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獻公以清德伏一世，平生蓄雷氏琴一張，鶴與白龜各一，所向與之俱。始除帥成都，蜀風素侈，公單馬就道，以琴、鶴、龜自隨，蜀人安其政，治聲藉甚。元豐間，旣罷政守越，復自越再移蜀，時公將老矣。過泗州渡淮，前已放鶴，至是復以龜投淮中。旣入，先帝問：「聞卿前以匹馬入蜀，所携獨琴、鶴，廉者固如是乎？」公頓首謝。故其詩有言「馬尋舊路如去，龜放長淮不再來」者，自紀其實。
劉貢父天資滑稽，不能自禁，遇可諧諢，雖公卿不避。與王荊公素厚，荊公後當國，亦屢謔之，雖每絕倒，然意終不能平。元豐末，京東轉運使，貶衡州監[00001]酒，雖坐他累，議者或謂嘗以時相姓名戱惡之。元佑初，起知襄州。淳于髠墓在境內，嘗以詩題云：「微言動相國，笑絕冠纓。流輠有餘智，滑稽全姓名。師儒空稷下，衡蓋盡南荊。贅壻不辱，旅墳知客卿。」有續謝師厚善謔詩云：「善謔知君意，何衛武公。」蓋記前，且以自解云。
晏元獻公留守南郡，王君玉時已館閣校勘，公特請於朝，以府簽判，朝廷不得已，使帶館職從公。外官帶館職，自君玉始。賔主相得，日以賦詩飲酒樂，佳時勝日，未嘗輙廢。嘗遇中秋陰晦，齋厨夙，公適無命，旣至夜，君玉宻使人伺公，曰：「已寢矣。」君玉亟詩以入，曰：「只在浮雲最深處，試慿絃管一吹開。」[00002]公枕上得詩，喜，即索衣起，徑召客治具，合樂。至夜分，果月出，遂樂飲達旦。前軰風流固不凡，然幕府有佳客，風月亦自如人意。
歐陽文忠公記梅聖俞河豚詩：「春洲生荻芽，春岸飛楊花。」破題兩句，已道盡河豚好處。謂河豚出於暮春，食栁絮而肥，殆不然。今浙人食河豚始於上元前，常州江陰最先得。方出時，一尾至直千錢，然不多得，非冨人家預以金噉漁人未易致。月後，日益多，一尾纔百錢耳。栁絮時，人已不食，謂之斑，或言其腹中生虫，故惡之，而江西人始得食。蓋河豚出於海，初與潮俱上，至春深，其類稍流入于江。公，吉州人，故所知者江西。[00003]
姑蘇州學之南，積水瀰數頃，傍有山，高下曲折相望，蓋錢氏時廣陵王所作。旣積土山，因以其地瀦水，今瑞光寺即其宅，而此其別圃。慶暦間，蘇美謫廢，以四十千得之居。旁水作亭，曰滄浪，歐陽文忠公詩所謂「清風明月本無價，可惜秪賣四萬錢」者。美旣死，其後不能保，遂屢易主，今章僕射厚家所有。廣其故址閣，堂山上，亭北跨水復有山，名洞山，章氏併得之。旣除地，發其下，皆嵌空石，得千餘株，亦廣陵時所藏，益以增累其隙，兩山相對，遂一時雄觀。土地蓋有所。
王荊公晚年詩律尤精嚴，造語用字，間不容髪。然意與言會，言隨意遣，渾然天成，殆不有牽率排比處。[00004]如「含風鴨綠鱗鱗起，弄日鵝黃褭褭垂」，讀之初不覺有對偶。至「細數落花因坐乆，緩尋芳草得遲」，但舒閑容與之態耳。而字字細攷之，若經櫽括權衡者，其用意亦深刻矣。嘗與葉致遠諸人和頭字韻詩，徃返數四，其末篇有云：「名譽真矜谷口，功新息困壺頭。」以谷口對壺頭，其精切如此。後數月，復取本追改云：「豈愛京師傳谷口，但知鄉里勝壺頭。」今集中兩本並存。
