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愷，字安樂，杞國公忻之弟也。在周，以功臣子，年三歲，賜爵雙泉伯，七歲，進封安平郡公，邑二千戶。愷少有器局。家世武將，諸兄並以弓馬自達，愷獨好學，愽覽記，解屬文，多伎藝，號名父公子。初千牛，累遷禦正中大夫、儀同三司。高祖丞相，加上開府中大夫。及踐阼，誅宇文氏，愷初亦在殺中，以其與周本別，兄忻有功于國，使人馳赦之，僅而得免。後拜營宗廟副監、太子左庶子。廟成，別封甑[02818]山縣公，邑千戶。及遷都，上以愷有巧思，詔領營新都副監。高熲雖緫大綱，凡所規畫，皆出於愷。後決渭水達河，以通運，詔愷緫督其事。後拜萊州刺史，甚有能名。兄忻被誅，除名於家，久不得調。會朝廷以魯班故道久絕不行，令愷修復之。旣而上建仁壽宮，訪可任者，右僕射楊素言愷有巧思，上然之，於是檢校將作大匠。歲餘，拜仁壽宮監，授儀同三司，尋將作少監。文獻皇后崩，愷與楊素營山陵事，上善之，復爵安平郡公，邑千戶。煬帝卽位，遷都洛陽，以愷營東都副監，尋遷將作大匠。愷揣帝心在宏侈，於是東京制度窮極壯麗。帝大悅之，進位開府，拜工部尚。及長[02819]城之役，詔愷規度之。時帝北巡，欲誇戎狄，令愷大帳，其下坐數千人。帝大悅，賜物千段。又造觀風行殿，上容侍衛者數百人，離合之，下施輪軸，推移倏忽，有若神功。戎狄見之，莫不驚駭。帝彌悅焉，前後賞賚，不可勝紀。自永嘉之亂，明堂廢絕，隋有天下，將復古制，議者紛然，皆不能決。愷愽考羣籍，奏「明堂議表」曰：臣聞在天成象，房心布政之宮，在地成形，丙午居正陽之位。觀云告月，順生殺之序；五室九宮，統人神之際。金口木舌，發令兆民；玉瓉黃琮，式嚴宗祀。何嘗不矜莊扆寧，盡妙思於規摹，凝睟冕旒，致子來於矩矱。伏惟皇帝陛下，提衡握契，禦辯乗乾，減五登三，復上[02820]皇之化，流凶去暴，丕下武之緒。用百姓之異心，驅一代以同域，康哉康哉，民無能而名矣。故使天符地寶，吐醴飛甘，造物資生，澄源反樸。九圍清謐，四表削平，襲我衣冠，齊其文軌。茫茫上玄，陳珪璧之敬；肅肅清廟，感霜露之誠。正金奏「九韶」、「六莖」之樂，定石渠五官、三雍之禮。乃卜瀍西，爰謀洛食，辨方面勢，仰稟神謀，敷土浚川，民立極。兼聿遵先言，表置明堂，爰詔下臣，占星揆日。於是采崧山之秘簡，披汶水之靈圖，訪通議於殘亡，購「冬官」於散逸。緫集衆論，勒成一家。昔張衡渾象，以三分一度，裴秀輿地，以二寸千里。臣之此圖，用一分一尺，推而演之，冀輪奐有序。而[02821]經構之旨，議者殊途，或以綺井重屋，或以圓楣隆棟，各以臆說，事不經見。今其疑難，之通釋，皆出證據，以相發明。議曰：臣愷謹案「淮南子」曰：「昔者神農之治天下也，甘雨以時，五穀蕃植，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月省時考，終歲獻貢，以時嘗谷，祀於明堂。明堂之制，有蓋而無四方，風雨不能襲，燥濕不能，遷延而入之。」臣愷以上古樸畧，創立典刑。「尚帝命驗」曰：「帝者承天立五府，以尊天重象。赤曰文祖，黃曰神斗，白曰顯紀，黑曰玄矩，蒼曰靈府。」注云：「唐、虞之天府，夏之世室，殷之重屋，周之明堂，皆同矣。」「屍子」曰：「有虞氏曰緫章。」「周官·考工記」曰：「夏後氏世室，堂修二七，愽[02822]四修一。」