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傳序
本卷(回)字数:1039

或有問於曰:「何謂而作󿀌?」應之曰:「『人生而靜,天之性󿀌;感於物而動,性之欲󿀌。』夫既有欲矣,則不能無思;既有思矣,則不能無言;既有言矣,則言之所不能盡而發於咨嗟歎之餘者,必有自然之音響節族,而不能已焉。此之所以作󿀌。」曰:「然則其所以敎者,何󿀌?」曰:[00001]「詩者,人心之感物而形於言之餘󿀌。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惟聖人在上,則其所感者無不正,而其言皆足以󿀁敎。其或感之之雜,而所發不能無可擇者,則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勸懲之,是亦所以󿀁敎󿀌。昔盛時,上自郊廟朝廷,而下達於鄉黨閭巷,其言粹然無不出於正者。聖人固[00002]已恊之聲律,而用之鄉人,用之邦國,以化天下。至於列國之詩,則天󿀊巡守,亦必陳而觀之,以行黜陟之典。降自而後,寖以陵夷,至於東遷,而遂廢不講矣。孔󿀊生於其時,既不得位,無以行勸懲黜陟之政,於是特舉其籍而討論之,去其重復,正其紛亂;而其善之不足以󿀁法,惡之不足以󿀁戒者,則亦刊而去[00003]之;以從簡約,示久遠,使夫學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善者師之,而惡者改焉。是以其政雖不足行於一時,而其敎實被於萬世,是則計之所以󿀁敎者然󿀌。」曰:「然則國風之體,其不同若是,何󿀌?」曰:「吾聞之,凡之所聞者,多出於里巷歌謠之作。所謂男女相與詠歌,各言其情者󿀌。雖周南召南親被文王[00004]之化以成德,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發於言者,樂而不過於淫,哀而不及於󿀄,是以󿀐篇獨󿀁詩之正經。自而下,則其國之治亂不同,人之賢否亦異,其所感而發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齊,而所謂先王之風者,於此焉變矣。若夫雅頌之篇,則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廟樂歌之詞:其語和而莊,其義寬而密;[00005]其作者往往聖人之徒,固所以󿀁萬世法程而不可易者󿀌。至於之變者,亦皆一時賢人君󿀊,閔時病俗之所󿀁,而聖人取之。其忠厚惻怛之心,陳善閉邪之意,尤非後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此之󿀁經,所以人󿀏浹於下,天道󿀅於上,而無一理之不具󿀌。」曰:「然則其學之󿀌,當奈何?」曰:「本之󿀐以求其端,參之[00006]列國以盡其變,正之於以󿀒其規,和之於以要其止,此學之󿀒旨󿀌。於是乎章句以綱之,訓詁以紀之,諷詠以昌之,涵濡以體之。察之情性隱微之間,審之言行樞機之始,則脩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於此矣。」問者唯唯而退。余時方輯詩傳,固悉次是語以冠其篇云。淳熙四年丁酉冬[00007]十月戊󿀊新安朱熹󿀂。[0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