蔡天啟云：「荊公每稱老杜『鈎簾宿鷺起，丸藥流鸎囀』之句，以用意高妙，五字之模楷。他日公作詩，得『青山捫虱坐，黃鳥挾眠』，自謂不减杜語，以得意，然不能舉全篇。」余嘗頃以語薛肇明，肇明後被旨編公集，求之，[00005]終莫得。或云，公但得此一聮，未甞成章。
禪宗論雲間有種語：其一隨波逐浪句，謂隨物應機，不主故常；其截斷衆流句，謂超出言外，非情識所到；其函蓋乾坤句，謂泯然皆契，無間可伺。其深淺以是序。余嘗戱謂學言，老杜詩亦有此種語，但先後不同。「波漂菰米沉雲黑，露冷蓮房墜粉紅」函蓋乾坤句；以「落花游絲白日靜，鳴鳩乳燕青春深」隨逐波浪句；以「百年地僻柴門逈，五月江深草閣寒」截斷衆流句。若有解此，當與渠同參。
歐陽文忠公詩始矯「崑體」，專以氣格主，故其言多平易踈暢，律詩意所到處，雖語有不倫，亦不復問。而學之者徃徃遂失於快直，傾囷倒廩，無復餘地。然公[00006]詩好處豈專在此？如崇微公主手痕詩：「玉顏自昔身累，肉食何人與國謀。」此自是兩叚議論，而抑揚曲折，發於七字之中，婉麗雄勝，字字不失相對，雖「崑體」之工者，亦未易比。言意所會，要當如是，乃至到。
許昌西湖與城宻相附，緣城而下，可策杖徃來，不涉城市。云是曲環作鎮時，取土築城，因以其地導潩水瀦之。畧廣百餘畒，中橫堤。初但有其東之半耳，其西廣於東增倍，而水不甚深。宋莒公守時，因起黃河春夫浚治之，始與西相通，則其詩所謂「鑿開魚鳥忘情地，展盡江湖極目天」者。其後韓持國作亭水中，取其詩名之曰展江。然水靣雖闊，西邊終易[00007]堙塞，數十年來，公厨規利者，遂涸以田，歲入纔得百斛，以佐釀酒，而水無幾矣。予守時，復以還舊，稍益開浚，渺然眞有江湖之趣。莒公詩更有一篇，中云：「向晚舊灘都浸月，遇寒新水便生煙。」尤風流有味，而世不傳，徃徃但記前聮耳。
賈文元曲水園在許昌城北，有竹十餘畒，潩河貫其中，以入西湖，最佳處。初本州民所有，文潞公守，買得之。潞公自許移鎮北門，而文元代。一日，挈家徃游，題詩壁間云：「𦘕?船載酒及芳辰，丞相園林潩水濱。虎節麟符拋不得，却將清景付閑人。」遂走使持詩寄北門。潞公得之喜，即以地券賈氏。文元亦不辭而受。然文元居京師後，亦不復再至，園今[00008]荒廢，竹亦殘毀過半矣。
杜正獻公自少清羸，若不勝衣，年過四十，鬚髪即盡白。雖立朝孤峻，凜然不可屈，而不竒節危行，雍容持守，不以有所不賢，而以得其所幸。歐陽文忠公素出其門。公謝居宋，文忠適來守，相與歡甚。公不甚飲酒，惟賦詩唱酬，是時年已八十，然憂國之意，猶慷慨不已，每於色。歐公嘗和公詩，有云：「貌先年老因憂國，與心違始乞身。」公得之喜，常自諷誦。當時以不惟曲盡公志，雖其形皃亦在模寫中。