堂修二七愽四修一 「博」，周禮考工記匠人原作「廣」，隋人諱改。下同。注云：「修南北之深也。夏度以步，今修十四步，今修十四步 「今」，考工記注原作「令」。下同。其愽益以四分修之一，則明堂愽十七步半也。」臣愷按，三王之世，夏最古，從質尚文，理應漸就寬大，何因夏室乃大殷堂？相形論，理恐不爾。「記」云「堂修七，愽四修一」，堂修七愽四修一 原脫「一」字，據考工記補。「堂修七」，是宇文愷據古本修改后的引文。若夏度以步，則應修七步。注云「今堂修十四步」，乃是增益「記」文。殷、周二堂獨無加字，便是其義，類例不同。山東「禮」本輒加二七之字，何得殷無加尋之文，周闕增筵之義？研核其趣，或是不然。讎校古，並無二字，此乃桑間俗儒信情加減。「黃圖議」云：「夏后氏益其堂之大一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兩杼間。」馬宮之言，止論堂之一面，據此准，則三代堂基[02823]並方，得上圓之制。諸所說，並云下方，鄭注「周官」，獨此義，非直與古違異，亦乃乖背禮文。尋文求理，深恐未愜。「尸子」曰：「殷人陽館。」「考工記」曰：「殷人重屋，堂修七尋，堂崇三尺，四阿重屋。」注云：其修七尋，五丈六尺，放夏周則其愽九尋，七丈二尺。」又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凡室二筵 原脫「室」字，據冊府卷五八四補。「禮記·明堂位」曰：「天子之廟，復廟重簷。」鄭注云：「復廟，重屋也。」注「玉藻」云：「天子廟及露寢，皆如明堂制。」「禮圖」云：「于內室之上，起通天之觀，觀八十一尺，得宮之數，其聲濁，君之象也。」「大戴禮」曰：「明堂者，古有之。凡九室，一室有四戶八牖。以茅蓋，上圓下方，外水曰璧雝。赤[02824]綴戶，白綴牖。堂高三尺，東西九仞，南北七筵。其宮方三百步。凡人民疾，六畜疫，五穀災，生於天道不順。天道不順，生於明堂不飾。故有天災，則飾明堂。」「周明堂」曰：「堂方百一十二尺，高四尺，階愽六尺三寸。室居內，方百尺，室內方六十尺。戶高八尺，愽四尺。」「作洛」曰：「明堂太廟露寢，咸有四阿，重亢重廊。」重亢 冊府卷五八四作「重甍」。下同。孔氏注云：「重亢累棟，重廊累屋也。」「禮圖」曰：「秦明堂九室十二階，各有所居。」「呂氏春秋」曰：「有十二堂。」與「月令」同，並不論尺丈。臣愷案，十二階雖不與「禮」合，一月一階，非無理思。「黃圖」曰：「堂方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也，方象地。屋圓楣徑二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也，圓象天。太室九宮，太室九宮 原脫「太」字，據冊府卷五八四補。法九州。[02825]太室方六丈，法陰之變數。十二堂法十二月，三十六戶法極陰之變數，七十二牖法五行所行日數。八達象八風，法八卦。通天台徑九尺，法乾以九覆六。高八十一尺，法黃鐘九九之數。二十八柱象二十八宿。堂高三尺，上階三等，法三統。堂四向五色，法四時五行。殿門去殿七十二步，法五行所行。門堂長四丈，取太室三之二。垣高無蔽目之照，牖六尺，其外倍之。殿垣方，在水內，法地陰也。水四周于外，象四海，圓法陽也。水闊二十四丈，象二十四氣。水內徑三丈，應「覲禮經」。」