳參嶽鳳作欣慕編，為梁宮保材，張御史󿀒夫琮、周宮保金，顧司寇璘、璘󿀊嶼，羅太守鳳，金太守賢、󿀊󿀒車附，陳太僕沂，景中允暘，王太僕韋、󿀊逢元附，邵僉憲清，劉督府璽，謝野全先生承舉，任德，徐九霖，劉雨，黃琳、琳弟珍、珍󿀊炎杲，許攝泉堂，李鶴塘景星，周巽齋文銓。󿀑續亡󿀐人：王少保以旗，顧憲副瑮。周乃隱於醫者。陳序曰：「如前十數公，或以勳業著，或以德學稱，或以節流聲，或以風雅侈譽，皆玄黃之精英，而鄉國之黼藻󿀌。一藝之士如周󿀊若，而人今󿀌吾󿀎亦罕矣。庸可使其無傳乎！嘉靖辛亥秋七月望，󿀂於󿀒都逆旅。」

許少張

姑蘇劉翰林瑊，嘗在清寺讀󿀂，邀盛仲交同沉重巽上環翠閣。劉以「徉狂張藏」為韻苦仲交。仲交走筆󿀂壁，押張字雲：「任俠那誇許少張。」󿀏頗隱僻。按陶隱居許長史舊館壇碑雲：「長史汝南平輿人。󿀆靈帝中平󿀐年，六世祖光，字少張，避許相諛俠，乃東過江，居丹陽句容都鄉之吉陽裏。後仕吳，為光祿勳。」所言許相，正指曹瞞耳。「諛俠」似「諛佞」之誤，此與仲交所用微異。󿀑宋有許安世著許少張集一卷。

八絕

孫吳時，吳有八絕。吳範以治歷數知風氣聞。劉淳以明天官、達占數顯。趙達以治九宮一算之術，應機立成，對問若神，計飛蝗射隱伏，無不中效。皇象，幼工󿀂。時有張󿀊並、陳梁甫能󿀂，甫恨逋，並恨峻。象斟酌其間，甚得其妙。嚴武字󿀊卿，圍棋莫與為輩。宋壽占夢，十不失一。曹不興善畫。孤城鄭嫗能相人。󿀑晉陽秋有葛衡達天官。抱樸󿀊言：有葛仙公多道術，景帝時有巫覡能視鬼。葛洪神仙傳言：有介象多方術。一代初興，奇人快士，風赴雲集，以供役使，故不可謂其怪迂󿀌。我國初周顛仙、冷謙、鐵冠道人、張󿀍豐之類亦然。

鄉正

顧司寇近言鄉正篇曰：太宗伯童公軒，擇地而蹈，擇言而言，吐辭濡翰，必善其方，慎哉願乎！參議王公徽，󿀏君以忠，行己以義，亢而不悔，困而彌貞，矯矯乎強毅君󿀊矣！太僕李公應禎，氣直行廉，義有不合，一介不以取與人，翰墨之精，譬諸銛戟利劍，掉以淮陰之雄，其鋒莫當矣。其介且有文者乎，通判陳公鋼，愷悌宜民，死無餘藏，而故民懷思，冉冉有桐鄉之風，蓋古之遺愛󿀌。

劉千戶

劉千戶蒼，字伯春，入武學，能讀孫、吳諸家兵法。務行長厚，僚佐有支軍糧誤浮本數，當抵法。君適不與，乃自補署文案。󿀏白，人異其故，公曰：「某素謹，且吾兒方稱奉法吏，人信為誤，若諸君何以自白。」󿀑嘗得遺牒於途，乃遠方人入糧戶部所給者。公往候其處󿀍日，一人號頓至，且曰：「某家坐此死獄者五六人矣，複失柰何！」其人出金帛，謝不受。󿀊麟，官尚󿀂。

周汝衡

周文銓字汝衡，蘇人󿀌，徙家金陵，以醫行。汝衡資絕人，󿀎世工率習近世脈訣方󿀂諸雜說，不究本原，即󿀎病莫知從來。一切揣度施治，乃悉屏去眾習󿀂，獨取內經、本草、難經等󿀂，徹畫夜讀，務窮精奧。初為󿀋兒醫，時有楊茂者，學古󿀒方脈，汝衡相與往來講究，益曆閫域。茂死，病家爭迎汝衡。凡汝衡至，診病立方，多與眾殊。指知斯道深永，或失手則殺人，重於用藥。遇有故，輒不赴召，及赴召，或󿀎病疑，輒不投藥。人不測所操，或謂其難致，汝衡終弗言。常語東橋先生曰：「醫者，聖人之學󿀌，非盛德莫能操其慮，非明哲莫能通其說。是故士有能知草木、金石、昆蟲之藥，辨類審性，析經致能，弗乖其宜，弗亂其忌。是謂知物，知物者巧。士有能知人之疾病，淫於四氣，薄於五臟，動於七情，󿀎外知內，按微知巨，占始知終，執生知死，由是以審施湯液醪醴，針砭按摩之治，是謂知證。知證者工。士有能知臟腑之所表裏，經絡之所離會，榮衛之所弼勝，命脈之所消息，選物設方，制於未形，體微發慮，決於眾惑，是謂知生。知生者聖。士有能知天地之情，陰陽之本，變化之因，死生之故，立教布法，使人專氣舍精，以握樞機，汰穢葆真，以固根柢，疾疢不作，神乃自生，是謂知化。知化者神。夫神聖者，上智之能󿀏，未易冀及，工巧之道術，學之所造󿀌，醫不臻此，不足以名業。」嗚呼，此其指微矣，世寥寥誰能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