元豐初，虜人來議地界，韓丞相玉汝自樞宻院都承旨出分畫。玉汝有愛妾劉氏，將行，劇飲通夕，且作樂[00009]府詞留別。翌日，神宗已宻知，忽中批步軍司遣兵般家追送之。玉汝初莫測所因，乆之，方知其自樂府發。蓋上以恩禮待下，雖閨門之私，亦恤之如此，故中外士夫無不樂盡其力。劉貢父，玉汝姻黨，即作詩寄之以戱云：「票姚不復顧家，誰謂東山乆不？卷耳幸容携婉孌，皇華何啻有光輝。」玉汝之詞，由此亦遂盛傳於天下。
神宗皇帝天性儉約，奉慈壽宮尤盡孝道。慈聖太后嘗以乗輿服物未，因同天節作珠鞍轡壽。神宗一御於禁中，後藏去不復用。一日，與兩宮幸後苑賞花，慈聖輦至，神宗及降步親扶慈聖出輦，屢却不從，聞者太息。慈聖上仙，李奉世時侍郎，進挽詩，「有[00010]云珠韉昔御恩猶在，玉輦親扶已非。」蓋記此，神宗覽之泣下。
蔡天啓云：「甞與張文潛論韓、栁五言警句，文潛舉退之『暖風抽宿麥，清雨卷旗』；厚『壁空殘月曙，門掩候蟲秋』，皆集中第一。」
司馬温公熙寧間自長安得請留臺，始至洛中，嘗以詩言懷云：「十餘年西復東，勞生薄宦等飛蓬。所存舊業惟清白，不負明君有樸忠。早避喧煩眞得策，未逢危辱早収功。太平觸處農桑滿，嬴取閭閻鶴髪翁。」出處節，世固不容復議。是時雖以論不合去，而神宗眷禮之意愈厚，然猶以避煩畏辱言，况其下者乎！元佑初，起相，至是十七年矣，度公之意，初蓋未[00011]嘗以自期。
外祖晁君誠善詩，蘇瞻集序，所謂「温厚靜深如其人」者。黃魯直常誦其「雨愔愔人不寐，臥聽羸馬齕殘蔬」，愛賞不已。他日得句云：「馬齕枯萁喧午夢，誤驚風雨浪翻江。」自以工，以語舅氏無咎曰；「吾詩實發於乃翁前聮。」余始聞舅氏言此，不解風雨翻江之意。一日，憇於逆旅，聞傍舍有澎湃鞺鞳之聲，如風浪之歴船者，起視之，乃馬食於槽，水與草齟齪於槽間，而此聲，方悟魯直之好竒。然此亦非可以意索，適相遇而得之。
元豐間，蘇瞻繫理獄。神宗本無意深罪瞻，時相進呈，忽言蘇軾於陛下有不臣意。神宗改容曰：「軾[00012]固有罪，然於朕不應至是，卿何以知之？」時相因舉軾檜詩「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唯有蟄龍知」之句，對曰：「陛下飛龍在天，軾以不知己，而求之地下之蟄龍，非不臣而何？」神宗曰：「詩人之詞，安可如此論，彼自詠檜，何預朕！」時相語塞。章厚亦從旁解之，遂薄其罪。厚嘗以語余，且以醜言詆時相，曰：「人之害物，無所忌憚，有如是！」。
「開簾風動竹，疑是故人來」，與「徘徊花上月，空度可怜宵」，此兩聮雖唐人說中，其實佳句。鄭谷詩「睡輕可忍風敲竹，飲散那堪月在花」，意蓋與此同。然論其格力，適堪揭酒家壁，與市人扇耳。天下每患自以工處着力太過，何但詩。[00013]
蜀人石翼，黃魯直黔中時從游最乆。嘗言魯直自矜詩一聮云：「人得交游是風月，天開圖𦘕?即江山。」以晚年最得意，每舉以教人，而終不能成篇，蓋不欲以常語雜之。然魯直自有「山圍燕坐圖𦘕?出，水做夜䆫風雨來」之句，余以氣格當勝前聮。