武帝元封二年，立明堂汶上，無室。其外畧依此制。「泰山通議」今亡，不可得而辨也。元始四年八月，起明堂、[02826]辟雍長安城南門，制度如儀。一殿，垣四面，門八觀，水外周，堤壤高四尺，和會築作三旬。五年正月六日辛未，始郊太祖高皇帝以配天。二十二日丁亥，宗祀孝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及先賢、百辟、卿士有益者，於是秩而祭之。親扶三老五更，袒而割牲，跪而進之。因班時令，宣恩澤。諸侯王、宗室、四夷君長、匈奴、西國侍子，悉奉貢助祭。「禮圖」曰：「建武三十年作明堂，明堂上圓下方，上圓法天，下方法地，十二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室八牖，八九七十二，法一時之王。室有二戶，二九十八戶，法土王十八日。內堂正壇高三尺，土階三等。」胡伯始注「官」云：胡伯始 胡廣字伯始。隋人避諱，不稱其名。「古清廟蓋以茅，今蓋以瓦，瓦[02827]下藉茅，以存古制。」「東京賦」曰：「乃營三宮，布政頒常。復廟重屋，八達九房。造舟清池，惟水泱泱。」薛綜注云：「復重廇覆，謂屋平覆重棟也。」「續祭祀志」云：「明帝永平二年，祀五帝於明堂，五帝坐各處其方，黃帝在未，皆如南郊之位。光武位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面，各一犢，奏樂如南郊。」臣愷按「詩」云，「我將」祀文王於明堂，「我將我享，維牛維羊」。據此則太牢之祭。今云一犢，恐與古殊。自晉以前，未有鶉尾，其圓牆璧水，一依本圖。「晉起居注」裴頠議曰：「尊祖配天，其義明著，廟宇之制，理據未分。直可一殿，以崇嚴祀，其餘雜碎，一皆除之。」臣愷案，天垂象，聖人則之。辟雍之星，旣有圖狀，晉[02828]堂方構，不合天文。旣闕重樓，又無璧水，空堂乖五室之義，直殿違九階之文。非古欺天，一何過甚！後魏于北台城南造圓牆，在璧水外，門在水內迥立，不與牆相連。其堂上九室，三三相重，不依古制，室間通巷，違舛處多。其室皆用墼累，極成褊陋。後魏「樂志」曰：「孝昌二年立明堂，議者或言九室，或言五室，詔斷從五室。後元叉執政，復改九室，遭亂不成。」「宋起居注」曰：「孝武帝大明五年立明堂，其牆宇規範，擬則太廟，唯十二間，以應期數。依「汶上圖儀」，設五帝位。太祖文皇帝對饗，鼎俎簠簋，一依廟禮。」梁武卽位之後，移宋時太極殿以明堂。無室，十二間。「禮疑議」云：「祭用純漆[02829]俎瓦樽，文於郊，質於廟。止一獻，用清酒。」平陳之後，臣得目觀，遂量步數，記其尺丈。猶見基內有焚燒殘柱，毀斫之餘，入地一丈，儼然如舊。柱下以樟木跗，長丈餘，闊四尺許，兩兩相並。瓦安數重。瓦安數重 「凡」原作「瓦」，據北史本傳、冊府卷五八四改。宮城處所，乃在郭內。雖湫隘卑陋，未合規摹，祖宗之靈，得崇嚴祀。周、齊二代，闕而不修，大饗之典，於焉靡託。自古明堂圖惟有二本，一是宗周，劉熙、阮諶、劉昌宗等作，三圖畧同。一是後建武三十年作，「禮圖」有本，不詳撰人。臣遠尋經傳，傍求子史，研究衆說，緫撰今圖。其樣以木之，下方堂，堂有五室，上圓觀，觀有四門。帝可其奏。會遼東之役，事不果行。以渡遼之功，進位金紫[02830]光祿大夫。其年卒官，時年五十八。帝甚惜之。諡曰康。撰「東都圖記」二十卷、「明堂圖議」二卷、「釋疑」一卷，見行於世。子儒童，游騎尉。少子溫，起部承務郎。
