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詩以編年善,可以考年力之老壯,交遊之聚散,世道之興衰。諸本編次互有不同,是本詳加校勘,使編次得則詩意易明。如重題鄭氏東亭定亂後作,有感五首當編廣德年春之類,皆特更正。
一、自山谷謂杜詩無一字無來處,注家繁稱遠引,惟取務博矜奇,如天棘烏鬼之類,本無關詩義,遂致聚訟紛紜。至近時仇注,月露風雲,一一[00040]俱煩疏解,尤可笑。茲所采各注,或典故必須疏證,或足發明言外之意,否則俱從芟汰。其易曉者,亦不復贅詞。然微詞奧義,亦已闡發無餘矣
一、杜公一生憂國,故其詩多及時。朱注於新舊唐及通鑑等考證最詳,其間有漏略處,更增入。
一、孟說詩貴於以意逆志,但通前後數十卷參觀,自能作者立言之意。浦解好異說,故多穿鑿支離。拙解不苟同,亦不喜立異,平心靜[00041]氣,惟期語語求其著落,庶少陵於千載之上猶如晤語。
一、杜詩箋注紛挐,是非異同,多所牴牾,使閱者靡所適從。茲擇其善者定一解,搜討實費苦心,其義可參用者,亦從附載。至舊解或俱未愜意,則間以鄙附焉。
一、詩敎主於溫柔敦厚,況杜公一飯不忘,忠誠出於天性。後人好以臆度,遂乃動涉刺譏,深文周內,幾陷美輕薄人,於詩敎有關繫,如是[00042]者槪從刊削。
一、朱謂杜詩佳處,有在用造意之外者,惟虛心諷詠,乃能之。元遺山謂讀杜詩當如九方臯相馬,得天機於滅沒存亡之間,原不須屑屑分疏。然公自言:法自儒家有,心從弱歲疲。云:晚節漸於詩律細。杜集凡連章詩,必通各首章法,最屬整齊完密,此體千古獨嚴。茲於轉接照應脈絡貫通處,一一指出,聊學詩者示以繩墨彀率。雅君,幸勿哂兔園習氣。[00043]
一、古律長篇固有段落,然亦何必拘拘句數如今帖括之。仇本分段處,最多割裂難通。茲於長篇界畫,悉順其文勢之自然,其句數有限者,不復強分截。
一、長律特詩之一體,杜公却好之。元微之所謂則千言,次猶數百者。兼之忽遠忽近,奇正出沒,非鋪陳排比足以盡之。學者每苦其汗漫難讀,是本振裘挈領,俾讀者展卷瞭如,洵屬快。
一、唐西謂作文當學龍門,作詩當學少陵,則趨[00044]向正而可以進退百家矣。故非盡讀古今之詩,不足以讀杜詩。茲於淵源所出,派別所開,均特標舉,洵詩學津梁,得以盡窮正變。
一、宋人一代之詩,多講性情,而不合於體格,是委巷之歌謠。明人一代之詩,專講體格,而不能自達其性情,是優孟之衣冠。試觀少陵詩,憲章魏,取材六朝,正無一語不自眞性情流出,無論義篤君臣,不忘忠愛,凡關及兄弟夫婦朋友諸作,無不切摯動人,所以能繼迹風雅,知此[00045]方可與讀杜詩。
一、杜評始劉須溪。宋潛溪譏其如醉翁寱語,不甚可曉。然於諸本中最古,其可探者悉之。前輩如盧德水、王右仲、申鳧盟、黃白山、張上若、沈確士等,皆多所發明。近得王西樵、阮亭兄弟,李德、邵湘、蔣弱六、何義門、俞犀月、張惕菴諸公評本,未經刊布者,悉行載入,庶足學者度盡金針
一、建安蔡氏有草堂詩話卷,諸本所採亦夥。餘[00046]如東坡志林、容齋隨筆、困學紀聞、王楙野客叢、張戒歲寒堂詩話之類,凡前人有未經採者,今並補入,以廣聞。
一、詩貴不著圈點,取其淺深高下,隨人自領。然畫龍點睛,正使精神愈出,不必以前人所無而廢之。
一、杜詩宋元諸刻,傳寫字樣互有不同。今擇其義可兩存者,仍夾注本文之下,以參攷。其無當者,則竟從删,以免混目。[00047]
一、字有一字數音者,每致混讀,茲隨四聲圈出,使得一覽然。如靑陽峽殷字之當讀平聲,不當讀上聲,驛次草堂之強字當讀上聲,不當讀去聲,皆舊本誤讀,今改正。
一、蔡傅卿草堂詩箋另列逸詩一卷,庶古本猶可考。今姑從近本依年次編入,以便省覽,仍注明某某本以別之。
一、杜集諸人酬唱詩附載集中者,向與本文平列,未免主客不辨,今改用低一格寫。[00048]
一、少陵詩昔人比之周孔制作,後世莫能擬議。乃好攻杜者,章掎句摭,儼然師資,是亦妄人已矣。然間有拙句累句,不害其家,偶然指出,惟恐誤學者之祈嚮耳。
一、采輯衆說,惟取簡明,意在掇諸家之長而棄其短,於原文間有增損,識者諒諸。[00049]