詩下雙字極難，湏使七言五言之間除去五字字外，精神興致，全於兩言，方工妙。唐人記「水田飛白鷺，夏木囀黃鸝」李嘉祐詩，王摩詰竊取之，非。此兩句好處，正好添漠漠陰陰四字，此乃摩詰嘉祐點化，以自其妙，如李光弼將郭儀軍，一號令之，精彩數倍。不然，如嘉祐本句，但是詠景耳，人皆可到，要之當令如老杜「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衮[00014]衮來」，與「江天漠漠鳥雙去，風雨時時龍一吟」等，乃超絕。近世王荊公「新秋浦漵綿綿靜，薄晚園林徃徃青」，與蘇瞻「浥浥爐香初泛夜，離離花影欲搖春」，皆可以追配前作。
詩終篇有操縱，不可拘用一律。蘇瞻「林行婆家初閉戶，翟夫舍尚留關」。始讀殆未測其意，蓋下有「娟娟缺月黃昏後，嫋嫋新居紫翠間。繫懣豈無羅帶水，割愁還有劒鋩山」四句，則入頭不怕放行，寧於拙！然繫懣羅帶、割愁劒鋩之語，是險諢，亦何可屢打。
長篇最難，𣈆?、魏以前，詩無過十韻者。蓋常使人以意逆志，初不以序傾蓋工。至老杜述懷、北征諸篇，[00015]窮極筆力，如太史公紀、傳，此固古今絕唱。然八哀八篇，本非集中高作，而世多尊稱之不敢議，此乃揣骨聽聲耳，其病蓋於多。如李邕、蘇源明詩中極多累句，余嘗痛刊去，僅各取其半，方盡善，然此語不可不知者言。
江干初雪圖眞蹟，藏李邦直家，唐䗶本。世傳摩詰所作，末有元豐間王禹玉、蔡持正、韓玉汝、章厚、王和甫、張邃明、安厚卿七人題詩。建中靖國元年，韓師朴相，邦直、厚卿同在府，時前七人者所存唯厚卿而已，持正貶死嶺外，禹玉追貶，厚方貶，玉汝、和甫、邃明則死乆矣，故師朴繼題其後曰：「諸公當日聚巖廊，半謫南荒半已亡。惟有紫樞黃閤老，再開圖𦘕?看[00016]瀟湘。」是時邦直在門下，厚卿在西府，紫樞黃閤，謂人。厚卿復題云：「曽游滄海困驚瀾，晚涉風波路更難。從此江湖無限興，不如秪向𦘕?圖看。」而邦直亦自題云：「此身何補一毫芒，辱清時政時堂。病骨未山下土，尚尋遺墨話存亡。」余家有此模本，併諸公詩續之，每出慨然。自元豐至建中靖國幾十年，諸公之名宦亦已至矣，然始皆有願圖中之游而不暇得，故禹玉云：「何日扁舟載風雪，却將蓑笠伴漁人。」玉汝云：「君恩未報身何有，且寄扁舟夢想中。」其後廢謫流竄，有雖死不得免者，而江湖間此景無處不有，皆不得一償。厚卿至危辭，蓋有激而云，豈此景無不可得，亦自不能踐其言耳。[00017]
韓持國雖剛果特立，風節凜然，而情致風流，絕出流輩。許昌崔象之侍郎舊第，今杜君章家所有，㕔後亭僅丈餘，舊有海棠兩株，持國每花開，輙載酒日飲其下，竟，謝而去，歲以常。至今故老猶能言之。余嘗於亭柱間得公絕句，其一云：「濯錦江頭千萬枝，當年未解惜芳菲，而今得向君家，不怕春寒雨濕衣。」尚可想當時氣味。韓忠憲公嘗帥蜀，持國兄弟皆侍行，尚少，故前句云爾。其云：「長條無風亦自動，柔艷着雨更相宜。」漫其後句。曽存之家池中島上亦有海棠十許株，余守時，歲亦與王幼安諸人席地屢飲，然此公勝處不能繼。