閻毗
閻毗，榆林盛樂人也。祖進，魏本郡太守。父慶，周上柱國、寧州緫管。毗七歲，襲爵石保縣公，邑千戶。及長，儀貌矜嚴，頗好經史。受「」于蕭該，畧通大旨。能篆，工草隸，尤善畫，當時之妙。周武帝見而悅之，命尚清都公主。宣帝卽位，拜儀同三司，授千牛左右。高祖受禪，以技藝侍東宮，數以雕麗之物取悅于皇太子，由是甚見親待，每稱之於上。尋[02831]拜車騎，宿衛東宮。上嘗遣高熲大閱于龍台澤，諸軍部伍多不齊整，唯毗一軍法制肅然。熲言之於上，特蒙賜帛。俄兼太子宗衛率長史，尋加上儀同。太子服玩之物，多毗所。及太子廢，毗坐杖一百，與妻子俱配官奴婢。後二歲，放免民。煬帝嗣位，盛修軍器，以毗性巧，諳練舊事，詔典其職。尋授朝請郎。毗立議，輦輅車輿，多所增損，語在「輿服志」。擢拜起部郎。帝嘗大法駕，嫌屬車太多，顧謂毗曰：「開皇之日，屬車十有二乗，於事亦得。今八十一乗，以牛駕車，不足以益文物。朕欲減之，從何可？」毗對曰：「臣初定數，共宇文愷參詳故實，據胡伯始、蔡邕等議，屬車八十一乗，[02832]此起于秦，遂後式。故張衡賦云『屬車九九』是也。次及法駕，三分減一，三十六乗。此制也。又據宋孝建時，有司奏議，晉遷江左，惟設五乗，尚令、建平王宏曰：『八十一乗，議兼九國，三十六乗，無所准憑。江左五乗，儉不中禮。但帝王文物，旂旒之數，爰及冕玉，皆同十二。今宜准此，設十二乗。』開皇平陳，因以法。今憲章往古，大駕依秦，法駕依，小駕依宋，以差等。」帝曰：「何用秦法乎？大駕宜三十六，法駕宜用十二，小駕除之。」毗研精故事，皆此類也。長城之役，毗緫其事。及帝有事恆嶽，詔毗營立壇場。尋轉殿內丞，從幸張掖郡。高昌王朝於行所，詔毗持節迎勞，遂將護入東[02833]都。尋以母憂去職。未期，起令視事。將興遼東之役，自洛口開渠，達於涿郡，以通運。毗督其役。明年，兼領右翊衛長史，營建臨朔宮。及征遼東，以本官領武賁郎將，典宿衛。時衆軍圍遼東城，帝令毗詣城下宣諭，賊弓弩亂髮，所乗馬中流矢，毗顏色不變，辭氣抑揚，卒事而去。尋拜朝請大夫，遷殿內少監，又領將作少監事。後復從帝征遼東，會楊玄感作逆，帝班師，兵部侍郎斛斯政奔遼東，帝令毗率騎二千追之，不及。政據高麗柏崖城，毗攻之二日，有詔征還。從至高陽，暴卒，時年五十。帝甚悼惜之，贈殿內監。
何稠[02834]
何稠，字桂林，國子祭酒妥之兄子也。父通，善斫玉。稠性絕巧，有智思，用意精微。年十餘歲，遇江陵陷，隨妥入長安。仕周禦飾下士。及高祖丞相，召補參軍，兼掌細作署。開皇初，授都督，累遷禦府監，曆太府丞。稠愽覽古圖，多識舊物。波斯嘗獻金綿錦袍，組織殊麗。上命稠之。稠錦旣成，逾所獻者，上甚悅。時中國久絕琉璃之作，匠人無敢厝意，稠以綠瓷之，與真不異。尋加員外散騎侍郎。開皇末，桂州俚李光仕聚衆亂，詔稠召募討之。師次衡嶺，遣使者諭其渠帥洞主莫崇解兵降款。桂州長史王文同鎖崇以詣稠所。稠詐宣言曰：「州縣不能綏養，致邊民擾叛，非崇之罪[02835]也。」乃命釋之，引崇共坐，並從者四人，設酒食而遣之。崇大悅，洞不設。稠至五更，掩入其洞，悉發俚兵，以臨餘賊。象州逆帥杜條遼、羅州逆帥龐靖等相繼降款。分遣建州開府梁昵討叛夷羅壽，羅州刺史馮暄討賊帥李大檀，並平之，傳首軍門。承制署首領州縣官而還，衆皆悅服。有欽州刺史寧猛力，帥衆迎軍。初，猛力倔強山洞，欲圖逆，至是惶懼，請身入朝。稠以其疾篤，因示無猜貳，遂放還州，與之約曰：「八九月間，可詣京師相見。」稠還奏狀，上意不懌。其年十月，猛力卒，上謂稠曰：「汝不前將猛力來，今竟死矣。」稠曰：「猛力共臣約，假令身死，當遣子入侍。越人性直，[02836]其子必來。」初，猛力臨終，誡其子長真曰：「我與大使約，不可失信于國士。汝葬我訖，卽宜上路。」長真如言入朝，上大悅曰：「何稠著信蠻夷，乃至於此。」以勳授開府。仁壽初，文獻皇后崩，與宇文愷參典山陵制度。稠性少言，善候上旨，由是漸見親昵。及上疾篤，謂稠曰：「汝旣曾葬皇后，今我方死，宜好安置。屬此何益，但不能忘懷耳。魂其有知，當相見於地下。」上因攬太子頸謂曰：「何稠用心，我付以後事，動靜當共平章。」大業初，煬帝將幸揚州，謂稠曰：「今天下大定，朕承洪業，服章文物，闕畧猶多。卿可討閱圖籍，營造輿服羽儀，送至江都也。」其日，拜太府少卿。稠於是營黃麾三萬六千[02837]人仗，及車輿輦輅、皇后鹵簿、百官儀服，依期而就，送于江都。所役工十萬餘人，用金銀錢物巨億計。帝使兵部侍郎明雅、選部郎薛邁等勾核之，數年方竟，毫釐無舛。稠參會今古，多所改創。魏、晉以來，皮弁有纓而無笄導。稠曰：「此古田獵之服也。今服以入朝，宜變其制。」故弁施象牙簪導，自稠始也。又從省之服，初無佩綬，稠曰：「此乃晦朔小朝之服。安有人臣謁帝而去印綬，兼無佩玉之節乎？」乃加獸頭小綬及佩一隻。舊制，五輅於轅上起箱，天子與參乗同在箱內。稠曰：「君臣同所，過相逼。」乃廣盤輿，別構欄楯，侍臣立於其中。于內復起須彌平坐，天子獨居其上。自餘麾幢[02838]文物，增損極多，事見「威儀志」。帝復令稠造戎車萬乗，鉤陳八百連，帝善之，以稠守太府卿。後三歲，兼領少府監。遼東之役，攝右屯衛將軍，領禦營弩手三萬人。時工部尚宇文愷造遼水橋不成，師不得濟，右屯衛大將軍麥鐵杖因而遇害。帝遣稠造橋，二日而就。初，稠制行殿及六合城，至是，帝于遼左與賊相對，夜中施之。其城周回八裡，城及女垣合高十仞，上布甲士，立仗建旗。四隅置闕，面別一觀，觀下三門，遲明而畢。高麗望見，謂若神功。是歲，加金紫光祿大夫。明年，攝左屯衛將軍，從至遼左。十二年，加右光祿大夫，從幸江都。遇宇文化及作亂，以工部尚。化及敗，陷[02839]於竇建德，建德復以工部尚、舒國公。建德敗，於大唐，授將作少匠，卒。開皇時，有劉龍者，河間人也。性強明，有巧思。齊後主知之，令修三爵台，甚稱旨，因而曆職通顯。及高祖踐阼，大見親委，拜右衛將軍，兼將作大匠。遷都之始，與高熲參掌制度，代號能。大業時，有黃亙者，不知何許人也，及其弟袞，俱巧思絕人。煬帝每令其兄弟直少府將作。于時改創多務，亙、袞每參典其事。凡有所，何稠先令亙、袞立樣，當時工人皆稱其善，莫能有所損益。亙官至朝散大夫，袞官至散騎侍郎。
史臣曰：宇文愷學藝兼該，思理通贍，規矩之妙，參縱班、爾，[02840]當時制度，咸取則焉。其起仁壽宮，營建洛邑，要求時幸，窮侈極麗，使文皇失德，煬帝亡身，危亂之源，抑亦此之由。至於考覽傳，定「明堂圖」，雖意過其通，有足觀者。毗、稠巧思過人，頗習舊事，稽前王之采章，成一代之文物。雖失之于華盛，亦有可傳於後焉。[028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