詩之用，不可牽強，必至於不得不用而後用之，則[00018]辭一，莫其安排闘湊之迹。蘇瞻嘗人作挽詩云：「豈意日斜庚後，忽驚歲在己辰年。」此乃天生作對，不假人力。温庭筠詩云有用甲相對者，云：「風卷蓬根屯戊已，月移松影守庚申。」兩語本不相類。其題云：「與道士守庚申，時聞西方有警。」解后適然，固不可知，然以其用意附會觀之，疑若得此對而就之題者。此蔽於用之弊。前輩詩材，亦或預儲蓄，然非所當用，未嘗強出。余嘗從趙德麟假陶淵明集本，蓋瞻所閱者，時有改定字，末手題兩聮云：「人言盧杞有姦邪，我覺魏公眞嫵媚。」「槐花黃，舉忙；促織鳴，懶婦驚」。不知偶之耶，或將以用？然瞻詩後不此語，則固無意於必用矣。王荊公作[00019]韓魏公挽辭云：「木嫁曽聞達官怕，山頹今哲人萎。」或言亦是平時所得。魏公之薨，是歲適雨木氷，前一歲華山崩，偶有，故不覺尔。
世言社日飲酒治聾，不知其何據。五代李濤有春社從李昉求酒詩云：「社公今日没心情，乞治聾酒一瓶。惱亂玉堂將欲徧，依稀廵到第㕔。」昉時翰林學士，有月給內庫酒，故濤從乞之，則其傳亦已乆矣。社公，濤字。唐人在慶侍下，雖官高年，皆稱字。濤性踈達不羈，善諧謔，與朝士言，亦多以社翁自名，聞者無不以笑。然亮直敢言，後官亦至宰相。
韓退之雙鳥詩，殆不可曉。頃嘗以問蘇丞相容，云：「意似是指佛、老學。」以其終篇本末考之，亦或然。[00020]
杜美病柏、病橘、枯㯶、枯楠四詩，皆興當時。病柏當明皇作，與杜鵑行同意。枯㯶比民之殘困，則其篇中自言矣。枯楠云：「猶含棟梁具，無復霄志。」當房次律之徒作。惟病橘始言「惜哉結實，酸澁如棠梨」，末以比荔枝勞民，疑若指近倖之不得志者。自、魏以來，詩人用意深遠，不失古風，惟此公然，不但語言之工。
劉貢父以司空圖詩中咄喏字，辯𣈆?所載石崇豆粥咄嗟而辦，誤以喏嗟，非。孫楚詩自有「命皆有極，咄嗟不可保」之語，此亦豈是以喏嗟？古今語言，固有各出於一時，本不與後世相通者。咄、嗟，皆聲。自𣈆?以前，未有言咄，殷浩所謂咄咄逼人，蓋[00021]拒物之聲，嗟乃嘆聲，咄嗟猶言呼吸，疑是𣈆?人一時語，故孫處亦云爾。
頃晁無咎舉魯直詩：「人家園橘柚，秋色老梧桐。」張文潛：「斜日兩竿眠犢晚，春波一眼去鳧寒。」皆自以莫能及。
王荊公詩有「老景春可惜，無花可留得。莫嫌栁渾青，終恨李太白」之句，以古人姓名藏句中，蓋以文戱。或者謂前無此體，自公始之。余讀權德輿集，其一篇云：「藩宣秉戎寄，衡石崇位勢。年紀信不留，㢮張良自媿。樵蘇則愜，瓜李斯可畏。不頋榮宦尊，每陳農畒利。家林類巖巘，負郭躬斂積。忌滿寵生嫌，養蒙恬勝智。踈鐘皓月曉，晚景丹霞異。澗谷永不緩，山梁兾[00022]無累。頗符生肇學，得展禽尚志。從此直不疑，支離踈世。」則德輿已嘗此體，乃知古今文章之變，殆無遺蘊。德輿在唐不以詩名，然詞亦雅暢，此篇雖主意在立別體，然亦自不失佳製。
石林詩話卷上[00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